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愛情有了影子
愛情有了影子。
應晨書把小姑娘往床邊帶,坐下後把她放到懷裏。
君熹瞬間有些熱。他剛洗好,身上還有些許未散發的潮濕氣息,裹挾着胸膛氤氲出來的炙熱感,讓她覺得臉頰有些燙,靠着他還能感覺到男人強有力的心髒在跳動。
她一擡頭,就恰好對上他柔情滿滿溫情脈脈的眼。
君熹差點親上去…她抿抿唇呢喃:“你還沒有吹頭發,這樣會着涼,。”
她想起身,想去找個毛巾給他擦頭發。
應晨書按着她沒放。
君熹才動了不到五公分的身子瞬間跌了回去,更往他胸膛深處陷落。
“應先生……應先生,”她弱弱地馬上道,“孩子還在外面呢。”
“我知道。”應晨書輕笑,細碎笑聲弄得君熹臉紅似火。
“很快,就一會兒。”他收緊手臂,圈着她蹭,薄唇貼着她的臉頰親了會兒,把她親乖了,主動摟上了他,他才開始說話。
“熹熹,你上次去德國,是16年了,已經快三年了。”
“嗯。怎麽啦~”
“前一陣你想去,是不是去了就不打算回來了?”
君熹沉默了須臾,才點點小腦袋:“大概吧,你要是好好的,我就一輩子待在那兒,我很喜歡那個房子,裏面有好多你的東西,你的照片,你的證書,你的書,你用過的筆……都在,甚至房間都是你住過的。”
應晨書看她情緒低低地念着,所有東西都在嘴裏過了一遍,是真的很喜歡,但是又提不起精神……畢竟再喜歡,那也是她自己去看,去感受。
“那要是我不在了。”
“你不在了……”她又安靜了一瞬,才收拾好情緒坦然地繼續說,“我上次去,因為太喜歡了,所以當時我就想着,等我老了我就去德國生活,就在那邊終老。”
她比劃了一條線,長長的一條線,笑了笑,“反正無論早走晚走,我都要在那裏,那是唯一一個有你痕跡的地方了,只能去那裏,所以我前一陣也想去。”
她沒有直說,說得委婉,但是應晨書聽出來了,他要是不在了,她去了德國也不會生活太久的,他若某一刻不在這世界上了,她收到消息的話,他會很快就見到她的。
他的小姑娘這輩子太孤單了,以至于給過她溫暖的人她無法割舍,無法自己試着獨立地,好好地生活了。
有時候應晨書想想,如果當初他沒有遇見她,或者遇見後沒對她那麽好,那她是否一個人會活得更好,以她那會兒灑脫熱烈的性子,她至少在往後的生活裏能是一個獨立自主張揚明媚的女孩子,不至于到後來,困在一段感情裏走不出來,甚至活不下去。
只是,不認識他,她就會一輩子孤獨了,還是會沒有家,還是會因工作而惆悵,甚至未必能讀得了研究生。
那樣的她過得也很辛苦,大概因此也很難遇到真正珍惜她的人。
“你聊這個幹什麽?那都過去了。”他說這個,君熹忽然有點不安,不由定睛看他,“你身子沒事吧?”
他最近都沒吃藥了,君熹以為他身子轉好了。
應晨書馬上搖頭:“沒事,不是身子的事,随口聊聊而已,你別緊張。”
君熹舒了一口氣。
應晨書彎身去打開床頭櫃的抽屜,在裏面取出一本紅色護照。
君熹一看,眼底茫然:“拿我的護照幹什麽?……嗯,不對,我有把護照帶來嗎?我應該放在覽市吧,而且是在我自己的房子裏。”
話落又沖他笑,“哦,應先生送我的房子裏。”
應晨書微笑颔首:“對,我去拿了。”
“什麽??真是你拿的?你去拿我護照幹什麽?”
應晨書掀開。
君熹看到護照上面,有個德國簽證。
她徐徐放大了眼睛。
應晨書:“熹熹,我們婚後去趟德國度蜜月。”
君熹整個人都沒有跟上他的思緒,只覺得話音方落下時,她渾身似有一股細微的電流彌漫流竄,蔓過她四肢百骸,讓她從身到心都是麻的,無法動彈。
應晨書摟緊了她明顯僵硬的身子,低頭在她耳邊溫柔低語:“我給你申請好假期了,我們去趟德國。
我也十幾年沒去了,自畢業後都很忙,工作頗多,難得你去了一趟,難得認識了你,我很多閑暇時光都是因你才有的,不然可能這些年一直毫無縫隙地在工作着。我們去一趟,一起去。”
君熹擡頭。
小姑娘淚眼蒙蒙的,沒有說話,就是看着他。
應晨書眼裏含笑:“嗯?這次去就不是你自己一個人,吃泡面了。”
君熹破涕為笑,本來淚意已經蔓延到了眼眶,這一下子就收了回去。
她伸手攀上他寬闊筆直的肩,面對面靠上去,聲音沙啞:“應先生,我愛你。”
應晨書手捏着護照将她深深摟着,“我愛你,熹熹。”
兩人在房間裏磨磨蹭蹭半小時後才去前院。
小練安還原地待着,一邊守着那個貴重的盒子一邊抱着手機和爸爸說話。
阿姨給她準備了宵夜,一直陪着她。
終于見爸爸媽媽來了,小朋友馬上開心地指着木盒說:“爸爸說裏面還有東西,不止紙條。”
君熹笑道:“趙高啓搞這一出騙我,不是好人。”
應晨書走到桌邊,摸了摸小練安的腦袋,再去瞅那木盒。
盒子已經價值不菲了,是用紫心木結合翡翠雕刻鑲嵌而成的,精密細致,圖案雕的是一副花好月圓,還挺有結婚的意境。
君熹已經發現了那美妙的圖案,發現趙公子是有用心的。
她坐在練安身邊,托腮看着那盒子,“那裏面是什麽呢?神神秘秘。”
應晨書打開蓋子,第一層很淺,就是剛剛放着金箔紙的地方,平平無奇,但是盒子有二十公分高,近三十公分長,下面肯定還有東西。
他看了會兒,找到地方掀起了第一層隔板。
君熹驚呼:“果然有東西。”
小練安也立刻探頭去看,她等了很久了,就等着爸爸媽媽來開。
隔層一掀起,下面的東西當即顯山露水,容光四溢,仿佛一顆深藏暗處的明珠忽然問世。
是一副木雕,粉色的木雕。
那個顏色當真和夜明珠一樣讓人驚嘆,君熹眼睛都亮了:“好漂亮,是什麽木頭?”
應晨書說:“産自南非的粉紅象牙木。”
小練安眼冒金光,仰頭問爸爸:“貴不貴?”
君熹失笑,想起以前和趙高啓和孩子一起吃飯,他們父女倆就很神奇,明明富可敵國,但是店裏免費的小菜這父女倆就吃得很開心。
應晨書看孩子:“貴,你爸爸能送便宜的。”
她笑了。
應晨書把木雕拿出來。那雕刻的圖案落入他眼眸中一秒,他眼底便閃了閃,接着把東西放在一大一小面前。
“這個漆雕工藝也很貴,是燕京八絕之一。看得出雕刻的是什麽嗎?”
君熹和小朋友一起湊近端詳,雖是平面雕刻但是那圖案前後錯落、層次分明,細節也是精雕淬煉而成,栩栩如生。
圖案上,最靠前的一幕雕刻的似乎是一個門……
漸漸的,君熹眼睛眯了起來,“這是……這是我們……”
練安脫口而出:“是謝安院!!爸爸送了個院子~”
君熹深呼吸,點點頭:“真的是哎,是我們這個四合院的模樣,後面的布局都一模一樣,那是後花園,柳樹,那是池子……”
應晨書也沒想過是這樣的禮物,點點頭不禁感嘆:“這小子有心了。”
君熹捧着臉笑:“好了再也不好意思說趙公子欠我的了,這也太漂亮了,這麽漂亮的粉色木頭上雕刻了我們的四合院,還有花好月圓,這人也太會了吧。”
這幾天禮物基本已經收得七七八八,今天算是以趙高啓這個厚重的禮物結束,就等着婚禮到來了。
隔天是十月三號,北市大幅度降溫,天氣很冷。
君熹早上看應晨書起床,她也要跟着,可能是明天就到婚禮了吧,一想到他出去後大概要晚上才回來,她就很舍不得,想每一分鐘都跟他待在一塊兒。
應晨書不讓,說外面冷,而且現在還早,讓她在家睡覺。
君熹不願意,就想跟着他,這個天氣練安是不會那麽早起來的,所以在家也沒事。前兩天來的妹妹今天說約了國慶來北市旅游的同學出去,所以也用不着君熹作陪。
她就想跟着他去玩。
應晨書自然是沒辦法,很多年前他大清早要趕飛機回覽市,她想跟着,他都按不住她,現在更別提了,哪裏舍得拒絕。
成功跟着出去的君熹很開心,路上還不忘給小練安發消息,說醒來讓司機送她去找爸爸媽媽。
國慶節的北市人潮如織,即使大清早的。
但是早上八九點的功夫和游客一起塞在路上很正常,可遇到趙高啓,那就很不正常了,又不用上班。
趙公子明顯也覺得很意外,人在隔壁車道上,坐在駕駛座後方。透過車窗瞄了眼他們,哼笑一聲,吐槽了句:“不上班也能遇見,這北城終究是太小了。”
君熹想到昨晚那禮物,也就不怼回去了,笑笑就走了。
趙高啓去上班,所以路和他們不一樣,等了會兒紅燈才走。
其實今天确實是放假的,但是他臨時有個事,家裏老爺子讓他滾過來辦一下,沒法子只能來了。
到了辦公室,值班的下屬給他送材料時順便說了一句:“前兩天放假前有個女人來找您,趙先生,那天您出外勤了。”
“什麽女人啊,我又沒在外面欠情債。”趙高啓發現手機裏有他家小公主的消息,馬上看起來。
下屬:“……”
趙高啓給微信按了語音,對孩子說:“寶貝兒,爸爸來上班呢。謝安街要是沒人,你就來找爸爸,別出去,國慶外面太熱鬧了,爸爸帶你玩哈。”
下屬見他說完,就道:“那個女人,您認識的,是……之前姓隋的那位的夫人。”
趙高啓眉頭一皺,“大早上的,真晦氣。”
他漫不經心地挑眉:“那女的找我幹嘛?她不是在姓隋的出事時就離婚的嗎?大難臨頭各自飛了他媽這會兒還玩什麽情深。”他拿起煙盒抽了支出來,“再說,都定罪了,該幹嘛幹嘛了找我索命啊,我才不怕,國慶呢,祖國保佑我。”
下屬一邊拿起打火機過去給他,一邊悠悠道:“她說有事要跟您說,想談個交易。”
“交易個屁,老子從不跟她們這些鬼東西談生意。”趙高啓點完煙,揮揮手,“不見不見,別跟我說,下回人來了直接送走,讓別人知道我和她見面還以為我身上有什麽污點,隋家倒臺她以為她龐家幹淨呢,回頭我家老爺子給我送到邊疆去守關,我連女兒都見不到了。”
“行。”
手機響了。
練安給他回消息:“那爸爸先忙吧,我不去打擾你了,我早上有事。”
嘿,趙高啓不理解,這小家夥能有什麽事啊,應晨書夫妻倆又不在家,估計又忙婚事去了。
沒辦法,他囑咐小朋友出門要注意安全後,就兀自孤單地翻開材料看起來……
今天天氣确實不咋地,剛上一會兒的陽光不到半小時就從辦公桌上一退再退,退到無影無蹤了。
辦公室裏烏黑烏黑的,讓人有些悶。
趙高啓在九點多的時候,辦完了事就待不下去了,拿起外套披上,起身出門去。
從市區到墓園花了小半個鐘時間。
大清早的,又沒陽光,占據半片山頭的墓園落針可聞,還好偶爾有些許樹葉摩挲聲,還不算太孤寂。
趙高啓抱着束白色的玫瑰懶洋洋走着,一個拐彎,遠遠地看到前方有一座墓碑前有人,還想着難得碰上別人也來掃墓,是因為國慶的關系嗎?以往掃墓從沒碰上有人。
但是下一秒,他眼睛一閃,仔細一看……那不是他要去的墓嗎?
再定睛一瞧,墓碑前跪着的是個半大的熟悉小身子,趙高啓腳步剎停了。
小家夥歪頭看去,呆呆和爸爸對視。
趙高啓回過神來,深吸口氣,火速過去了,“你怎麽在這裏寶貝?你一個人來這裏?”
小練安仰起頭沖他笑,“爸爸,你也來啦?你不是在上班嗎?”
趙高啓忽然想起早前收到小朋友的消息,她問,爸爸你今天早上有沒有事。
小東西是不是想問他,要不要來看媽媽。
他說他上班呢,她就沒打擾了。
這還沒什麽,讓趙高啓不可思議的是……當年第一次帶她來,小家夥還害怕這些墓碑,縮在他身邊怯怯的,最後他給她抱起來放懷裏才不怕的。
而眼下她卻一個人跑來了,這孩子一個人來了,他不敢相信。
他屈膝下來,放下玫瑰後,擡手捧起小家夥的臉,皺眉:“你一個人來不害怕啊?你才幾歲啊怎麽能一個人來墓園,你找得到墓碑在哪兒啊?你傻不傻這小東西。”
“你說這只是,只是些石頭而已……我就不怕啦。”
趙高啓失笑。
練安:“然後,我是忘記媽媽在哪一塊了,我一個個看呢,看名字,很快就找到了。”她指了指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媽媽,我記得她的臉的,現在也記得名字了。”
趙高啓眼睛有些酸,這些年,或者說這幾十年裏都沒這樣過。
他深吸口氣,盡力笑問:“那你來幹什麽?”
“我,我來看看媽媽,我好久沒看她了……明天是四號了,謝安街會很熱鬧,那邊的爸爸媽媽要辦婚禮了,我就想來看看她。”
她聲音沙啞了起來,說着說着,可憐巴巴地掉了眼淚。
趙高啓一把将小家夥放到懷裏抱着,深深抱着。
他倒是沒有說因為應晨書結婚了,而很想戚桑,很想來看看……今天只是閑來無事,大清早的如果在家裏睡覺也就睡了,但是出來了,忙完又回去又嫌麻煩,懶洋洋的就只想往墓地走……
就是沒想過,這小東西看到那邊的爸爸媽媽要結婚了,就想來看這個媽媽,終歸還是想他了,心疼他了。
這孩子養到今日,好像真的是自己生的一樣……
“沒事,不哭啊,練練乖。他們結婚是好事啊,不需要因此牽引着難過,爸爸和媽媽也結了,沒什麽的,不缺,啊,不缺。”他摸着她的腦袋哄,“沒事。”
把小朋友哄好了,不掉眼淚了,趙高啓松開她,轉頭看向墓碑,再轉動身子,正面跪在墓碑前,低頭磕。
他才磕三個。
練安好奇:“爸爸,你不磕啦?你要磕十六個的。”
“太多了,我數不清了。”他一笑,“三個夠了。”
“那媽媽會不會生氣?”
“不會的,還能跟我計較這個呢。”
她笑了,想到自己剛剛磕了二十個頭呢,多了幾個,可以送給爸爸……
“爸爸~”看趙高啓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出神,練安出聲,想打斷他悲戚的情緒,“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啊?”
趙高啓果然一下子便笑了,“怎麽認識的,天生的,我們一個大院裏長大的,我出生她就認識我了,她大我三歲呢。”他擡起膝蓋,盤腿坐在墓碑前,把跪着的小朋友拉起來一起坐下。
“小時候都沒她高,讀書時有些混球欺負人,這姐姐還會替我出頭呢。”
練安新奇不已。
趙高啓伸手撫了撫他帶來的那束玫瑰,“可惜她命不好,父母年紀輕輕的時候就因公犧牲了,她被隋家收養了。剛好,那會兒我比她高了,看着好像我才是大的那個。有人的時候我得喊姐姐,跟其他人一樣,但沒人的時候我就不喊,我喊她名字,桑桑,喊一次她打我一次。”
“十六歲的時候,我說我喜歡她,她說我十六歲的年紀六十歲的心,要把我腿打斷拿去挂城牆示衆。”
趙高啓笑了,擡手摸小朋友的腦袋,“她就是害羞而已,所以嘴硬,十八歲就被我追上了,也沒把我拿去示衆啊,就命令我不許再喊姐姐而已,喊一句一巴掌。”
“……”她笑了。
趙高啓:“外人面前她一直對我兇巴巴的,但是沒人的時候,她很溫柔的,跟小我三歲似的,和我們練練一樣可愛。”
“媽媽知道我~”
趙高啓馬上點頭:“必須的,她知道,怎麽會不知道呢……”他看看她,猶豫了會兒,才說,“那是過去的事了,爸爸不想跟你提你親生父母的事。”
“沒關系,我無所謂,我有人愛,我有很多媽媽很多爸爸,我不缺那一份愛。”她湊過去,腦袋蹭着他的肩頭撒嬌。
趙高啓笑起來,摟着她,給小朋友把風衣帽子拉起來蓋住腦袋。
這天飄着霜氣,無雪也無雨的季節,飄起了冷霜。
他說:“你爸爸啊,有你的時候還小,才二十出頭吧,那會兒梅家正如日中天呢,你媽媽和他,門不當戶不對,是個小有名氣的模特,梅家死活也不同意你爸爸娶,有孩子也不行……梅家甚至連你都不認。”
他嘆氣:“你出生後,你爸爸其實想和你媽媽結婚的,私自去結婚,但是她不願意,寧願要錢……她拿了梅家的一筆錢走了,在你滿月的那天。”
練安驚訝地呆呆不動,這些年,是第一次聽到這些。
趙高啓:“她一走,你不願意喝奶粉,喝一口吐一口的,幾天裏就差點沒餓死,瘦瘦巴巴的一小只。”
她徐徐笑了。
趙高啓也無奈地笑了:“你爸爸把你送去醫院,但是你身子太弱了,醫院說這麽不吃東西光靠營養針不一定能活呢。把你爸惆悵得差點頭發都白了。”
他無奈笑了笑,“那會兒戚桑剛好是暑假,你是六月六的生日,七月份她剛好研究生有幾天休息,我倆就去了覽市。你爸爸起初都沒說這事,不然肯定你出生第一天爸爸就抱上你了,不會等到你滿月。”
他摸了摸小朋友圓乎乎的腦袋,寵溺不已。
“到了醫院,你餓得哇哇哭,你媽媽可心疼了,抱着你去醫院的産婦病房,一間間地問別人,能不能給你喂奶。”他彎起眼睛,眸中挂滿了笑,“有人要給你喂,她高興得給人塞了一疊厚厚的錢。然後,那幾天裏,她每天就隔兩個小時就抱着你去輪流找人喂奶。你終于喝上奶,也就不哭了。”
小朋友愣愣地看着爸爸,再扭頭去看墓碑上的那張明媚靈動的照片。
“你三個月的時候,終于可以戒掉母乳了,願意喝奶粉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那過後,十天半個月的,我和你媽媽就要飛一趟覽市去看你,本來還想把你接到北市生活的,但是她那會兒在讀研究生,你爸爸不敢打擾她,就自己帶你了……就這麽直到你三歲。”
練安靜靜看着忽然沉默下去的男人,他臉上那一瞬就如漲潮一般,湧上了難以言喻的悲。
“……你三歲那會兒,她在我車上,隋家的那個混賬和我鬧不和,撞了我的車……她在車上,受了很重的傷,昏昏沉沉,在醫院醒來了幾次就是沒好轉,醫生說可能會成為植物人,我也希望至少是植物人,但四十天後,她還是挺不過去,她就走了……”
趙高啓低下頭,深深呼吸。
“最遺憾的是,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隋家那家狗雜種,她一斷氣就把她帶走了,我剛好不在,他們沒有讓我見一面她……葬禮也沒有辦,就直接下葬了,所以下次見面就是一塊墓碑了。”
趙高啓扭頭看墓碑,伸手撫了撫。
冰冰涼涼的觸感和十幾年前一樣,每次觸摸都讓人心頭顫抖。
要不是這兩天實在有喜事,趙高啓這心頭火起,又想去挖墳去了!
到中午了,他把孩子帶走下山吃飯去,末了一大一小去了酒店。
一到,酒店那邊下午人很多呢,在給婚禮彩排。
小練安開心地去換媽媽給她定的禮服,準備去當送戒指的花童。
曾山攜夫人來的時候,和趙高啓調侃道:“令弘結婚的時候,小朋友都沒去當花童,瞧他這閨女是真的送你和晨書一人一半了,你結婚的時候練練肯定也給你送戒指。”
趙高啓:“我等我閨女結婚給我敬茶就行了,我就不結了。”
曾山:“……”
他笑着無話可說。
應晨書帶着君熹過來,問趙高啓:“練練中午跟你吃飯了?”
趙高啓一臉驕傲:“怎麽了?這不是正常嗎?我們父女倆吃個飯還要跟你報備啊。”
君熹揶揄:“你不是說要借我們三天嗎?這才一個晚上而已。”
趙高啓一下笑了,更傲嬌了:“那沒辦法,孩子跟我親,自己去找我的。”
君熹忍俊不禁,樂呵道:“說得跟真的似的,不過你不用舍不得,後天我們要出門,你帶練練吧,她假期還沒結束呢。”
趙高啓一邊高興一邊随口問:“你倆婚禮完不上班還要去哪兒?”
君熹美滋滋地開口:“度蜜月。”
邊上所有人:“……”
趙高啓都震驚了,“度,蜜月……”
連曾山和蘇元倆人結婚都沒有這個環節,實在是太忙了。
結果他們倆……有時間去蜜月。
幾個男人紛紛瞅了眼西裝革履一手摟着老婆一手插口袋中的應晨書……很是惬意慵懶、淡然而從容的應晨書……
他似乎覺得正常。
而這一刻在其他人眼裏,結婚的沒結婚的,坦白說,上位者的愛情好像有了影子。
總以為他愛的這個人是在向下兼容,但是此刻的應晨書還是那個應晨書,他擁抱着他深愛八年的小姑娘在一起,向上走,過着屬于兩人的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