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宴會上倒是沒出什麽差錯,畢竟今日宴會上的人員嘈雜,也不适合太子殿下在明面上聊什麽“政事”。

不過看樣子,駱聞香才是這場家宴真正的主角。

白靜溫端着茶杯,抿了口手中的綠茶,看着不遠處刑部尚書的兒子鄧烈,還有禮部侍郎的兒子滿舉昌。

腦子下意識開始分析起二人的身份地位,這二人倒是現在都和駱家的地位差不多,只是看駱聞香的樣子好似并無此意,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娘親的意思。

只以為這倆和駱柏宇是好友,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裏吃飯。

但......

白靜溫記得鄧烈習武,确實和駱柏宇關系不錯,這兩個人有着從小穿一條褲子的交情,平日去三皇子那也能看見他,雖為同僚,但自己和他的關系也只是點頭之交,

畢竟自己跟駱柏宇的關系還僵持在那裏。

但滿舉昌卻是實打實的中立,滿家到現在可都還沒有站隊,雖然中立也很正常,只不過……他們幾個人的情況看起來有些奇怪。

駱大夫人很明顯是想撮合鄧烈的,畢竟這小夥子和駱柏宇熟悉,鄧家對滿家而言又要更知根知底。

但滿舉昌卻好像是駱聞香邀請來的朋友,聽駱聞香介紹,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因為家裏武将,又從小習武,根本沒有哪家的姑娘樂意和自己玩,反倒是滿舉昌不嫌棄自己,兩個人小時候經常會一起玩,只是長大避嫌,加上爹守衛邊疆,全家搬遷至邊城,這才斷了聯系。

就白靜溫這頓飯吃到現在,一直能看到滿舉昌眼神偷偷跟在駱聞香的身上,不過駱聞香看樣子沒什麽特別的感覺,看兩個人的眼神都很單純,只當對方是好哥哥、好朋友。

但是想到這兩家一家中立,一家同樣站隊三皇子,現在最尴尬的反而是坐在最中心的太子。

夏皓乾倒是想拉攏白靜溫和駱柏宇,只是人多口雜,他也不想明面上搞得過于難看。

注意到太子投來的視線,白靜溫勾起嘴角笑了笑,随後就低下頭,抿了口面前熱氣騰騰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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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幸好三皇子沒來,雖然在外兄恭弟謙,平時宮宴都客氣得很,但朝堂上兄弟倆之間的關系早已暗潮洶湧,要不然太子殿下也不至于這麽急着過來拉攏自己和駱柏宇。

不過想到之前的對話,三皇子是收到駱柏宇邀請,只不過拒絕了,而太子殿下,他卻是非請自來,看來為了拉攏實力,太子殿下還真是不容易。

仔細想想也可以理解,先不說三皇子一母同胞的大皇子,現在在邊關立下赫赫戰功,不多時日就要回京論功行賞,就單論三皇子一人,他現在在刑部歷練深受民心,坊間更是傳出不少三皇子夏皓月的傳奇故事。

不急也不可能。

就是白靜溫不大理解,太子殿下為何要對自己這麽着重在乎。

除去自己現在左相的身份,白靜溫總覺得他應該還有些其他原因。

不過這都不是白靜溫這次來宴會的最終目的,他只是為報駱柏宇之前把自己拉下水之仇而來。

白靜溫淡定把食盒遞給一旁的傭人,讓他把裏面的柑橘分給宴會上的各位貴客。

等到傭人放在小盤子裏端上來的時候,白靜溫介紹道:“這是從蜀南之地運來的柑橘,聽說味道很特別,和京城附近種植出來的不太一樣。”

“是友人前不久去蜀南那邊游玩帶回來的美食,想着參加宴席空着手來也不好,就特意帶過來想着大家一起嘗嘗。”

白靜溫一邊說着,一邊偷偷瞥了駱柏宇一眼,他果然在看到那柑橘的一瞬間,緊皺起了眉頭,怕是想起了剛剛在馬車上,那柑橘入口,酸澀汁水包裹住口腔的滋味,想吐又不能吐,吞又吞不下去的痛苦經歷。

駱柏宇雖然能想明白,知道太子在這裏,而且這麽多人在這裏,白靜溫應該不會搞什麽幺蛾子,但是想到那柑橘的味道,現在口腔裏還在止不住的分泌口水。

他看了眼坐在主位旁的太子殿下,忍不住深吸了口氣,怕白靜溫這柑橘酸澀就是特色,先幫忙兜了個底:“我也聽說過,不過聽說這個柑橘的味道因人而異。”

白靜溫笑了笑不說話,其他人倒是越聽這麽介紹越好奇,駱聞香先掰了一塊放進嘴裏,感受着汁水在口腔中爆開,忍不住瞬間瞪大眼睛驚嘆道:“好甜啊!”

駱大夫人也對這個味道表示驚嘆:“确實不錯!”

太子殿下也點了點頭:“是不錯。”

駱柏宇聽着這些誇贊,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邊不可思議地看着白靜溫,一邊把柑橘塞進了嘴裏。

嘴裏酸酸甜甜,甚至甜味偏重的味道,讓駱柏宇有些懷疑自己。

只是他的異樣被其他人看在眼裏,太子殿下故作關心地問道:“小将軍怎麽一幅不可思議的樣子?”

駱柏宇一時不知道怎麽說,倒是白靜溫笑了笑說道:“臣與小将軍關系不錯,剛剛他還特意來接臣參加宴會,就提前給他塞了兩個。”

這下,不可思議的眼神從鄧烈的眼裏出現,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自己好兄弟不是最讨厭這個同僚白靜溫了嗎?

前不久還跟自己說了一籮筐他的壞話。

現在怎麽在這裏,一幅兩人關系極好的樣子?

要知道自己為了站隊,平時對白靜溫可都沒什麽好臉色,鬼知道天天看到白靜溫那張臉,有多想和人家攀談一下,結果自己好兄弟倒是先自己一步叛逃了!?

駱柏宇被他的眼神看得如坐針氈,但又不好開口,只能笑了笑緩解尴尬。

好在一頓飯很快就吃完了,這件事情也被駱柏宇抛在了腦後,不過他一時還想不清楚,說是要和太子殿下去書房談政事,聽得夏皓乾額頭青筋直冒,他果然還是很讨厭這種五大三粗的武将。

只能笑着轉移話題道:“不了,孤想到那些事情也沒有那麽急。”

駱柏宇有些懵地“哦”了一聲,但還是走在他身旁,作為主人家盡職盡責地送客人離開。

搞得夏皓乾只能努力微笑,妄圖忘卻身旁的怪異。

幾個人從駱府出來,各上了各的馬車,因為白靜溫是駱府接來的,按理來說也應該由駱府來送。

只是駱柏宇想到自己被戲耍的事情,就不大想送。

白靜溫也看得出來,所以沒有再招惹他,而是主動說要自己走回去,路上正好還能消消食。

駱大夫人在一旁,和兩個有可能成為女婿的人選聊天,駱柏宇則負責送客,聽他要自己走回去,直接點了點頭,就差把快滾說出口了。

白靜溫笑了笑,沒說什麽,帶着邱雪就走了。

只是還以為太子殿下會就此消停,沒想到兩個人剛轉過一個路口,就看到一輛馬車正停在那裏,也不知道在等待着誰的到來。

兩個人一走近,就看見夏皓乾掀開了簾子,笑着朝白靜溫打了個招呼:“白卿,孤想到還有一件事要和你說來着。”

白靜溫停下腳步,夏皓乾也就繼續說道:“今日人員嘈雜,孤明日私下想好好和白相聊聊,不知能否賞臉到孤宮外的私宅裏吃一場晚宴?”

白靜溫沒想到他如此锲而不舍,雖然太子殿下的邀約,不能輕易拒絕,但白靜溫實在是不願繼續再和他扯上什麽聯系,鬼知道私下聊會發生什麽,所以行了個禮,委婉地拒絕道:“臣認為,政事還是在早朝上談比較好。”

夏皓乾笑了笑,臉上并不見惱,只是說:“是私事,比如白相以前的那些事,不知道白相對孤調查到的事情好不好奇?”

“反正這還是孤第一次聽說這些事,看來白相以前還挺傳奇的。”

白靜溫沒想到他調查得這麽深入,也難怪他對自己如此執着,怕是以為這就算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只能先微笑着答應了他的邀約:“臣明白,既然是聊私事當然可以。”

夏皓乾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簾子:“那就明日見了。”

在他們的身後,駱柏宇躲在不遠處的地方偷偷看着。

他本不該出現在這裏,但是自家嫂子看白靜溫走得太快,說自己怎麽能如此待客,特意給自己塞了點從邊關帶回來的特産,讓自己送過來。

本來想着自己同僚身體不好,出來跑幾步就能追到,只是沒想到送過來,會看到這樣的一幕畫面。

到現在他才總算是回味過來,敢情太子殿下嘴裏的政事是這種政事。

而且令駱柏宇更奇怪的是,太子殿下說的什麽私事,自己和白靜溫同僚這麽多年,從來沒聽說過白靜溫身上有什麽秘密。

只知道他父母雙亡,從鄉下一路考取功名,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

駱柏宇緊了緊懷裏的食盒,想了想,還是沒有追上白靜溫把東西送過去,而是轉身回了家,把東西拎回了自己的屋裏。

而白靜溫看着馬車駛遠的背影,則輕嘆了一口氣,帶着邱雪回了家。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冬天的原因,畢竟在花園裏還有夜裏吹了太久冷風,又或者是白天本身就有病氣,只是被藥壓了下去。

一回到家,喉嚨裏的癢意是再也抑制不住,先扶着門框就咳了個昏天黑地,好不容易舒服了一點,準備去屋裏休息的時候,眼前一黑差點摔倒在地上。

吓得邱雪連忙先把白靜溫攙扶進房間,然後就去煮藥了,白靜溫感受着臉上的熱意,迷迷糊糊地喊停了邱雪離去的背影:“邱雪,我現在是不是很沒用啊?”

邱雪沒有轉過身,只是咬着下唇,努力語氣平穩地回答道:“您只是生了病,我去煮藥,不要胡思亂想。”

白靜溫抿了抿嘴唇,略有些随意地“哦”了一聲,聽着人踏出門檻,把門關上的聲音,白靜溫也閉上了眼睛,但下一秒就被這惱人的癢意逼得又咳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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