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趙高啓線+德國蜜月
趙高啓線+德國蜜月。
番外4:趙高啓線+德國蜜月線
明明是喜事,可是趙高啓痛苦得仿佛在被淩遲,所感受的是大悲之情。
他垂首在被褥上頭,不敢貼着她的身體,只有那只顫抖的手貼着那明明溫熱鮮活卻讓他不敢接受是事實的一張臉。
他整個人極為不适,頭痛欲裂,嘴裏痛苦地喃喃着:“你還活着,你還活着,桑桑……”
除此之外,他再無其他話可說,這些年所有思念都對她的墓碑傾訴徹底,沒有一句是藏在心口的,這一刻他沒有思念的話語來向她傾訴,只能一句句問她,你還活着嗎,真的嗎,以此來做與她見面的問候,也一遍遍讓自己在問候中,确定她真的在世。
“桑桑,桑桑……”
趙高啓擡起頭,卻因為頭暈而身子搖晃了起來。
在他身後不遠的梅令弘立刻上前扶住他,“高啓。”
曾山上前,腳步僵硬,邁着緩慢步伐一步步走到床的另一邊,低頭注視着這個曾經年少時分格外喜歡的故人。
她此刻其實既像真的,又像假的。
她就那麽躺着,無法說話,只是有微弱的呼吸,她就像夢一樣,毫無真實感。
曾山試探性地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她的肩,他甚至荒唐地覺得得觸碰了心裏才有真實感。
“桑桑,許久不見,你還好那就好。”
梅令弘聽到這樣一句話,都覺得心痛,他馬上低頭去看趙高啓。
許久不見,許久這個簡短的詞,是已經長達十三年的不見,可是這一刻她還好,就已經是大喜事了。
趙高啓猩紅的眼定格在那張臉上,血絲仿佛要順着眼淚流出來 ,可除了起起伏伏的胸膛,哽咽滑動的喉結,他全身都好像被冰凍住雕塑,沒有動彈,無法動彈。
梅令弘看看床上再看看趙高啓,幾分鐘後,努力冷靜下來。
他移開眼找那個站在沙發處的醫生。
“這個病人,您肯定知道她一開始的病情的,她為什麽能活下來?且活了這麽多年。”
醫生:“從她的病例上來看,這個病人一開始是車禍遭受重創後面臨一個腦死亡的情況,當時她奄奄一息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但是她來到這邊後進的是一個可以說是全世界最頂尖的醫療中心,”醫生比劃了下,“可以說是那個醫療團隊與上帝搶人成功,哦,也不是,只能說一半一半,因為病人沒有蘇醒。”
梅令弘:“我們當初在國內已經請了全世界最頂級的醫療團隊了,好幾個團隊都宣告沒救了。”
醫生平常地總結:“請的還不夠吧,最頂級的從來只有一,其他的一也許還差了那麽一點點。這個病人去的第一個醫院是美昂醫療診所,花費的金額是天價,可以說她的命是金錢堆積出來的,這個團隊也足夠保住她這十幾年來的命。”
梅令弘去看曾山:“我記得我們當初找過這個美昂,但是在他們準備到國內的時候,人就被宣告腦死亡了。”
曾山有印象:“所以是隋家故意提前帶走人,來這裏治療,不讓高啓知道。”
“隋家偷偷帶走人,花費那麽大的金額和精力就為了報複高啓,就為了讓他遺憾嗎?”
“很顯然不止,當年讓高啓見不到最後一面固然很解氣,但是現如今他隋家不是試圖拿人來和高啓換條件嗎?”曾山不忿道。
梅令弘瞪大的眼睛裏明顯無法相信有這樣的父母家人,拿她的命,拿她的一生來為自己做籌碼。
曾山看他的臉色,也知道他,即使在高位多年依然是有情有義的熱血之人,就沖當年他一個人養孩子,為了應晨書入獄,這些事就能讓人知道他一輩子都會是多情之人。
梅令弘:“那當初隋鶴宗判刑之前,他是知道自己沒救了吧,所以事情依然藏着。”
曾山:“大概是,他這事牽扯面太廣,就算拿出戚桑也救不了他,反倒浪費了他的絕世好籌碼,他倒不如留着孝敬他的老父親。但龐家如今搞砸了。”
“這麽說的話,不是龐家搞砸了。”
曾山不解地看了眼他。
梅令弘:“是隋家放棄了,你可以理解為,再一次的報複。”
曾山哽着一口氣愣愣地看他。
梅令弘眼中都是冷意:“你不救我,那行,我讓你在不知不覺中,徹底失去這個人,活生生地錯過了這原本還有機會重逢的摯愛。也可能等人徹底沒了之後,會再次把消息放給高啓。”
曾山滿眼都是不可思議,正如剛剛梅令弘不敢相信有那樣的家人存在,他此刻也驀然無法相信、無法想象這世間有如此歹毒的想法與計劃。
但他又堅信梅令弘說的沒錯,是百分百有這個可能的。
他只是無法想象如果真有那天,高啓會怎麽樣,他真的會瘋了,下半生,他就毀了,不再是一個正常人。
他們唯一沒算到的是,這家醫院會去查找她的家屬,而且,隋家更無人知曉她和趙高啓領過證,她有個法律上的丈夫,所以醫院找的不是她父母而是丈夫。
趙高啓此刻管不了什麽,他只坐在床前,眼神籠罩着病床上,手掌一直貼着她的臉頰,一直在感受那種屬于活人的溫度。
梅令弘說完話回頭看,深深再看了眼戚桑,末了彎下腰,手拍了拍趙高啓的肩頭,“高啓,我去看孩子,你就在這陪着桑桑吧,好好陪她,我晚點帶練練來看她媽媽。”
趙高啓被抽走的魂兒終于有些許回神,他點點頭。
梅令弘和曾山對視一眼,心照不宣,都知道是媽媽這個詞觸動了他。
他曾經未了的夢想、此生的遺憾,就是練安沒能真的成為他們夫妻倆的女兒,雖然小時候練安已經是管戚桑叫媽媽的,但從未真的成為她的孩子,他們始終沒有以一家三口的身份在一起過。
但這一切在這一刻實現了。
梅令弘出去了,但很快曾山也下了樓。
梅令弘不解地問他:“你怎麽也下來了曾山。高啓一個人我不放心,最好有人陪着他。”
“我想讓他獨自和桑桑說說話,沒事,他冷靜了一些了,總要面對的。”
小練安在發呆,靜靜趴在病床沒有動。
曾山透過打開的卧室門瞧着,問兩句:“練練,怎麽了?”
梅令弘說:“她找高啓。我跟她說了,還沒有回魂呢。”
曾山笑了,走進去坐在床邊,和她面對着面,“沒事,我們都震驚,但也要開心,這個人是最疼你的練練,從她知道你的存在開始,她就為你操很多心,你長到三歲都是她在充當媽媽的角色愛你,所以後來高啓才會如此愛你。
你是他們當初一直想要一起養的女兒,只是後來你媽媽不在了,他頹廢了一段時間,但是後來他好起來了,就又惦記着你了,練練就像是他們倆親生的,比你親生爸爸還要操心你呢。”
練安眼眶發紅,她震驚歸震驚,但是此刻趴在床上更多的是想趙高啓,心疼爸爸,因為她和爸爸去給媽媽掃過兩次墓,她知道爸爸有多想這個媽媽。
所以她眼下再回想過去那些爸爸獨自去掃墓的日子,她心疼。
“那媽媽會醒來嗎?”
曾山沉默了幾秒,和門口的梅令弘對視一眼,“既然知道她活着了,那我們肯定會傾盡所有力氣救,她這些年只是被隋家穩住了性命,沒有再進一步的推動治療,我們肯定要試試的,一年不行就兩年,肯定有機會的。”
梅令弘颔首:“現在得商量一下,如何把人帶回國,高啓不能在國外久待,他這次是因工作出來的。帶回去也方便他看着人。”
樓上八層,下午三點的日光透過百葉窗一片片筆直地落在病床上,照得那張蒼白的臉有了一絲絲氣息。
趙高啓不似早前連觸碰她都不敢,他此刻一只手貼着她的臉頰一只手鑽到被子中去摸她的手牽着,緊緊握着那一只他有十幾年再也摸不到的手。
“桑桑。”他哽咽的嗓音沙啞到如同生了一場經年大病。
“桑桑,你還活着,我給你磕了十三年的頭了,你知道嗎,你還活着,你不告訴我,你是不是怪我沒找到你,對不起,如果當初找你找到底,就不會了,對不起。”
他潸然淚下,語無倫次,呼吸錯亂:“這些年,讓你一個人在外面流落,沒有人來看你,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待了十三年,對不起,以後不會了,以後不會了,等你醒來,我抱着你,你不是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了,你第一眼就會見到我。
但你醒不醒來,都行,我不是要你馬上醒來,我知道你不舒服,你一身的病,你睡着也痛苦,你當年就跟我說,讓我不要難過,你很不舒服,你想走了更好。
所以你醒不醒來都行,你都有我,我陪着你,陪到我們都老了,等你真的受不了,厭倦這個痛苦的身子了,我就陪你一起去,我給你辦一場風光的葬禮不再偷偷摸摸的,再給你磕三個頭後我就陪你一起去,這輩子我都不會離開你一分,一分都不會了,桑桑……”
“我沒有結婚,幸好沒有結婚不然你都不要我了,”他輕輕咳了一聲,嘶啞的聲音話都說不太利索,頭暈腦脹的,卻只想把近況都跟她說,“我說為什麽這些年你都沒有在夢裏罵我不結婚,不好好生活,原來你會自己回來和我好好生活。”
他握緊了她的手,渾身顫抖,聲音也不穩:“原來你會回來,我要是知道你在這世界上,這世界上的每一寸土地我都給它翻遍,對不起。上次來醫院,你竟然就在這裏,就在這裏,那幾天頻繁夢見你,你肯定怪我沒找你,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不起……”
“這次不會了,這次我帶你回國,就到我們家裏去,我一回家就看到你了,再也不會錯過了,你放心。”
日光漸漸從床上滑落到地,再緩緩無聲爬走,回到窗戶下,攀上牆,最後沿着窗沿溜遠。
夜幕上來,病房裏自動亮起燈。趙高啓疲憊地趴在病床上。
病房裏的腳步聲傳去時他昏昏沉沉的,一只手摟着床上的那個身子一只手緊緊握着她的手,即使扛不住的時候還怕人不見了。
他也睡不着,就是剛蘇醒的身子支撐不住他這樣的情緒起伏,雖然沒有再次昏厥但是他整個人都開始不清醒了,只能趴着休息。
小練安在親生爸爸懷抱中,站在玄關盡頭偷偷看床上的人,看那張和爸爸結婚證上一模一樣的臉,和墓碑上照片也一模一樣的臉。
“不怕,媽媽還在呢,她沒有去世,只是被人帶來國外治療了,練練不用怕。”
梅令弘低頭和懷裏的女兒說着。
練安搖頭,她不怕,一點不怕,只是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夢幻的事情,她此刻心裏除了驚喜,再無其他情緒,她不想爸爸不斷增加的磕頭次數了,他已經累得不想數數了。
緩緩地,小家夥走過去,站在床邊靜靜看着床上,“媽媽。”
兒時依稀的記憶紛至沓來,在夜色裏将人淹沒。
接着,她就無法控制地哽咽起來,哭着低頭看趴在床上的人,“爸爸。”
趙高啓身子晃了晃,僵了僵。
緩緩擡起頭,他直起疲憊的身子對上小朋友發紅的眼眶,伸手把她抱到懷裏。
“寶寶,這是媽媽,你認識嗎?”他問,“爸爸給你看過照片的。”
“我知道,我認識嗚。”她低下頭埋在他脖頸裏哭,哭着說,“那我們以後不用再去掃墓了嗚嗚,爸爸不要難過,不要難過。”
明明自己哭得不行,可是她喊爸爸不要難過。趙高啓眸中滾熱的淚水也将自己淹沒了,他也想不難過,他已經在努力克制了。
“嗯,爸爸不難過,爸爸,”他憋住了眼淚,破碎的聲音一字一頓,艱難地吞吐出整句話,“爸爸,高興呢。”
晚上梅令弘在八層陪着趙高啓,趙高啓一整晚沒離開病床一步,飯也不吃,覺也不睡,累到極致就趴在戚桑身上,但是總會時不時的驚醒,醒來他就要馬上看床上,好半天後,确定是真的,她在身邊,一切也不是夢後才再次趴下休息。
周而複始直到天明。
梅令弘沒有睡覺,唯恐半夜他身子扛不住需要人。
天光大亮後,曾山帶着孩子上來,讓梅令弘去短暫休息下,又求着趙高啓也睡個覺。
“高啓,在這沙發睡,半天,你睡半天就好,我求你了,我已經問了醫生了,桑桑目前情況穩定,我今天就給她辦理轉院,我也已經包下專機了,下午我們就可以一起去機場 ,如果你沒有休息好,那下午我們就沒有辦法順利起飛了。”
趙高啓終于動容,從昨天開始就毫無神采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絲正常人的反應。
曾山舒了一口氣,扶他起來,“你安心睡覺,讓練練在這坐着陪她媽媽,她會給你看好人的。我去辦理手續。”
“嗯。”
曾山看他躺下後還轉頭看床,他深深嘆息一聲,轉頭去病床邊,給床上的人掖掖被子,末了彎身和小練安咬耳朵,“等你爸爸醒來,你就叫個飯吃,說你餓了,然後喊他一起吃,嗯?他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進食,一滴水都沒喝過。”
“嗯嗯。”小家夥認真地應了。
曾山出去忙活。
跟醫生請教足足兩個小時的關于病人的日常護理,治療,以及她平日最多的突發症狀,據說心率時常不穩,身邊一定要有機器監護。
看他昨天一口氣充值了五百萬,醫生也知道他們這群家屬有錢給病人提供最好的醫療條件。
“如果有什麽情況與不懂的,歡迎随時給我電話,必要時我也可以上中國去看她。”
“謝謝。”曾山非常感謝這個醫生。
離開醫生辦公室,曾山到樓下病房休息休息,順便也開始安排起了國內的醫療環境。
人要接回家目前還沒有條件,得在家裏準備不少醫療器械,而且回國後需要先在醫院進行一個全方位檢查确保舟車勞頓中病人沒有大礙,所以回去的第一站得先去醫院。
曾山怕走漏了消息給龐家或隋家知道,所以并沒有安排到那個他們這群人以往最常去的醫院。
他找了家最頂級的私人醫院,親自給院長打了個電話,要了一間最好的病房,且要在半天內把所有醫療器械準備好,他們回國也就是半天的時間。
一切忙好,就等午後趙高啓睡醒,他們就可以出發回國了。
空暇下來,曾山終于覺得輕松了些,一切都搞定了,心頭沒再壓着塊大石頭。
他倒在趙高啓的病床上短暫休息,在琢磨隋家和趙家的事要怎麽辦,但是他沒有從事這個,他對那些事一知半解。
想來想去,還是得跟應晨書說一聲,梅令弘需要工作,沒有太多時間去琢磨研究這個事情,應晨書應該快度完蜜月了。
這幾天的柏林很冷,白天平均溫度也就是十來度。
不過這一點不影響君熹對游玩的熱情,應晨書帶她把她曾經自己去過的景點都走了一遍,這種重溫讓她這幾天都過得尤其舒服。
玩了幾天她終于累了,那天天氣也是最冷的,應晨書就沒帶她出去玩了,兩人大早上 吃完飯就回屋裏玩,累了就睡着了。
下午三點時分,君熹醒了,她是被肚子裏的小朋友踢醒的,發現是胎動後,下意識想往應晨書懷裏縮去,可是轉頭看到他已經抱着她了,正深深睡着。
早上她把這幾天拍攝的相片洗出來,整理成一本厚厚的相冊,說要放在抽屜裏和他當年的相冊一起當古董留念。
應晨書也覺得有趣,一早上都在陪着她,她整理相冊他就負責一張張拿過手過目,每張都覺得她很漂亮,并且還跟她說,等孩子出生了,兩三歲的時候,一家三口再來一趟。
這話把她的心吊得老高,期待不已。
早上忙了不少事,他又幹了壞事,是她懷孕以來的第一次,所以鬧到最後,他也困了吧。
君熹破天荒的不是很困,可能是心情好,此刻她一邊感受着肚子裏可愛的小朋友一邊看着眼前一張棱角分明的俊逸臉孔,覺得渾身都是酥軟的。
這些年,應晨書好像沒什麽變化,他三十歲時已經沉穩得很,和此刻一樣,而這顏值,一直是沒得挑的,八九年來歲月好像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了什麽痕跡。
那副硬朗的眉宇,深邃的桃花眼,叫人一眼萬年,明明應該很薄情,無情的一雙深沉眼眸,對她溢出的卻是源源不斷的愛意。
君熹真的感覺全世界找不到比應晨書更好的人。
她怕自己動來動去打擾他睡覺,就偷偷爬起來。
下樓去廚房蒸了一片硬邦邦的德式面包,其實她蒸了兩片但是太難吃了她吃不下去。
這個面包幾年前來時她不想虧待自己就沒試,這次是因為心情好就買了一個,吃了幾天還沒吃完……本來每天三餐和下午茶宵夜都是應晨書給她準備好的,都是吃中餐,但是今天自己吃,懶得做豐盛的下午茶了。
君熹胡亂吃了兩口,就出門去了。
外面倒是沒風的,但是氣溫很低,她穿着羽絨服,腳下踩着厚厚的雪地靴,也不覺得難受。
一個人沿着門口的長街閑逛,君熹覺得也很快樂,一想到應晨書說過附近這些路和每一個餐廳,每一個路牌,他們當年都經過了千八百回了,她就很想自己也走一走,走走他和梅令弘曾經走過的路。
年代已經久遠了,很多路其實已經重新鋪了,但是街道環境都一樣,沒有什麽改變。
想想也是挺神奇的,上個世紀98年應晨書就在這兒留學了,而她那會兒,才十歲,在高雨玩梅花呢……每天最苦惱的是小學作業很多,來不及去摘梅花。
等她也長到十八歲的時候,終于成年懂事了,他彼時已經二十六歲,事業上已經風生水起,又是和她有一大段距離。
君熹撫了撫微微隆起的肚子,“寶寶,兩三年後還有點遠,媽媽先帶你走一遍爸爸曾經走過的路,帶你先領略一番這個地方的風采。”
漫步了半個小時,君熹走累了,想找個公園坐坐。
但是找不到,有點迷路的感覺。
又找了十分鐘的路,最後想原路返回都沒辦法了。
完了完了,應先生得來找她了。
應晨書在十分鐘前就已經醒了,被電話吵醒的。
曾山的電話,記憶中這麽多年,曾山每次給他打電話都是因為趙高啓的事,每次他惹了事曾山都會打電話給他求救。
“嗯?高啓又惹什麽事了?”應晨書懶洋洋開口。
邊說他邊看了眼身側,怕吵到人想起來出去,但是一瞧,發現空蕩蕩的。
小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來了,那他就沒起床,就躺着接電話。
電話裏的男人表示:“還真是高啓的事,但是也不全是,唉,晨書,其實這算個好消息,頂天的好消息,但是你可能得做個心理準備才能聽。”
這話有些矛盾,應晨書清醒了些,“嗯?”
“高啓前兩天昏過去了,受了點刺激。”
應晨書坐了起來,眉頭擰起:“刺激?人現在呢?”
“已經醒來了,但是晨書,事情很大,等你回國,等你回去上班,等着你的是個刻不容緩的大事。”
“什麽事。”應晨書徐徐地眯起了一雙眼。
“還是和隋家有關。”
“隋家,那怎麽算高啓的好消息。”
曾山嘆息:“你相信,相信,隋家能幹出這麽荒唐的事情嗎,能把一個人藏起來,送走十三年……”
人 ,藏起,十三年……
十三年。
“你在說什麽?曾山。”應晨書下了床,“你再說一遍,誰?藏起來有什麽用?人也不在了,難不成墓地裏的骨灰是假的。”
“骨灰是假的,人不在也是假的。”
“曾山。”應晨書深呼吸,“你說清楚,怎麽回事?”
“龐家的人想去找高啓給隋育修辦保外就醫,拿桑桑跟他換條件,高啓不信,死活不信把人罵了一頓,人氣走了,完了就撤走了紐約格朗尼醫院裏賬戶的錢,結果那家醫院沒有結束治療而是找到了她法律上的丈夫,找到了高啓,他直接受刺激昏厥了,我和令弘來紐約了。”
應晨書握着手機的手輕輕顫了下,呼吸也是生平少見的紊亂。
“桑桑,她還在世?”
“對,命沒有丢,只是是植物人狀态,這些年一直是這樣,人一直在紐約醫院裏。”
“送回國。”
“我知道我安排了。我只是想跟你說,回來後,你可能得有事情做了,龐家不除,隐患很大。”
“我知道。”
挂了電話,應晨書走到窗邊站着,目光深深望着外面柏林的最好一縷夕陽。
終歸是好事,接受了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天消息後,應晨書扯起嘴角淺笑了一番,轉身下樓去找君熹。
樓下卻靜悄悄的。
“熹熹?”
應晨書到處看看,“熹熹?”
話落,手機飄起了獨屬于她的手機鈴聲。
應晨書馬上拿起來,“熹熹?你出去了?”
“嗚嗚嗚應先生,老公。”
“你為什麽打不通電話,一直占線,讓膽大包天的君小姐也難免有點害怕。”
應晨書只是微愣了一下,這個稱呼白天她總是不太好意思喊,也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能哄她喊兩句,早上做壞事時倒是喊了很多。
“對不起我剛剛在打電話,和曾山打呢。你出去了?熹熹?”
“嗯嗯。”
“去哪兒了?”
“迷路了。”
應晨書眯眼:“迷路了?你原本想去哪兒?”
“我就随便走走,帶我們寶寶看看。”
應晨書嘴角上揚,“我帶你看看的時候,寶寶也看了。”
“那就,鞏固一下。”
他淺笑:“可你迷路了。”
“哎呀應先生,不要提了,你快來找我嘛。”她撒嬌,格外不好意思。
應晨書低笑:“你附近有個華人超市,進去坐坐,我馬上到。”
“哇你怎麽知道?”君熹驚訝。
“我聽到路人的聲音了,人從超市出去的。”
“啊啊啊應先生太可怕了,可是柏林這麽大你就聽個路人聲音就知道我在哪個了。”
“知道,路人說到名字了。”
“……”君熹悠悠道,“應先生好棒棒,愛應先生。”
“等我,嗯?我馬上去。”
君熹聽到了他的腳步聲,進車子的聲音 ,引擎啓動的聲音,發現他沒有挂斷電話,一路都是接通狀态的。
“應先生~我走了三十多分鐘哎,你來需要多久呀?”
“幾分鐘就到,不怕啊。”
“我不怕,我就說我走到天涯海角都不怕。”
應晨書失笑,把油門往下又踩低了幾分,“雖然是這個理,但是熹熹,不能再走了,天冷,別凍着了。”
“好~我等你,不去天涯海角,好不容易和應先生能一輩子在一個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