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你是……我喜歡的人。◎
賀弦顯然也沒想到南知會突然出現在他身後, 整個人立馬彈了起來。
他那雙平日裏充滿了玩世不恭的桃花眼,此刻瞪得渾圓,正驚愕地看向南知:“你……你怎麽來了?”
南知看他這副樣子, 心裏悄悄哼了一聲, 莫名有種出了口氣的感覺。
她觑着他,随口道:“路過。”
“……”賀弦回過神來, 偷偷瞄了眼她手裏的花,似乎想說點什麽。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嘴開開合合,最後還是沒說什麽有用的,眼皮也跟着垂了下去,蔫巴巴地哼唧道:“哦……你還有事吧?那你先忙吧。”
說着, 他又撇撇嘴坐了回去,留個後腦勺對着她, 看起來頗有些不服氣, 但又敢怒不敢言。
南知總覺得,現在的他就像一只又高傲又落魄的小狗。
很矛盾。
她站在他身後沉默了會兒,忽而道:“你就沒有什麽話要跟我解釋?”
聞言,賀弦回過頭來,小聲叽叽咕咕:“你不是有事嗎?”
說到一半, 他頗為幽怨地瞟了她一眼:“我沒名沒分的, 哪兒敢礙着你約會啊。”
聽他這話, 南知眼皮一掀,白了他一眼:“你還有什麽不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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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嘲諷了一通,賀弦撇撇嘴, 但因為自己理虧, 沒法辯駁, 只能咽下這口悶氣。
南知繞到了長椅前,徑自坐了下來,“你有事就趕緊說吧,明天回南港去。”
見她似乎确實不急着走,賀弦這才低低地“哦”了一聲,坦白了此行的目的:“我主要是來跟你……道個歉。”
稍頓,他餘光輕撇,瞄了一眼南知的臉色,這才繼續磕磕巴巴地說下去:“我那天,不應該那樣冒犯你……對不起。”
南知垂眼,撿起了散落在椅子上被他揪下來的玫瑰花瓣。
她安靜片刻,忽然輕聲問出了某個一直困擾着她的問題:“之前你在伏洲喝醉的時候,是斷片了的。”
“這次為什麽還記得?”
“……”賀弦臉色霎時一僵。
他薄唇緊抿,眼睛閉了又睜睜了又閉,做了半晌的心理建設後,才從牙關裏擠出一句:“因為這次我沒喝醉。”
南知盯着手上的花瓣,平靜地點點頭,“所以你是故意的。”
“……”賀弦自知理虧,只能嗓音艱澀地“嗯”一聲。
“為什麽?”南知問他。
賀弦一怔,之前組織好的措辭脫口而出:“我原本以為你跨年發的那張合照是和你男朋友的,覺得你肯定是談戀愛了,所以我心裏不舒服,那天看你回家了,就想……”
他遲疑了下,還是把自己當時做的混蛋事說了出來:“找你的茬。”
其實他沒有說全。
那晚,他被南知從酒吧接回來、躺在南知腿上聽她對着手機笑出聲的時候,心裏閃現了一個怪異的想法——
手機對面的男人會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在跟他聊天的時候,腿上躺着另一個男人嗎?
不知道吧。
但這就像是一把雙刃劍,另一邊,那輕柔的笑聲也提醒了他,自己沉醉在溫柔鄉的時候,她也在和另一個男人聊天。
他骨子裏自然還是高傲的,他對這種事感到不齒。
所以在清醒的剎那,他脫口而出,問她,在和誰聊天。
但南知只是敷衍了句“沒誰”。
這在當時的他看來無異于心虛。
只不過現在回想起這事,賀弦自己倒更是心虛。
怪他孤陋寡聞了,連一個明星都不認識,鬧了這麽大誤會。
但是!他才不會把這種羞恥的心路歷程說出來!
好在南知沒有察覺到他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聽完後,只是盯着他,平靜地點了點頭:“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讓自己心裏舒坦一點,才對讨厭的人做那種事?”
“嗯?”賀弦被她盯得發毛,正想解釋點什麽,結果卻見南知突然站了起來。
她偏開頭沒看他,兀自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南港吧。”
話落,她便轉身繞過了長椅,朝自己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踩在草坪上的腳步聲沙沙作響,賀弦頓時一愣,快步追了上去,“等等。”
南知沒搭理他。
賀弦看着她面無表情的臉,腦袋裏飛快地回憶着剛才的話是不是哪裏不對。
一開始南知态度還算和氣,說明是願意聽他解釋的。
然而現在忽然不開心了,說明……他解釋得不對?
但事實就是如此,也沒有什麽對錯之分,只能說明可能是他解釋得不到位?沒戳着南知想聽的?
出神片刻,賀弦回憶着剛才南知說的話,猛地靈光一現,立刻按住了她的肩膀:“不是!”
南知被他拽得轉了個身。
她停下來,卻還是剛才那副神色淡淡的模樣,無聲地看着他。
賀弦心裏一緊,視線卻沒從南知臉上移開,依舊盯着她,喉間不由得滾了滾:“我不是因為什麽惡趣味才那樣的,你也不是我讨厭的人。”
“你是……”他唇線緊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才艱難地擠出一句:“我喜歡的人。”
“我當時鬼迷心竅,我頭腦發昏,我想到你談戀愛了我就心煩意亂,又看你來酒吧接我,還縱容我躺在你腿上,我就有點……”賀弦頓了頓,哼哼唧唧地給自己扣了個罪名:“得寸進尺。”
“但所有的初衷都是因為喜歡你,不是因為什麽惡趣味。”
“就……”他說到這,大概是覺得有些羞恥,又忍不住給自己找補,甚至還擡高了幾分音量,試圖讓自己更有氣勢:“反正都是實話,你不信我也沒法逼你,誰讓我平時鬼話連篇這麽不可信呢。”
“……”
聽完賀弦這一段陳情發言,南知在劇烈的心跳聲中消化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回過神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确實有懷疑過賀弦會不會是喜歡她。
但是她又不太确定。
所以剛才她沒聽到自己想聽的話後,就準備離開了。
結果現在,在聽到自己預料之內的話後,她又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了。
這……算是表白吧?
表白好像只有接受或拒絕兩種回應方式?
可她并不覺得自己和賀弦已經到了可以談戀愛的地步。
她對賀弦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兩人如果真的在一起了,以後應該如何自處。
某種程度上,她其實是個悲觀主義者,總是會對一件事做最壞的打算。
她很難不去想四年的異地戀到底有沒有結果。
也很難不去想,如果兩人分手了,那她的媽媽在賀弦家的工作會不會也受影響。
但拒絕的話,她又不可抑制地想到賀弦那副落魄小狗的模樣。
他這個大少爺向來過的是衆星捧月的生活,從小到大就沒受過委屈。
心下一松,南知正斟酌着該怎麽開口,就聽賀弦已經幫她想好了說辭:“你別誤會啊,我就是通知你一聲,沒有非要你現在就拒絕……不是,答複我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可能就因為一番話就喜歡我,所以我就是先告訴你一下,等你哪天真喜歡我了再說吧。”
“當然了,”他話音稍頓,忽然不服氣地瞟了她一眼,撇撇嘴咕哝道:“你要是跟蔣如松什麽的談戀愛了,也告訴我一聲,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反正我是不可能給人當備胎的!”
“就算是你……”說到這裏,他再次瞄向她。
他好像很是糾結,皺着眉頭掙紮了好半天,才勉為其難地退讓一步,語氣兇巴巴的,似是警告又似是求和:“那我最多也只能當一天,二十四小時不能再多了!”
“多了你想都不要想!”
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