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烏龜7

小烏龜7

“武場是教學訓練之地,武器是保家衛國之物,不想學習君子儒術,品行不端者,莫來污了書院神聖地。”

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人群自覺地讓開一條通道。

來人聲音并不洪亮,卻能清晰地傳入每個學子的耳中,那人明明是平和的語調,且面色寡淡并無怒相,卻讓每一個聽到聲音、看到此人的學子的心頭籠罩上一層無形的壓力。

“欺淩同窗,可是君子所為?”

圍觀者被突然嚴肅的氣氛懾住,皆安靜不敢吱聲,只看着符聲不緊不慢地走向孫茍二人。

在來人淡漠的眼神下,孫茍嘴唇微抖動,想要辯駁,卻發不了聲。明明是個不及他高的人,明明腳步輕緩,落地聲淺,心頭的壓力卻随着她的接近變得愈沉。

一時間,他不由對方才的行為大為懊悔,将胸中憋悶的火氣全扣在了背後的慫恿者“趙光”頭上,暗罵趙光狗東西,而将趙越栖忽略了個徹底。

“道歉,”觑了眼眸子亮亮正盯着她的趙越栖,符聲淡淡道,“課後領罰,若有不服可直言。”

“你算什麽東西?!敢讓我們孫少道歉!”沒有直面壓力的狗腿絲毫不曉得孫茍二人的心理活動,打量了眼瘦弱的符聲,不屑嗆聲道。

“閉嘴!”不知是不是被狗腿子氣到,聲音終于沖破嗓子眼發了出來,孫茍大聲吼了一句,制止狗腿繼續說話。

“抱歉,忘了自我介紹,我是你們新射藝老師,姓符,可以喊我符老師。”挪開落在孫茍身上的視線,符聲側首,掃了眼圍觀的學子,勾起一抹溫和的笑容。

瞥到符聲的笑容,孫茍身子莫名一抖,忙道:“學生并無不服,願意受罰。”

沒等符聲看向吳枚,吳枚也跟着應了一句,兩人直奔趙越栖面前,直直道歉。

“團結同學,與人為善才是君子所為,壞事做多了遲早會傷及自身,不能早些醒悟,反噬的可不止是一條腿。”說了兩句似是而非的話,符聲才轉移話題,“按序站好,準備上課吧。”

話音一落,衆人解放似的,迅速散開去拿弓,絲毫不敢小觑身形瘦弱的老師,按序站好。

一整節課,除了練習需要盯靶,趙越栖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在場中巡視、幫學生調整拉弓姿勢的符聲。

“指節扣緊,用力角度不對出箭不穩。”

餘光看着僅隔幾人距離的符聲,趙越栖小心地看了眼自己的指節。姿勢很正确,但他卻不開心地抿直唇線,皺起了眉頭。

她教的每一個動作他都做到盡可能的完美。但就是因為他做的沒有問題,她都不會走近指導,經過時也只是淡淡地瞥一眼點點頭,完全沒有交流的機會,仿佛他們兩個是形同陌路的師生。

沒由來的失落。趙越栖莫名冒出一絲小叛逆,悄悄松了松力,将箭下斜。

“還不到一刻鐘。”

熟悉的聲音終于在身側響起,趙越栖嘴角微翹。

“身體太虛,要多鍛煉。”說完,符聲接着朝下一個學生走去,視線收回時,瞟到趙越栖不知因何有些彎起眸子,眉梢微揚,略了過去。

一節課結束,符聲說完下課,學生稀稀拉拉地散開,受罰的孫茍兩人開始打掃武場,趙越栖則随着人群出來,墜在數米後跟着她。

“有什麽問題麽?”小尾巴跟着快到了宿舍區,符聲幹脆轉身等他上前。

“符聲——老師。”兩字一出口,趙越栖慌忙糾正稱呼。

符聲淡淡嗯了一聲。

聽到符聲簡單地應了聲,趙越栖心情莫名有些低落。但轉念一想,兩人一直以來就宛若師生,都是符聲在教他,以老師尊稱并沒有什麽問題。

“方便的話,下午放學後我去你宿舍看一下烏龜。”見趙越栖垂着腦袋胡思亂想就是不說話,符聲想了想,既然遇上了,幹脆下午進屋看看龜。

“方便的!”趙越栖想都不想就道,“符聲什麽時候找我都可以!”

說完,意識到又忘記改稱呼,懊惱地抿了抿唇,小心看了眼符聲。

“好,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上課吧,下午我直接去宿舍找你。”

“嗯!”見她沒有不愉,趙越栖有一絲絲竊喜,而後彎着眸子點頭,腳步輕快地離開。

-

射藝課不是每天都有,但符聲天天可以見到趙越栖,每天下午放學,趙越栖不是偷偷藏着小烏龜來找她就是拿着當日的課業來找她。

前者可以看小仙龜,她當然不會拒絕;後者,趙越栖想學習想上進,解答問題不過舉手之勞,左右無事,她也不至于不耐煩。

落下最後一點墨,将鬼工球最外層的奇怪符文臨摹完,符聲輕輕放好筆,看了眼窗外。

現在已經比往日晚了兩刻鐘,但人還沒來。

心下微動,尋了下仙龜的位置。

“嗯?”

以鎮紙壓住墨跡未幹的畫,關好小窗,帶上房門,朝着烏龜所在的假山水池走去。

-

“明日便要将畫還給老師了,現在畫在你桌上被毀,你可要擔責的!”

“不是我。”趙越栖正在翻看傾倒的龜缸,聽到舍友賈丁意有所指的話頭都沒擡。

缸裏面除了水草和鵝卵石只有兩條小魚苗,其中最重要的烏龜已經不見蹤跡。無視了想找茬的賈丁,彎腰看桌底床底等處,将角落查看一遍仍未尋到,心裏漸漸被焦急充斥。

“啧,畫在你桌上,而你的龜缸又倒了,說不定是你養的小畜生爬出來将缸掀翻,将畫浸泡了,既然是你的烏龜……”

“首先,這畫是你借的,一直在你那裏,我從未借過,為什麽會出現在我桌上你不清楚麽?”心底焦急,賈丁又叽喳找茬,趙越栖不由冷下臉盯着對方,眸子黝黑暗沉,“其次,裝滿水的龜缸其重量并不是一只幼龜可以翻動的,所以……”

“事情的緣由難道不是你最清楚麽?”

趙越栖冷笑一聲,眼底泛着涼意,話口一轉:“宋苗的松煙墨,張散的墨玉硯臺,李思的漢白玉鎮尺,趙武……”

随着趙越栖多說出一樣事物,賈丁的笑意逐漸僵住,眼見趙越栖還要繼續說,旁邊圍觀兩個舍友神色發生改變,賈丁忙尖聲制止:“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烏龜在哪?”

“誰知道那只小畜生——”

“它在哪?”趙越栖充滿壓迫感地上前一步,黝黑的眸子滿是霜寒。

“在……”

“找烏龜麽?”一道身影随着詢問聲邁進房內。

聽到符聲的聲音,背對着門,正威脅賈丁的趙越栖身子一僵,面上的寒霜瞬間消失,轉而變成心虛。他将烏龜丢了,以符聲重視的程度……

趙越栖忐忑地緩緩轉身,沒敢看來人,垂着頭嗯了一聲。

“在我這裏。”瞥了眼旁邊一臉惡相的賈丁,符聲伸出手露出掌中的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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