第45章 驚心劇變

驚心劇變

青林禁地內,素羅再起結界,以免衛詹逃脫。

七年前,就是這個人,在戰中傳來消息,熄滅了與姐姐團聚的希望。一年前,這個人做的事,正如戚約與衆嫔妃一般可惡。方才,眼見前人心血盡毀,搭救的時機只差分毫,讓人如何能夠忍受?!

此番所失,雖不是毀于火中,但素羅心中本已怒火中燒,此人所為,更讓素羅失去理智。

衛詹身為将軍,也曾久經沙場,一條長.鞭舞得伶俐巧妙,素羅時以術法抵擋,時發暗器偷襲,交戰數合,才發現自己手上缺少兵器。

長鞭纏上腰帶的瞬間,素羅忽有所悟,旋身掙脫後,抽出白色錦緞,動念施法,令其化作絲線,瞬間纏住衛詹的周身。

“啊——”衛詹即刻凝聚術力,意欲掙脫,卻感絲線愈發緊縛,一個失神,長鞭脫手,被素羅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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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數次,皆未能重啓風針法陣,缃绮思索片刻,似乎做下什麽決定,摘下頸上玉瓶,刺破指尖,将一滴血液滴入其中,随即周身飛絮四散,各處法師也紛紛摘下玉瓶,滴入血液。

此為以命相搏!

霎時間,風針過境,整個明庶地界,又遭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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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山腳下,琴積方被琴發扶起調息,風針來襲,兩人又倒地不起,這一次,通道內的莫名力量來得更加猛烈。

這樣下去,舅父會死。

琴積示意琴發靠近,猝不及防,将琴發的經脈封鎖,令他無法動彈。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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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父說過,如果我們遇到強敵,想從通道逃至山頂,又擔心對方打開機關,可将機關從內部封鎖。”

“但是現在通道進不得,我們也沒必要逃啊!”

“我有必要封鎖通道。”

“大哥,你不要這樣!啊啊啊啊啊——”琴發明白了琴積的意思,一邊嚎啕大哭,一邊企圖自行打通經脈。

“其實阿旭離開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待下一次止歇,你要迅速逃走。”

只見琴積強忍劇痛,抵禦着莫名力量的沖擊,進入通道,從內部将石門關閉,随即凝聚周身氣力,向自己的胸口猛擊一掌,随着鮮血飛濺,倒落在地,再無氣息。

“大哥——大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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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風針重來,明庶王宮的術師重啓防禦法陣,這一次,連精銳營也被保護在內,衆軍士因敵不過青林弟子,不敢與之硬碰,紛紛向宮內逃竄。

微生泱來到朝堂,見明庶文官已趕至王宮,苌昭一身便裝,手持利劍,立于主位之前。

“拜見苌太後。”微生泱以使臣之禮,在明庶衆臣面前,傾身下拜。

“不敢,将軍免禮。”苌昭示意臣子退下,緩緩走近,對微生泱道,“明庶以武立國,不論宮外勝敗如何,将軍今日,皆需與我一戰。”

“可以。”

微生泱足下微動,已飛身退至殿外一處空地,而苌昭緊随其後,身形飄忽,迅如鬼魅。

“這是......”

“素氏功法本不外傳,但她相信我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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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喻君見風針又被廣莫法師控制,心中焦灼,但重傷失血,感到聖山緩緩下降,神谷緩緩上升,一時竟無計可施。

正當此刻,法陣外圍有人分發法器,修者們接過使用後,風針雖未停止,山谷的震動卻似減弱。

“這是阖闾的公主與驸馬!”

“這些法器從何而來?”

公良恬道:“一半是我近日趕制,一半是大學士命我夫妻二人分發,只求略盡綿力,以報大學士收留之恩。”

“你将你我法器留下,你自己的全都帶走!”

衛燎竟似動怒,令衆修者不解。

“事到如今,我們怎能拒絕幫助?”

“哼!”衛燎道,“公良一族,向來施恩望報,對待至親猶是如此,何況對待我們這些外人?我們今日收了她的好處,誰知日後要用幾倍奉還?”

“前輩何出此言?”

“你去問你的堂兄!”

衛燎怒喝一聲,公良恬心生疑惑,一時不知如何應答,卻聽郁黎道:“請諸位收下公主所制的法器,此番恩情,算是百喻君一人所欠,公良王室若要讨債,可向百喻君一人讨取。”

“可以。”衛燎勉強答應,又對公良恬道,“但你們兩人要盡快離開!”

“是。”公良恬與缃繼不敢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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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法器之助,衆修者再次将風針平息。奚觀心知,角城王宮的法陣會讓己方失去優勢,趁其修整的時機,親自前去偷襲,因顧念同僚舊情,并未傷人性命。行至朝堂之前,只見微生泱與苌昭已打鬥起來。

微生泱本就武功高強,因長年帶兵出征,戰術更是精湛。而苌昭本是文臣,多年以來理政辛勞,并無太多時間修煉武功,卻憑借一身巧妙輕功,與微生泱周旋了許久。

素氏的武功除适合細作之外,更适合殺手,即使面對內力高出自己數倍之人,仍可輕易取其性命。若非曾與素羅過招,微生泱也無法立即适應。

衆臣只見二人打鬥,兵器交接,銳響不絕,卻不知兩人正在這聲音的掩蓋下,與對方交談。

“明庶大勢已去,降服于我,你們将會得到更多。”

“你提的條件,我無法相信。”

“難道你要耗盡威權,強行改造以武為尊的臣民?”

“我若投降,就連這點權威都沒有了。”

......

二人許久僵持不下,似乎正在應對的不是眼前的敵人,而是自己心中的猶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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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與衆修者抗衡,法師之中已有數人重傷,再這樣下去,恐怕衆人皆會身亡。

缃绮憂心之際,兩名武者飛身攻來,正是黃鐘、大呂。雲崖、明良即刻禦敵,武功遠遠不濟,縱然拼着身負數創,也不過稍稍減緩了二人接近缃绮的腳步。

缃绮見此嘆息一聲,自懷中拿出一個發絲編制的繩結,施術傳音。

“郁黎前輩。”

“是國師。”郁黎懷中亦有繩結。

“我等為一統遐方,願與前輩同歸于盡,但是,前輩真要為了這群獨善其身之人,置我等于死地嗎?”

“我早說過了,時機尚有欠缺,現在人心未齊,還不是時候。”所幸郁黎方才已顯得虛弱恍惚,否則在衆修者的注視下,分心傳音,極易被人發現。

“我也早就說過,人心本就難齊,除非木已成舟,拖延下去,只會連現有的時機都錯過。”

“若真如此,仍有隐患,到時傷亡仍難估計。”

“無毒無傷,豈能治愈沉疴?前輩生于醫家,應當明白這個道理。”

“但若風針傾洩過久,遐方土地将會散裂,難道一統遐方,真值得這個代價?”

“我等心意已決,但求速戰,萬望前輩援手。”

“啊……”郁黎一時氣血翻湧,眼前一黑,險些暈厥在地。

“百喻君!”

“你是陣眼,要清醒啊!”

郁黎向南望去,出神片刻,随即好似打起精神,對衆修者道:“請衆人與我肢體相連,集中力量,一舉功成。”

聽聞此言,外圍修者紛紛将雙手搭上內圍修者的肩頭,一層一層,最終由衛燎以雙手抵住百喻君的脊背。

只見百喻君施法化符,口念咒文:“天搖地動,北疆為限。”

衆修者察覺有異,但此刻忽感周身受到禁锢,術力急速向外傾洩,緩緩流向百喻君體內,莫說抵抗,就連出聲也不能。

忽然,聖山加速下降,神谷加速上升,遐方北面一半的土地,開始劇烈震動。衆修者驚怒異常,竭力想要掙脫百喻君的束縛。

風針法陣随即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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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城王宮中,因法師減少,法陣範圍竟縮小到了朝堂,青林弟子因內力高深,反受劇痛所限,精銳營軍士趁機反躲為攻,不過片刻,已占上風。

主持法陣的最高法師察覺情況有異,掌心翻轉,散出數點飄絮,逐一飛落于青林弟子的身上。青林弟子得到訊息,皆未顧及打鬥輸贏,只盯着廣莫軍士的頸上、胸前,搜索玉瓶,尋找機會,趁機奪下。

精銳營軍士因事先得到“盡量生擒”的命令,其中數人一時大意,以為可以保下人才,竟被青林弟子得手,而得到玉瓶的青林弟子不受風針影響,武功更是以一敵十,精銳營軍士再次陷入苦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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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岸處,雲崖、明良傷勢沉重,見風針再起,黃鐘、大呂受到影響,當機立斷,疾下重手。

不料兩人內力深厚,不但未受重傷,反而強忍劇痛,意圖奪取玉瓶,兩名都尉不敢大意,頻下殺手,不得不繼續纏鬥。

缃绮心知衆法師即将力竭,無法支撐許久,滿心焦急,只等着角城傳來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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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林禁地中,素羅手持長鞭,滿心怒火,随着破空銳響,一聲一聲,抽打在了衛詹身上。

衛詹本是術法高手,想要掙脫并非困難,但風針法陣反複重啓,周身疲憊異常,唯有任憑宰割。

皮開肉綻,血光随着鞭影飛灑。昔日封鎖功體的景象與眼前的情景重合,素羅心中,竟感到暢快。

見衛詹已傷得無力反抗,素羅一個動念,素白絲線散開,又化為錦緞,竟未沾染半點血跡。

“啊——啊——”

“绫妃的小妹,果然也是妖魔!”

“你這賤人,早晚要遭報應!”

“總有一日,我要讓你生不如死,連同绫妃那一份,也一同承受!”

......

“你們微生家的人,真是病态!”

衛詹咒罵許久,素羅只享受那凄厲的聲音,唯有這一句,令心頭不悅。

“我與微生泱,早已恩斷義絕,我不再是他的人,也從未屬于微生家。”

衛詹聞言,居然驚詫一晌,随即放聲狂呼,大笑不止。

“哈哈哈!你真是可憐!真是可憐啊!果然報應不爽,早晚令你痛不欲生!哈哈哈哈......”

素羅心知,整個遐方都認為自己是微生泱的女人,敵人既然認為自己被利用過後就慘遭抛棄,幸災樂禍也是正常,于是不再争辯,繼續揮鞭抽打,未曾察覺衛詹衣下的法器被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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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城朝堂前,苌昭一邊對戰微生泱,一邊聽聞各處戰況中的死傷,得知明庶戰力已消耗大半,神情愈發苦楚,眼前一隊殿前守衛,甚至不足以保護所有文官。微生泱也随時憑借傳音接收回報,得知己方損傷慘重,除法師中力竭而亡者,亦有數人與前來攻擊的明庶軍士或修者同歸于盡,此刻不能急躁,卻也難再拖延。

苌昭加緊攻勢,如豁命般,盡施殺招,毫無一點守禦,微生泱亦全力應戰,招降的念頭有些動搖。

“将軍的武功不愧為遐方第一。”

“如果我說,是依靠藥物呢?”

苌昭心知此刻不是好奇的時候。

微生泱道:“我想做的事,只有你能接續,為了保存我們的勢力,命他們停手吧。”

“我不能如此,你殺了我吧!”

只見苌昭忽然眼神一凜,劍鋒刺向微生泱的咽喉,微生泱飽提內元,長戟翻轉,将苌昭手中利劍打落,不料苌昭另有主意,竟在利劍落地的瞬間,撞在戟上,胸口刺穿,血流不止。

“太後!”

“你傷了太後!”

“傳禦醫!”

“阿昭!”

奚觀搶上前時,微生泱已扶苌昭靠在一處石階旁,拿出傷藥為她止血。

明庶百官雖大驚失色,卻不過是上前守候,未有慌亂之舉,禦醫到來時,被苌昭示意止步。

“太後!”慎厚上前,似乎正要禀報什麽。

卻聽苌昭對衆臣道:“大勢已去,我早知天命,本想盡力,但聽聞傷亡,方知得不償失。此後諸事,我已交代王上,待他宣讀诏書,萬望你們遵從。”

“是。”衆文官含悲下拜。

微生泱向空中放出一個訊號。

苌昭又看向奚觀,在無人看到的位置,暗中握住他的手,掌中藏着傳音用的繩結。

“師兄,你認為我将明庶治理得不如廣莫嗎?”

奚觀聽聞密語傳音,垂首含淚。

“不是這樣,是我當初将你丢下,明庶的民風積習已久,并非你能更改。”

“我不後悔留下,何況你已替我頂罪。”苌昭道,“謹兒被我關在宮中禁地,我還有話,要親口告知素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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