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甚至親完了也不給個解釋!◎

這一幕讓南知始料未及。

就連賀弦唇瓣壓下來的剎那, 她第一反應甚至都沒有想到,那真的是賀弦的唇。

直到那抹溫熱輕輕吮掉了她臉頰的水珠,逐漸移至她的唇瓣上時, 她才堪堪回過神來。

但這個時候她已經說不出話了。

她錯愕地瞪着眼, 聽着耳旁如鼓般的心跳,嗅着籠罩自己的那抹帶着醉意、又急促火熱的呼吸, 腦海恍若一片空白。

過了不知多久,直到她軟綿綿的手脫了力,不小心把手裏的沐浴露和洗發露掉到地上、砸出了沉重的聲響,她才從這濃重的愕然中清醒過來,擡手去推賀弦。

然而賀弦卻沒她那麽理智清醒。

他就像是找到沙漠綠洲的旅人,嘗到了久旱逢甘霖的滋味, 硬是不肯松手。

他的手依舊死死地按着南知的脖頸和細腰沒有給她一絲掙脫的空間。

甚至還把南知逼退到了牆角。

瓷磚牆面本就透着涼意,南知的睡衣也并不厚, 一陣寒意順着脊背襲來, 她被激得一個哆嗦,開始拼命掙紮着去躲他:“你放開我!”

賀弦置若罔聞。

他重新堵上了南知的唇,将她的話壓了回去。

擾人的聲音終于止歇,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陣酥麻的痛感,以及逐漸彌漫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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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弦皺了皺眉, 用拇指撥了下南知的臉側, 似乎是想讓她松口。

然而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摸到了一滴溫熱的水珠。

賀弦倏地停住, 大腦霎時一片空白。

他僵了一瞬,陡然回過神來,忙不疊放開南知。

結果就見豆大的眼淚汩汩地從南知的美眸裏流出來, 正順着她臉頰滑落。

賀大少爺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呆愣地望着南知, 手足無措道:“不是……那個……對、對不起……”

南知攥着衣角, 平時透亮的杏眼此刻正懸着淚,順着臉頰不停落下。

偏偏這種時候她也沒有放聲哭出來,而是緊緊咬住下唇,正無聲地瞪着他。

像是在等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然而賀弦支吾了半晌,居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見他半天都放不出一個屁來,氣惱的南知終于爆發了。

她使出全身力氣,猛地推開賀弦,踢開了地上散落的瓶瓶罐罐,轉身怒氣沖沖地跑出了浴室:“你煩死了!”

接着賀弦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關門的巨響,仿佛地板都跟着顫了一顫。

“完了……”

“我死定了……”

“我真不是人……”

翌日一大早,一宿沒睡着的賀大少爺還是沒頂住心裏的愧疚和壓力,選擇遁逃來到了付堯家。

這兩天付堯爸媽不在家,所以昨天才找人出去嗨,本來正悶頭睡大覺呢,結果突然就接到了賀弦已經到他家樓下的電話。

他睡眼惺忪地下樓把人接了上來,正想讓他自便,準備自己去睡回籠覺,扭頭卻見賀弦一頭栽在了他的床上。

還把腦袋埋在了枕頭底下,一副不願見人的樣子,嘴裏絮絮叨叨着:“我真不是個東西……”

“我是畜生嗚嗚嗚……”

付堯:“……”

難得見心高氣傲的賀大少爺這麽辱罵自己,付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困意陡然消散了。

他把賀弦腦袋上的枕頭拿下來,問他:“你到底幹嘛了?”

稍頓,他腦海裏不由得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呃……兄弟,你該不會犯法了吧……”

聞聲,賀弦猛地一擡頭。

強吻應該算吧……

更何況南知本身就是學法律的。

看她都氣哭了,報警抓他也不是沒可能。

想着想着,賀弦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忽而道:“要不然我自首吧。”

“?”

“我去找個牢坐坐。”

“???”

聽他這麽說,付堯驚愕道:“我操,你真這麽禽獸啊?!三年起步你他媽完了。”

“我可不是完了嗎。”賀弦懊喪地往床上一歪,雙目空洞道:“她肯定覺得我是個變态,她再也不會理我了。”

“這還是理不理你的事兒嗎?”付堯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坐在床邊開始幫他搜會判幾年。

賀弦頂着一張失魂落魄的臉嘆了口氣,又蔫噠噠地從床上爬起來,好像想跟付堯說點什麽。

結果視線一偏,卻看到他在搜“兄弟酒後亂性要被判幾年”。

賀弦:“……”

賀弦咬了咬牙,照他肩膀上來了一拳:“你有病啊,我沒幹那種事兒。”

“啊?”付堯猛地轉過頭來看他,“那你到底幹嘛了?你他媽倒是說清楚啊。”

“我……”賀弦一噎,跟蚊子哼哼似的擠出一句:“我親她了。”

付堯:“……”

付堯欲言又止了半天:“就、就這?”

“你他媽還想怎麽着啊?”賀弦看着他那副不以為意的表情,頓時有些氣惱:“她都被我氣哭了!”

“……哦。”付堯收斂了點表情,尴尬地撓撓頭,“其實我覺得這個不算什麽大事兒,你看電視劇裏不都……”

說到一半,他看着賀弦難看的臉色,又噤聲了,改口道:“這個事兒吧可大可小,你好好跟南知道個歉呢?”

聞言,賀弦腦海裏再次浮現起了南知昨晚氣憤的模樣——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滾落,将原本臉頰上那些擾人的水珠取而代之。

她氣惱地瞪着自己,眼睫輕顫,卻依舊死死咬着唇不肯放聲哭出來。

南知平時從來不哭,距離上一次見南知哭,已經過了十年,好像還是她剛搬到他家的時候。

那次也是他把她弄哭的。

賀弦閉了閉眸,再次腦袋一歪,悶頭栽在了床上。

南知現在應該恨死他了。

他好像真的完蛋了……

昨晚回到房間後的南知,幾乎也是一夜沒睡,睜眼到天明。

她眼淚已經止住了,卻依舊把腦袋蒙在被子裏,不停地回想着賀弦做的事。

這個人!

到底!

為什麽要幹這種事!

甚至親完了也不給她個解釋!

明明是這個人自己說的“我怎麽可能會喜歡南知那種人”,結果現在又突然這樣……

南知咬着幹燥的唇瓣,簡直百思不得其解。

煩悶地呼了口氣,她感覺自己思緒亂得不行,幹脆猛地一掀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她卻沒有舒暢的感覺,目光死死盯着緊閉的卧室門,仿佛要穿透兩道門直接瞪死對面的賀弦。

賀弦現在在幹嘛?

不會親完了人就呼呼大睡去了吧?

照他之前醉酒的姿态來看,這人鬧騰累了自己倒頭就睡也不是沒可能。

可他這次醉得也太離譜了吧!

之前他喝高了要夾娃娃是因為看見了路邊有娃娃機店,要蹦極是因為看見了遠處的雲極塔,要睡床也是因為面前有張大床。

那這次親人是什麽意思?!

看見了面前有個人?!

那面前還有馬桶呢!他怎麽不去親馬桶呢!

正氣憤地猜測着,南知腦海裏又忽地閃過了去年夏天,兩人在伏洲酒店的時候,賀弦跟她說的一句話——

“誰告訴你有些事必須得喜歡才能做?”

盯着雪白的卧室門出神地望了許久,南知忽然覺得自己被羞辱了似的。

他到底把她當什麽人啊!!!

南知簡直忍無可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翻身下床,去找賀弦算賬。

畢竟這人喝醉了就斷片,不趁早找他對峙,指不定明天就全忘了。

南知繃着臉,嘀咕着組織了一大段用來……羞辱、譴責、控訴、辱罵他的話,确定自己處于道德制高點後,終于鼓起勇氣擡手敲了敲他的房門。

然而敲了兩下後,她又覺得,自己好像沒必要對他這麽客氣,畢竟他可一點兒都不客氣,幹脆推開了門,直接走了進去。

只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現在才五點,賀弦的床上卻不見人影。

徒留淩亂一堆的被子,以及可憐的呆那嗦孤苦伶仃地趴在那兒。

南知看着空無一人的床面,終于慢半拍地回過神來。

她捏了捏拳頭,咬着唇瓣牙關輕顫——

賀弦怎麽會這麽狗!!!

縮頭烏龜!!!

說出來可能沒人信,從小無所畏懼、天不怕地不怕的賀大少爺,這次居然一天沒敢回家。

要不是付堯親眼看見,他也不會信。

但事實擺在眼前,付堯不信也得信。

他看着霸占了自己的床郁郁寡歡的賀大少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只能撓着腦袋給他出主意:“說真的,實在不行你跟她實話實說呗。”

“就承認你喜歡她,喝高了有點情難自禁。”

“……”賀弦把臉埋在枕頭上,沒作聲。

雖然這是事實,但實在不屬于情有可原的範疇。

要是一句“喜歡”、“情難自禁”就能這樣,那喜歡南知的人不多了去了?

全像他一樣還得了?!

賀弦翻了個身,頂着一頭淩亂的毛從床上爬起來,蔫巴巴不吭聲。

他把手機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來,插上充電線,煩悶地點開了微信界面。

南知的聊天框在第一個。

她的頭像還是從小用到大的那只躺着的小企鵝,一直沒變過。

賀弦煩躁地揉了揉頭發,帶着一股試探點開了她的聊天框。

兩人的對話停留在南知前段時間告訴他,自己1月21號回家的那條消息上。

當時賀弦沒有回複。

因為他覺得實在也沒什麽好回的。

畢竟南知戀愛都談起來了,自己還眼巴巴找她多聊兩句天幹嘛?

跟個備胎似的,掉價。

賀大少爺才不稀罕幹這種事。

但是現在,賀弦又有點後悔自己前段時間鬧脾氣。

如果平時他跟南知維持着一段還算友好的關系,那以南知的脾氣來看,他誠懇認錯解釋一番,說不定還能搶救一下。

可他最近除了擺臭臉就是冷嘲熱諷,連一句正經話都沒跟南知說過。

南知也對他沒什麽好臉色。

現在能原諒他才有鬼了!

想到這兒,賀弦又雙目渙散地倒回了床上。

一旁的付堯看他這樣,沒忍住問了句:“話說南知什麽時候談戀愛了?我剛問孫若芙,她說南知沒談啊。”

“?”賀弦的視線緩緩轉移到付堯臉上,看他一眼後又閉上,“她朋友圈的合照。”

“朋友圈合照?”付堯不信邪,去南知朋友圈翻了一圈,“哪個啊?她最近一個月不就發了條跨年的朋友圈?”

“就那條。”賀弦眼也不睜,重新把頭埋回去,“第六張照片。”

聞言,付堯立馬點開了那所謂的第六張照片,莫名陷入一陣沉默:“……”

他盯着照片裏的男生看了半晌,突然“啧”了一聲,“這不內誰嗎?”

“誰啊?”原本了無生氣的賀弦一聽這話,又蹿了起來,“你認識?”

“哎喲,我想不起來叫什麽了。”付堯摸着自己那猕猴桃般的板寸,皺着臉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我真想不起來了,反正是個明星,我一舍友暗戀的女生特喜歡他,搞得我舍友都整天看這個人的劇找共同話題。”

賀弦:“……”

賀弦眼皮驀地一跳:“你認真的?”

“對啊。”付堯看南知這架勢應該是去看跨年晚會了,立馬搜了搜華都臺的跨年晚會都有誰。

把當時的節目單從頭到尾掃了一遍後,他終于看見了那個眼熟的名字:“啊對!胡清潤,就這人!”

“南知應該是跟朋友去看跨年晚會了吧,然後找這人拍了張照?”

賀弦:“……”

“所以,”賀弦臉色倏然僵硬起來,甚至又白了幾分,“你的意思是,南知沒談戀愛?”

“應該是吧。”付堯猜測道:“這人明星啊,南知平時又不追星,怎麽談?”

話到一半,他又想起來了什麽,一臉匪夷所思:“話說你不認識這人啊?你一直以為南知跟他談戀愛?”

賀弦:“……”

“我怎麽認識?”賀弦嘴角一抽,“長得還沒我好看呢,誰知道是明星啊。”

付堯:“……”

雖然他話說得有道理,但屬實欠揍,付堯嫌棄地給了他一拳:“得了,你搞明白了就趕緊找人家道歉去。”

這話不用他說賀弦也知道。

他坐在床邊,手肘撐在膝蓋上,一臉虔誠地拿着手機,在和南知的聊天框裏敲敲打打。

他對着這一長串話删了又删,改了又改,終于在抓耳撓腮了一小時之後,寫出了一段自己還算滿意的道歉信。

言辭懇切,拳拳之心,簡直溢于言表。

删改完後,他又斟酌了一遍,确認無誤終于點了發送。

付堯看他折騰了這麽好半天才發了出去,還密密麻麻發了一段,立刻就探了個腦袋過來湊熱鬧:“你發什麽了?給我瞅一眼。”

然而他的視線飄過去的時候,率先落入眼簾的卻并非賀弦那些道歉的話語。

而是旁邊那紅得刺目的感嘆號。

付堯:“……”

他下意識用餘光瞄了一眼賀弦。

結果就見賀大少爺原本那張謹慎又緊張的臉,現在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似的,直接給潑得凍住了。

他的唇幾乎繃成了一條直線,眼皮輕跳,整個人卻一動不動。

仿佛在壓抑着某種他從未體會過的情緒。

付堯默了默,支吾着安撫了他一番:“呃,要不我手機借你?”

也許是突然冒出的聲響喚回了賀弦的思緒,他倏地回過神,直接從床邊站了起來,大步流星地往外沖。

付堯“哎”了一聲,正想跟出去,卻又見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三步并兩步沖回來,拎起椅背上的外套,撂了句:“我回家找她。”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他也不管付堯是什麽表情,徑自沖出了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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