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十裏紅妝

十裏紅妝。

番外2:婚禮

幾個男人在屋子轉了一圈還是沒有婚鞋的任何影蹤。

“高啓,快,發揮你的腦子。”蘇元喊道。

“我又沒結過婚,你一個已婚人士跟我說這個。”趙高啓嫌棄道,一邊說一邊去撥弄客廳的花。

蘇元:“你不是天天挂在嘴邊你結了結了,事到臨頭就沒結?”

“老子只是領了證!!!”他要去踹蘇元,被曾山攔下,“幹正事幹正事,大哥。”

趙高啓還是決定去找女兒支援。

他鑽到屏風後,偷偷朝小練安招手,“寶貝兒。”

小家夥開心地從章雅懷裏溜出去,湊到他身邊:“爸爸~”

趙高啓馬上把她帶到衣帽間去偷偷議事,“寶貝兒,你知道你君熹姐姐把鞋子藏哪裏了嗎?”

小家夥聞言,摸了摸腦袋,“鞋子……早上看到鞋子了,但是,放哪兒了……我以為會像爸爸結婚時一樣,阿姨把鞋子放在床上,不藏的,所以,我沒注意她們放哪兒哎。”

“你想想你想想,不着急,她們有沒有說什麽線索……”趙高啓揉一揉她的小腦袋,耐心地等着。

小練安悠悠走出衣帽間去,環視一圈偌大的卧室客廳。

鮮花囍字與禮物放滿了整個房間,每一樣看着都像可以藏婚鞋的,但是大致都找過了,雖然可能找得不仔細。

小家夥撓撓頭,又看看幾個穿着煙粉色伴娘服的女孩子,試圖回憶回憶,早上是誰拿的鞋子。

幾個姐姐都很漂亮,雖然都結婚了但是媽媽說沒規定結了婚就不能當伴娘,她們幾個舍友都是結婚後還給對方當伴娘的。

所以今天她們都很漂亮。

剛剛抱她的那個姐姐從屏風後出來,她背着包,紅色的包,鼓鼓的。

練安仔細一琢磨,早上好像就是這個姐姐拿着鞋子的。

她盯着那個包一會兒,湊近去聊天:“姐姐,你們的紅包都放包裏了嗎?”

“哦,沒有。”章雅拿起手上的紅包晃了晃,“在這兒呢?”

“怎麽不放包裏呀,爸爸說一會兒還有紅包,你拿着別丢了,裏面有不少錢。”

“對對對,錢不少。包暫時沒空呢,一會兒就放下去。”章雅道,她剛剛拆了,發現裏面有1131塊錢,也不知道為什麽有零有整的,但是這樣的接親紅包确實是少見了,這一場婚禮下來光紅包不就得是天價,果然是有錢人。

小練安則在想着她的話……包裏,沒空……裏面有東西?

她摸了摸下巴,扭頭看不遠處在看她的爸爸。

趙高啓悠悠一笑,寵溺地看了眼女兒,末了自己走了上去,從口袋裏掏出一沓紅包。

章雅眼睛都亮了:“這……這是……”

幾個男人陸續靠近。

“啊,你們幹嘛??”章雅茫然,她是絲毫不擔心這樣的接親上有什麽不文明的鬧伴娘事情的,這些都是世家公子哥啊,都是有頭有臉有素養的人,才沒那麽低俗,而且大部分都結婚了。

主要是被幾個長得那麽帥氣的公子哥盯着,真是壓力太大了。

趙高啓其實有些一言難盡,就差吐血了,誰家的婚鞋是移動式的啊,這特麽誰能找到,本來以為上面三個兄弟已經夠慘了,結果到應晨書這兒來,更是慘無人道令人發指。

“感情你們這鞋子,是移動的啊。”他不帶感情的闡述。

“哈?”章雅還沒明白剛剛被小朋友套路了。

趙高啓指了指她的紅色包包,又晃了晃他手裏的錢,“把這錢塞進去,裏面鞋子拿出來呗,妹妹,行行好。”

章雅一把捂住包包,吃驚道:“你們怎麽知道?”

“就在這房子裏還能上天不成,總能找到。”他嘿嘿笑,一臉得逞的開心,“快把錢放進去吧,很多,別丢了啊,要不夠咱還有,最不差的就是紅包了。”

他指着幾個男人的口袋,“多得是多得是,把這包給它塞滿哈。”

“不是的,婚鞋不能靠錢換的。”

幾個男人眼前一黑,趙高啓控制不住激情發言:“那靠什麽???”

“讓新郎官想辦法。”

曾山轉頭就去找應晨書。

“晨書晨書,婚鞋找到了但是拿不了啊,讓你想辦法呢。”

應晨書扭頭看出卧室,望向那個背着個包的女孩子。

幾個男人的眼睛都盯着那兒,快把包盯出個洞來了。

蘇元還是不理解:“為什麽婚鞋是移動式的?而且還拿不了,沒見過這樣的啊。”比他老婆還毫無人性。

許衿出來道:“沒放在德國就不錯了,我們熹熹當年看着應先生新婚燕爾自己跑去德國過年,多悲傷,他們感情這麽波折那婚鞋總不能一動不動就拱手給你們吧。”

幾個男人面面相觑,這意思?

接着幾個人紛紛看向應晨書。

應晨書微笑起來,問道:“我知道,那需要怎麽拿?”

許衿:“問你的新娘子。”

應晨書回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不哭了,臉頰挂着一層緋紅霞光,靈動嬌媚,羞澀的小模樣還是像二十多歲時剛和他在一起時的模樣。

應晨書大概理解了這雙婚鞋需要如何拿到手。

他牽着她的小手在掌心輕輕摩挲,“熹熹,不止德國,往後的全世界都有我。”

君熹深呼吸:“應先生要陪我去德國走一趟了,我們會一起去的,所以……”她看向舍友,淺笑。

章雅懂了,哼哼兩聲背着包把鞋子拿過去。

“應先生要陪我們熹熹去德國啊?”

君熹擡頭看她:“我們明日去度蜜月。”

幾個女孩子都有些驚訝,聽說他們有蜜月安排但沒想去的就是這個德國。

幾個人原本心中的不快一下子被消得幹淨……之前總覺得她當年自己大過年去德國太難過了,結果今日的應晨書,早就已經許諾要帶她去度蜜月。

行,那便行了。

應晨書接過鞋子的同時,從自己的婚服中拿出一份似喜帖一般的東西,放到君熹手中。

“熹熹,拿着。”

君熹茫然地看着那東西,不知是什麽。

應晨書那一秒給她套上婚鞋,她回過神來,臉紅似火。

穿好下一刻,他起身,長臂穿過她膝下,背後,輕松将她抱起。

君熹拿着那份帖子連着人整個沒入他懷中,下意識伸手攀上他的脖子,靠入他胸膛。

在喧嘩熱鬧聲中,她悄悄背着所有人和他耳語:“應先生,我愛你。”

應晨書腳邁出門的那一刻,低頭親吻了她的臉頰。

滿院紅毯從卧室門口穿過綿長的合院游廊一直延伸,蔓延到了前院,穿過垂花門,最終到了四合院大門。

接親的車子停滿謝安街,目光所至,望不到盡頭的謝安街今日滿目皆是紅色,紅毯鋪到長街最遠方。

午後日光穿過層層疊疊的平院灑落到筆直的紅綢上,泛着淺淺而耀目的星光。

今日的謝安街,在君熹的記憶中比過年還熱鬧,出去的那一瞬,她看到大門上的紅色燈籠在日光下轉着圈,囍字溫柔绮麗。

街上依稀的游客遠遠地,好奇地看着這邊一座古老華貴的四合院門口,身着赤紅中式婚服的男人抱着一個身着紅色旗袍婚服的女人從大門中走出來。

其實四合院是應晨書送她的,君熹的所有嫁妝都是應晨書給予的,但是今日應晨書就是讓她在鋪滿紅綢的謝安街十裏紅妝嫁給他了。

坐入車中的那一刻,君熹有些不知今夕是何。

家裏多年照顧着她起居的阿姨站在門口,滿眼笑意地,跟嫁女兒似的看着她,見她眼眶泛紅,阿姨也不禁低頭擦眼淚。

她離開的那三年多,四合院逐漸蕭索落寞,今年五月她回來,家裏的阿姨與司機是最高興的,而今天,終于看到他們糾糾纏纏這麽多年,修成正果了。

當年來這住還很拘束,什麽都不好意思的小姑娘終于坐上應晨書的婚車,應晨書來接她,來娶她了。

這無法讓人不高興。

車子啓動,車玻璃升起,君熹被應晨書攬入懷。

她偷瞄了眼前面,隔板也是升起的,沒人看得到後排的車廂中新人是什麽個情況。

應晨書像每次坐車一樣,把她抱着。

君熹頭上戴了珠釵,晃動間撩起眼皮茫然地看他。那一秒,應晨書的眼神都忘了轉動。

“熹熹。”

“唔。”她還是害羞,淺笑低頭。

應晨書靠近她,薄唇微動,聲音缱绻:“你沒有長輩在,沒有敬茶的環節,那有些話,就在謝安街說吧,這裏就是你的家。”

君熹撩起眼皮,緩了緩,忽然回想起剛剛他遞給她的東西。

她又低下頭,打開那份東西。

“這是什麽。”

下一秒,她看到上面有婚書二字。

君熹眼睛閃了閃。

應晨書說:“是聘禮之一,我想今天在這拿給你。”

君熹定定看着那紅紙寫就的一副詞。

她匆匆合起來,沒一字字看就合起來,擡頭。

應晨書見此,淺笑,對她說:“——高堂在上,立此書為證。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蔔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織。

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将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車子無聲碾過謝安街十裏紅毯,陽光在窗外呼嘯。車廂中,男人磁性嗓音在耳邊潺潺流轉,如水般滴滴落在她心頭。

每一個字,合着他炙熱的眼神,像烙印一樣,這輩子都将會刻在她心頭。

婚書落款,是應晨書的父親。

是最正式的下聘婚書。

君熹知道正常的婚禮會有這個東西,但是她的婚禮她很多都不在意,都忽略掉了,畢竟有這個婚禮已經是她從始至終,從與他在一起開始時就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而這樣以示明媒正娶的婚書,應晨書在婚禮這天拿來給她了,他早拿到了,但是她沒有長輩,他便沒有送到她父母手中,而在今日,在這個她住了八九年之久的謝安街,念給她聽,讓謝安街給他們的婚事作證。

君熹低頭,靠到他肩頭。

應晨書擡手,将她擁入懷。

婚車駛出謝安街,遠遠朝北城城區長街開去,延綿不絕地占據半條車道。

距酒店五公裏的路開起來還是很長,不急不緩的車速仿佛婚後的日子,再也不需要顧慮,焦慮,為分手倒計時,可以如這趟婚車,慢悠悠走向一百年。

終于到了酒店,君熹匆匆看了眼半座酒店被鮮花覆蓋的繁華畫面,便去了房間換婚紗。

本來君熹是想自己乖乖在房間休息等着儀式的,但是應晨書安排婚禮的時候,讓她陪他一起迎客。

君熹不懂,但是應了。

而今天一去,她便知道應晨書這麽做意欲為何了。因為來的每個人,都會言笑晏晏地點頭喊她,不是君小姐便是應太太……

他認識的全世界今天開始都徹底認識了她了,并非只是看一場未必能記住她臉或名字的婚禮儀式,而是真真切切地知道,她是君熹,應晨書的妻子叫君熹,應晨書今天娶的人便是此刻站在他身邊的女孩子,小姑娘嬌豔的容貌印在了每個客人的心裏。

“累不累?”應晨書中途摟着她的腰,垂眸問,“我帶你去休息。”

“沒事,不累。”剛有一點胎動,肚子也不大,在婚紗下完全看不出來,她甚至踩着幾公分的高跟都不在話下。

“不用全程站完,我帶你去休息。”應晨書把她攬着往回走。

“不出來別人怎麽認識我。”君熹道,“怎麽認識應晨書的媳婦兒。”

他笑了,伸手刮了刮她嬌挺的鼻子:“你知道我的意思呢。”

“嗯哼,應先生從來不幹沒意義的事,能讓我休息的時候怎麽可能讓我出來呢。”

應晨書攬着她的小身子:“真聰明。小朋友今天鬧你沒?”

“沒~人家還小呢。”她甜笑,“鬧也不累,我今天很精神的。”

“是嘛,那就好。”

“你昨晚陪我,你不陪我我就可能失眠了。”

應晨書點點頭,馬上道:“今天辛苦我們熹熹了,今天晚上我也陪你。明天可以睡一整天,晚上我們再出門。”

“嗯嗯~以後每一天都可以和應先生睡了。”她甜笑,害羞又忍不住說。

應晨書徐徐湊到她耳邊偷親:“對,我是屬于你的了,早早已經屬于你了。”

宴廳在酒店六樓,房間在樓上。

君熹穿着迎賓婚紗,拖地的長禮服進電梯有些累贅,應晨書扶她進去後自己屈膝半跪下給她整理婚紗。

一擡頭,就見小姑娘癡癡看着他。

“看什麽?”應先生起身,走近。

君熹把目光落到電梯牆上,裏面清晰明亮地倒映着兩人的身子。

應晨書身着手工剪裁的墨色西服,身姿颀長筆.挺,利落而帥氣,他的衣服胸口戴着紅色的花。

君熹指着門上倒映着的那朵花:“以前你訂婚,我就發現你的西服是新的,很好看。”

“如果有花我就知道應先生訂婚了。”

應晨書悠悠道:“花被我摘了,不想被你看到。”

君熹一下擡頭,鼓起腮幫子。

應晨書低笑:“怎麽了?生氣了?對不起,熹熹,晚上回去我跟你跪下道歉。”

君熹失笑,扭頭哼了一聲。

應晨書把她裹在懷,靜靜看着鏡子她嬌小的身子裹在明豔如雪的緞面婚紗中,襯得她本就通透雪白的皮膚吹彈可破,瑩瑩可人。

這麽漂亮的小姑娘穿着婚紗縮在他胸膛,被黑西服淹沒,包裹,那種圓滿的感覺将應晨書整顆心也都淹沒了。

從未如此滿足過。

“應先生……”

“嗯?”

“在一起之前你都沒騙我什麽,反倒在一起之後,你總是騙我。”

“騙你什麽?”

“騙我訂婚的事,騙我吃藥的事,騙我簽房産協議……”

“以後都不會了。”

“你都騙完了,還能騙什麽呢,也只能不會了。”

他低笑:“我不是騙完了,是騙到手了。”

君熹看着他俊逸非凡的笑顏,緩緩的也笑了起來,明明該揍他一下的。

她沒忍住回頭親他一口,“晚上要不要等你呀~你會不會喝很多酒。”

“你回去後就休息,不用等我。”他抱着她的腦袋回親,一點點輕啄她嫣紅勾人的唇,“帶着我們小寶寶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了。”

“我不睡,我要等的。”

應晨書默了默,“那你怎麽還問我。”

“走個流程。”她甜笑一聲,鑽入他懷裏,“随便說說。”

應晨書無奈地笑了,“要等我的話,那我可要,早點回去了。”

“沒關系,你忙呀,你招呼客人呀。”

“我也不,我要回去……過我的新婚之夜。”

注:文中婚書源自民國錢鐘書先生的婚書證詞,原內容源自詩經《周南.桃夭》《大雅.綿》中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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