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行,不采納
不行,不采納。
番外2:婚禮
周五下班前君熹把請柬給了關系要好的同事們。
拿到請柬的書記員跟她深深地恭喜了一番,“新婚快樂~長長久久,我們熹熹大美人要和她的應先生百年好合!”
君熹笑了,盡管最近常聽到這樣的話,還是覺得好聽。
同事說完轉頭又和她咬起耳朵:“我前兩天聽我們頭說了你老公是誰,他還有另一個名字,是北城那邊姓辛的,我天……”
君熹淺淡微笑,低調地沒有接話。
同事又好奇地八卦:“君熹君熹,你前兩年來上班的時候也沒說過有男朋友啊,怎麽這麽快能和這樣的人物結婚!!你們怎麽認識的?”
“我……我當年在北市讀大學,那會兒認識的。”
“哇哦你們認識好久了??然後這樣的人他還這麽長情,最後還真的娶你啊??!那你還把工作調到北市去工作什麽?你直接去就好了啊。”
她茫然地反問:“怎麽說?”
同事一臉驚嘆:“你大可以不用工作的啊,你直接辭職嘛。”
君熹恍然,回道:“自力更生挺好的。”
同事迷茫地眯起眼:“真的有人喜歡吃苦嗎?還是你這種看上去就不用吃苦的大美女。”
其實就是吃的苦太多了,所以不想浪費,曾經的北市是靠自己的能力考去的,南師大是她自己進去的,研究生也是自己考的,後來的律所也是她找的,再後來的法院……都是自己。
而且這些也不都是靠努力和辛苦就能換來的,前期生活上應晨書幫了她很多,如果沒有他,她無法那麽輕松地讀了三年研究生,所以對她來說一切都來之不易,來之艱辛,因此現在即使有他在身邊,她可以衣食無憂,但她也只接受調崗到北市,這是為了和他在一起生活,但她不想當一個閑人。
這些是她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成就,她不會放棄曾經的自己的。
“最苦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的工作都還好,所以沒什麽。”君熹跟同事這麽說。
同事卻還是很好奇:“可你嫁這種人,老公能支持你工作嗎?”
“為什麽不支持?”
同事立刻侃侃而談:“這樣的人都不喜歡老婆工作的啊,在家裏當貌美如花的全職太太就好了啊,一個月賺那幾千塊錢能幹啥啊,他們會覺得很奇怪吧。”
君熹挑眉,是嘛?她從沒在應晨書身上看到這種想法。
他當年就很支持她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只是在知道她偶爾為工作很煩心後,就對她說,不想工作就在家裏學習,考研,他可以養她,但這是他給她的選擇,而不是他希望她就如此。
工作太辛苦的時候,他常說的是,換個輕松點的,不加班的,他說她怎麽說也是南師大的高材生,不愁找工作。
他從沒覺得她賺得少……他只是覺得她值得更好的,如果這點工資還太辛苦,那就不适合他的熹熹,她本可以什麽苦都不用吃,因為有他。
君熹笑了,她賺得确實少,但是普通人就這樣嘛還能上天啊……她已經是普通人裏混得還算可以的了。
但雖然賺的少,可她的應先生從來都是支持她的任何選擇的,她考了曾山的研究生他說她很厲害,他的研究生難考,她想進法院,他說我們熹熹有志氣……就連當年分手時她去了律所實習,那麽辛苦的工作他也沒有嫌棄,他常常在深夜去林州看她,他知道她一開始進律所時總加班到十一點,但他也沒有幹涉她的工作,他知道這是她選的路,他就沒有二話。
多年後在那個春末的大雨夜裏,相見時他說,她離開了他也風生水起……
她的應先生從來都很欣賞她的……
直到最近,他問她願不願意調到北市去,他說法院辛苦,賺的又還不夠梨園的一頓飯……
他還是覺得她辛苦,所以他想給她換個輕松點的工作,他從沒跟她說,熹熹,到北市後,不工作了吧?就在家玩,養胎就好了。
同事見她在發呆,更加篤定了:“是不?你老公不支持你工作吧?那你為什麽還要求着他給你調工作呢?你這工作肯定是他給你安排的吧?”
君熹瞅了眼對方:“他支持的。”
同事睜大眼睛一臉問號,不是很信:“真的假的?他為什麽會支持啊?”
因為他和別人不一樣~應晨書喜歡栽花,不喜歡摘花。
越想越喜歡他,她的應先生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從~始~至~終。
君熹下了班馬上沖出去。應晨書的車子這幾個月裏風雨無阻地在她下班的點出現在法院,司機和他都在,從不缺席。
車上放着她的兩只小熊,君熹最近性子是各種奇怪,一天喜歡一樣新東西,這兩天在家裏走哪兒都要抱小熊。
今天白天出門上班時還忽然舍不得她的兩只小熊,就都拿到車裏去了。
應晨書這麽富貴的車子就這麽格格不入地放着兩個可愛的洋娃娃在後排,甚至君熹進去的時候,見他抱着個姜黃色的小熊在腿上,另一只手拿手機在看。
君熹一下子就開心地問道:“你為什麽不抱兒子?那我要是生了兒子怎麽辦?”
應晨書笑了,“我連抱玩偶的自由都沒有麽?”
“不行,一起抱。”她傲嬌道,就是不允許。
應晨書放下玩偶,一把将她摟過去:“你來我還抱什麽玩偶,我缺心眼麽。”
君熹美滋滋地靠到他肩頭蹭,“應先生,應先生~”
“嗯,明天不用上班了,是不是開心?”他實在是喜歡把笑挂在臉上的小姑娘,可愛,不喜歡她為了他悶悶不樂的樣子。
君熹點頭:“對啊~他們都恭喜我~”她沖他眨眼。
應晨書已經滿眼笑意:“恭喜君小姐。”
“啊啊啊。”君熹一下子栽到他胸膛去,再瞧瞧對着他的心口說:“恭喜應先生~要結婚啦~”
“嗯,同喜。”
君熹心情實在是太美妙了這一刻,之前考來覽市的時候她以為她這輩子就這樣了,在這裏紮根生存,直至老去,沒想過有一天她還是會離開覽市的,再回到過去的北城中,回到應晨書身邊。
“我同事剛剛和我聊天,她說我老公肯定不支持我工作。”
“為什麽?”
“對啊!她說你們這種人,就不喜歡老婆工作,老婆只負責貌美如花就好了。”
應晨書莞爾:“我們家熹熹工作了也貌美如花。”他目光落在她懷裏抱着的兩個小娃娃身上,溫柔道,“這種事情,因人而異,熹熹,人各有志,你有你的理想,你的理想我知道從來都不是在家裏被我一日三餐養着,而我,恰好與你脾性契合而已。”
君熹靠在他肩窩呢喃:“那應先生,你有沒有,希望我成為什麽樣的人?”
應晨書把手貼在她小手上,一起摸着小娃娃,“我希望,你過着你自己目前感覺喜歡的日子,覺得舒服的日子,就好了。”
君熹歪過腦袋,目光如一束月光靜靜籠罩着他,許久都沒動。
“我記得,當年我在北市租房子,你送我回去的那晚,我們在小區裏散步,那會兒你說,我不會是北市芸芸衆生中渺小而平常的一粒沙;你說北市不缺能人,天才,但我也會是其中之一,這樣的人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應晨書淺笑,點頭,他記得這番言論。
君熹:“固然我也沒賺什麽大錢,但是我要是繼續在法院待着,假以時日我也是很風光的法官呀~再過三年我就可以考了。所以我也不算辜負你的猜想。只是,你現在,好像對我沒有任何展望了。”
應晨書:“可以這麽說,但不是看不起你了,熹熹。而是,你的應先生後來更懂得了人間疾苦,人能安好地活在這世上,有點小開心,已經很難了。”
君熹呼吸錯亂了起來,下意識就往他懷裏縮去。
“所以你現在,只喜歡我好好開心地過嗎?”
“對,即使你什麽理想都沒有了,不是當法官,不是當大老板,只想在家裏度日,也行的,我會養你,你只要開心就好。”
現在只希望她這輩子都開開心心的。
君熹呢喃:“你在的話,我就不覺得……人間疾苦了。”
應晨書垂着眸和她灼灼對視。
君熹彎起眼睛笑:“我很開心的,今天收了好多祝福~”她笑容很甜,“我那個法官,他真的認識你,他說,君熹啊,你看着是踏實幹活的人,一開始來的時候就說自己的目的是大法官,現在悄悄結婚,其實也能理解,你是這性子,低調,只是這未免也太低了,我愣是不知道眼前的是應晨書的媳婦兒。”
君熹往他胸膛蹭,笑說:“應晨書的媳婦兒……”
應晨書低頭:“說得不對麽?就是我媳婦兒。”
“唔唔唔,不要這麽說。”君熹害羞得不行,她能接受他說老婆,但是媳婦兒這三個字,一聽耳朵都是紅的。
應晨書似乎知道她真的敏感,就忍不住逗她了。
媳婦兒媳婦兒的,把君熹喊得要跳車。
司機要不是知道他們倆的感情,要是擱平常的夫妻還真的以為在後面幹架,得抓緊停車來調停呢。
周末兩天裏,君熹帶妹妹去和應家人吃了一頓飯。應家這一場家宴設在謝沙岸的一個私人會所中,很正兒八經,很莊重。
君筱吃完飯是對這婚事沒有絲毫的意見了。
完了君熹又去看了一天店。
君筱差不多要讀研究生了,她在覽大的本校保了研,所以她跟妹妹說,後面一段時間太忙了就不要開店了,等她生了孩子休産假,有時間就回來看店,周末偶爾她也會回來看她的。
君筱讓大老板安心,店裏有人,就算老板不來也照常運營,而且每周就那麽兩天,再忙也就是晚上那幾個小時,她能搞定。
君熹看她那态度就徹底安下心來,最後跟她說:“國慶放假就到北市吧,雖然婚禮在四號,但是這些年你都沒有去過北市,記得當年喊你去玩的時候,你才初中,結果現在都要讀研究生了。”
“這次去了我可以帶你多玩幾天。”
君筱一口都應了。
周一下午,君熹就跟着應晨書飛了北市。
北方眼下已經滿眼秋意,長街上蓋滿了枯葉,秋風陣陣劃過長街,帶來的婆娑聲有些讓人不知今夕是何夕。
君熹只記得,上次來還是梨花開的時候,也就住了一周就回去上班了。
這次來是要長住,大概率這輩子都會在這兒了,所以君熹到謝安街後,站在院中看着那幾株梨樹,看着來來回回,去而複返總在她眼皮子底下的梨樹,覺得頗為感慨。
短暫休息了一周後,君熹就到新崗位打卡上班了。
北市的工作相對輕松了些,沒有每天對着案子寫資料寫得焦頭爛額的時候。
應晨書還是每天接她上下班,但因為君熹現在和趙高啓算在一個地方,所以應晨書來的時候有時候就能碰上趙公子,他都免不了冷嘲熱諷一番,說他們倆膩死人了,早晚把君熹調走。
九月末中秋節那天,君熹再次聽到趙公子發牢騷,就和應晨書說:“他不會真把我調走吧,我還蠻喜歡這裏的呢。”
“工作還可以,是嗎?”
“确實不累,不過這倒是其次,而是我辦公桌那一扇窗每天都有夕陽哎,是謝安街那一塊的方向,所以每天我都感覺能看到家一樣。”
“是嘛。”應晨書點頭,若有所思,“那咱就在這多待些時候。”
君熹歪頭:“你在想什麽?他真的能把我送走嗎?”
應晨書莞爾:“開玩笑的,他要把你送走我就找他父親給你調回來,把我老婆調走了還指望我留在北市,他父親指定比他會做事。”
君熹失笑:“那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我工作的地方,能不能看到謝安街的夕陽。”
“嗯?”君熹茫然,“你也想看嗎?沒事,那你以後下班了沒有應酬的話,順路來接我就可以看到啦~”
“不是,是你去的時候,可以看,我們每天一起看。”
君熹睜大眼睛。
應晨書是有這個打算的,回頭把她帶到自己身邊去,總不能一輩子放在外面,他哪兒能忍受,兩個地方有十分鐘的車程,太遠了。
誰知道君熹一聽,卻悠悠表示:“我不要,我不換崗了。”
“怎麽?”應晨書倒是很意外,“為什麽?累了不想換了?還是适應起來比較難?但是這個不擔心,我在的話你就不會有到陌生環境的那種不适感。”
“不是,咱倆距離保持遠點。”
“你說什麽?”
“就是,”君熹弱弱道,“距離産生美。”
應晨書安靜了有三秒,再開口時,語氣有些匪夷所思:“怎麽了過去三年多還不夠距離嗎?”
應晨書一票否決,“不行,不采納。”
君熹笑得不行,好像第一次聽到應晨書不贊同她,還否決她。
但是她也只是随口一說,一想,沒有特別深的依據去反駁回去,所以這事暫且不提了。
車子踏着秋日最後一縷夕陽沿着北市環城路馳騁到城北老市區,進入錯綜複雜交錯古老的胡同區,七拐八拐的最後停在謝安街的門口。
綿長的謝安街上還有依稀的游客,此時夕陽剛全部落下,暮色方起。
君熹今天還挺興奮的,馬上就十月份了,她的所有婚服都已經完工,之前試過幾套婚紗,只有一件紅色婚服做工最繁瑣,直到今天才送來。
她一下車就徑自溜進院子,連包都沒拿,是應晨書給她帶的。
應晨書進屋前和開車的楊叔說:“練練今天回來,高啓去接她了,但她晚上應該會來謝安街。你大概晚餐後一會兒給高啓去個電話,問問孩子今晚來不來,要來的話跟我說,我去接她。”
“行。”楊叔應了,“不過按趙公子的性子,他指定是自己送來,不會給咱有上門接的機會,說了可能會甩咱一句,他是沒車嗎要別人去接。”
應晨書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打過去問一下,打了再說,他要是自己先說要送來,就別開口找罵。”
楊叔笑着颔首:“我知道了。”
應晨書又去了餐廳。
阿姨在準備晚餐了,就如多年前君熹在這上班一樣,總是在傍晚她下班的時候準備好晚餐等着她吃,吃完可以給小練安上課。
應晨書去吩咐阿姨給君熹多準備道湯,她想喝。
剛出門就接到練安的電話了。
“爸爸……”小聲音軟軟糯糯的,像塊棉花糖,“爸爸?你聽得到我聲音嗎?”
“嗯,聽到了。”背景有空姐的廣播聲,應晨書問,“下飛機了?”
“下啦下啦,我跟你說一聲,我晚上去趙園,去和爺爺奶奶吃飯,等我吃完飯再去謝安街找你嗷,媽媽是不是也在?”
“嗯,好,她在。”
這麽一耽擱,回到後院卧室時已經是幾分鐘後了。君熹跑得快,早不見了蹤影。
應晨書在卧室客廳沒找到君熹,進了屏風後也沒看到小姑娘,仿佛她還沒下班。
他把她的包在床頭櫃放下,把她的手機拿出來給她充上電,路上沒電關機了。
做好這事,站起來,應晨書看着安安靜靜的房間,四面放着她日常用的諸多東西,床邊粉色棉拖鞋也還在,挨着他的黑色拖鞋,但是就是沒有小姑娘的身影。
窗外暮色似一網紗随風蓋上這間屬于她的卧室,灰蒙蒙的一切籠罩着所有熟悉感。
某一瞬間,應晨書還以為這會兒是15年那一年中的無數個無數個清早或傍晚,彼時一回來就總是見到這一幕……到處是她的東西,熟悉感已經深入肺腑骨血,但她就是不在他的肉眼之間……
一記腳步聲若隐若現飄在耳邊,将應晨書從往事漩渦中扯了回來。
“應先生,應先生你回來了嗎?”
應晨書揉了揉昏沉的太陽穴,馬上轉身往外走,走向了剛剛忘記去看的衣帽間。
“我來了。”
“你快來,幫幫我。”
應晨書進了通往衣帽間的拱門,手還放在珠簾上呢,入目所見便是澄澈如月的光線下,身着一襲嫣紅京繡流蘇旗袍的女孩子把手放在斜頸領口處,見到他,她眼睛亮了。
“我打不上這個紐扣,應先生來幫我。”
應晨書靜靜沒動。
君熹眼珠子轉了轉,尋思着,她這婚服,是好看還是不好看呀?
她困惑地歪了歪頭,紅唇輕啓:“應……先生?”
應晨書上次陪她去試婚紗,只看到婚紗,沒看到紅色婚服,她當時穿着一襲繁複白紗從試衣間出去,他也恰好在接孩子的電話,小練安說爸爸給她定了九月末的機票回來參加婚禮,她就馬上告訴他了。
那會兒一擡頭,就見到君熹出來。
他好一會兒沒說話,練安在電話裏困惑地呢喃,說斷了嗎……還是北市沒信號,可是北市還能沒信號嗎。
其實無人知曉,北市有時候确實沒信號,正如過去在北市的三年多,君熹的消息他幾乎少得可憐。
應晨書其實想象過君熹穿婚紗的樣子,記得14年他訂婚的事被她發現後,那年的中秋節她就不跟他回北市去過了,她說南師大要辦校慶,她是主持人。她大學的時候也給學校主持過晚會,所以學校找上她了。
她那麽漂亮,那麽優秀,一直拿獎學金,她當然能代替南師大的門面在中秋校慶雙晚會上當奪目的主持人。
一切都合情合理,但是他知道,如果他沒有訂婚,或者沒有被她知道那個事情,她肯定會推掉工作,一心和他回覽市去過屬于他們二人的中秋節,她怎麽可能抛棄兩個人獨處的機會而去學校忙。
而他,他也不可能一個人在覽市把中秋節過下去。
他那天下午就回了北市,晚上曾山聽說他要去看君熹,便去招呼他。趙高啓他們是聽說他要去,就湊熱鬧跟去玩,因此幾個人難得在那樣花前月下的好日子裏一起去了學校,正兒八經地看了一場校慶。
高校校慶,無非些弘揚正能量的愛國節目,趙高啓和蘇元說這些年早看得審美疲勞。
但是應晨書那晚的目的不在節目,他去了體育館二樓找君熹。
他記得那天她穿了一襲如瑩瑩月光的白色晚禮服,如風如水的裙擺在夜色裏輕輕蕩漾,她烏發披肩,妝容雅致,紅唇豔豔,一身的似光似月,讓人能清晰感覺到整顆心被吹動,被照耀,心中似海水滔滔般沸騰,平靜不下來。
他覺得那晚的君熹仿佛就是穿婚紗嫁給他的模樣……
所以那日見她真正穿着一襲華美的婚紗出去,應晨書有種深深的如堕夢境之感。
夢境與現實,還有過往,三重光芒交疊,層層将他壓垮。
那日直到小姑娘走到他面前,他才回魂,抱着她就親了下去,把她惹得羞澀不已一個勁往他懷裏縮,應先生應先生地喊得他心花怒放。
而今天……
穿紅色旗袍的君熹,
“應先生,你幹嘛?”君熹實在茫然,“是不好看?可是我給你看過圖紙呀,我覺得好像還可……”
應晨書徐徐走了過去,到她身前站停。
君熹噎住了話。
應晨書:“好看,非常……好看。”
君熹笑了,手指着自己的領口:“那這裏,這裏的紐扣上還有兩條線需要纏繞起來打個結,我自己看不到,打了不好看,你幫我打。”
應晨書擡手撚起她領口處的兩條線。
小姑娘撩着眼皮,眼珠子滴溜溜轉,偷瞄着他筆直流暢的下颌線,還有專注打結的勾人眉眼。
“熹熹。”
“嗯?你剛剛在想什麽啊?”
“想我們最後一次過中秋的時候,你在學校穿着件禮服,我還想着,沒有為我穿婚紗的一天了。”
君熹思緒早飄到了九霄雲外,拿着他的關鍵詞不斷飄遠,他們的最後一次中秋?是15年之前吧,就是14年,那年她在學校當校慶主持……
穿着件白色禮服……
打好一排扣子,應晨書擡手捧起小姑娘的臉。
君熹思緒一下子回來了:“我知道應先生之前,一直想着娶我的,但沒想過,還幻想過我穿婚紗的樣子。”
“嗯,想過。”
她甜笑起來。
應晨書:“還笑麽?只是想而已,我終歸對不起你。”
君熹摸了摸自己的旗袍紐扣,不答反問:“這旗袍,真的好看麽?”
應晨書似乎也懂她的意思,薄唇輕撚,嗓音潺潺如流水:“好看,我的新娘,最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