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你怎麽了?”二娘湊過來看。
“沒怎麽。”她別開臉,快速将眼下的淚擦掉,“我有事,先回去了。”
二娘打量她幾眼,十分不識趣:“你哭了?你為何哭?昨日你和太子出去時,他欺負你了?”
她快步往前走:“沒,你不要胡說。”
“你肯定有事,你從來沒有這樣過,即使是受罰了挨罵了你也沒這樣過。”二娘上前拉住她,突然小聲,“你是不是不想嫁給太子,想嫁給徐家表兄,所以才這樣難過?”
她實在有些煩了:“能不能莫鬧了!”
二娘怔住,喃喃自語:她脾氣怎麽變得這樣大了?
婉妘沒聽見,急匆匆走了。
她心裏真的煩透了,現下看什麽都不舒服,更別說要應付別人。
春雨并未多想,只靜靜陪在一旁。
她發呆發了一下午,下定決心晚上再不會去窗邊等着,可吃晚飯時,她又犯嘔了。
“春雨……”她有些慌了。
“出何事了?娘子。”
她急忙搖了搖頭,心中默默推演了一遍小日子的日期……
完了,這個月小日子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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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那桌子菜,越看越想哭,越想哭越想吐。
方才下定的決心全被她抛去了腦後,她心中只剩慌張。
晚上,她照常等在窗邊,急得走來走去。
沒等多久,少年從天而降。
她心中一喜,便要湊過去,可想了想,又忍住了,輕聲問了一句:“你昨晚去哪兒了?”
“昨夜有些急事,沒能來,抱歉。”季聽雪心情也不是很好,聲音聽起來就有些冷淡。
婉妘以為是沖她來的,眼眶一下就濕了。她不敢哭,咽下哽咽,又問:“什麽急事?”
“我……”季聽雪不想讓她知曉自己喝多的事,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口。
“你、你……”她再忍不住低聲抽噎起來。
季聽雪一下愣了,急急朝窗臺靠近:“出何事了?為何哭了?”
她心中委屈得厲害,卻一點兒不敢示弱,生怕自己的想法被知曉後,便更不會得到珍重。
“我、我好像懷孕了……”
“啊?”季聽雪懵了。
婉妘怕他不信,急忙解釋:“我今日一聞到飯菜味兒就犯嘔,而且而且,我這個月的小日子也沒來。我只和你那樣過,只有可能是你的……”
他腦子空白了一瞬:“我……”
婉妘哭得更厲害了:“你是不是不想要他?”
“我、我,我就是有點兒懵,光親嘴能懷孕嗎?”
“你!你混賬!”婉妘氣得要關窗。
季聽雪慌忙将她拉過來摟進懷裏,急聲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不想負責,我的孩子我怎麽會不想負責呢?別哭了,我現下就帶你去看大夫。”
“我不想去看大夫,被他們知曉了怎麽辦?我害怕。”她緊緊抓住他腰間的衣裳,肩膀哭得顫抖,“你給我買一副落子湯好不好?我悄悄喝了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
“為什麽不要他?”他眼睛酸疼,已哭不出來了。
婉妘卻哭得喘不過氣來:“你不想要他……”
“我要他啊,我沒說我不要他……”
“那你昨晚去哪兒了?你為何沒來?我等了你好久,我方才問你,你也不肯說……”
他一怔,緊緊抱住她,哭着解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讓你空等着。我昨日本想來提親的,可我到門口時看見你和他一起出門了。我喝多了,所以才沒能來,對不起……”
“你為何喝多了?”婉妘擡頭看他。
他笑着,眼淚掉在她臉上:“你選他了,我覺得難過,就喝多了。”
“我沒有。”婉妘癟着嘴,輕輕撫摸他的臉頰,“我沒有,我不喜歡他,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他叫我出門,我沒有資格拒絕。”
“我知曉了,我知曉了。”他垂頭在她唇上貼了一下。
“那你明晚來嗎?”
他擦掉她的淚,輕聲道:“來。以後若是不能來,我也會提前與你說,不會再讓你幹等着了。”
婉妘垂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又問:“那孩子你要嗎?”
“我要我要。”季聽雪将她按在懷裏,還不太敢提到看大夫的事兒。
她破涕為笑,牽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悄聲問:“他在這裏是不是?你有沒有摸到他?”
季聽雪不敢反駁,只能順着往下說:“以後會在這兒。”
“那我們該怎麽辦?等肚子大了就瞞不住了。”
“若是真有了,我就說是我強迫你的。我名聲一向不好,他們也不會不信。”他頓了頓,試探道,“不過,我明天去問問大夫,看看是不是真有了,好不好?”
婉妘被哄好了,這會兒說什麽都願意聽了,靠在他的胸膛上,點了點頭:“好。”
“別害怕,別擔心,出了事兒都有我扛着呢。”他靠在她頭頂上,輕輕在她頭上撫摸。
“聽雪。”婉妘突然喚,“我心悅你。”
“我也心悅你,我也心悅你。”他重複了好幾遍,又問,“昨日是不是都沒睡好?”
婉妘委屈極了:“嗯,昨晚好晚才睡。”
他心疼得不得了,輕輕拍打着她的背:“是我不好,讓我的心肝兒受委屈了。”
“幹嘛這麽叫我?好奇怪呀。”婉妘嘟囔一句。
他捧起她的臉,和她額頭相抵,氣息全噴灑在她臉上,笑着道:“不喜歡?”
她垂眼,沒說話。
“心肝兒,我的小心肝兒。”季聽雪在她唇上啄吻,“今晚早些睡,好不好?其它的事我來想辦法。”
她連連點頭:“好。”
季聽雪松開她:“早些睡,我明日再來。”
她一步三回頭朝裏走了,季聽雪關上窗,快步朝石府去。
“不是,祖宗,你又有什麽事啊?我他娘都被你整得要發瘋了。”石純猛得坐起身,頭發都炸開了。
季聽雪還是那樣鎮定,輕聲道:“婉妘,好像懷孕了。”
石純一頭亂麻,舌頭都要打結了:“什什什什麽?”
“我說……”
“我小妹生辰那日,你們你們……”石純打斷,“你們睡了?那也不對啊?這才幾日,就懷上了?”
“我們沒睡啊。”季聽雪眨眨眼,又擺擺手,“我來這兒是想問你,光親嘴的會懷孕嗎?這不是天黑了,醫館都關門了……”
石純一臉黑線,狠狠敲了他好幾下:“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那你是不是有病?大晚上來我這兒找樂子呢?”
他捂着頭,一臉肉疼:“我是真不知曉啊!你打我幹嘛?”
“那你長這玩意兒幹嘛!”石純要拍他。
他急忙伸手擋:“尿尿啊,不然呢?”
石純石化:“你不要告訴我,你一次也沒用過,自己也沒解決過。”
他咂咂嘴,眨眨眼,磕磕巴巴:“什、什麽解決?”
石純翻了個白眼,跳下床,從床底翻出一本冊子,塞到他手中:“拿了東西趕緊給我滾,三天之內,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那我自己去找大夫吧。”
“找個頭啊!”石純照着他腦袋又來了一下,“都他娘沒睡過,懷個屁的孕?你再多說一句,老子把你嘴縫了!”
他深吸一口氣,将冊子塞進懷裏,小聲嘀咕一句:“不說就不說,兇什麽兇。”
說罷,他溜得比誰都快。
當夜,他捧着那本冊子,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半夜坐起身來,滿頭疑問,不對啊,那他上輩子活了那麽多年都在幹嘛呢?
鬥蛐蛐兒,養鹦鹉,射獵,打架……
那他怎麽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呢?他還是個男人嗎?
噢對,他是當時已喜歡婉妘了,婉妘嫁人後,他也就沒再想過這個事兒。而且他總覺得和娘子們沒什麽好玩的,她們能懂蛐蛐兒?能養出會說人話的鹦鹉?
現下他也這樣覺得,只不過婉妘不一樣,到底哪裏不一樣……嗯,就是不一樣。
而且今夜夢裏的婉妘格外不一樣。
他猛然從夢中驚醒,心虛扔了一團糟的褲子,起身出門去賣馬,一整日腦子裏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渾渾噩噩一日,到了崔府的樹上,他卻遲遲不敢下去。
他有點兒不知該怎麽面對婉妘了。
但窗已開了,婉妘就站在窗邊等着,他也不能讓人幹等着。
他深吸幾口氣,狠狠搖了搖頭,試圖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扔出去,然後從樹上跳下去。
“你來啦?”婉妘站在窗邊,笑着看他。
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又鑽進他的腦子,他握了握拳,走到她跟前,這一回,連手都不敢牽了。
“我、我,我去問過了,你應當沒有懷孕。”他結結巴巴。
“大夫是如何說的?”婉妘問。
他猶豫一瞬,道:“就說,只親嘴是不會懷孕的。”
婉妘大腦空白一瞬,昨日她做的那些事在她腦中閃現。
若是只親嘴不會懷孕,她都不敢想象自己會有多尴尬,她現下寧願自己是真的懷孕了。
“那要如何才能懷孕?”
“要、要……”季聽雪尴尬看向天邊的月亮,支支吾吾,“總歸吧,光親嘴懷不了孕。”
婉妘覺得他在騙人:“你是不是為了穩住我,故意這麽說的。”
“真不是,真不是,我……唉!我給你你自己看吧。”他從懷裏摸出冊子,自暴自棄放在窗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