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期中考在即，這場關乎了秋游能不能開開心心出去玩的考試讓所有人繃緊了神經。
以前課間總是擠滿學生打鬧的走廊現在幾乎看不到人出來，即使有那也是跑着去上廁所再争分奪秒地回來繼續刷題。
賀淩對秋游沒什麽期待，他甚至根本不想去，但除非他再像去年一樣來一場重感冒，否則班主任是絕對不會同意他請假不參加。
這天是周五，過完周末回來就是期中考試，從周一考到周三，晚自習放學鈴一響，所有人自覺整理課桌，配合班長布置考試場地，将用不上的多餘課桌拉到走廊上。
賀淩整理書包的時候就聽到肖允樂問他。
“明天我可以去你家嗎？我想跟你一起複習。”
賀淩一頓，點頭說：“可以，一會兒我發地址給你。”
肖允樂敏銳地捕捉到他的停頓，問：“我是不是第一個這麽跟你說的人？”
“是。”
“如果不方便的話我還是不去了。”
“如果真的不方便我是不會同意的。”
這話不假，賀淩要是不願意的話他會直接拒絕，說了可以就是可以。
“只不過有個事……算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肖允樂聽得一頭霧水。
次日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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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允樂是中午來的，他按照賀淩發給他的地址，從地鐵口出來搭公交到賀淩家的小區，找到A幢按門鈴，沒多久賀淩就穿着灰色居家服出現了。
肖允樂手提蛋糕盒跟着賀淩上樓，問：“你爸爸媽媽在家嗎？”
“我爸在，不過他今天有事，一會兒會出門。”
賀淩拿出鑰匙開門，賀明樓一直在客廳裏等着，見賀淩帶着同學進來了高興得起身迎接，“是肖允樂同學對吧，歡迎你來我們家，快請進。”
肖允樂沒有想到賀淩他爸居然這麽年輕，長得還很英俊，不好意思地笑笑，“謝謝賀叔叔。”
“不客氣，快進來吧，你想喝點什麽？”
“謝謝叔叔，我喝水就好了。”肖允樂拘謹地提起手裏的蛋糕盒子，“賀淩，這個得放冰箱，我買來大家一起吃的。”
賀淩點頭道謝，接過盒子往廚房走。
這邊賀明樓已經給肖允樂倒好水招呼他過來坐，能看得出來他十分歡迎肖允樂，也很高興賀淩邀請同學來家裏玩。
“聽小淩說你們在學校是同桌？看來小淩是非常喜歡你了，他以前從來不帶同學來家裏玩的。”
肖允樂也是第一次到同學家裏，拘謹都寫臉上了，尴尬着不知道要怎麽和過于熱情的大人相處。
還是賀淩放好蛋糕看見了過來“解救”他。
“爸爸，我們先回房間複習了。”
“好好，小樂今天就留下來吃飯吧？我讓阿姨給你們準備火鍋，正好小越過來了你們三個人可以一起吃。”
肖允樂搖頭擺手連說不麻煩了，沒有多想賀明樓說的小越是誰，只當可能是賀淩哪個親戚家的孩子。
“不麻煩，叔叔今天有事就不陪你們吃飯了，你們在家好好複習，累了也別忘記放松一下，冰箱裏的水果都可以拿出來吃，但是雪糕只能吃一個，多了要鬧肚子的。”
賀明樓早就做好了出門的準備，只是在等賀淩的同學才沒出門，這會兒時間到了他早該走了，拿起公文包和車鑰匙溫聲對賀淩說。
“小淩，你要好好招待同學，如果要出門記得給爸爸打個電話，廚房的藥你別忘了喝一碗，去人多的地方一定要記得把口罩戴上。”
“知道了。”
“爸爸愛你。”
賀明樓一走家裏就安靜下來了，肖允樂問他，“你生病了？”
“沒有，是預防流感的中藥湯，我爸怕我像去年一樣在這時候感冒錯過學校秋游。”
“你爸對你真好，他還會說愛你，我從來沒聽我父母這麽說過。”
賀淩不置可否。
肖允樂背起書包跟在他身後進卧室，拿出帶來的課本準備開始複習。
賀淩雖然人看着冷淡，但其實該招待客人的禮數他一點也沒落下，帶着肖允樂到自己房間後又轉身去廚房給他切果盤，他不知道肖允樂喜歡吃什麽水果，只好每一樣都切一點，把盤子擺得滿滿的。
他這邊在廚房忙活，另一邊肖允樂正翻找自己書包裏的語文試卷。
忽然他聽到身後有很奇怪的動靜，疑惑地扭頭就看見江越異常熟練地從對面窗戶翻過來。
肖允樂震驚得說不出話，江越看到他倒是一點也不驚訝，還笑着說了聲。
“嗨。”
“你們是鄰居？！你住賀淩隔壁？！”
“準确說應該是隔壁樓。”江越把手裏的課本和試卷放到書桌上，“看來賀淩還沒跟你說。”
“說什麽？”
“我跟他從幼兒園就認識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肖允樂這才想起昨晚賀淩那句意味不明的話是什麽意思。
“……原來你們倆還有這麽深的一層關系。”
“是挺深。”江越看了眼緊閉的卧室門，往外走，“我去看看他在幹什麽。”
江越從卧室走到廚房，看到賀淩在切水果，笑着走過去問：“有沒有我能幫忙的？”
賀淩垂眼留心水果刀，“沒有。”
江越就站在他邊上等，等賀淩切好了再跟他一起回到房間。
卧室椅子不夠，賀淩放下果盤轉身去客廳搬多一張進來，三人圍着書桌坐。
肖允樂數理化學得很好，能拿滿分，但他有些偏科，文科成績只算中等，評不上優，而且他最大的短板就是不會寫作文，很容易就跑題，總分高都是靠理科拉分的。
巧的是二班作文寫得最好的那個就是賀淩，還拿過獎，所以這方面肖允樂沒少請教賀淩。
賀淩也沒有藏私吝啬，給他推薦了好幾本滿分作文和優秀作文集，讓他多寫多看，就算短時間內寫不出高分作文至少能做到不跑題。
下午阿姨提着買好的菜給他們準備晚飯的火鍋，三個人也暫時放下課本休息一下，到客廳分吃肖允樂帶來的芒果蛋糕。
賀淩給在廚房擇菜的阿姨送去了一份，回來就聽到肖允樂提議下樓走走。
江越建議：“要玩籃球嗎？不出汗，投籃玩。”
他這話是看着賀淩說的，明顯是在問他的意見。
賀淩是無所謂，“你們決定。”
“那下樓放松玩玩吧。”
江越起身回去拿籃球，約好了一會兒樓下碰面。
賀淩出門前先去了趟衛生間，出來就看見肖允樂站在客廳的玻璃櫃前看裏面的照片。
肖允樂一邊笑一邊指着照片說：“你小時候長得也太可愛了吧。”
賀淩沒說什麽，只走向玄關換鞋。
肖允樂也跟過去換鞋，問了一個他看見賀明樓時就很想問的問題。
“你媽媽出差了嗎？”
“不是，我媽媽去世了。”
肖允樂震驚得腦袋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賀淩說：“對不起。”
“沒事，你也不知道。”
肖允樂沉默地跟在他身後下樓，還是感覺不知所措。
他們在樓下和江越碰面，一起往小區籃球場走。
周末小區的籃球場有不少人在，從小學生到中年人都有，賀淩他們找了個沒有人的籃筐玩投籃。
江越籃球打得好在衡景一中是出了名的，不久前的校運會有他出場的籃球賽圍觀人數場場爆滿，尖叫聲誇張得很，光給他加油應援的氣勢都能把對面壓得死死的。
和他比賀淩跟肖允樂就像白送的，不過比起沒什麽運動細胞的賀淩，肖允樂還是要好一些，他至少還能投進幾個，賀淩是籃筐都碰不着。
而且他每次投籃的時候雙腳都會離地小小蹦一下，配合他投出去的籃球距離籃筐還遠得很來看，實在笨拙得可愛。
江越蹲在一旁看得把臉捂在臂彎裏笑，把彈走的籃球撿回來給他。
賀淩看了他一眼，不肯接過來，“我不玩了。”
江越馬上收起臉上的笑容，嚴肅地說：“我不是在笑你。”
賀淩一個字都不信，轉過臉不看他。
江越熟練認錯，“我錯了，我再不敢笑你。”
賀淩說：“我不會玩，你們玩吧。”
說完他就要往一邊走，江越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一條手臂，“我教你，肯定能教會你投三分球。”
賀淩興趣不高，淡着臉收回手，“我不學。”
“學吧，我教你。”江越抱着籃球歪頭去看賀淩轉開的臉，俊美張揚的臉上盡是溫柔笑意，像這世上最寧靜美麗的湖泊。
肖允樂蹲在籃球場邊上捧臉看他們，看賀淩冷冷淡淡，看江越追着哄，看賀淩被哄好了又接過籃球，站在三分線上聽江越教他投籃。
江越喜歡賀淩這他早就看出來了，但是賀淩對江越到底是怎麽看的他卻一點也看不出來。
賀淩太淡了，也太平，他無波無瀾的狀态像個毫無弱點的人，還有點油鹽不進的意思。
單憑今天之前他對賀淩的了解他也只能看出賀淩說他不喜歡江越不是假話，他是真的對江越沒那個意思，犯擰的時候鬧得都差點和江越絕交了。
但今天白天他和這兩個人相處，在房間學習的時候還看不出什麽，但知道賀淩其實是單親家庭後，他再看這兩個人，尤其是賀淩，他忽然模模糊糊地有了個想法。
假設賀淩早就知道了江越喜歡他，那他不接受也不拒絕，他像現在這樣看似無動于衷實則一再縱容江越，縱容他靠近，縱容他喜歡，然後再意識到不妥後迅速遠離江越，又再意識到更不妥後迅速和好。
他這兩次比較大的反應肖允樂相信他的出發點應該都是不想傷害江越，可在這之外，只有爸爸的賀淩有沒有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把江越對自己的喜歡當成父母之愛的替代品？
賀明樓年輕英俊，溫柔體貼，肖允樂打死都不相信他會沒有追求者，更不相信他沒有再婚的念頭。
賀淩這麽擰的一個人，就算他不想承認恐怕都清楚會有那麽一天，賀明樓對他的關心和愛可能會被分出去，那到時候成了拖油瓶的賀淩還能剩下什麽？
他是不是就只剩下江越了？
所以他說不出不後悔，所以他那麽迅速地找江越和好。
如果哪天江越真的喜歡上別人了，賀淩肯定要發瘋，肖允樂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