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這胡家說是小門小戶,在京城只有這一處家産,身份也只是士農工商裏最低等的商賈,而且胡這個姓,也算是名不見經傳的一個姓氏。

但胡家卻能靠經商在京城擁有一席之地,那這家人就不可能像外面傳言的那麽簡單。

拉開窗簾往外看,周圍這些宅子的大小,可一點都不小。

寒冷的東風狠狠地刮在兩個人的臉上,好似在嘲笑他們的不自量力。

兩個人下了馬車,看着面前比白靜溫小宅子大一倍的院子,駱柏宇有些不可思議地“啧啧啧”了兩聲,畢竟胡這個姓氏,在朝中并不出名,也不知道哪家小門小戶,能在京城擁有這麽大的一個院子。

白靜溫只是一眼,就看出了駱柏宇心裏所想,略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陛下賞賜的宅子還是很大的。”

駱柏宇随意地點了點頭,沒有在人家屋子的大小上再做糾結,敲了敲門,很快屋裏一個身着白色偏素雅衣服的年輕男人就打開了門,一臉不耐煩地問道:“你們是誰啊?”

白靜溫和駱柏宇相視一眼,按照以往辦案子習慣,兩個人一般不會選擇直接報上真實目的,但今日的情況卻看起來不太對勁。

所以直接拿出證明身份的令牌,對着男人說道:“我們是刑部的人,過來查這個案子。”

原以為這人聽到自己和駱柏宇的身份,應該不會再這麽敷衍和不耐煩了,沒想到他臉上的不耐更嚴重了,還小聲嘀咕着:“來來來,也不知道有什麽好來的,來了也什麽都查不出來。”

白靜溫沒有對他的誤解做什麽解釋,只是選擇站在門外,看着男人走進去喊人。

駱柏宇則偷偷側過身,小心翼翼地從門縫往裏看,院子裏花園中的擺設倒是還好,應該只是按照五行八卦的風水随意擺了一下,不過就是花花草草的中間,有一盆價值不菲的巨大紅珊瑚吸引了駱柏宇的主意。

而在紅珊瑚的旁邊,站着一個中年男人,駱柏宇看不清樣貌,只能依稀看見他好像在擺弄那盆價值連城的紅珊瑚。

至于剛剛來開門,現在回去通風報信的男人 ,則在這位中年男人身旁站定,低着頭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然後駱柏宇就看着兩個人轉身向着大門走了過來,連忙擺正身體,沒有讓兩個人看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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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旁邊年輕男子率先介紹了一下:“這位是我家老爺,敢問各位大人的名諱是?”

駱柏宇覺得哪裏不太對勁,迅速搶在白靜溫前面自我介紹道:“在下鄧烈,喊鄧大人即可。”

白靜溫一看他這麽介紹,也懂了他大致的意思,随意給自己換了個名字:“在下全名不好聽,喊花大人即可。”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白靜溫特意躲開了自己和駱柏宇的姓氏,總覺得哪裏會有些問題。

不過在胡老爺聽了兩個人的名字後,就沒有什麽其他不對勁的地方了,只是看着白靜溫,也不知是故意還是随意地說了句:“我倒是不知道刑部還有長相如此貌美的花大人。”

白靜溫見招拆招,笑了笑:“在下也是剛進刑部,這是我經手的第一個案子,如果幹得漂亮,胡老爺應該馬上就能聽見我的名聲了。”

胡老爺這才笑了笑,沒有再追問什麽,而是在前面帶起了路:“那各位請跟我來吧。”

“這小呂啊,是我們花大價錢嫁妝收來的,本來都說好讓她七天适應一下,然後在黃道吉日就成親,沒想到才待三天人就不見了。”

“也是那個時候我們才發現,她帶來的貼身衣物什麽的都是假的。”

白靜溫疑惑道:“假的?”

胡老爺嘆了口氣:“唉,我們看着她背着滿滿當當的包來的,等她走了,我們才發現那包裏都是棉花,她從一開始就沒想在我們這裏久待。”

“所以我們才會覺得她和她爹是故意騙錢。”

白靜溫壓低聲音:“胡老爺,這裏就我們三人,我也就不見外了,你也千萬不要生氣。”

胡老爺笑了笑:“你說。”

白靜溫:“會不會是父女倆鬧掰了,所以……”

胡老爺也不見外,深吸了口氣,故作同情地說道:“我當然也知道有這種可能,所以就更不能讓那種爹好過了。”

白靜溫迎合地點了點頭:“胡老爺所言極是。”

三個人繼續往前走,旁邊一個院子吸引了白靜溫和駱柏宇的主意,一是因為大門緊鎖,門口放了把大鎖,第二就完全是因為那屋檐上挂着的燈籠,竟然是專給死人挂的白燈籠。

而且空氣中還彌漫着一股奇怪的香味,随着寒風陣陣撲鼻。

注意到白靜溫的視線,走在前面的胡老爺故作悲傷地嘆了口氣,主動說道:“唉,你有所不知,小兒前幾日剛去世,本來還指望他能讀書讀出點學問來,唉。”

駱柏宇心下有些奇怪:“去世?”

“那把門鎖上幹什麽?”

胡老爺又嘆了口氣:“這是我們老家的習俗,畢竟小兒是出意外沒的,怕魂飄走,所以要先鎖着門,讓它自己先待幾天。”

駱柏宇聽着這人前言不搭後語的解釋,還想說些什麽,白靜溫卻一臉的悲傷,點了點頭來了句:“原來如此,胡老爺還請節哀啊。”

胡老爺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些什麽,繼續向前走去,白靜溫卻聞着空氣中奇怪甜膩到過分的香味,和駱柏宇對視了一眼後,才繼續向前走去。

呂氏女的屋子倒是沒什麽可看的,甚至胡家給的院子還不小,可以說是很用心地準備了。

白靜溫翻了翻櫃子,看着裏面白花花的棉花挑了挑眉,聽着屋外胡老爺的長籲短嘆:“對了胡老爺,當事人呢,本來應該和呂小姐成親的胡公子呢?”

胡老爺好似早有準備,都沒有思索直接就回答道:“他啊,在外經商,還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白靜溫笑了笑,沒有說什麽,駱柏宇卻眯起眼睛:“說起來,一般人家都會選擇紅事和白事分開。”

胡老爺有些無奈:“我們畢竟不是京城本地人,而且小兒的去世突然,我們老家喜歡拿喜事沖淡喪事。”

兩個人也沒有辦法對別人的家事多說什麽,駱柏宇點了點頭後,就沒有再說什麽。

又找了一會兒後,發現這屋裏實在是沒有什麽線索了,看胡老爺的樣子,也沒有想留兩個人的意思,白靜溫和駱柏宇只能離開,從大門出去的時候,看見隔壁宅子的大門打開,那人卻跟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般,迅速又關上了大門。

白靜溫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胡老爺,他卻很是坦然地笑了笑,還行了個禮:“等孩子回來,一定帶着他來刑部登門拜訪,不過做爹爹的,還是希望這種事情就不要讓孩子再傷心了。”

白靜溫連忙說:“是是是。”然後帶着駱柏宇離開了。

不過上了馬車 ,白靜溫示意邱雪在前面轉彎,讓他在胡家大門能看到的死角處停車,駱柏宇有些疑惑,白靜溫卻笑了笑:“那卷宗裏都沒寫胡家的情況,我們不得去問問?”

駱柏宇懂了白靜溫的意思。

因為不了解,所以白靜溫先去胡家附近的小弄堂裏,用幾塊饅頭從小乞丐裏收獲了一些消息。

看着那些小孩警惕的眼神,還以為白靜溫會無功而返,但沒想到當小麥的香氣散發在小巷裏的時候,幾個孩子的眼睛都看直了,迅速把自己能說的都說了出來。

作為在這附近讨生活的人,他們經常會從不同的人嘴裏,聽到完全不符合他們地位能知道的事情。

畢竟誰又會對幾個小乞丐設防呢。

小乞丐抱着饅頭,徐徐道來,聽說胡家的祖輩,好像是曾受過京城裏某個大家族的恩惠,所以趁着那股東風,才一口氣在城裏站穩了腳跟。

小乞丐怕貴人不信,還連連解釋說,這可是前幾日胡家大公子喝醉酒,倒在路邊說的。

那幾日有好幾個穿着華麗的貴人登門拜訪,他們本想去讨點子來,但胡家的管事特意喊了好幾個打手站在門口,根本不允許他人靠近。

看樣子胡家的大公子是在的,只是胡老爺不願意讓他和刑部接觸而已。

白靜溫沒有再問些什麽,而是又讓駱柏宇去路口買了幾張大餅過來。

駱柏宇看着白靜溫用幾個饅頭、幾張大餅,就收獲到了不一般的消息,忍不住有些疑惑:“這些孩子這麽好騙?”

白靜溫有些無奈:“也不能說騙,只是交易。”

“不過給錢容易被搶,給吃的,吃進肚子裏別人就拿不到了。”

駱柏宇沒想到白靜溫還懂這些,還想再問些什麽,白靜溫卻轉過身:“我們該去呂家看看了。”

駱柏宇奇怪道:“胡家周圍幾個鄉裏鄉親不用問問嗎?”

那燈火通明的樣子,可不像是沒人住。

“問不出來的,走吧。”白靜溫想到那如避蛇蠍的鄰居,大致能猜到胡家應該早就做好了準備。

就是不知道呂家的準備,做得足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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