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哈士奇”離開後,賀淩一直在看手裏那支手工玫瑰,毛線的質感很溫暖,握在手裏絨絨的。
賀淩默然看着,心裏卻沒有什麽大的觸動。
江越對他來說是最好的朋友,這一條好像必須遵守的規定一樣的認知讓賀淩很難跳出其中重新去看待江越的感情,他仍舊希望自己現有的一切可以保持原樣,并且永遠保持。
他只要有爸爸,有江越這個好朋友就足夠了,其他更多的東西他不想要,也不需要。
“哪來的玫瑰花?”
賀淩扭頭看了眼突然出現的肖允樂,淡聲說:“哈士奇給的。”
“那這哈士奇好會喔~”
賀淩倒沒有否認,只是因為肖允樂的語氣有些不自在,垂眼把那支手工玫瑰收進自己的帆布袋裏。
“哎我說,你覺得江越怎麽樣?我真的很好奇。”
賀淩沒有避而不談這個話題,“他很優秀,很聰明,性格好,脾氣也好。”
“除了這些以外呢?”
賀淩看了他一眼,“你想問什麽?”
“他在你面前臉紅害羞,你是什麽感覺?”
賀淩頓了一下,“他臉紅害羞,有感覺的為什麽是我?”
肖允樂一時間都讓賀淩噎住了,“你真的……我有點佩服江越了,這是你的天賦嗎?你的愛情鈍感系數會不會太高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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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鈍感系數?”
“就是對和愛情有關的一切反應遲鈍,敏感度也低。”
“你覺得我是這樣的?”
“我覺得你是,如果我是江越,有件事我可能會一直想不通。”
“什麽?”
“你是不能接受男生,還是單純地不能接受他?”
“這很要緊?”
“要緊,後者很傷人。”
“前者就不傷人了?”
“前者可以解釋你沒有辦法,畢竟不歧視也不代表你能接受。”肖允樂聳肩攤手,“我認識的一個人就這樣,然後我就被他的追求者報複了。”
賀淩從來沒有問過肖允樂為什麽突然轉學的事情,此時聽到他主動提起一點心下覺得很意外。
“他不能接受,為什麽是他的追求者報複你?”
“不知道,讨他歡心吧,畢竟她家裏很有來頭,想要我在首都讀不下去不是什麽難事,而我也只能如她所願離開首都。”
“這聽上去讓人很不愉快。”
肖允樂笑着道:“那還是不說了,看看我買的東西?送給家裏老人的。”
肖允樂給賀淩展示自己從紀念品店買的禮物,兩人都沒有發現有一個瘦小的人影從他們身後的角落悄悄離開。
又過了一會兒,沈小燕她們出來了,一人買了條小手鏈,10塊錢一串,做工有些粗糙,不過女孩們都覺得挺高興的,畢竟出來玩一趟總要帶回去點什麽才算是來過。
蔣琪琪很有責任心,回酒店前還點了點人數,只是來回數了兩遍發現人沒少但是數不對,仔細一看才确定是少了一個人,五班的劉珍珠不見了。
“奇怪了,劉珍珠呢?”蔣琪琪左右看還是沒找到人,“她剛才不是先出來找你們了嗎?”
沈小燕聽她這麽一說才反應過來,“是噢,她人嘞?她比我們先出來的,說沒帶錢就不買了,她在外面等我們,怎麽沒看見她?”
肖允樂聽得一頭霧水,“我出來後一直和賀淩待在一起,沒看見過她。”
有人說:“她會不會回她們班了?”
“那也得打個招呼吧,就這麽走了我們怎麽知道她是自己回去了還是找不到我們?”
“先找找吧。”
幾個人圍着紀念品商店轉了一大圈,最後才在商店外平臺的欄杆上找到不知道在看什麽的劉珍珠。
“珍珠,你在幹嘛?我們找了你好久。”
劉珍珠聽到聲音從欄杆上下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我在看風景。”
聽到這話幾人都往欄杆外看去,發現這裏的視野确實好,因為紀念品商店地勢較高,站在這甚至能看見遠處的湖泊。
“哇,真的好看!”沈小燕拿出拍立得,“快快,我們合張影!”
賀淩一點也不想合影,就沒有走過去,而是走向欄杆,他站在那從上往下看,能看到樓梯下的小路上已經慢慢走遠的江越,也能看到他拿在手上的哈士奇頭套。
那真是一個過分滑稽也和他外形氣質很不相符的東西,也不知道他花多少錢買的。
傍晚回到酒店,肖允樂在房間休息,賀淩下樓去領盒飯。
領盒飯的地方在酒店外的空地上,還溫熱的飯盒裝在籃子裏,分了辣和不辣,賀淩用自己和肖允樂的學生卡領了兩份不辣的,例湯沒味道賀淩也不想喝,便提着兩份盒飯去自動售貨機投幣買了兩罐可樂。
他把可樂裝袋裏,準備回酒店的時候卻有些意外地看見了劉珍珠,她快步朝某個方向走去,然後更讓賀淩感到意外的是江越就走在她後面,這樣看上去就好像他們是同路的,正一前一後要去什麽地方。
賀淩在原地默默站了一會兒,就算他看見了也可以選擇扭頭回酒店,但他卻沒有果斷地這麽做。
他站在那兒遲疑自己該不該跟過去看,畢竟這種場面大多情況下只有一種可能,他要是跟過去了只怕不合适。
但是該說是一種直覺嗎?賀淩總有點不放心,他總覺得如果是劉珍珠主動找的江越,那她的動機很可能沒那麽單純。
賀淩希望自己只是想多了,可他最終走向兩人離開方向的腳步還是證明了他不信任劉珍珠。
他不緊不慢地跟在江越身後,保持住一個不會被前面的人發現的距離,直到劉珍珠停在酒店大樓後的一個僻靜角落,這裏很适合說些不能被人聽見的話,因為根本不會有人來這裏。
為了聽清楚他們要說什麽,賀淩繞過綠化帶,踩着花壇邊站到距離江越三米左右的牆角後,他聽見劉珍珠緊張地說。
“我,我都知道了……你跟賀淩,你喜歡賀淩,對吧……我看到了你的哈士奇頭套,賀淩說了,他的玫瑰是哈士奇給他的,你就是那個哈士奇。”
賀淩感覺就好像走在路上忽然被陌生人用力拍了一下後腦勺,他大腦一片空白,眼神愣愣看着花壇裏不知名的植物,有一瞬間他甚至失去了理解能力,完全聽不懂劉珍珠在說什麽。
原來白天在紀念品商店她确實早就出來了,她是跟在肖允樂後面出來的,她也看見賀淩和肖允樂,但是她沒有出現,因為她在偷聽他們說話,從肖允樂問那支玫瑰開始她全都聽見了。
但是賀淩想不明白,她偷聽就偷聽了,找江越說這些幹什麽?
巧合的是江越也有同樣的疑問,他冷靜地看着面前的女孩,淡聲問:“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
劉珍珠緊張得用力呼吸,“你,你不怕我說出去嗎?我要是說出去了,大家都會知道你其實是同性戀,你喜歡賀淩,而賀淩他不喜歡你,你不怕你會給他帶來麻煩嗎?”
江越沉默了一下,“……我讓你別說出去你就不會說了?”
劉珍珠搖頭,“除非你答應你會聽我話。”
“什麽意思?”
“就是我要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一直到畢業為止。”
“我不答應呢?”
“我會說出去的,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
江越又陷入沉默,有一陣他都沒有說話,賀淩都要以為他是不是在考慮答應了,卻忽然聽見他說。
“賀淩白天才幫你解過圍。”
劉珍珠咬了咬下唇,“我很感謝他,但是他只會幫我一次,他不可能一直幫我的……我知道吳欣彤喜歡你,她在學校裏到處跟人說我媽媽是樓鳳,她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團糟。”
“所以你是想利用我報複她?”江越問。盜獨家必死
劉珍珠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滿臉震驚地看着忽然出現的賀淩,看他面無表情,手拎盒飯從轉角走出來,然後握住了江越的手。
江越一臉愣怔地看着賀淩,又低頭看向賀淩牽着自己的手,心髒都快不會跳了。
“他不聽你的,你想說就去說。”賀淩冷冷丢下這句話,轉身拉着江越就走。
往回走了一半賀淩松開江越的手,“是我的錯,沒發現她偷聽,你不用理她,她說什麽你都不用管。”
“可是她會說出去。”
賀淩猛地停住腳步,轉過臉直視江越,“所以你打算聽她的話到畢業?”
江越似乎沒想到賀淩會有那麽大的反應,頓了一下才說,“也不是,我沒想聽她的,我就是想知道她要幹什麽……也怕你生我氣。”
“我為什麽要生你的氣?”
“好多,我對你死纏爛打,我給你添麻煩了,我怕你不理我。”江越是挺擔心的,“你不想被學校的人知道我們認識,她要是說出去就瞞不住了。”
“瞞不住就瞞不住。”
江越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是不想被人知道,但這和有人拿這件事來威脅你跟我是兩回事。”
“那,那我們……”
賀淩看他空空如也的兩只手,“你的飯呢?”
“老薛幫我拿了。”
“那就回去吃飯。”
一看賀淩走了江越緊忙跟上。
“那我們是不是不用再假裝不認識了?”
“對。”
江越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賀淩冰冷的側臉,“你在生氣嗎?”
賀淩确實在生氣,有一句話在他心裏翻來覆去地跳,不吐不快,如鲠在喉,他每想一遍劉珍珠對江越說的“我要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心頭就越是焦灼。
憑什麽?
憑什麽她敢要求江越聽她的話到畢業?
憑什麽她用一種好像江越是她所有物的口吻?
她是當他賀淩死了嗎?!
一種非常強烈地被冒犯,被觊觎,被輕視的憤怒讓賀淩又一次冷着臉停下腳步,他看着好像因為自己生氣而手足無措的江越,哪怕不遠處已經能看到衡景一中的學生了也不在乎。
“我問你,你是誰的話都聽?”
江越猛搖頭,“不是,我聽你的,我只聽你的話。”
賀淩突然往前走了一步,縮短自己和江越之間的距離,冷靜的眸子藏着深深的不悅,“下次再遇到這種威脅你,要你聽話的,你該怎麽辦?”
江越腦子轉得飛快,他上考場都沒這麽緊張,“我會拒絕。”
“然後呢?”賀淩冷靜地發問,像一種考核。
江越心跳越發誇張,他不知道賀淩想聽什麽,幾個用力的呼吸間他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急忙說:“然後告訴你,我都告訴你。”
賀淩并不滿意,冷聲說:“我給你标準答案,再遇到這種事你就告訴對方,你只聽賀淩的話,讓對方來找我,如果你沒有做到,我就當你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