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清禾…你, 你怎麽過來了啊。”霍楚來趕緊扶着他,小心翼翼将他帶回卧室,“你現在傷都還沒好呢…不管有什麽, 都等傷好了再說,好嗎?”
說完以後, 還心虛地不去看他。
一次兩次還行,在他岔開的三次後, 邵清禾也沒再由着他岔開話題,他假裝沒聽到霍楚來問他下午的安排,他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以前工作的店停業了, 是你弄的嗎?”
邵清禾看着霍楚來的臉色微變, 慢吞吞地又翻了一頁手中的線裝古籍, 他的目光凝視着文字, 并沒有看向霍楚來,“還有…我之前在醫院時,在窗外看的那個…也是你?嗯…我丢的那罐啤酒是你拿的吧?”
邵清禾每說一句, 霍楚來的臉色就變一分。其實這才到哪裏, 他在他家躲藏的那段時間,他當然不可能完全沒覺察。
“那天你跑得快,我還沒來得及問你…”邵清禾收起手裏的書本, 眼裏帶着明顯的疑惑。
“所以…你偷我褲衩做什麽?還有我杯子裏的水總是少…我垃圾桶的垃圾也總是丢失,還有,我甚至在我的床上還發現了一根你的頭發…不解釋解釋嗎?嗯?”
“………”
人的視線是能夠傳達感情的, 一個人看向自己心儀的對象和憎惡的對象當然不可能是同一種眼神。這其中的微妙, 被凝視的人不可能毫無覺察。
那時的邵清禾不僅敏銳感知到窗外窺探自己的視線, 還感受到了那是不同的兩撥人。
而自從那道熾熱的視線出現後, 就連之前那幾道監視的視線都奇跡般地消失了。那會兒他心裏已經有了猜測,但也僅僅只是猜測。
直到現在,邵清禾看到霍楚萊的臉色後,心裏的那個猜測已然成為一種肯定。他直截了當詢問當事人:“是你把前面那幾個解決了?”
“嗯…”
霍楚來比邵清禾想象中要鎮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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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想想也正常,畢竟人家現在也是做首席官的人了。不管心裏的情緒怎麽樣驚濤駭浪,臉上都得保持喜怒不形于色,這也是他最基本的職業素養。
“因為…我戀慕您。”
霍楚來坐在邵清禾對面,背挺得筆直,手也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向上級做什麽職業彙報,“從我十五歲那年初次見過您以後,就一直對您懷有愛慕之心……”
“…………”
邵清禾其實記不太清到底和霍楚來初見是什麽時候了,但聽着他的講述,也慢慢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似乎是自己十三歲那天在什麽比賽裏取得了一個還不錯的成績?
反正剛好又趁着他的生日,父母便以此為由給他舉辦了一次生日晚宴。
說得好聽一點,是為自己的兒子舉辦生日晚宴,說得更直白的一點,其實就是一場互相交流資源的商業利益行為。
“您還記得嗎?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您…”
說實話,哪怕霍楚來把那天的細節說得那麽清楚。在邵清禾的記憶裏,依舊記不清自己什麽時候和霍楚來講過話,對他那時的面容也是一片模糊。
“您真的很漂亮,像個精致的人偶娃娃。”霍楚來用過去從來不敢的熾熱眼神直視着邵清禾,“哪怕現在也是一樣…”
那個英俊的優等Alpha捂着自己的胸口,目光灼灼地盯着邵清禾,“我現在看到您,依舊會覺得無法呼吸…您能明白嗎?”
“………”
他不明白,因為邵清禾自己還從沒有像他這樣喜歡過誰。喜歡到要把自己的垃圾收集起來,喜歡到要睡自己的床,可能還不止…
這種行為他無法理解,甚至邵清禾心裏隐隐約約有一點懷疑他做得可能還不止這些,說不定還有一些是自己沒發現的。
其實邵清禾想得不錯,的确還不止。不過霍楚來并不會那麽直白地告訴邵清禾自己曾經做過的全部事情。
他要怎麽告訴邵清禾呢,告訴他自己說因為太喜歡他了,所以穿過他穿過的衣服嗎?僅僅只是覺得這樣就是被他的氣息包圍。
要怎麽告訴他,他因為太喜歡他了,所以邵清禾有時候沒吃完剩下的一些剩飯和零食,他也會去偷偷吃一點嗎?
包括他喝水的杯子也會特意對着他的唇印喝嗎?包括那罐啤酒,那的确是他這輩子喝過最廉價的酒,也是他喝過最甜的。
這些事,霍楚來都已經做了好幾年了…在邵清禾還叫聞嘉述的時候,他就已經這樣做了。
“…我很喜歡您。”
霍楚來攥緊了手心,他心裏從沒有這樣緊張,面上還是要保持着鎮定,“所以您能留在我身邊嗎?我可以按月按周哪怕按天付給您錢都可以的…”
說完不等邵清禾開口,他又自顧自補充了一大堆,“…我看您好像也很喜歡這棟房子…您就待在這裏…好嗎?無論您有什麽樣的要求,我都可以滿足您…”
邵清禾聽着他的話,越聽臉上的笑容越是淺淡:“我可以理解為,你在向我告白嗎?”
霍楚來點了點頭。
邵清禾臉上的表情還是沒什麽變化。這也正常,他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被告白過多少次了,當然不會被這麽随随便便地輕易打動。
“可我不是記得,條例裏明确寫了,同性相愛即為犯罪,一旦被發現會被強制進行扭轉治療,視情況而定,最高可處于死刑…”
邵清禾說着說着,陡然笑出聲:“所以首席大人這算…知法犯法嗎?”
霍楚來知道,他當然知道。可是他真的太喜歡他了,哪怕身體的基因排斥,也依舊喜歡得不得了。
對面的首席大人臉色有些發白,他抿了抿唇,這個問題他想過。于是他開始和邵清禾講述這棟別墅被他裏裏外外加固得多麽隐秘:“別擔心,清禾,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的。”
“清禾,那天你答應我,說可以答應我一件你能做到的事…”
“………”邵清禾沉默了,他的确答應過,那會兒不是為了讓他走嗎?但………
邵清禾打心底裏不覺得他和霍楚來能有多久的交集,首先…他們不能算相愛。
更何況現在兩個人的身份已經調換了,他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小跟班,那他是自己的什麽呢?客人嗎!所以對客人又應該什麽樣的态度呢?
說起來,邵清禾以前有過那麽多客人,但還沒接觸Alpha的客人。邵清禾想讓自己和以前一樣笑得自然一點。
霍楚來是個大客戶,他應該把他抓住…但又總覺得哪裏不對,可能因為周圍環境太熟悉,平日裏那些早已熟練的小套路現在卻好像一瞬間忘了個精光。
邵清禾正和霍楚來報價呢,後者卻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臉看,他那雙赤瞳對外是冰冷,是嗜血,但對着他卻又無限溫柔,他直接從一邊的包裏摸出他的厚厚的錢包,告訴邵清禾裏面的卡所有密碼都是他的生日,而他提出的要求僅僅只是:“清禾…我…想抱您一下。”
邵清禾必須得承認,剛開始醒來後的那頭三天,其實他和霍楚來相處得的确算愉悅。畢竟對方處處遷就着自己,處處照顧着自己。
他每天都會定時為邵清禾身上的傷口塗藥,哪怕工作忙碌也會陪他一起吃飯,只要是他随口提過的,第二天就會送給他當禮物…
平心而論,霍楚來對他真的還挺好的。
但另外一方面,他似乎有什麽事躲着自己,而且他以他的安全為由,不允許自己離開別墅的範圍,完完全全就把他藏在這裏,像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雖然邵清禾自己其實也不怎麽想出去,他自己也擔心會見到以前的熟人。可他自己不願意出去和霍楚來不願意他出去,這兩種說法是完全不同的意義。
剛開始還好,時間久了邵清禾就有些煩了。再加上阿七的電話總是接不通,他有點擔心他。
以及…
有幾次他還不小心聽到過霍楚來講電話,或許第一次沒聽清,後面慢慢地,也就聽到了一些隐約的詞彙。有時候能聽到什麽找了三天,一個Omega都抓不到,什麽消失…
頭兩次邵清禾也沒過多注意,以為他在處理私事。甚至還打算回避一下。心裏想着到底是什麽樣的O犯了事,居然還對人家那麽殘酷…
直到有一次他無意中在餐桌前提到這個問題,如果不是霍楚來支支吾吾地回答,如果不是他看着自己的表情,或許邵清禾都還不會起疑心。
為什麽要一直盯着自己看,就好像他非常想觀察自己的反應,那為什麽要在意自己的反應呢?除非……那個Omega自己認識?
邵清禾直截了當地問了,霍楚來愣了愣,也回答了。
“嗯,對。清禾真聰明。”霍楚來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唇,眼裏露出掩不住地嘲諷,“是的,我就是看不上他。不過只是一個下城區的賤民罷了…”
在邵清禾被帶到上城區的第四天,兩個人發生了第一次争執。
誠然,霍楚來對于邵清禾的确很溫柔,但這不代表霍楚來本身是多麽溫柔多麽好脾氣的人,他對于邵清禾以外的人,都自帶一股倨傲。
不僅是過去的環境,還有他本身的家境,乃至他現在的身份地位讓他潛意識不怎麽看得起下城區的居民,就像曾經的聞嘉述也不怎麽看得起。
但可能因為在下城區生活那麽幾年,邵清禾在聽到那兩個字時,心裏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情緒。
“那個Omega還是挺厲害的嘛,都三天了,派出去也有十多個小隊了吧?還都是一些訓練有素的精英,居然沒什麽動靜,太反常了。”
霍楚來陰陽怪氣地稱贊了一句,“該是挺厲害的嘛…”
聽到這裏,邵清禾猛然擡頭:“所以你這幾天說的那個Omega,就是之前和我在醫院那個?你對阿七做了什麽?”
“……清禾,你那麽擔心他做什麽?”霍楚來走到邵清禾身邊抱着他,手臂牢牢地箍在他細細的腰間,“不要想着他好不好……反正他遲早都會死的。”
人的欲望是會無窮無盡的增長。
或許一開始,十五歲的霍楚來第一次看到邵清禾時,他看着那個精致得仿佛渾身都發着光的少年,心裏只是想能夠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就好了。
但知道了名字後又會想着,要是他能和我說說話就好了。說上話以後又會想着,要是他能和自己成為朋友就好了…要是能天天看着他就好了。
得到了這一個,就會想滿足下一個。在邵清禾不見的那五年,霍楚來想的也只是能找到他就好了,如果找到的話…能偷偷抱一抱他就好了。
那天霍楚來故意稍微晚去了一點點,特別是在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邵清禾充滿希翼地看着自己後,他心都化了。
太好了,這樣…他就只能依靠我了。
等真的把邵清禾留在了身邊,等真正抱上他的時候。霍楚來又會想着,要是清禾能永遠留在我身邊就好了,要是清禾的眼裏只有我一個人就好了,要是清禾……能回應他就好了…
如果是以前,如果邵清禾沒有變成邵清禾,那麽霍楚來的很多想法永遠都只能停留在腦袋裏無法實現,但……現在不一樣了啊。
原本立于雲巅的神已經落下泥潭了,那個以前高高在上的小少爺現在已經失去了他的身份,他身上的金身已經不複存在,此一時彼一時。
以前那個高傲得仰着下巴的小少爺變成了一個花點錢就能和他睡一覺的下城區陪侍。他現在無依無靠…好凄慘啊。所以自己完全可以把他藏起來,包括心裏的那些想法,也不再只是想法…
在和邵清禾相處的幾天時間裏,霍楚來越來越迷戀他,相對應的,過去壓抑那麽多年的占有欲也如野草般迅速瘋長,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愈發茂盛。
或許霍楚來自己都沒有覺察到,但邵清禾感受到了。
之所以他會覺得不舒服,只是因為感受到了霍楚來對自己越來越濃厚的控制欲,感受到他在試圖完全掌控自己的意圖。
現在又聽到他居然對阿七下手了,居然還要殺了他,憑什麽…邵清禾當然生氣,而他這樣急切的态度,明顯更讓霍楚來心中妒火中燒。
但他依舊在邵清禾面前擠出一抹笑:“清禾,有什麽是他能給,而我不能給你的呢。”他試圖轉移話題,“清禾,今天的海鮮粥很不錯的…”
“…………”
霍楚來酸的其實不止是邵清禾這麽關心那個Omega,而是那個Omega居然在自己前腳剛走以後,他是後腳上門的。
這種微妙的時間差,讓他有種莫名不爽。
尤其是那個Omega已經和邵清禾有了關系,而自己也只是親親抱抱而已。就只是因為他Alpha的身份,所以他們之間的那事一直不怎麽順利。
兩者對比起來,他心裏就更酸了,汩汩的酸水幾乎把他的五髒肺腑腐蝕殆盡。
如果當時他能留下來多一會兒,如果當時是他照顧着清禾,是不是現在邵清禾和他的關系就能更好一點了?
和邵清禾重逢的那天晚上,霍楚來的确走了,但不算主動走的。
哪怕他當時有點接受不了自己被一個劣等Alpha迷惑,但從沒有想過離開邵清禾。是邵清禾自己喝了酒,他自己和他想象中的霍楚來對話,甚至…還讓對方把現在的他給殺了?
“…………”
事實上,真實的霍楚來就在一旁看着和空氣對話的邵清禾。他看着清禾居然那麽認真的和一團空氣說話的樣子,都忍不住笑了。
他當時覺得現在他好可愛,在邵清禾搖搖晃晃想要起身時,他擔心他踩不穩,擔心他摔倒,非常擔心地在一邊小心扶着。
“慢點…慢點!”
他看着邵清禾穿着那身松松垮垮的家居服,怕他冷,還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他身上。但邵清禾不要他的衣服。他自己在陽臺喝酒,還和空氣碰杯。
還真是新奇啊,以前的聞嘉述非常注重自己的儀态,根本不可能這樣随意地席地坐在地面,更別說手邊還堆滿了一個又一個空的酒罐。
那簡直就是一個小酒鬼,他絕對喝醉了。
他還在陽臺手舞足蹈,哼着一首在上城區很流行的兒歌。他醉醺醺哼着,有些跑調,霍楚來竟然覺得……還挺好聽的。
面對邵清禾這副毫無形象的樣子,霍楚來心裏也沒什麽排斥。
其實不止這個樣子,他已經看過他很多種樣子了。早在邵清禾沒發現的時候,早在顏家那個小子找上門之前,他就已經偷偷潛入他家了。
霍楚來是最早看到那張模糊照片的,也是最早一個找到他的。
他看過邵清禾出門前臭美的照鏡子的樣子,聽過他半夢半醒說夢話的聲音。有時邵清禾窩在沙發上看那些毫無營養的電視劇時,一邊笑得咯咯咯的時候,霍楚來則在廚房看着他。
有時候他會給他那些客人發信息聯絡,偶爾也會帶不同的Omega回來睡覺。邵清禾是個很完美的情人,無論什麽時候,他很會照顧對方的感受,也難怪那些Omega喜歡一次一次地找他。
有時候邵清禾也會注意到他的視線,會猛然回頭。但身為優等Alpha,霍楚來的反應速度和感知能力都要遠遠高于邵清禾好幾倍。
每次在邵清禾發現前,他都會發現邵清禾發現了自己,只要他不願意讓他發現,他就不會發現。
醉了的清禾特別可愛,拿着一罐啤酒像模像樣的對着天空敬着,還趴在冰涼的地板上睡着了。
霍楚來把他抱了回去,整個過程中邵清禾抓着霍楚來的胳膊,不知道是把他當成了誰,他還下意識在他頸側蹭了蹭。
可能是聞到他Alpha的信息素,又非常嫌棄地把他推開:“不要……”
他說話時嘴裏還帶着一股酒味兒。
霍楚來當時完全都沒發現自己是什麽時候笑的。的确,其實Alpha對Alpha的信息素,本來就會産生本能的排斥,他不喜歡被他抱也很正常。
“不要也得要。”
霍楚來捏了捏他的鼻尖。
邵清禾後面又是踹他又是咬他,還朝他砸東西,說看到他就心情不好,說了好些讓他滾的話。霍楚來知道他耍酒瘋也沒在意,給他蓋好了被子。
本來是打算在旁邊守着他的,後面見他實在鬧得兇,而恰好中途又接到一個緊急任務,需要趕回上城區,那會兒他是真舍不得啊。
那段時間本來就耽誤了很多原本的工作,那次他推不了,只好先離開了。
霍楚來又怎麽會知道呢,在剛走沒幾個小時,邵清禾把他給他蓋的被子踢了,又發燒又來易感期。他更不知道,那會兒恰恰好好有個去看他的Omega。
他只知道自己再去找他的時候,那個Omega身上萦繞着邵清禾的信息素,之前還抱過的漂亮Alpha正信賴的靠在對方臂彎裏,臉上的表情無比放松。
那是霍楚來以前在他臉上沒看到過的,和其他客人相處時,都沒有的惬意表情。
哦,對他就又摸又抱,對我就不要不要?
退一萬步說,就算霍楚來知道,其實那天就算是他自己留下來也沒什麽用,畢竟他是Alpha,他們信息素互相排斥。
他就算在,就算能夠給清禾緩解。但就單單只談效果,肯定是沒有一個Omega那麽契合的。
知道歸知道,霍楚來還是覺得氣憤。
也不止氣憤那個健碩的醜陋Omega,也羽曦犢+。氣憤這五年來,每一個能夠和邵清禾親密的抱在一起的人,每一個,每一個……想起來嫉妒得發狂。
在霍楚來自己只能親吻好幾年前他給他留下的傷口時,他們卻能夠擁抱到鮮活真實的他,甚至能夠被清禾擁抱…
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霍楚來的這些心路歷程,邵清禾并不知道。
但他那些酸得不行的話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什麽叫他能給的,他也能給他加倍……什麽叫自己和那個Omega玩得開心吧?
邵清禾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這話什麽意思?真是沒道理,說得好像自己背着他出軌一樣。
“你是我的誰啊?”邵清禾反駁,“你憑什麽管我和誰睡。我和誰睡都是我的……”
自由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一陣刺耳的噪音響起,邵清禾被面色陰沉的霍楚來扯着胳膊拉到他的大腿上。索性他還記得他腰上的傷,還記得避開了他受傷的地方。
他一言不發的、牢牢将邵清禾鎖在自己的懷裏,腦袋埋在他的脖頸處,呼吸着他的木質香調的信息素。
“清禾…”
很明顯,霍楚來生氣了。
可被他抱着的邵清禾卻覺得比剛才輕松多了,這才對嘛,這才是兩個人應該有的場面嘛。
他在這裏生活的這幾天并不怎麽輕松愉悅。
邵清禾成天目睹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幾乎每天都會做夢,做很多很多過去的那些夢。有時候他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從來就沒有經歷下城區的那五年。
等他反應過來,又覺得那些記憶成了淩遲他的武器。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邵清禾的情緒本來就一天比一天低迷,霍楚來又不讓他出門…
想起這個人之前還說要殺了自己,現在又在他面前這個樣子,邵清禾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你不是說要殺了我嗎?你最好現在就把我殺了……”
下一秒,唇被霍楚來的手捂住。
而在唇被手掌覆蓋的瞬間,邵清禾過往的條件反射讓他下意識伸出舌頭舔舐了他的掌心。又在霍楚來明顯驚住的瞬間,趁機把他手撥開。
“你要是只為了這事,你早說啊。”
邵清禾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低頭看了一下緊緊摟在他腰間的手,又看了看霍楚來和他之間明顯超越友誼的親密動作,他露出一個稱得上嘲諷的笑容:“不過我話說在前頭,我不會屈居任何人之下,你要是願意被你看不起的劣等Alpha……那我也不是不行。”
對,這幾天晚上,霍楚來都是抱着他睡得。但兩個人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問題很簡單,就是兩個人之間稍微有點分歧。
這是邵清禾第一次在霍楚來面前提起自己劣等的身份,他甚至還特別重音地強調了那兩個字。
餘光處看着曾經生活的家,從沒有那麽一刻,邵清禾覺得自己像個笑話,在自己曾經的屋子裏,自己卻不是曾經的自己了
“………清禾,我不是…我…”
邵清禾充耳不聞,反客為主摟住霍楚來的脖子。經過幾天調養,其實傷已經好一些了,但奈何他體質是易留疤痕體質,因此手腕和脖子還纏着繃帶,可這一點都不妨礙他像個妖精一樣勾人。
畢竟第一次勾引Alpha,還是極為稀有的優等Alpha,邵清禾沒什麽經驗,只能按照過去的經驗先來着,最多中間再随機應變一下。
但終究還是不一樣的,比如每靠近霍楚來,邵清禾就能感受到來自本能的排斥,就仿佛将兩個極性相同的磁鐵放在一起一般。
他相信霍楚來也能感受到,那為什麽…為什麽還能這麽緊緊摟着他。
邵清禾靠在霍楚來的肩膀上,拿完好的臉輕蹭他的臉頰,又拿着些許紅痕的手指輕輕撫摸他的臉頰。
這其實就是很普通很不值得一提的小招數。他們店裏的陪侍都會的,他自己都還沒正兒八經的對他做什麽呢,霍楚來的呼吸頻率就不一樣了。
邵清禾注意到霍楚來不止整個人完全僵化,就連喉結吞咽活動的動作頻率也越來越頻繁後,他眼裏的嘲諷更深了幾分:
“你能同意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但第二天我要離開這裏,你不能對我身邊的人做什麽,你能答應嗎?至于錢嘛…”
邵清禾擠出一抹笑:“你知道的,我之前和你說過,別人一晚是五萬,你的話…我得收五百萬。我想你應該不會在意這麽點小錢吧。”
邵清禾幾乎湊在霍楚來耳邊說的,聲音壓得很低,講話的氣音要多撩人就有多撩人,“首席官大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