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烏龜6
小烏龜6
“還未,但……”王管事看了符聲一眼,沒有言明,但面上的意思已是十分明顯:她無論是身個兒還是四肢肌肉,怎麽看都不像能拉開二石弓的人。
本朝規定,士兵以一石弓為基礎,将軍四五石,而射藝師父普遍為二石弓。
一石為七十斤,二石即一百四十斤。沒有經過訓練的人,可能連一石弓都難以拉開。
“試試便知,”符聲淡淡笑起,直視王管事,回道,“還請王哥帶小弟去試弓。”
眼前人身個不高,卻由內而外散發着令人信服的從容,王管事暗嘆一句看走了眼,重新挂起笑容,率先邁步:“此處距離武場更近些,且武場上的武具使用頻繁,無需清洗打磨,我們便去武場吧。”
現在正是授課時間,武場上正有三兩班級在上課。
武器放置架在武場外側,兩人過去并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皆在認真練習。
放置架上有一至三石的弓,想到像她這種只任教一段時間的臨時工,若是沒有突出的能力柏文書院怕是不會收,符聲果斷拿起三石的弓。
有了之前的對話,王管事沒有出聲多問,目光灼灼,緊緊盯着符聲的動作。
随手取下一支箭囊,拉弓搭箭,一箭飛出,在弓弦仍在顫動尚未歸位時,第二支已經射出,以更為迅猛的速度,裹挾着破空之聲直追前箭而去。
王管事目光緊追,盯着飛射出的箭眼睛眨也不眨。
“好箭術!”就在第二支箭穿破第一支箭,并且以迅不可擋的力量破開百米之外的數靶後,王管事不由地大呼出聲,眼神較之前明顯熾熱不少。
符聲眼皮微掀,瞥了眼百米外已經炸開的第一個靶面,不緊不慢地從餘下的箭中抽出五支,輕輕搭上。
見符聲用三石弓搭五支箭,王管事悄悄吸了口氣,眼睛瞪大。
與此同時,被王管事一聲驚嘆大喝和靶面炸碎的聲音吸引的人看到瘦弱矮小的符聲搭五箭,頓時忘記手上的動作,與王管事一齊盯着符聲的動作。
細白的手指彎曲,滿弦後五支箭同時射出,疾速飛向五個靶,眨眼間,五個靶顫動起來,終是沒能抵擋住箭力,箭頭穿破一靶,釘在第二道靶上。
“呼!厲害!”
“這是什麽人?!好生厲害!”
“身材弱小,卻有如此神力,可是今年參加武舉之人?”
“觀他那熟練的箭術,許是某射藝大家的後生。”
……
“還需要展示一下其他的箭術麽?”對上王管事如獲至寶的火熱眼神,符聲放下手臂,沒有去拿新箭囊,側頭詢問道。
射藝老師主要教基礎步射,至于騎射,甚至是箭術高手才會的左右馳射,普通的射藝老師是不教的,能擁有左右馳射的高超箭術的高人,基本上不是在軍隊就是歸隐了山林。
只是應聘個臨時老師,她稍微顯露步射能力便可,不必太過高調。
出聲詢問是出于禮貌,看王管事的反應,她的臨時工作應該是穩了。
“不需要了,符兄弟且跟我來,我帶你去見山長!”王管事一臉欣喜,主動拿過箭囊,還想接過弓箭,被符聲避開。
将弓箭挂好,符聲跟着往武場外走去。
兩人身影消失在武場,但一個技藝高超的神秘箭手出現在書院武場的消息無形中迅速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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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上午的時間處理好入職手續,符聲添了些銀子要了間只有她一人的略偏的宿舍。
書院給了她三天時間适應和了解柏文書院的射藝課,直到三日後她才正式上任代課老師。
利用下午的空閑逛了下書院,知道了趙越栖的教室和宿舍,從宿舍窗看了眼在書桌上的小烏龜一切安好,符聲便回了教師宿舍看射藝的課程內容。
接連兩日,符聲都錯開了趙越栖下學的時間,只是從窗口看一眼仙龜安好便晃去武場看其他射藝老師的課學習經驗。
其餘時間,就是換了個地方過養老生活,悠哉度日,順便研究從她在一重天醒來時便在識海中存在的鬼工球。
識海中的鬼工球玲珑精美,镂着浮紋雕花,其層數繁複,據她觀察,這個鬼工球至少三十層,然而目前她一層都未轉開。
有了鬼工球打發時間,守護仙龜的日子并不無聊,不然她對待在一個小城養動物可沒這麽多耐心,對待趙越栖也不會是如此溫和的方式。
盡管符聲箭術不錯,但是新老師,所以負責教初學者。初級班學生年紀普遍偏小,且以快速啓蒙為主,沒有射藝課,所以符聲只負責中級班學生的射藝課程。
射藝課兩班同上,第一節正好是甲乙兩班的課。
符聲到武場時,武場上已經有了些學生。因着符聲身形瘦弱纖細,比多數學生矮小,她的出現并沒有吸引多少人的注意力,頂多有人覺得面孔陌生以為是隔壁班的多看兩眼。
“喂,那個誰,幫忙撿一下箭呗!”
“哎,還有我的還有我的!”
“幫我們撿箭就教你射箭技巧啊!”
幾個稀稀拉拉站在一起手拿弓|箭的學子嘻嘻哈哈地喊了聲在不遠處的場外熱身的包子臉少年。
“抱歉,快要上課了,我還要熱身。”知道若是不理會對方只會更過分,趙越栖停下抻臂的熱身動作,回頭禮貌拒絕。
“切,熱身有什麽用呢,哪有學箭術重要?對吧?”吳枚轉頭對着孫茍嘻嘻兩聲。
“來來來,讓我們趙小少爺走近些瞧好了!如此近距離學習箭術的機會可不多。”孫茍咧嘴惡意一笑,對旁邊的兩個狗腿子使使眼色。
兩狗腿秒懂,手腳迅速地走向趙越栖,左右夾着将人硬推搡到靶場邊,一個新手練弓很容易誤射的區域。
趙越栖雖然有些肉,但力氣比不上兩個高壯的少年,一時掙脫不開只能被按着站在靶場邊上。
見戲弄對象就位,孫茍和吳枚對視一眼,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大聲嚷了一句:“趙小少爺可要好好看啊,畢竟我們可是深受你兩位哥哥所托!”
接着,姿勢随意地拉弓,搭上箭,裝模作樣地瞄準靶子,手臂一抖,箭便朝着趙越栖斜飛而去。
“哎呦呦!沒抓穩箭,抱歉啦。”孫茍沒有誠意地道歉,重新拿出一支箭,轉頭叫上吳枚,意有所指道,“不如我倆一起,看誰射得又準又穩?”
“好啊!”
看到兩支箭明顯歪向靶場邊,趙越栖唇角緊抿,長睫掩映下的黑眸染上濃墨般的情緒,手掌攥起,綁着布條的手臂微微彎曲,餘光看了眼堵在身後的兩人,準備利用身後之人擋住來箭。
符聲來得晚,走近時正好看到孫茍和吳枚滿臉惡意地拉弓瞄準站在靶場邊的一個少年。
武場中的弓箭雖然都是鈍箭,但在像符聲等大力的人手中仍舊極具殺傷力,即便是一石弓,拉滿弓弦飛射而出依舊足以穿透皮肉。
“咻咻——”孫茍與吳枚兩人皆未留手,飛出的箭與孫茍軟趴趴的第一箭完全不同,迅速而有力,若是射在人身上,骨頭無傷皮肉也絕對會破。
被瞄準的少年扭身要躲,卻被身後的人攔住,一時間只來得及閃身。
“咻——”與此同時,從衆人身後傳來一道更為迅疾的破空之聲。
眼尖的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從場外飛來兩支宛如重疊的箭,在空中分散,直直沖向孫茍二人的箭。
“刺啦——砰!”
從場外射來的箭準确地将孫茍二人的箭射中,清脆的穿透聲卻未讓兩箭斷裂,接着将兩箭釘在兩人腳尖前,再近一分就是腳趾。
“!”符聲的箭太快,看不知從何而來的箭直瞄他而來,孫茍驚出一身冷汗,半晌沒反應過來,不敢挪腳。
場中一時鴉雀無聲,衆人的目光皆落在孫茍二人腳尖處入土半截、仍在顫動的箭。
原本以為至少要挨一箭的趙越栖卻若有所感,朝着場外看去,一眼便看到熟悉的身影,黑眸剎時一亮,原本濃墨暗沉的色彩如遇水化去,只餘一片明澈透底的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