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一起上班日常+趙高啓線

一起上班日常+趙高啓線

番外5:婚後日常+趙高啓線。

君熹回國第二天就上班了,應晨書緩了兩天,檢查好了身子确定沒什麽大礙了也恢複上班。

第一次和應晨書一起去工作,君熹覺得還挺新鮮,雖然位置不一樣,但是是一同出門的。

吃完早餐他的司機劉叔開車送他們,先将她送到辦公點,車裏的兩人目送她進樓裏了,黑車才駛離去了應晨書自己的地方。

應晨書上班的第一天,先去看望了身不由己的隋家人。

見到他,無論是年老的隋育修,還是那個少的隋二,都挺驚訝,但是随即就是黑臉,無止境的黑。

“這樣的監我也沒少探,當年替我進來的人,我就像這樣進出無數次探望他。”他淡淡的目光随意地看着隋育修,“但是第一次來探望您,這麽多年了,隋伯見怪了。”

隋育修冷笑:“晨書啊,看階下囚的下場不好,容易自己也淪落至此,你應該明白這樣的道理的。得意時莫笑旁人。”

年輕男人立在對面,身着一襲墨黑色的風衣,負手而立,神太自若地看着前面蒼老的男人,眼底如同那身衣服,是無法窺探的黑,那嘴角挂着的絲絲笑容被衣服襯得,像高高在上志得意滿的嘲諷與冷笑。

隋育修自己的笑容不知不覺收斂了,沉着臉看他。

應晨書:“隋伯覺得,時到今日,我還會失意嗎?”

隋育修的臉色就如同染了墨,一點點地繼續黑下去。

“你來做什麽?”

“我聽說,您身子不适,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來探望探望您。”

隋育修沒忍住又一記哼笑:“有心了,謝謝了。”

“我不在的兩年,您都沒成功出去,挺失落的吧。”

隋育修銳利的眸子像毒蛇一樣把光射在他身上:“你固然身居高位,但是晨書,也別把你伯父當傻子,嗯?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位置和你所差無幾。我會想出去?算了,你伯父這輩子已經夠了。”

應晨書點點頭:“其實您想出去,很簡單的,照着流程走便行,但是關于龐家……”

隋育修眼神幾不可察地閃了閃。

應晨書微微仰頭看着天花板,語氣清幽:“至于您想扶持龐家到北市來,和龐家交換條件換隋二出去。”他搖搖頭,“不可能。”

“應晨書!”隋育修怒道,“這麽趕盡殺絕你也不怕遭報應嗎?!”

應晨書靜靜地看着發怒的人,嘴角的微笑加深了一絲:“做了不好的事,報應是肯定會有的,我相信這個,誰又能否認隋家的今日不是報應呢。”

隋育修胸膛起起伏伏,瞪大的眼珠子快要突出來。

應晨書淡淡地背着手立在原地,薄唇微動,聲色微涼:“至于我有無報應,不勞隋伯來定奪。我今天來只是好心提醒您一句,當年隋二都能判到無期,要是如今還有什麽心思想翻身,只可能會加速他的命。”

“應晨書!”他冷笑,“你以為你是誰,法律你家生的嗎?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應晨書微微一笑,定睛看他彌漫着熊熊火焰的臉:“我有沒有遵紀守法,隋伯最清楚,我自己不擔心。

您保重。”

話落他便轉身出去了。

上了車,他的司機跟他說,“龐家的人沒少來探望,不出意外這兩天肯定會來的,您來一趟肯定有人通風報信。”

“嗯,最好今天就來,老人家喜歡熱鬧。”

司機往後看了眼他,笑了笑,又回頭去開車。

“快下班了,到了只來得及吃飯。拐去高啓那兒吧。”應晨書的聲音傳到駕駛座。

司機:“趙先生?他不是請假了嗎?”

“嗯。看看我夫人。”

司機晃了晃神,才想起來他夫人确實也恢複上班了,倆人度蜜月回來了。

中午有點塞車,應晨書去得晚,到時一進門就看到君熹坐在辦公室裏拿着碗面在吃。

倒不是方便面,但是那面……統共沒有幾筷子。

應晨書走到她身邊她才發現,擡頭的時候那個驚恐的臉色好像幹了什麽不好的大事,好半天沒回魂。

“嗯?”應晨書一手去捏她的臉一手去扯那個面碗。

君熹回過神,一把子護住碗:“你,你幹嘛?”說完才似乎徹底清醒了,發現他來了。

她笑起來:“你怎麽來啦?這麽遠。”看了眼時間,才十一點三十五分,“你沒說要來呀,而且怎麽這麽快到啊?”

“我出來辦事,順路來了。這是什麽?”他指着她的面。

君熹一臉驚訝:“應先生果然不知人間疾苦,你居然!居然沒吃過車仔面!”

“……”應晨書扯扯嘴角,“好吃麽?”

君熹撇撇嘴:“好腥,不是很好吃。”

應晨書嘆息一道,扶起她:“我們出去吃。”

“不想去,這個點外面的餐廳都好多人,我不想去排隊,我好餓,小家夥讓我感覺好餓。”說是這麽說但是君熹還是拎起包了。

應晨書接過去,手把她摟着,“去個不用排隊的。”

他把帶她去了一家距離并不遠的老店,藏在市區中一條不起眼的小街道裏,人并不多。

君熹不知道他怎麽知道這樣的店,他說是司機以前介紹的,他來過一二回,很多年沒來了。

店裏吃的是樸素的家常菜但是烹饪手法很老到,坐在烏黑的店中就能聞到後廚香噴噴的味道。

門口有行人路過,直到他們上菜才有另一桌客人來。

後面漸漸的也算坐滿了,但是店裏本來就六張小桌子。

君熹拿着勺子在舀粥喝。

“好喝麽?”應晨書問。

君熹一邊“嗯嗯”發聲一邊點頭,“鮮甜不已,但甜而不膩,蔬菜還能嚼到根呢,好吃。”

應晨書在吃米飯。

君熹想起他們2011年在一起的那天,應晨書就是給她點了一盅粥,而他吃米飯。

看着看着,她笑了。

“嗯?”應晨書給她夾了剝好的一只蝦,雖然她的粥裏已經有最鮮甜的海蝦了,可還是想投喂。

君熹:“我想起11年那天了,你記不記得,應先生給我點了粥。”

她沒說具體日子,但應晨書一下就知道是哪個日子。

回想了下,随即他淺笑點頭,目光朝她瞟過去:“小姑娘現在可不比以前了。”

“嗯?怎麽啦?”

“那會兒還在上很辛苦的班呢,還在為過年放幾天假苦惱。”

君熹徐徐彎起了眼睛:“我現在也在上班呀,現在的假期還比以前少呢。”

他笑着點頭,無可置喙,只是說:“你要累了,真的不想上班了,熹熹,我還是當年那句話,随時可以不工作,哪怕當年你要考研現在你不考,但是你現在有完完全全的資格在我這裏一輩子享受舒服自在的生活。”

君熹感受到了對面桌子的客人投來的目光。

看着兩個穿着同款風衣、氣質均斐然的年輕男女對立而坐,女孩子喝着一碗海鮮粥,桌上擺着好幾盤海鮮與時令蔬菜,對面男人戴一雙一次性手套在剝螃蟹,他面前放着一個很有年代感的白底印紅梅的小瓷碗,碗裏已經有半碗蟹肉了。

看氣質,看穿着,看手上的戒指,雖然沒有更彰顯身份的表但是加上男人剛剛那話,一看就是身份不低身價不菲的人。

君熹甚至聽到有人耳語了句,這麽有錢的人為什麽要來這裏吃啊。

她低頭默默喝了一大口粥,心想:這裏好吃。

“為什麽呢?不是說為什麽我可以,而是應先生為什麽好像一直很熱衷讓我休息,嗯,也不是你想讓我休息,是你很願意我休息,願意我享受,”君熹擡頭,“你不喜歡我……嗯,不說我,就是你為什麽不喜歡一個和你一樣很有上進心,事業也很不錯的妻子呢?”

應晨書把一碗蟹肉放到她面前,再拿起勺子給她已經快到底的粥碗中加滿。

君熹在他忙的時候,繼續道:“因為你看曾教授,他妻子雖然是他曾經的學生,但是人家自己很厲害,是一個知名律所的合夥人;梅先生就更不用提了,妻子和他門當戶對;蘇總呢,他是從事那個的但是他的妻子……反正,大家都是這樣的。”

忽然,君熹悠悠問:“應先生,你是不是覺得,我再努力也只能是那樣,翻不了天。”

他失笑。

看了眼對面,應晨書說:“我記得,我問過你兩次,要不要換我身邊,你都拒絕了熹熹。”

“可是,換到你那裏,也是靠你換的呀。”

“怎麽會是靠我呢,你現在的工作和你在覽市的工作,級別一樣而已。”

“所以你喊我去你那兒,我也翻不了天嘛,只是咱倆近一點。”

“你會自己往上走的,熹熹。”

“那你為什麽很願意我不工作呢?而不是激勵我往上走呢?”

“我的意思,前提是你累了。”應晨書定睛看着對面困惑的一張雪白小臉,“你以前過得太辛苦了,現在你看着也不上特別有理想抱負的一個人……”

“……”她有點臉紅。

應晨書:“所以現如今,但凡你覺得累了,一點點的累了,不開心了,想休息了,我都希望你能随時随地地得到滿足。”

君熹好一會兒沒動,直到他喊她吃。

她低下頭,一邊吃一邊淺笑:“我以前,辛苦嗎?還好的。”

“對我來說,不好,辛苦,我記得你當年在郊外住的時候,那一晚我送你回去,說那一片會拆了。”

“嗯。”

“那已經拆了很多年了。”

“哦,是嘛……”

“如果你當時沒有搬走,後來我也不知道你會搬到哪裏去,這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城北的胡同已經足夠錯綜複雜了,我很難找到你,熹熹,人錯過了就很可能是一輩子,”他依然給她夾菜,“我現在沒錯過,肯定要給你很多很多你最美滿的選擇。”

君熹眼睛一酸,擡起頭抿着唇鼓着腮幫子看他。

應晨書把手越過桌子,摸了摸她的小臉。

“左右你也只剩幾個月就該休假了,那就将就做吧,只是高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去上班,我怕你一個人有事,你記得有事找我。”

“嗯嗯,我不傻的。這話有點像我們十年沒見,在這家老店重逢,我請你吃一頓幾塊錢的飯,然後你客氣地說一句我跟我根本不會做的事。”

他無奈失笑。

附近的客人頻頻看來,實在是對這光鮮亮麗的兩個人很好奇。

吃完應晨書拿着錢包去結賬。

現在好多人都是手機支付了,但是他也不知道是習慣還是隐私問題,一直用現金。

君熹看她家應先生接過賬單後,遞了兩張一百塊出去。

君熹瞪大眼睛。

出去時她發出一陣完全震驚的感慨:“什麽,我們吃了兩百塊???”

“沒有,188而已。”

“這有什麽區別??”君熹嗚咽一聲,垂着腦袋掰手指數數,“是不是那盤大閘蟹比較貴?正當季,好像全被我吃了。這個月的工資減188,入不敷出了,沒錢給寶寶買奶粉了嗚嗚嗚。”

應晨書在一側邊走邊笑,直到她演完戲又開心起來了,他把她塞入車中。

晚上下班兩人一起去城東看休假的趙高啓。

他說他只是懶得上班不是真的生病,他們夫妻倆怎麽回事還天天登門探望了。

說是去看戚桑的,他又說她沒醒,也沒必要天天看。

他們倆也沒搭理他,幾個人在房間裏說了半個多小時的話,才離開他家。

應晨書也沒辦法天天去找君熹吃飯,他只是偶爾有空就去,但是不去的時候他會給她叫餐。

她懷着孕很多時候懶得去食堂吃,他就只能給她叫,不能接受她吃泡面車仔面火雞面度日。

剛工作的這幾天應晨書都挺忙的,不去找她的時候中午都是在忙。

第一天去見隋育修後,果然第二天龐家的人去後就知道了他已經明白他們兩家在交易的事,龐家這幾天開始在北市明面上活絡起來,在抓緊時間辦事。

那天他和梅令弘在辦公室見面。

梅令弘說:“你去見隋育修的目的,龐家沒料到吧。以為你只是去警告警告隋育修,或者,看他笑話。龐家一着急,最近在北市很明目張膽。”

“料不料到都行,但沒料到,他們因此着急而動作大些,我計劃可以進展得順利點,且快一點。”

“你想要多快?懷笙。”

“不能再像當年隋鶴宗那事一樣,一拖幾年,”他看了眼梅令弘,“如今有你在,我不可能再像當年一樣拖那麽久了。”

“都過去多久了怎麽還提。”梅令弘無奈地笑了笑,“不過龐家和隋家一個路數,真的快不了,你也不要過分着急,只要我在,隋二就絕不會出來的。”

應晨書在想事情。

梅令弘:“不過你怎麽那麽篤定龐家撈隋育修是為了自己鋪路,一般人家還真不敢惦記隋家碗裏那點糜爛的肉了。”

“一只大象倒了,可以哺育很多個物種,隋家肉很多,浪費可惜。這種分食從來就有,當年戚伯父夫妻倆出事後,所有東西都分出去了,隋家得了一半,前幾年隋家倒臺,東西我也都送給了湯家,都是人情往來。”

“那隋家還要把自己的關系網拱手給龐家,為了一個隋二。坦白說這麽多年了隋二都出不來,隋育修到底怎麽想的,他甚至都不主動給高啓看看照片,證實桑桑還在,他就釣魚似的,你愛上不上,其實他的目的還是報複他為主吧,成不成功都行,并不是真心想讓高啓得到人。”

“成功是兩全其美,或者說,是他一石二鳥。”

梅令弘不解:“我最近一直在忙別的,有點時間就去看高啓和桑桑了,也沒去仔細鑽研過這個事情,但你這麽一說,”他想了想,“一石二鳥,是不是,高啓要是答應了,其實隋育修也不會輕易讓他見到人,會成功把自己送出來,最後高啓冷不丁地就要被拉下馬,他這麽做肯定是要出事的。”

“嗯。”

梅令弘臉色極差:“不是隋家為什麽總是要置他于死地,對他越來越狠,隋鶴宗倒臺是他自己的傑作的,怎麽,還一個個算上賬了。”

“這圈子就是如此。”應晨書看他,“當年你出事,手段還不夠陰險麽?”

梅令弘嘆息,事隔多年他确實很難想到自己出事的日子了,倒是應晨書時刻謹記,總是以此提醒自己。

“你最近要去歐洲出差。”應晨書問他。

“嗯。怎麽?”

“當年戚伯父夫妻是在巴黎出的事故,同車的還有隋育修,就是因此他才說他們夫妻倆把孩子托付給他了,要領養。”

梅令弘挑了挑眉。

應晨書:“其實接手這些權力越快的那個些人,越有問題,譬如湯家前兩年就表現出對隋家權力的渴望,如今我發現也不純粹,但是還沒到那個時候,并且那一塊現在也不歸我操心。”

“湯家你可別去碰,懷笙,要是你把湯家搞倒了,得被人戳脊梁骨。”

應晨書笑了:“還怕這個。”

“畢竟你和湯家退婚了。”

“退婚不是我的問題。”

“我知道,湯小姐主動的。說來也是奇怪,為什麽你只是出了個事故,斷了脊柱而已,也不是好不了,也不會半身不遂,她一下子退了婚,不至于吧。”

應晨書:“她不退我退,主動退婚的無情無義和被退的名聲,比起來她還是分得清輕重的,何樂而不為。”

“為什麽你要退?”

應晨書随口把當年車禍的原因說了。

梅令弘聞言好半晌沒說話。

“我只知道,君小姐跟你在一塊其實不容易,這麽看來,還是九死一生。”

應晨書靜靜地喝茶,喝完,和他說:“如今都穩定了,你也是,不需要去預防這些。我為什麽跟你說這些,是有目的的。”

梅令弘又挑了下眉峰:“嗯?”

應晨書:“你最近去歐洲,幫我查個事,查當年那出事故。”

梅令弘眯了眯眼:“你什麽意思?隋育修當年就在車上啊,他也受了不小的傷只是沒死而已。”

應晨書:“這事必然不是隋家辦的,隋家當年沒有喪心病狂到這個程度,但是隋育修是接受好處的一個人,當年戚家出事後他至少得了一半的權力,另一半你知道是誰得的,你去查一查吧,我只是想順便摸一摸這些人的底細,免得時不時出個事,如果當年真的不是意外,我好一并處理了,還能加速我們現在在辦的事情。”

“我知道了,我會解決的你放心。”

“高啓這幾天心情看着好轉了一些,但不是北市的人來不了,連去看看桑桑都沒辦法。這事還是要盡快辦了,不能把十三年,一拖,又到了十四年。”

“我知道。”

十月份的最後一天,醫院經過十來天的開會研讨,做出了一個治療方案。

趙高啓又開心又戀戀不舍地把他的桑桑送回醫院去了。

為了避免她自己待着煩,他基本也在醫院病房中安了家,每天和她說一堆話,窩在她旁邊看電影,那些老電影都是她喜歡的,他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放,那臺詞他都聽得滾瓜爛熟,也不知道她聽膩了沒有。

看完了電影就放歌,給她唱歌。

“你醒醒桑桑,要擱以往肯定要說我五音不全了,但是咱倆在一起的時候我唱你就不會說我,你其實就是不願意我在外面人多的地方唱,別的小姑娘一看我你就暗戳戳要私底下收拾我,我還不知道你。

我私底下幹什麽都無罪,在人面前和人小姑娘笑一個你都要讓我睡地板。”

“嗯,我确實不該對人家小姑娘笑,但是人家确實……說的話挺好笑的……你不也笑了嗎?”

“算了,老子這輩子就當個冷面佛了只對你笑,你給我醒來。”

護士進來換藥水,聞聲,默了默,弱弱地,小心翼翼地對上男人探究的眼,說:“趙先生,病人聽不見,要不,您不要兇她了……”

“我哪有兇她?這我老婆我能兇她嗎?”

他低下頭,等護士出去了,委委屈屈地看着床上雙眸緊閉的人,“我就兇你,擱以往我只要這語氣我就三天打不通你電話了,你起來打我呗,最近不爽,就犯渾了,你起來打我。”

發完瘋,趙高啓起身準備出門了,護士剛剛說醫生找他。

“你等等我桑桑,我一會兒來和你說話。”

醫生其實每天都會找趙高啓,他其實也不擔心什麽,他早早給醫生下了死令了,人可以不醒來,但是命至少得保住,要保不住他也保不住了。

都知道他是誰,醫生都壓力山大,最近會議一個又一個,和國外的專家各種商讨。

趙高啓一到,見一屋子白大褂的醫生等着他,他眯了眯眼,“什麽情況?”

表面上雲淡風輕,實際上他心裏猶如大鼓,撲通撲通的跳得他自己都被聲音吓到了。

“今天是想跟您商量一下,”主治醫生開了口,“給病人動手術。”

“她都這樣了,還要動手術。”他一下子蹙眉,心疼不已又擔憂,“她身子肯定受不了,她多虛弱。”

“我知道,您聽我說。”

這個會議持續了一個小時,最後商定好了手術時間,趙高啓回病房後就坐在床邊跟戚桑道歉。

“我也不想你受罪,桑桑,可是,他們說這是希望之一,做了有希望,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做甚至不想活着,但是你,你就容許我自私一次,嗯?就這一次,你為我堅持一次。”

還是很愧疚,趙高啓這一晚上都沉默寡言了起來,因為按以往要是惹她生氣了,她跟他冷戰,是一句話不說他也不敢說話的,所以這會兒的氣氛就很像。

這氣氛持續到兩日後的手術。

六個小時的手術,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就自己在門外等着她。

那天的北市下起了深秋最後的一場雨,空氣都是冰涼的,伸手好像能摸到一手的冰渣子。

趙高啓煎熬得好像随時要死去。

手術燈滅的時候,他腦子裏晃了晃,眼前好像閃爍着各種姹紫嫣紅的燈,讓他分不清虛幻還是現實。

“趙先生,趙先生?”

他暈乎乎地扶着牆站起來,“我桑桑還在吧?”

他的聲音像被石子劃過,啞得含含糊糊聽不清楚。

“沒事,很成功。”

趙高啓垂下腦袋晃了好幾秒,眼前才不是那種光怪陸離的燈在閃。

他擡頭,看到了穿着綠色手術服的醫生。

“病人還要在icu觀察幾天,您別擔心,先回去休息吧。”醫生對他說完便離開了。

趙高啓問自己,去哪兒休息啊,icu他又不能進,如果行他就依然在她身邊。

不能進那就在門口呗。

晚上有人來探望,才知道他給她安排了手術卻沒告訴任何人,趙高啓被父母狠狠訓斥了一通,要不是蘇元及時趕到了解救了他,他得被揍一頓。

其實趙家父母也是心疼他一個人操心,但是有時候确實是只能罵讓他長記性,下回改。

如醫生所說,這個手術沒什麽問題,很快她就出icu了,又回到那間普通的病房。

每天紮堆的治療,幾乎二十四小時輸着液,趙高啓看着人一身的管子,看得總是心情不好,失眠,但是後面一兩個月裏,看着手術後好像起色緩緩恢複了些的人,他倒是也接受了釋懷了。

幾個月趙高啓唯一一次離開醫院超過一個小時,就是年底蘇元的孩子滿月,他辦了滿月宴。

這次後到春節,他都沒有離開過醫院了。

那次去喝滿月酒,還聽說了個事,應晨書和他說,春節有禮物送他。

趙高啓聽得出是什麽禮物,龐家最近落魄的事他聽父親提過一二句,只是事情還沒全部辦完,所以沒有說太多,應晨書比較操心這個事,估計在他的計劃中所以提前說說讓他開心開心。

其中夾帶了一個不好消息的消息,當年戚家夫妻倆事故不是事故,是人禍。

春節時,趙高啓跟戚桑一邊看煙花一邊聊天。

“這些事你知道了肯定要心痛的,但你父母肯定在天上保佑你你才能活了這麽的十三年,桑桑,你不要難過,過年了,是新的一年了,你醒來我們就是一個新的身份活着了,和隋家毫無關系。

你姓戚,只是戚家的女兒,應家的幹女兒,是我的妻子,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身份了,你有新的人生,餘生我們都會過得很好。”

“桑桑,說點好的吧,過年說點好的。蘇元那小子好命,生了個女兒,羨慕死我了要不是我們也有個女兒我就不去喝他喜酒了。

你想不想你女兒?小朋友過年沒假期,晚點視頻給你看。雖然沒假期但是你要是醒來,她就回來了,桑桑,我也想女兒了,想我們練練了,你就醒來一個呗。”

“我兩個都看不到,你好狠的心。”

說完被自己逗笑了,趙高啓去賠不是,親了她一口:“這要是被護士聽到,該說我又兇你了,私下裏肯定覺得我這種人不值得愛,桑桑你別聽進去,我很值得的,你要愛我。”

北市的春節基本從除夕夜開始便都是煙花,一連到元宵節。

元宵節,本來趙高啓在病房裏待得好好的,忽然聽說另一個醫院那邊,應晨書的孩子出生了。

趙高啓想過去一下,但是剛好戚桑的藥水快挂完了,他就想等等。

病房裏都是外面的煙花聲。

他去把窗簾拉嚴實了,再回到床邊坐下。

“桑桑,晨書的孩子生了呢,今兒又是元宵,今天日子還挺好的,你要不要醒一個?

晨書那家夥估計又想放煙花,他每次放煙花都找我,我跟批發商似的,你要是醒來,我給你放一個月的煙花。

桑桑,這些年還沒為自己放過,虧死了。”

輸液管裏的水一滴滴地流入那只因為長久地輸液而有些腫脹的手,趙高啓看着最後一滴流完,自己動手小心地給她拆下針頭。

這個技能十三年前他就很熟練了。

深夜也不需要再挂水,他就沒喊護士來。

那只因為腫脹而好像有些肉感的手白得透明,放在他寬大手掌中,纖侬多姿,精致如玉。

趙高啓拔出針頭的瞬間另一只手拇指給她摁住止血棉,一滴血流出來他都心疼得要命。

按着的時候,他感受到手背血管在他拇指下跳動,他愣了會兒,又覺得正常的,回過神去把針頭處理好。

那只手他一直托着沒放,待他忙好時,低頭想再看看她的手,不舍得馬上就放下離開了。

垂眸時,他看見那只手,一根手指在他手心輕輕地動。

趙高啓沒有眨眼睛。

一根,兩根,她的中指和無名指一直在動,動靜細微不可察可是耐不住它動的時間久,再眼花他都能确定是真的。

趙高啓迅速擡頭看床上。

她雪白的眼皮也在動,輕輕閃動如蝴蝶在振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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