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黑蛇：盯.JPG
第21章 小黑蛇：盯.JPG
栾懷謹順着明何的目光看去。
實話是, 他确實是打算讓莫裏斯侍寝，其實就是脫衣服睡在一張床，主要是想試一試更親密的接觸後，他的信息素是否對他有所幫助。
他已經許久沒能好好睡覺了。
栾懷謹誠實地說道：“……确實有這種想法。”
莫裏斯頭垂得更低了, 一雙鞋內, 他人看不到的地方腳趾頭正蜷縮在一起。
明何面上笑容如舊, 一雙含笑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莫裏斯。
這一刻，對莫裏斯而言時間顯得格外漫長, 這是一種羞恥無限加倍的感覺。
明何詢問：“殿下喜歡這種奴隸？”
明何聲音輕柔, 一口一個奴隸明明極盡侮辱, 但從他口中吐出來的文字給人的感覺少了一抹屈辱，就好像是在用最平靜的語氣敘述着事實一般。
栾懷謹說道：“倒還好。”談不上喜歡，也不讨厭。
最近莫裏斯訓練很用心, 以他現在的訓練進度, 或許過不久就會是非常出色的戰士。
明何手指輕柔地撫弄着停留在他手上的粉紅小鹦鹉。
小鹦鹉蹭蹭明何的手指, “脫衣服啾！啾啾啾！”蹭蹭再蹭蹭。
明何：“聽說懷謹殿下改變了想法, 想進入兵團？”
栾懷謹表面上鎮定, 內心精神一震，“我作為卡特帝國的皇子, 理應為國家盡一份力。”
明何與栾懷謹雙瞳對視，面上的表情始終如一, 眉眼帶着一絲笑容，更準确的說法是不達眼底的笑容，“那麽, 就從明天開始, 如何？”
栾懷謹一愣，“……明天？”
明何：“是的, 明天我派人來接殿下。”
栾懷謹思考一番，搖頭拒絕，“明何閣下，首先我并不是一個人，我要帶着莫裏斯，還有煩煩，以及金六萬一起過去。”
明何一番沉吟：“這點我可以安排。”他又說，“不過，為了達到最好的試煉效果，希望您能夠按照陛下的提議，隐瞞住您的身份。”
栾懷謹：“這點我會遵守，不過，我希望您再給我一段時間。”在正式進入兵團歷練之前，他還有許多別的事情要做。
明何：“您請說。”
栾懷謹思考片刻，說道：“10月中旬。”距離現在，大概還有十天左右的時間。
明何：“那麽，到時我派人來接您。”
明何目光一轉，看向纏繞住栾懷謹的小黑蛇，叫道：“阿金。”
小黑蛇并沒有動，它纏繞在栾懷謹的脖頸處，冰冷的頭顱貼貼栾懷謹的臉頰。
人的基因鏈本能，懼怕蛇蟲鼠蟻。
任何一個人被蛇貼近最脆弱的脖頸或多或少會感到恐懼，然而從表面上看起來，栾懷謹顯得非常淡定，天然少了這一分畏懼。
又或者說，栾懷謹的心理素質非常高。
明何雙瞳眯了眯，聲音危險：“金六萬。”
明何話落的瞬間，黑蛇幾乎是以瞬移的速度纏繞到明何身上，甚至狗腿地用臉貼貼明何的臉。
很顯然，這條蛇應該是很害怕明何的。
栾懷謹在心中判定，這應該是黑蛇對主人的臣服。
還有，黑蛇似乎很喜歡金六萬這個名字。
栾懷謹想，可能是因為這個名字比較值錢吧。
粉紅小鹦鹉歪頭，一雙寶石紅的雙瞳緊緊盯着黑蛇，撲騰着翅膀飛行，轉而飛到了栾懷謹的肩膀處，小翅膀蠢蠢欲動，它想拍小黑蛇一翅膀。
明何手指輕輕撫摸黑蛇。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栾懷謹覺得，黑蛇是在害怕。
明何的聲音給人的感覺非常的溫柔，他說道：“阿金，最近這一段時間乖乖跟着懷謹閣下。”頓了下，他又說，“不可以亂咬人，知道嗎？”
像是回應明何一般，黑蛇“嘶嘶”叫了幾聲。
明何說道：“如果實在想磨牙，那麽就找一些不是人的東西，不要像這次一般，給懷謹殿下帶來困擾，嗯？”
黑蛇又乖巧地“嘶嘶”叫了幾聲。
明何：“要守護好你喜歡的人，不要讓其他東西觊觎。”
黑蛇：“嘶嘶嘶~”
明何：“去吧，去你喜歡的地方。”
小黑蛇一甩尾，重新回到了栾懷謹的脖頸處。
粉紅小鹦鹉一扇翅膀，落在栾懷謹的頭頂上坐下，看向明何，又開始展現起了自己的語言天賦，“啾啾！脫衣服啾啾！啾啾！”
明何看向栾懷謹，微笑道：“長夜漫長，那就不打擾懷謹殿下獨特的性質了。”
栾懷謹：“……”
明何禮貌地對栾懷謹點了點頭，告別離開。
栾懷謹是想要送明何到南臨殿外的，不過被他拒絕了，他面上笑容一如之前，“懷謹殿下，漫漫長夜，良宵苦短，不勞您費心送我，祝您夜晚愉快。”
栾懷謹眼皮跳了跳。
明何離開。
在栾懷謹的目光示意下，侍從立刻跟在明何身後，送他離開。
栾懷謹：“……”
栾懷謹想了想，從這一方面來說，明何真的是非常的識擡舉，完全沒有打擾他漫漫長夜的想法。
栾懷謹目光一轉，看向莫裏斯。
忽地……
真的，一切都是瞬間發生的事情。
圍繞在栾懷謹脖頸處的黑蛇竄地一下移動，瞬間團在了莫裏斯身上。
黑蛇的速度非常快，哪怕莫裏斯作為結契戰士，身體素質遠比常人，然而這一刻他的反應仍舊比不上黑蛇，被纏繞住了……
栾懷謹雙瞳微微眯起。
下一刻，入眼的就是莫裏倒下去的畫面。
這一幕看的粉紅小鹦鹉震驚不已，紅寶石一般的豆丁眼滿滿都是震撼。
肇事蛇動作飛快，在肇事後迅速轉移場地，重新轉移至栾懷謹的身上纏繞住他。
栾懷謹伸手，試圖碰觸莫裏斯，小黑蛇從中作梗，不讓栾懷謹碰觸莫裏斯。
栾懷謹：“……”
粉紅小鹦鹉：“……啾啾。”和之前活力十足的叫聲比起來，這次它的聲音特別小。
連續嘗試幾次後，栾懷謹下達指令。
南臨殿其他的侍從宮女上前，扶起莫裏斯，将他帶了出去。
栾懷謹：“……”
考慮到黑蛇的不明毒素，栾懷謹請了白醫生。
過去的栾懷謹甚至沒有白醫生的好友，前一段時間持續高熱時成功與白醫生添加為通訊錄上的好友，現在請對方來為莫裏斯看病，不知道要多少錢，但也只能先厚着臉皮賒賬了。
等待白醫生到來的時間，栾懷謹手上抓着黑蛇七寸的位置，甩了甩，聲音平靜地教育，“之前就和你說過，不許亂咬人，為什麽你在能聽得懂的情況下還亂咬人？”他眉頭微皺，“關于這一點，明何閣下不久前才有強調過，如果你想磨牙，請用物體，又或者是……”
說到這裏，栾懷謹頓住。
他忽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一點。
按照卡特帝國貴族的思路，或者說這裏絕大多數人的思路，奴隸并不屬于人，他們屬于牲畜。
栾懷謹：“……”
栾懷謹面無表情，他又晃了晃這條聰明的小黑蛇。
不得不說，只要這條蛇不肇事，那麽他還是很喜歡這條蛇。
這條蛇聽得懂人話，與粉紅小鹦鹉進行對戰時也會讓着弱小，而且它的速度遠遠快與尋常人，以後源書增加攻擊性技能後，他與它結契，它絕對是最适合的結契戰士，但是……
黑蛇仿佛是感覺到了栾懷謹平靜面容下的怒氣，開始裝死。
栾懷謹又晃了晃黑蛇，警告，“現在你的明何主人并不在。”
裝死蛇一動不動。
粉紅小鹦鹉從栾懷謹的頭頂上飛下來，扇動小翅膀，小心翼翼，拍了黑蛇一翅膀。
小黑蛇能屈能伸，繼續裝死。
栾懷謹用手指戳戳黑蛇：“沒有他護着你，我真的會将你做成蛇羹，以後不可以再無緣無故咬人，”他補充，“奴隸也是人，知道了嗎？”
小黑蛇一動不動。
栾懷謹想要繼續教育時，侍從已經将白醫生請了過來。
白醫生恭敬向栾懷謹問候，目光一轉，看向被栾懷謹抓在手上的小黑蛇，目光停留的時間格外久。
栾懷謹看向白醫生，詢問：“您認識這條小黑蛇？”
白醫生頓了下，說道：“有些眼熟，應該是看錯。”
“或許并沒有看錯，您可能真的認識。”栾懷謹說。
兩人交談間，白醫生開始為莫裏斯進行檢查。
栾懷謹詢問：“您知道這條蛇的品種嗎？”
白醫生又看了眼小黑蛇：“它看起來像是星空種，出生于星空，身體堅硬，能化石，擁有漫長悠久的生命，”頓了下，“極難被豢養，據我所知，明何閣下年幼時養了一條。”
栾懷謹盯着手上的黑蛇看。
年幼時養過一條，也就是說，是明何從小養到現在的小東西？
但是換一種方向思考，這麽多年養下來，也難怪這個小東西這麽聰慧，甚至能夠聽得懂人話。
他有些不懂的是，按照白醫生的說法，小黑蛇與明何之間的關系應該非常好，那麽，這條小黑蛇現在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他這裏？
栾懷謹眉頭微皺，不得不朝着一層微妙的方向思考。
明何對黑蛇的命令？
為什麽？
栾懷謹找不到理由。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他會猜測，或許明何是看上了他的外表，但通過不久前的“漫漫長夜”的說法，他覺得，應該不是。
很快，栾懷謹就知道了真正的理由。
白醫生表情複雜地看了看黑蛇，說道：“阿金擁有人類的審美。”
栾懷謹：“……啊？”他不是很懂。
白醫生唇角彎了彎，繼續說道：“最近這幾年已經很克制了，當時剛被明何閣下帶回元帥府時，阿金見到美人就跟着跑。”
栾懷謹有些驚訝：“……”好一條小色蛇。
白醫生：“那時明何閣下還非常小，沒有找到阿金，他就會到處去探聽，帝星哪裏有漂亮的美人，不分男女，基本找過去就能找得到阿金。”像是想到什麽，他唇角彎起，“找不到時，曾經還年幼的明何閣下還會放出虛假消息，說是哪裏出現了美人，過不久，阿金就會找上來了。”
栾懷謹心想，真是好熟練的明何閣下。
白醫生：“就好像人類看到可愛的小寵物想要rua一樣，阿金有自己的喜好，它很喜歡rua美人。”
栾懷謹若有所思地看向手上的黑蛇。
他對自己的外貌有多出色多多少少是知道的，所以，如果沒什麽意外，小黑蛇就是圖他的美色。
他想，小黑蛇會來他這裏，完全就是巧合，而不是明何的有意安排。
白醫生已經結束檢查，對栾懷謹說道：“三殿下，您不需要太擔心，這個奴隸只是中了麻痹性毒，它的身體素質很不錯，過幾個小時毒素就會消散，到時會自然醒來。”
栾懷謹點頭，應了一聲。
栾懷謹提起最重要的問題，也就是診金方面的問題。
讓他松一口氣的是，白醫生說道：“不用，我也沒做什麽，”他又說，“如果您真要感謝，以後如果有機會，三殿下或許可以邀我一起用餐。”
将白醫生送走後，栾懷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将一直握在手上的黑蛇丢到一旁的桌上，侍從為栾懷謹脫衣，重新換上一套睡衣。
栾懷謹躺在床上。
小鹦鹉乖順地窩在栾懷謹的枕頭旁，“啾啾”叫了幾聲。
下一刻……
一直裝死的黑蛇瞬間爬上栾懷謹的床，和他貼貼。
“……”栾懷謹面無表情地戳戳小色蛇，說道：“金六萬，再有這種事情，我真的會想試一試蛇羹的美味。”
黑蛇甩尾，用尾巴指了指躺着也中槍的粉紅小鹦鹉，仿佛是在說，鹦鹉羹也不錯。
栾懷謹感覺他都要被氣笑了，戳戳小黑蛇，閉上眼睛。
睡不着。
失眠症嚴重。
想見明何，想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氣，想和他貼貼，想和他睡在一起，想rua明何。
總結起來，只有一條。
——想睡覺。
栾懷謹：“……”
背靠于床背，他打開個人光腦，星網搜尋相關小黑蛇的信息。
品種為星空種，很聰慧，是目前少見的能夠以自身想法為主，甚至與源卡、複刻卡結契的一種神奇生命體。
源書體、單源體，能夠與動植物結契，高智商的人類作為引導的一方，結契成功率非常高。
但是反向結契，就是由戰寵反向請求與源書體、單源體結契的情況，這種情況非常少見，更別說動植物有意識與源卡、複刻卡進行結契。
然而，作為星空種的小黑蛇能夠做到。
十二星際聯盟記載的記錄中，這一星空品種擁有極高的智慧，被命名為星宇金瞳蛇。
一條可以豢養的星宇金瞳蛇，它在十二聯盟為無價之寶。
星宇金瞳蛇，它還有一個名字，黑暗巨蛇。
與它的金色雙瞳對視，會被黑暗裹挾，意識海會被瞬間吞噬。
與其說是天賦技能，不如說是一種天然毒素，麻痹精神海的一種毒素。
它的牙齒同樣含有劇毒，并且它們能夠自如操控毒素，如讓人身體瞬間麻痹的毒素，或者瞬間致死的劇毒。
目前分析中，星宇金瞳蛇當前能夠使用的毒素類型就超過十二種，有可能會更多。
還有非常微妙的一點。
其實星宇金瞳蛇的外觀非常普通，各大生命星總能看到相差無幾的黑色金瞳蛇，屬于很容易混淆的品種。
在不使用能力的情況下，當前能夠區分的方式有兩種，智商與情商。
成年體的星宇金瞳蛇擁有十三歲少年左右的智商與情商。
栾懷謹眼皮跳了跳，進行翻譯。
也就是說，成年體的星宇金瞳蛇，擁有中二期的智商，這個年齡真的非常微妙，叛逆不羁、自命不凡，且……
騷操作不斷。
栾懷謹：“……”
忽地，個人光腦響起一陣提示音。
他收到了短信，是明何發來的短信。
即便不點開，收到信息的那一剎，上方會懸浮停留信息內容。
栾懷謹點開這一條信息，未讀狀态更換為已閱狀态。
【明何：夜晚還愉快嗎？】
猶豫了下，栾懷謹回複信息。
【栾懷謹：感謝您的關心，還算愉快。】
【明何：有些意外。】
【栾懷謹：哪裏？】
【明何：以為您會忙到沒有時間回複我，看來這個夜晚應該非常短暫。】
【明何：微笑.JPG】
栾懷謹：“……”
栾懷謹眉頭微皺，看着微笑表情圖思考，這是在說他身為男人，其實不太行嗎？
栾懷謹陷入沉思。
-
翌日清晨。
早早醒來，栾懷謹開始入伍前的準備。
時間定在十月中旬，距離現在給他留下來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比他想的還要早一些，不過，不管如何，在再三拒絕過明何後還能加入進去已經很好了。
他必須做充足的準備。
卡特帝國不知道，但是上輩子在末世，他所建立的基地中有好幾個軍隊，歸屬下管，大方向知道一些，具體細節都有專門的人進行管理。
他知道的不是很清楚，然而就是其中的一些細枝末節他也知道，軍隊的生活非常的煎熬。
這裏能夠磨骨，這裏指的骨，是堅韌、□□的良好品質，以及生活方面的細節，如姿勢，甚至于未來的承受能力。
只要能吃得了苦，會養成許多良好的習慣。
當然，還有一種說法，建立一個好習慣非常的難，但是打破一個好的習慣是分分鐘的事情。
也不知道多少人在入伍後練就的良好習慣，一出來就立刻放飛了。
不管如何，考慮到未來的艱苦生活，他在進入軍隊之前，一定要提前做好準備。
像是網上找到的一些資料，明确說明，進入軍部确實會發放一些生活必需品，但是那些生活必須品是用來看的，而不是用來使用的，所以需要單獨準備，如毛巾、牙刷、牙膏等等洗漱用品。
這些生活用品栾懷謹倒是不需要買，皇宮每個月會發下來，他只要帶走就可以。
被褥之類的也不需要單獨買，帶走就行。
零食、糕點等，他在飲食方面沒有特別的需求，但他必須為兩個寵物做好準備。
一般三種人能夠帶着寵物參軍，奴隸劃分入寵物行列。
第一種，源書體、單源體。
他們能夠與寵物結契，它們是他們力量的一種，可以攜帶。
第二種，禦獸師。
擁有執業證書，能夠與寵物進行溝通，并且寵物通過命令執行的情況下。
第三種……
直白地講，關系戶。
明何說他會安排，然而怎麽安排，不得為知。
栾懷謹心中猜測，他能夠攜帶兩大寵物進入軍部的方式，表面上看起來是第二種，實際上應該是第三種。
真實情況到時候才知道。
在允許的情況下，栾懷謹願意給予身旁的人與寵每一份善意。
他決定帶着莫裏斯，還有兩個寵物一起去購買生活所需物品。
考慮到帝國規則，任何寵物必須在有牽引繩的情況下才能外出，栾懷謹特意給兩個寵物戴上了牽引繩。
黑蛇和小鹦鹉都不是很開心，試圖弄掉纏繞住自己的牽引繩，不過黑蛇在聽栾懷謹說，如果不牽上，那麽就一直留在宮裏等他後，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聽懂人話方面小鹦鹉确實不如黑蛇，但它特別會察言觀色，發現黑蛇不掙紮後，也跟着不掙紮了。
戴上帽子和口罩，栾懷謹帶着一人兩寵走出皇宮。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目光看向莫裏斯，栾懷謹詢問。
莫裏斯恭敬回應：“感謝殿下關心，我現在的狀态很好。”
小黑蛇：“嘶嘶！”它的一雙黃金瞳蛇視眈眈地盯着莫裏斯。
莫裏斯目光下意識朝着黑蛇看了眼，又在它警告一般的“嘶嘶~”聲中迅速收回目光。
栾懷謹：“這個月中旬你會跟着我一起進入軍部，有什麽所需求的要和我說。”
小黑蛇：“嘶！”
莫裏斯應了一聲“是”，想向栾懷謹道謝，結果又聽到了小黑蛇的一聲“嘶~”，警告意味十足。
莫裏斯：“……”
趁着栾懷謹不注意，小黑蛇甩了甩蛇尾，拍了莫裏斯一下，又迅速将自己的尾巴收了回來。
莫裏斯感覺到了來自金六萬的滿滿惡意。
-
栾懷謹帶着莫裏斯與兩只小寵物乘坐懸浮列車，又一次去了舊城區。
舊城區的物價遠遠低于繁華區，手上沒什麽錢的情況下，他願意多走幾個小時在破舊的城區購買所需物品。
這次栾懷謹的運氣不算好，沒用導航，憑借記憶中的路行走，他迷路了。
其實是很簡單的路，然而他的方向感并不太好，反應過來時進入了一條非常破舊的居民區。
街道兩邊有着大概高六七層的建築，高住宅樓是允許的，但類別墅一般的矮樓有很嚴格的建築要求。
栾懷謹之前看過相關報道，考慮到安全性，最多只能建到五樓，所以六、七樓應該都是屬于違規建築，這種情況下整個居民樓都擁有塌陷的危險。畢竟地基稱重有限。
栾懷謹四處看了眼。
外接的樓梯，導致每一個樓層的走道直接就能看到，這一類建築……
其實很方便一些人跳樓。
真意外，明明是帝星，竟然還有這麽破舊的地方。
栾懷謹心想，他應該看導航的。
打開個人光腦，就在他打算重新定位時，距離他不遠處的門內響起一陣聲響。
舊城區，或者說這個更像是貧民區的地方隔音相當的差。
裏面傳來一些東西落地的聲響，以及一連串的巴掌聲。
栾懷謹手上的動作頓住，目光下意識朝着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你這個賠錢貨，老子辛辛苦苦養你到現在，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讓你制卡制卡，看看你的制卡速度？自從上次讓你制卡，你看你現在，這都過去了多久，結果只制作出了這麽兩張卡？啊！？”
非常熟悉的聲音。
栾懷謹記得，上次他第一次來到舊城區時，進入的麻華源卡店，當時就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向王老板售賣的卡片。
記憶中那是一位體型有些胖的中年男子，兩張僅僅只有三級的複刻卡，然而賣出價格合起來高達五萬！
一般情況下，全新三級複刻卡的上限為一萬，而中年男子将複刻卡賣出了同等級源卡的價格。
也是第一次，栾懷謹意識到單源卡竟然能夠賣出這麽高的價格，也意識到複刻師的錢途可期。
上輩子的栾懷謹并不會将這麽一點錢放在眼中，然而這輩子，他是真的很窮。
目前負債十萬，收債人，卡特帝國皇帝。
門內又傳來響亮的巴掌聲。
這片區域的隔音差是真的差，且中年男子的聲音也足夠大，中氣十足，導致栾懷謹能夠清楚捕捉到他說的每一個字。
相對比中年男子的聲音，另一道聲音顯得非常年輕，也很怯懦。
憑借良好的聽力，栾懷謹聽到那道聲音說：“我，我真的很努力，我每天睡眠時間不到四個小時，一直一直都在複刻，但……”
又是一陣響亮的巴掌聲，中年男子怒罵，“你現在是在跟我頂嘴嗎？”
“不，不，我沒，沒有……”
緊接着，應該是一陣的拳打腳踢，中年男子說道：“你給我聽着，我每個月養你，提供你材料就花了許多錢，如果你沒有辦法提升你複刻卡片的效率和品質，我還養着你做什麽？”又是一陣乒乒乓乓的巨響，之後男子放出狠話威脅，“如果你還是無法提升效率，那麽我就把你帶去醫院給你進行剝離手術，你的單源卡還算不錯，放在你身上可惜了，如果是在阿泰身上，他和你這種廢物完全不一樣，絕對比你有用的多！”
栾懷謹站着的地方剛好是角落，中年男子從房間裏出來，大踏步離開，并沒有注意到栾懷謹與莫裏斯。
中年男子離開後不久，從那一扇門內聽到嗚咽的哭泣，以及周圍左鄰右舍壓低的交談。
有人說道：“唉，這孩子，其實天賦應該挺好的，從小沒上過學，不識字，硬生生學會了複刻卡。”
“他小的時候我見過他的單源卡，是最低品質的，不過以他的複刻天賦，其實我一直都懷疑他的單源卡是可成長源書。”
“我還聽說他是自行覺醒的，最開始在沈家當牛做馬，三歲開始就在家裏做家務，四歲開始就要學會做飯，之前也沒有進行過三月一次的引導，就自己覺醒了源卡，造的什麽孽。”
“老沈也真是的，也不怕孩子會跑，又是暴力又是惡言相向。”
“不過，老沈竟然直到現在還想着将他的源卡剝離給自己兒子，他都給那個廢物兒子花了多少錢，那麽多的可繼承源書用到他身上，結果有個屁用。”
“這麽說起來，老沈他們家好像都沒工作吧？老沈和他婆娘一直都沒工作，他們家那敗家兒子天天揮金如土，他們家錢都是哪裏來的？”
“呃，這麽多的錢，不會都是那可憐孩子賺來的吧？”
“應該不能吧？不是說他複刻出的卡片品質都很糟糕嗎？”
栾懷謹陷入沉思。
他在原地站了小片刻，想了想，邁開腳步，朝着發出嗚咽聲的地方行去。
邁步走到門前停下，他悄了敲門。
門內的哭聲停頓，裏面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是，是誰？”聲音帶着哭腔。
隔開一扇門版，栾懷謹都能夠感覺得到門內人的恐懼。
栾懷謹說道：“您好，先生，我想和您交談一下，您可以給我開門嗎？”
門內的人說道：“抱，抱歉，我沒有辦法開門，門是鎖住的。”
栾懷謹眨了下眼，意識到，門內的人是被囚禁了。
想想，也是。
通過簡簡單單獲取到的信息來看，門內的十二漏魚就是之前那位暴力的中年男子發家致富的關鍵，他當然不願意給人逃跑的機會。
栾懷謹思考了下，打開個人光腦，拍攝視頻，“所以，您的意思是，您是被囚禁在這裏的嗎？”
門內的人聲音帶着一絲疑惑，“囚，囚禁？”
有一種人，他們出生就活在最底層，接觸的人有限，在暴力與毆打中成長，沒有上過學，沒有接觸過正常社會，所以，他們純白如紙。
就好像門內的人，他或許不知道什麽叫做個人光腦，不知道文字，更不知道法律知識，也不知道什麽叫做囚禁。
栾懷謹放柔聲音，“你一直被關在這裏，出不去，對嗎？”
門內的人應了一聲“是”。
栾懷謹繼續問：“你沒有對……”頓了下，他繼續說，“你沒有對你的監護人表達過，你想出去看看嗎？”
門內的人猶豫了下，“舅舅說，我髒，我不能出去髒了別人的眼，舅舅說我是老鼠，只有舅舅願意養着我，我很醜，我如果出去，會吓到人的，他們，他們會把我打死的……”
越說越害怕，他又發出嗚咽，應該是哭了。
栾懷謹：“我想見你。”
門內的人哭聲止住。
沉默的氛圍彌漫，大約過了幾秒，或者是更久的時間，裏面的人驚慌道：“不，不行！你會被吓到的！我太醜了！我不能見任何人！不可以！”
栾懷謹：“我不會被吓到，我想見你。”
栾懷謹的手指放到門把手上，他在思考，他要怎麽做才能将這一扇門打開。
比他的動作還要快的是能夠聽得懂人話的小黑蛇。
黑蛇速度迅捷無比，也不知道這個長條東西是怎麽做到的，整個身體直接脫離牽引繩，在栾懷謹的面前消失，下一刻……
——咔嚓！
門開的聲音響起。
黑蛇一甩蛇尾，重新纏繞在栾懷謹的脖頸處。
仍舊被牽引繩束縛住的小粉鹦鹉歪頭看向黑蛇，有些不滿，“啾啾”叫了幾聲。
開啓的門內。
入眼的是一個從表面上看起來二十歲左右，衣着破破爛爛，擁有一頭雜草一般長達腰際的長發，裸露在外的皮膚一片青青紫紫，嘴角還在流着血，身體極為瘦弱的男子。
栾懷謹皺眉。
以卡特人的标準，年輕男子看起來很糟糕，但是以末世人的标準，活得比他苦的也大有人在。
當然，以個人能力來說，明明個人能力出色，卻活成這樣的人卻非常少見。
年輕男子抖了抖，身體發顫，帶着哭腔的聲音說道：“不，不要，把我，把我賣，賣掉，器官，器官……”
他的聲音很難形成一段完成的文字，不過從這零碎的文字中栾懷謹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栾懷謹目光直直看着年輕男子，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一張完美的外貌能夠給自己帶來什麽，在必要的時刻，他會充分利用自己的每一分優勢。
無論任何人，愛美是一種天性，當面對一個外貌足夠好的人時，防備心會降低到最低點。
年輕男子見到栾懷謹精致到難以用言語形容的五官愣了下，雙瞳瞠大，似乎是在震驚，為什麽世界會有這麽好看的人。
栾懷謹與他雙瞳對視，表情認真：“我不會賣掉你，也不會打你，更不會解剖你的器官販賣，”頓了下，他補充，“這是違法的。”
年輕男子眼中有着疑惑，他不懂，什麽是違法。
栾懷謹說道：“你要跟着我走嗎？”
年輕男子愣怔：“……啊？”
栾懷謹：“我給你買衣服，給你買食物，我盡可能給你買你需要的一切，帶着你開啓新的生活。”
年輕男子搖頭如撥浪鼓，他并不認可栾懷謹的話，“不可以的，我，我這麽髒，別人看到我會打我，會……”
栾懷謹打斷他，“我沒有打你。”
年輕男子頓住，與栾懷謹對視。
那是一雙帶着蠱惑一般的漂亮眼睛，比寶石還要明亮，熒光閃爍，當它的主人說什麽，年輕男子有一種感覺，沒有任何人能夠拒絕得了。
栾懷謹：“你所認為的一切糟糕的想法都不會成真。”他說着，伸出一只手。
他的手就好像是最完美的藝術品，白皙、纖長，骨節分明，指尖透着一股潤粉，哪怕對手毫無審美觀的人看到他的手，都會驚嘆于他的美麗。
栾懷謹：“我會帶你離開這裏，給你新的人生，你要跟我走嗎？”
幾乎是受到蠱惑一般，年輕男子下意識将自己的手放到了栾懷謹的手上。
下一刻，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于唐突，也感覺到自己以後的人生會有翻天覆地的改變，惶恐于未知，恐懼于未來，又覺得自己髒了栾懷謹的手，想将自己的手收回來，但不等他将自己的手收回，卻被栾懷謹反握住了。
栾懷謹說道：“以後，跟着我走，我會給你更好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