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窺機

窺機

“呵。”裴祯聞言，沒來由地從鼻腔中冷哼了一聲，負手出了景陽宮，岑青玖猶疑着要不要 跟着他出去，畢竟寝宮內伺候的宮女不比随行的宦官......

“愣着做什麽？跟上！”裴祯一腳已經踏出景陽宮，忽而回頭，不耐地喊了句。

岑青玖趕緊亦步亦趨地跟上。平日裏常常跟着裴祯的宦官看到沒來由出現的岑青玖，壓下眼底的猶疑，躬着身子，随她同排而行，跟在裴祯身後。

禦書房內，裴祯已經坐在厚厚的一沓奏折前凝神批閱了許久。岑青玖側在一旁候着，站得腿腳發麻，面上漸漸有些吃力，隐隐露出焦躁。

門外忽而傳來小宦奸細的傳聲，“陛下，蕭丞相求見。”

裴祯放下手中的奏折道：“宣。”

岑青玖下意識地擡首望去，入眼的是一雙玄底浪紋的黑靴，目光上移，一身錦緞紫袍，蕭岚一如三年前那般，墨發飄然，眉眼俊美近似妖孽。

蕭岚許是察覺到她的木瓜，目如冷刃般掃過去，引得那其餘幾個無辜的宦官禁不住顫了顫，忙低下了頭。

裴祯心底冷笑一聲，道：“蕭愛卿前來，所為何事？”

蕭岚上前道：“陛下，臣剛剛得知，岑禦大将軍将于一月內抵達泱都，但此次，卻也帶來了個人。”

裴祯問：“什麽人？”

蕭岚勾唇，躬身沉聲道：“羌霖王羌沅。”

裴祯道：“你說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蕭岚直起身道：“岑将軍與羌霖王鏖戰于蒼門山，蒼門山易守難攻，幾月餘來，兩軍難分難解，難免勞財傷命，這對于泱國而言，自是不利，相同，對于羌軍而言亦是如此。此番羌霖王來訪泱國，定是想要與我泱國和解，重歸于好。”

岑青玖心道：“重歸于好？呸！還不是打不過我爹，想要行迂緩之計！”

裴祯笑道：“那蕭愛卿覺得這仗是繼續打下去呢，還是退一步，與那羌霖王握手言和？”

蕭岚抱手向前道：“臣以為，應求和。”

裴祯聞言，有些疲乏地将手抵在額間輕揉，道：“蕭愛卿這般，朕倒是疑惑了。”

蕭岚向前一步，狡如野狐的眸子微閃。道：“此雖乃緩兵之計，但對羌國而言，百利而無害，他一西北蠻夷小國，想要言和，便要對我泱國俯首稱臣，進貢珍寶。”

“......那他日若讓羌沅卷土重來？”

蕭岚聞言，笑得宛如春風：“陛下，岑禦将軍手下的将領個個骁勇善戰，有何懼于此？”

岑青玖心中一驚，蕭岚明顯是想要岑家攬下來這個禍患，這個小人！

蕭岚走後，裴祯皺眉往後倒躺回了他的龍椅上，眉間萦着一絲倦意。他擺手，示意所有人出去。

岑青玖低眉順眼地跟着一席人出了禦書房。

換了班，岑青玖便徑直往宣潋殿而去。

去往宣潋殿的這條小路上，和三年前無異，荒草叢生。

宣潋殿前，她擡裙拾階而上，卻發現這兒沒她想得那麽荒僻，伸手推門而入，才看到裏面的景象。

一塵不染，柔和靜谧。

伸手在燭臺上一抹，也只有薄薄一層揚塵。

竟然有人來打掃，須臾間明了。

她等了約莫半柱香，何隐如約而至。從鬥拱上踏瓦點檐而來，落入殿中。

何隐道：“小姐。大少爺看了您留的家書，讓我給您回話。”

“什麽話？”岑青玖徑自坐下來。

何隐低頭，複述道：“切莫貪玩，盡早歸家。”連語氣也學得十足地像。

本來那般嚴謹的話，經他這過分一本正經地說出來，反倒變了味道。

“哈哈哈哈……何隐我大哥我說什麽也就那樣兒，你這麽一板一眼地學出來，真是要逗死我了哈哈哈!!!”

何隐怔了下，呆呆地垂下眼睛，過了許久，才憋出句話：“……大少爺是這麽說的。”

“哈哈好了好了，不尋你開心了，這有要緊事要你辦。”

何隐沉聲問道：“小姐有何吩咐？”

岑青玖若有所思道：“傳信給軍中的探子，命他潛入羌軍，探出羌軍此次進入泱都的意圖。”

何隐領命消失之後。

岑青玖也沒有久留，迅速低頭往禦書房趕去。

一路上路過淵學監，她擡頭看了眼，心下一動，閃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