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碰瓷！”這是江諾的第一反應,但立牌一放手就要倒在地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如果這麽扔下，摔壞了總覺得不大好,雖然是對方“碰瓷”在先。

林辭遇的笑容如沐春風。

相比之下，江諾卻是有些窘迫。

“兩人”就這麽僵持着，江諾用手撐着那塊立牌，不讓它繼續倒下去。

風呼呼的還在刮着，立牌并不重，但是奈何江諾力氣很小，看着林辭遇還在笑的模樣，她心裏不免有點火。

樂芝萱“噠噠噠”跑過來，她着急地問江諾。“有沒有傷到？”

江諾：“沒傷到，我身輕如燕。”

樂芝萱在旁邊找了一個大一些的礦泉水瓶，壓在了牌子底部，她說：“這樣的話就不會再倒了。”江諾随之站穩了身體。

看她沒事，樂芝萱拍了兩下那塊立牌，口中是訓斥的語氣：“哎我說，林大公子你怎麽回事？要是砸壞了人，你可要負責的。”

說完她還沖江諾眨了眨眼。

江諾：“……”

在遠處忙着往車上搬運展架的幾個工作人員也跑了過來，江諾怕這塊牌子被摔壞，然而工作人員擔心的卻是她的安全。

工作人員連聲道歉，江諾見他們态度真誠，模樣還是剛上班不久的青澀。

心頭的一點小郁悶，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他們看到江諾确定沒事，态度也不像無理取鬧的人，不由得松了口氣，兩個男工作人員，把立牌往一邊擡。

江諾瞅了一眼林辭遇。

覺得他的笑容好像比剛才更燦爛了。

立牌沒有多重，她也沒有生氣。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見他的笑容，默默地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工作人員中的一個女生，一再要江諾留下個電話，說後續如果有什麽不舒服，要帶她去看醫生，江諾覺得不至于，她說：“謝謝你，我沒有受傷，這只是個偶然事件，沒關系的。”不過女生再三要求，她不好拒絕。

于是拿出手機，留了一個微信給他們。

因為下午要去市教育局補辦個手續，留下聯系方式後，江諾挽起樂芝萱的胳膊，和那些工作人員說道：“那大家先忙吧，我還有別的事，有機會再見。”

幾人互相道別，等到她們結伴走遠，工作人員中的女生一連念叨了好幾句：“她好漂亮，身材比例完美，皮膚也那麽好。”

沒聽見工作人員的言語。江諾走到路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上了車之後，又回頭看了一眼超市的方向。

林辭遇“站”在那裏，臉上是帶着得意的壞笑。

她扭過頭，不再看他。

樂芝萱上了車之後，就開始試自己新入手的一款口紅，她和米球是江諾從小的玩伴，當年三個人的家都在靖州老城。

後來老城區拆遷改造，樂芝萱的媽媽把拆遷款拿來做生意，陸續在全國開了數百家化妝用品連鎖店，樂芝萱本人也繼承了她媽媽的生意頭腦，現在在某平臺做美妝主播，成績不容小觑。

這會兒米球已經到了醫學院圖書館，在圖書館裏趕作業，時不時地犯困，頭一點一點的，打着瞌睡，想着找人聊天能提提神，于是她刷出了三人小群，問另外兩人在幹嘛。

見到米球發問，江諾答道：“我們在出租車上，我去教育局，樂芝萱去直播間，正好順路。”

群裏樂芝萱已經發了幾張美照，她照了照鏡子：“球球我和你說哈，江諾在購物中心那裏，被林辭遇的立牌砸了一下。”

“卧槽，真的嗎，有沒有受傷。”

一聽到這件事，米球整個人立刻不再犯困。

江諾：“沒受傷，只是輕輕碰了一下。”

米球聽她這麽說，才放下心來。

樂芝萱揚了揚眉毛：“江諾你就是太好脾氣了，要是我怎麽也要訛上半輩子的貓糧，順便讓“板凳”給品牌做個代言。”“板凳”是她養的小貓。

“人家有代言人，是著名歌手兼創作人林、辭、遇。”米球煞有介事地強調。

樂芝萱：“知道了知道了，全世界都知道那是你愛豆。”

米球哼唧了一聲。

車子開到了直播基地，樂芝萱先下了車，司機繼續向前行駛。

十分鐘後，靖州教育局門口。

江諾下車進入教育局大樓，她在大廳的指示牌前看了一會。

辦手續的地方在三樓，有專門的接待大廳，把自己的資料交給了工作人員，江諾在大廳的座位上等待。

等待的時候，她從兜裏拿出了手機，看了看群裏。

群裏面半天沒動靜，米球一直沒說話。

江諾問樂芝萱：“米球做什麽去了。”

樂芝萱回答：“聽到林辭遇的名字太過激動，掐人中去了。”

“……”

過了一會，米球“醒”了，她大叫：“哇啊，這麽好的運氣被砸到，要是我會激動的暈過去。”然後她開始念叨為什麽被人形立牌砸到的不是她，如果是她的話，她寧願被砸的昏倒。

江諾：“你不是已經昏了。”

樂芝萱：“這麽喜歡的話，不如搞個立牌放在自家卧室。”

米球：“這是個好主意，等明天我就去偷個立牌回來放着。”

樂芝萱聽了，笑得手一松，口紅在嘴唇上打了個滑。

畫出了個香腸嘴。

米球又逮住江諾：“江諾，你們學校的購物中心一定是個風水寶地，這一砸之後，說不定就會開啓你人生的另一番新天地。”

江諾聽她說着，注意力完全沒放在米球說的什麽開啓新天地上。

只是聽到她說“你們”學校門口，“你們”這個字眼讓江諾有了親切感。

這個“你們”是她成為啓明中學一員的見證。

聽了不免讓人心裏高興。

三人小群裏熱鬧非凡，江諾在教育局裏待了将近兩個小時，終于拿到了啓明中學需要的資料，手續辦的有些累，她找了個椅子休息，剛一坐下，提包裏的手機就嗡嗡作響，是母親簡明芳。

簡明芳說：“諾諾，我包了餃子，你帶着米球她們晚上來家裏吃吧。”

江諾舒了一口氣，把這個消息發到了群裏。

米球聽了興高采烈。

樂芝萱則蔫耷耷的。

簡明芳包的餃子非常受樂芝萱青睐，但是她的直播要很晚才結束，只能是下次再說。

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江諾從教育局出來，先打車接上了米球。

兩人一起回到綠海明珠小區，米球的家也住在這裏。

當年老城區拆遷之後，回遷的居民大部分安置到了這裏，米球和江諾又成了鄰居，樂芝萱則随着父母搬到了別的地方。

傍晚時分，小區裏的居民下班的下班，買菜的買菜，他們都是看着江諾長大的老鄰居，一路上都互相打着招呼。

到了家門口，江諾将門打開，簡明芳還在廚房裏忙活。

米球一下擠進來，嬉皮笑臉：“阿姨，我來吃餃子，您包的餃子比水餃皇後還好吃。”，簡明芳被她誇的樂開了花，她把煮好的餃子先塞到了米球嘴裏一個。

米球跑到客廳裏看電視。

江諾在廚房裏給簡明芳打下手。

簡明芳調了一些蘸料汁，她問江諾：“諾諾，你啓明中學的手續辦的怎麽樣了。”

江諾想起之前，簡明芳知道她要當老師的語氣：“小毛頭哪有好帶的？出版社多麽安穩。”仿佛料到了簡明芳接下來會繼續念叨她，說她不應該辭掉出版社的工作。

江諾眨了眨眼。

語氣真誠地說：“我的手續辦的差不多了，陸老師說了，将來讓我繼承他的校長之位。”

簡明芳大為驚訝，她停下手中剝蒜的活兒：“真的？”江諾走上前摟住簡明芳的脖子，撒嬌道：“當然是真的。”

應對簡女士就這樣，丢出個更大的糖衣炮彈，她就會立馬高興起來。

女兒很少跟她開玩笑，這讓簡明芳信以為真。

陸金平是江諾的班主任，向來說一不二，簡明芳跟他打過交道，知道他的為人，看到簡明芳相信了，江諾暗暗松了口氣，接過了蘸汁盤，跑去和米球一起吃餃子。

簡明芳把江諾供養出來之後，日子過的很潇灑，常常和姐妹團全國各地旅行。

潇灑歸潇灑，她還是惦記女兒的婚事。

雖然江諾剛剛大學畢業一年，還不滿二十二歲，但是簡明芳借鑒姐妹團的經驗，有的人家的孩子，也是這個年紀開始被催婚，催了七八年還沒有下文。

所以簡明芳決定提早下手。

她等江諾吃完飯之後，推給她一張微信名片：“諾諾，這是你劉阿姨推薦的，說是在研究所做科研工作，你加對方好友好好聊聊。”

江諾掃了一眼對方的微信頭像，是一匹奔馳的駿馬，看這個略顯老派的頭像，她覺得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但還是很聽話地加了對方好友。

第二天，江諾早早就出了門。

今天到下午才有她的課，因為入職手續沒有正式落好，所以暫時不用坐班。

她沒有直接去學校，而是騎上小電瓶，到了學校附近，找了個位置把車停好，然後她定位了一下學校附近看書的地方，還是那家購物中心，裏面有個圖書館。

從停車的地方向購物中心走，今天的廣場上，沒有什麽活動，人也很少。

和昨天的喧鬧形成了鮮明對比。

到了圖書館，江諾在前臺辦理了一張借閱卡，然後找了一個臨近窗邊的座位。

入職啓明中學後，她專門買了個超大容量的包，裏面可以放下筆記本電腦，IPAD，以及書本文具。

坐下後，她在平板上點開了短視頻練習手語，沉浸式學□□是覺得時間過的很快。

圖書館裏有簡餐，到了中午的時間，點了些吃的。

吃完飯，看了一下手表，上課的時間快到了。

收拾好文具，把桌子上雜物扔進垃圾桶，穿過築和購物中心相連的一處通道，江諾來到負一層的超市。

在超市裏買了一些文具，結賬的時候，看見在櫃臺邊上有一個展櫃。

展櫃上陳列的，是林辭遇代言的那款貓糧。

最近家裏的貓糧大概是小貓吃膩了，食量比以前少，江諾想着給他換一款，她指着一個小包裝的問收銀員：“您好，這個可以賣一份給我嗎？”

先拿個小包裝的回去讓貓咪試試口味。

收銀員熱心答道：“您好，這款小包裝的是試吃裝，在本店消費可以免費送您。”免費試吃，這倒是很不錯的促銷方法。

付了款，接過貓糧，這是一個350克的小包裝，袋子是明亮的橙黃色，上面印着一塊九宮格的圖案。

九宮格圖片不規則的次第交接。

不同個片段中的林辭遇，眉眼深邃，氣質冰冷明澈，即使隔着照片也能感受到莫名的張力。

江諾拿着袋子看了一會兒，把它放進随身的大包裏。

下午的第一節 課，日頭曬的人昏昏沉沉的，但是學生們都沒有犯困，一個個都很有精神頭。

江諾背對着他們，在黑板上抄寫課文，身後安靜的很，只偶爾有一兩聲翻動書本的聲音。

快要抄寫完的時候，江諾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像有人在用腳底摩擦地面，又像是在路上小跑的聲音。

因為在黑板上的字還沒寫完，所以她沒有回頭。

兩分鐘之後，江諾轉過身。

教室裏依舊安靜，孩子們都擡頭望着她，沒有一個看向別處。

安靜是正常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份安靜讓人覺得有幾分不自在。

她微皺了一下眉頭，看了一眼黑板，黑板上一大段的手書，手書裏有畫面，還有簡單易懂的文字解釋。一打眼就能看懂表達的內容。

江諾開始講課。

孩子們看着她在講述着每個詞的含義，但是沒有任何回應給到江諾。

江諾心情有點莫名，她以為是自己的講解不夠詳細，于是轉過身，在黑板上補充了一些文字。

就在這時，講臺下面又出現了和剛才一樣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有些奇怪，轉過頭望了一眼。

等她回過頭，聲音忽然又不見了，學生們并無異常，一個個正襟危坐看着她。

江諾平複了一下心情，目光掃了一下學生們，繼續把剩下的內容補充完。

每一堂課她都做足準備，所以這些內容對她來說駕輕就熟。

講着講着，手裏的粉筆用完了，她低頭想從粉筆盒裏拿根粉筆，看向粉筆盒的時候。

忽然發現講臺上多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那個東西只有一塊小肥皂那麽大，起先江諾沒看清楚那是什麽，她記得這團東西剛才是沒有的。

确定了這個想法之後，她又飛速看了一眼。

判斷了有一會兒。

終于看出了那團黑色究竟為何物。

那是一只已經去了天國的小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