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歲的熹熹可還在呢
23歲的熹熹可還在呢。
番外2:婚禮
“該學的我就學,”君熹可憐巴巴地為自己狡辯,“不該學的,你不要教壞我。”
應晨書笑了。
他就是想教壞她,讓她一輩子按着他的思想好好度過,固然那太強勢,不好,可不然總覺得她過得真的不好,實在是心疼。
應晨書的手一直在後背給她順氣,直到人臉色正常了些,看着沒不舒服了。
一扭頭,遠處臺階上站着個管家,手中捧着杯水往這看。
收到他的目光,管家馬上上前過來,把水遞上。
君熹低頭就着應晨書的手喝了兩口,溫熱水流劃過胸腔,她頃刻間就覺得胃部裏殘存着在攪動的氣息被水流沖走了。
應晨書又哄她再喝一口。
遠處适時又有腳步聲傳來。
應露莀踩着高跟下了臺階,上前問道:“有沒有好一些?君熹是不是孕吐很嚴重?這個月份剛好是最難受的時候了。”
君熹其實孕反很輕,也就是剛發現懷孕的那兩天吐了幾回,後面就幾乎沒症狀。
當然應露莀不知道,以為她是正常的不舒服,“我喊個醫生來好不好?孕反太重不能扛着,自己的身體重要。”
君熹搖頭,沖她微笑說不用。
應露莀看她臉色偏白,有些擔心地瞥向應晨書,詢問他的意見:“嗯?需要嗎晨書,你肯定清楚。”
應晨書看了眼君熹,其實他私心是要的,因為她今天不是懷孕吐,是身子真的不舒服。
但是她肯定不想。
最終他搖頭,扶君熹回去:“沒事,先坐會兒,喝點水。”
到大廳,屋裏的謝如思正起身走了幾步要出來,見人回去了便詢問:“很不舒服嗎?需要喊醫生來嗎?”
君熹搖頭。
應晨書重複道:“不用了,好些了。休息會兒。”
把君熹帶回去落座,應晨書的手一直放在她後背上輕撫着,另一只手則倒水端茶,伺候她喝。
上座的老夫人感嘆道:“小朋友折騰媽媽呢,不乖,這要是男孩兒肯定調皮。”完了又她樂呵道,“是個女兒就像媽媽,挺好。”
君熹喝完茶水微笑看了眼老夫人。
座位都隔得遠,她今天因為要出門而化了淡妝,也沒人看出她剛剛掉過眼淚。
應露莀本來想說應晨書生的孩子怎麽可能調皮呢,肯定像他啊,這個人從小就是名門貴公子的典範,溫潤如玉,謙卑恭良,他的兒子自然繼承他的。
不過應露莀知道這樣的孩子在他們這樣的家族裏并不算好事。
所以她沒有說出來氣人,只說道:“也不一定準确,我懷女兒的時候她在肚子裏可乖了,出來後呢,混世小魔王。”
她爺爺奶奶都笑了。
奶奶說她:“你那是被她爸爸慣的,不是天生的。”
應露莀一下子笑着不置可否。
謝如思開了口:“說起孩子,剛好,我也有份禮物,是給兒媳的。16年送出去一份,還以為這份要砸手裏了。”她指了指桌上的東西,示意應露莀拿過去,又對君熹說,“這裏面添了點東西,給孩子的。”
應露莀沖母親眨眼道:“這有什麽擔心的,砸手裏了給我呗。”
謝如思伸手去輕拍她一下,低斥道:“不害臊。趕緊的。”
應露莀悠悠捧起茶幾上的一個白玉盒子,邊走邊對已經滿臉不知該如何拒絕的君熹說:“不用客氣的,兒媳婦嘛,我記得應太太早年就專門收藏了兩個镯子,前兩年一個給了令弘的妻子,這個應該也是镯子;小朋友的禮物就不知道是什麽了,回頭你自己回去看。”
她走近,知道君熹不會伸手拿,便直接壓在了桌上早前放着的紫檀木盒上,順便說:“其實姐姐也有禮物,但是想着今兒你拿太多了累贅,我改明兒去北市喝喜酒的時候,給你捎過去,反正你們正好要去北市定居了。”
君熹擡頭對她道謝,讓她不用麻煩,不需要。
“不客氣,都是應該的,可惜高啓整天嚷嚷着不結婚,不然啊,咱家雨露均沾,兒媳都要有。”她滿臉甜笑,“我就喜歡家裏人多熱鬧,不然整天一到下午來了都空蕩蕩,各忙各的。”
君熹能感覺到這個應晨書的這個姐姐态度很和善,對她很是友好,話裏雨露均沾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還是對方在表示,即使是她這樣的平凡出身,即使別的兒媳婦出身高貴,都一樣,該有的禮節應家少不了。
後面他們父母也沒再說一些看似話中有話的語句,所以君熹也不再去多想。有應晨書陪着,時而拿起茶壺給她添茶,問問她的身子,她也算從容舒服。
很快到晚餐時分了,廚房的人過來問他們要幾點用餐。
剛吩咐完外面有人進來。
大老遠就有熟悉的聲音先到,“喲,趕上吃飯了,挺好。”
是趙高啓。
人披着身解着紐扣的黑西服,吊兒郎當又好像帶着一抹難得正經感,即使在北市,下了班他也很少穿西服,君熹沒怎麽見過。
他一來應家原本還在招呼客人的正經氛圍就變了,熱鬧輕松了不少。
趙公子看着是熟客,樂呵呵地喊了一圈人,從爺爺奶奶喊到應家夫妻,最後應露莀說他:“你怎麽沒喊我啊。”
趙高啓瞥她:“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二姐,你今天漂亮到閃了我的眼了,沒看到,抱歉哈。”
應露莀:“……”
上座的兩位老人家都被逗樂了。
謝如思嗔怪道:“油嘴滑舌,你姐姐剛剛還提起你,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你怎麽這個時間來這呢?”
趙高啓一臉茫然:“我來蹭飯啊,剛進來就說了。”
謝如思無奈地仰頭看着站在面前的年輕男人,道:“還能少你一口飯了,用得着強調。”
趙高啓嘿嘿笑了。
謝如思:“我是問你,怎麽來覽市了。”
“這您也用得着問嗎?我除了出差我還來幹嘛啊,我不喜歡來覽市。”他煩躁地在應露莀身邊坐下,頹喪道。
謝如思扭頭看去:“覽市怎麽你了你就不喜歡,練安肯定是随了你,一來覽市沒兩天,奶奶都沒稀罕夠呢就嚷嚷着要走。”
趙高啓笑了,臉色陰轉晴朗,攤手道:“累啊,每次都是來出差,我能喜歡嗎?那孩子随我也正常,我親生的。”
邊上的應非昂忍俊不禁地說他:“玩的時候你不知道累,出個差要你命了。”
他拖長了聲音:“對……”
家裏兩個老人家都樂不可支,随即便紛紛起身了,奶奶招呼道:“吃飯去吃飯去,別餓到了,出差是累的,來,高啓,上餐廳去。”
“哎,知道了。”
他坐直起來。先端起茶喝了半杯,再瞅了眼對面平靜從容在和老婆說話的應晨書。
君熹注意到他的目光,也迎視了過去。
趙高啓那一秒真是從身到心都是佩服的,佩服她,想當年第一次在北城南師大的交流晚宴上和她見面,她那會兒多謹小慎微啊,白天才在警局被人撈了出去,找他怯怯地問怎麽還他的人情。
他記得當時還說她眼界低,是應晨書身邊眼界最低的。
結果一晃眼,人坐在了應家老宅大廳裏,來見應晨書的家人了。
特麽勵志。
他笑了,開腔說:“沒想到啊,趕上這種時候了,家宴啊。”
應露莀電話響,正起身要出去呢,聞言慵懶地調侃道:“你呀,什麽宴沒吃過啊,最頂級的宴在北城不是常吃嗎?稀罕我們的家宴。”
趙高啓擡頭瞅她:“你這就不把我當一家人了呗,你們家的?”
謝如思示意應露莀別胡說八道,自己隔着一個座位扭頭看着他,“那你知道今天是家宴,也知道晨書要結婚了,那你呢?”
“哈,我什麽。”趙高啓端起茶杯又喝了起來。
謝如思無奈道:“你別裝傻了,晨書都結婚了,你就不打算結一個?我聽說你父母前一陣找你找得夠嗆。”
“我結過了。”
“什麽?”謝如思眼神困惑。
應晨書适時牽起君熹的手往餐廳走了,不打算聽一些不太适合聽的。
客廳只剩下在等着妻子和客人的應非昂。
靜下來的廳中,盞盞夜燈懸挂于牆頭,淺金色的光線一縷縷輕柔地灑在古老華麗的地磚上,空氣裏飄着清雅宜人的茶香。
年輕男人低沉的嗓音穿過靜谧的環境,有些似暮色大夢中的不真實:“我結過婚了,和桑桑。”
謝如思眼神閃爍,回頭瞄了眼丈夫,再去看趙高啓:“你就是當年想和她結是吧?可是……”
“不是。”他笑了,打斷她後看過去,“我倆結了,謝姨。05年的時候,領過證了,結婚證擱我家裏藏着呢,我這都結了十三年婚了。”
謝如思深呼吸,滿是不可思議:“你這孩子……你……”
趙高啓嬉皮笑臉:“所以我這不是您正兒八經的幹女婿嗎?您可別整天給我安排婚事了。”
謝如思再次回眸和丈夫對視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徐徐接受了這個說法。
她回過頭:“那你為什麽從來沒說?你怎麽能在父母不知道的情況下和她登記呢?你這孩子真是……”
趙高啓喝着水沒說話。
為什麽從來不說,長輩沒一個人知道……因為,好像真沒什麽可說的,她都不在了。
而這一刻為什麽要說,他也不太确定,可能是應晨書也結婚了,大人的目标又都落到他身上,都覺得他不結叛逆。
或許不是非要他結不可,如他家裏,他父親已經給他把錢恢複了,不再凍結他的經濟,但是大家還是總覺得就他還沒結婚,這樣單身到老不可行,總想來跟他游說,所以這一刻他就是忍不住想告訴別人,他也結了,他是這群兄弟中最早結婚的一個人……
他才不是單身,他有老婆。
謝如思見他沒開口,也沒去追根究底,只是忍不住又勸道:“可現在桑桑都走了這麽多年了,你要為自己打算一下了,阿啓。”
“我有什麽需要打算啊,”他攤手,一臉茫然又似乎滿眼都是透徹,“我找個老婆來幹嘛?我不結婚是沒女人嗎?我也不缺。”
“孩子我也有了,我繼承人有了我結個破婚幹嘛?還培養感情啊?我沒那感情。再說練練不喜歡後媽,我不結,我是好爸爸。”
“……”謝如思說,“這孩子喜歡晨書的妻子,她喜歡君熹,你讓她跟着晨書他們過就好了,兩全其美。”
“那不行,那是我的孩子!什麽兩全其美。”
趙高啓慢吞吞懶洋洋地道:“我當不了什麽好老公,我還是老老實實給我們練練當個好爸爸來得實在,誰也別帶走我女兒,我就這一個。”
謝如思想想這些年來,和他提起婚事的次數也數不勝數了,能成功早成功了。
她深深嘆息一道後,起身,拉起他:“好了好了,你當你的好爸爸。吃飯吃飯,省得你餓死在覽市。”
應家家宴很正經,還來了個趙高啓後就更熱鬧了。
十六人的餐桌上主次分明,兩位老人家坐在上位,應家父母順着在右手邊落座,左手邊的位置可随意調動,今日就是給客人坐的,所以君熹順着奶奶的位置坐下了,邊上是陪着她的應晨書。
趙高啓和應露莀就随意了,一起進餐廳時後者和趙高啓聊工作,他嫌棄不想聊,就說起他前兩天去哪裏哪裏出差遇見了她老公。
兩人插科打诨直到落座還在胡說些什麽,倒是給這個氣氛過于正經的餐廳增加了些輕松感,讓君熹自在了些。
一個半小時的席上無事發生,君熹只負責吃,連菜都沒有夾,不是老夫人給孫媳婦夾菜就是應晨書在照顧她。
飯桌上長輩偶爾閑聊起來還有什麽問話,幾乎每一句都是應晨書在回複父母與爺爺奶奶,從她這幾年的生活,到婚禮的安排,再到肚子裏的小寶寶,每一個問題都是應晨書在回。
君熹安心地吃飯,放在桌子下的手偶爾也會被應晨書牽着,他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讓她恍惚間還以為在家裏。
其實君熹對今天的氛圍都有準備,也沒覺得什麽不舒服,何況他一直在她身邊,大多有問題的話都是他擋着。
所以她在意的只有他工作那個問題。
晚上九點,他們的車子和趙高啓的車子相繼離開了應家老宅。
出大門的一瞬,君熹就忍不住和應晨書聊起原來的那個話題:“那你馬上要回去工作了嗎?應先生。”
應晨書上了車就把她摟在懷中,一手搭着她的肩一手握着她另一只手,此刻聞言,他呼吸停了一秒,接着才語氣平常地道:“再看看。”
“你不能商量商量嗎?”她擡起頭,“你還在吃藥啊,你哪裏能承受那麽高壓的工作。”
“沒事,再看看。”
君熹張口欲言,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不知道應家工作的迫切性重要性,不能以局外人的視角去幹涉什麽,但是她……
忽然有些透不過氣來,君熹去降下車玻璃。
夜風猛烈的從環城路上灌進來,車廂中君熹很喜歡的淡淡茉莉香被沖得一幹二淨,只剩淩厲駭人的冰涼感。
應晨書把她深深摟入懷,再把玻璃調高至三分之二的位置,“熹熹,太大了會着涼。熱了?”
“沒。”
應晨書垂眸看。她閉上了眼,垂下眼似乎想睡覺。
抱了她半段路程,看着靠在他胸膛的小姑娘呼吸一直不輕不重,沒有睡着但也沒有睜眼和他說話,不說話但也沒有舍得從他懷中離開,只是一直蔫蔫不開心的模樣。
最後快到家的時候,應晨書說:“我婚前不去工作,熹熹,我會安排好的。”
君熹擡頭。
應晨書親了親她霧蒙蒙的眼:“乖,不擔心了。”
君熹總算精神了些,但還是低下頭就沒有出什麽聲音。
“怎麽了?”應晨書撫了撫她的腹部,“還想什麽?還是不舒服?”
君熹沉默半晌,才嗫嚅紅唇呢喃了一句:“我覺得……我無論希望你怎麽樣,都是在難為你。”
應晨書蹙眉:“熹熹,八年了,我們八年了,不要說這些話。”
君熹一下就沒忍住哭了。
應晨書把她緊緊按在胸膛,力道緊了又緊。
他徐徐地輕嘆,覺得她懷了小朋友後,情緒是真的變化很大,輕易就會難過,哭鼻子。
車子在半個小時的時間裏穿過半城霓虹,碾過葳蕤绮麗的一憧憧夜色,終于到了覽北明順公館。
君熹累了,被抱下車時也不反抗,就一動不動地倚在應晨書寬闊溫熱的胸膛被他帶上樓。
盡管難過,可是有他抱着她還是覺得每一秒、每一個腳步裏都在被治愈。
洗漱完沒一會兒君熹就睡着了。
應晨書坐在床邊陪着,一坐就坐了許久。
她心疼他,但是應晨書今天何嘗不是覺得難受,本以為有他在,回去不會有事,但是千算萬算,沒有料到她的事情上他做到萬無一失了,但是他自己出了個小插曲,她直接受打擊了。
當年就很清醒地藏着自己每一分喜歡的小姑娘,這麽多年了,越發長大了成熟了,又怎麽可能還能坦然接受他的付出呢。
她是真的學不會接受的,應晨書知道。
待她熟睡了,應晨書打了個電話喊趙高啓,等人來了就下樓去。
趙高啓人在明順公館也沒法子抽煙,就去他家酒櫃挑了瓶白酒出來,自己倒了喝。
應晨書跟他說:“你去兼任這個職位,我婚前無法去,婚後也不一定能及時到。”
趙高啓灌下一口酒,被熾烈的燃燒感刺激得渾身舒暢。
輕籲口氣,他說:“我如今的位置你也知道,偏到姥姥家了,我怎麽可能能夠拿到這個位置呢。”他提議,“你不如去找令弘,他在核心區,就正正好。”
“他事情太多了,忙不過來。”
“那我也……”趙高啓瞥他。見人眉頭深鎖,一下便剎住了口中的話,“你這,這是你自己不想去還是為了老婆?”
“都一樣。”應晨書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我答應家裏繼續工作,是為了好好和她過日子,而我沒法去工作,也是為了保重身子,和她好好過日子。總不能強撐着去,最後出事本末倒置。”
趙高啓也理解:“其實大姐夫到北美這事不是壞事啊,就算國內的位置空缺下來,也不會讓應謝兩家有什麽損失,他是升了不是降了。”
話落,他又灌下一口酒,想了想繼續道,“應家估計是怕有旁人鑽這個蘿蔔坑,那就漲了旁人的勢力了,自己拿到手就多賺了一份籌碼了,百利而無一害。”
“嗯。”
“唯一的害處他們看不到,就是你未必扛得住。”趙高啓不帶感情地道,“應家永遠這麽未雨綢缪,表面是為了杜絕隐患實際是能更上一層樓就絕不平地踏步。”
說完,他語氣又有些茫然,“就老子想混吃等死……你說,這個位置了還不夠,要那麽高做什麽?自由又不自由,除了權力,財富,一無所有。”
應晨書沒附和他這些話,但也沒開口否認。
“我下周上北市後找趙叔,讓他同意你兼任,就算暫時也行。”
趙高啓倒在沙發裏躺着,頭枕着扶手,渾不在意地嘀咕:“行呗,反正一無所有的是我,你人生贏家,老子餘生就為你們服務就行了,指哪兒打哪兒。”
應晨書看過去:“為別人服務?你是沒孩子嗎?練練還小,你別太整天灌酒了,她喜歡跟着你,也只能跟着你,令弘有自己的家庭孩子,我也沒有辦法像你這樣整天時刻地關注着她的動靜,小家夥如今不願意太打擾我。你別哪天把自己送走了就剩下她自……”
“晦氣晦氣!”趙公子垂死病中驚坐起,眼神明亮炙熱,“老子好着呢,我還要養女兒呢,我們小公主以後被別人欺負怎麽辦,還沒結婚呢,我這年紀死了桑桑得把我踢回來。”
君熹在得知應晨書确定不去工作後,後面的情緒一點點恢複過來了。
這一周最後一天上完班她就不再上了,所以前一天晚上,應晨書給君熹寫請柬,準備讓她明天帶去送人。
他們兩人有不少自己準備邀請的朋友,這些請柬都由應晨書自己動筆,所以那天晚上君熹的娛樂項目就是抱着她的兩只小熊跑去書房看應晨書揮灑墨寶。
君熹記得當年她初到謝安街住時,應晨書給她留了一張書簽,上面寫了,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他的毛筆字寫得非常好。
當然她也不差,所以這天晚上看着看着,她就手癢癢,想自己寫一張。
應晨書在桌上的筆架中挑取了一支筆,再蘸了些許墨水,遞給她,最後拿了幾份請柬放到她面前。
君熹瞄了眼他的字:“應先生寫小楷,那我也是。”
應晨書在蘸墨,聞言道:“你寫着玩,想寫什麽便寫什麽。”
“寫着玩?”她嘟起嘴,“我才不。”
應晨書淺笑,提筆在紅色喜帖上落字:“你剛剛不是說要全部讓我寫嗎?”
哦,好像是,因為覺得他這人畢竟地位在那兒,在她這莫名有些德高望重之感,所以想要他寫……
君熹想了想,點頭:“好,那我寫着玩好了,不送出去。”
“嗯。”
應晨書坐在書桌前繼續認真揮灑筆墨,給她把朋友和同事的名字一個個寫上去。
君熹坐在書桌的一側,和他距離不算遠,伸手就能摸到他了。
但是她今天可乖了絲毫沒有打擾正在工作中的男人,只是時不時忍不住偷瞄。穿着一襲白色襯衣溫柔伏案寫婚禮請柬的應晨書……實在是太好看了。
暖色燈光縷縷落在他深邃的五官上,高挺的鼻骨側面打上了一絲勾人的剪影,偶爾輕晃一下。
他眼皮輕阖着,溫潤眸光随着筆尖的移動而悄然在紙上蔓延,直至一張寫完。
他擡眸那一刻君熹就心跳加速,這種心跳感很像當年第一次見到他時。
不是第一次心動,因為她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是何時對他心動的,是怎麽喜歡上他的。
可能根本沒有那樣的某一刻存在,而是他每一刻都是如此迷人,所以她不知不覺就愛上了,再漸漸深愛,如墜深淵。
君熹低下頭寫字,卻發現墨幹了,又擡頭委委屈屈地把筆遞給應晨書。
他蘸了墨拿給她,她馬上開開心心地垂首工作。
大概三分鐘過去,應晨書剛寫完一張請柬,收起來正換了一張新的,在他邊上的小姑娘就遞給他一張請柬。
“嗯?”他挑眉。
君熹美滋滋道:“我寫好啦,送應先生~”
應晨書不解地接過去,想瞅瞅她寫了什麽。
入目所見,請柬上很正兒八經地寫着——謹定于公歷2018年10月4日,農歷戊戌年8月25日,星期四。
為新郎:應晨書,新娘:君熹,舉行結婚典禮,敬備喜筵。
恭請……
應晨書眯起了眼,恭請……辛寒,光臨。
他擡頭。
邊上的小姑娘笑容滿面,又有些害羞,捧着臉默默低下頭。
應晨書深呼吸口氣,默默丢下毛筆,起身過去。
“啊啊啊幹嘛……應先生幹嘛……”君熹被抓住了手,吓得像被人搶劫了。
應晨書把她從椅子上抱起來,帶回自己座位坐下,把她吓軟的小身子摟入懷中,臉頰蹭了蹭她發燙的小臉,“小東西這麽玩的嗎?”
她嘿嘿甜笑,躲在他懷裏樂不可支。
應晨書捏起毛筆,蘸了些墨後開始寫字。
君熹偷瞄,本來是在欣賞他筆勁漂亮的小楷字體的,結果看着看着,渾身發燙。
婚禮時間地點都一字不差,還是2018年10月4日,他的生日。
新郎新娘名字也還是應晨書和君熹,但是恭請那一處,他寫着——恭請,23歲的熹熹,光臨。
君熹渾身由熱到僵硬,眼睛也忘了眨,時間仿佛被定格住,只是不知定格的是2011年剛滿23歲的她和他在一起的那天,還是2018年他們婚禮前夕的這一天。
直到那請柬越來越近,她手腳又軟了下去……
應晨書把嫣紅漂亮的請柬拿到她面前,溫柔又鄭重地放入她懷裏。
“我也送你,熹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