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伊黎塞納的蜂翼不同于低等級蟲的蜂翼, 是透明偏藍色的,從根部到翅末梢呈現透明到冰藍色的漸變,翅面像六棱鏡,一共有六支, 并不是光滑的, 而是有毛茸茸的絨毛層。

言谕躺在他翅膀上, 軟軟的臉被絨毛淹沒了一點,他燒的有點嚴重了, 臉頰通紅, 嘴唇通紅, 耳垂也是紅的。

伊黎塞納用兩支翅膀把他保護起來,不讓他掉下去,可是言谕就像一塊軟乎乎沒骨頭的小黏糕, 軟手軟腳地往下掉, 伊黎塞納費勁力氣背住他, 說什麽也不讓言谕離開他的背。

他飛快回到自己家, 收起翅膀, 銀色長發都被濡濕了,衣服髒兮兮的像是去泥裏打了滾, 向來愛幹淨的小殿下,一門心思抱着小言谕往院子裏跑。

管家正在澆花, 吓了一大跳,他跟随伊黎塞納很多年,是科裏沙陛下唯一賞賜給伊黎塞納的随從, 看見殿下蒼白的臉, 他放下水壺跑過去,“殿下!你怎麽突然回家了?”

伊黎塞納鎮定的說明情況, 薄唇抿得緊緊的,湛藍眼瞳堅定的像是要去炸堡壘,他把言谕的腿夾在胳膊裏,執意要把小黏糕背上樓。

小黏糕沒什麽力氣,軟綿綿地趴在他背上,渾身上下汗津津的。

管家感覺六殿下的小臉也很蒼白,眼珠布滿血絲,就先拉住六殿下,又一臉擔憂的看着言谕,“還是我來吧。”

他一手抱起一只小蟲崽,把他們倆都帶上了二樓。

管家先是輕柔的把言谕放在床上,他早就認出那是言谕,摸了摸他的額頭,臉色沉重:“他發燒了,我去通知校方和慕斯元帥,然後找醫生。”

“他什麽時候才能好?”伊黎塞納很擔心,他緊緊抓着小言谕的手,眸光暗沉。

管家有經驗,為難說:“這不好說,吃了藥,至少也要一天才能退燒,殿下,你也休息一會,別把自己累病了。”

管家不敢耽誤,匆匆出門,伊黎塞納站在床邊看着言谕,心裏很難受,他去洗了一條毛巾,給言谕擦臉擦手又擦腳,然後換了一條新的濕毛巾蓋在他額頭。

伊黎塞納輕聲叫他,“言谕?”

言谕閉着眼睛,睫毛撲簌簌的,他睡不好,似乎在做噩夢,手指緊緊抓着被子,冷汗順着鬓角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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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黎塞納緊擰着眉頭,他太擔心言谕了,那麽小一只蟲,病氣來臨的樣子怎麽那麽可憐?

伊黎塞納賭氣的想,幹脆把病氣過給自己算了,他不怕生病。

抱着他睡覺會把病氣過給自己嗎?

伊黎塞納決定在抱着小黏糕睡覺之前先去打開窗,把屋子裏換上新鮮的空氣,然而,他看見了一副意想不到的景象。

是飛蠶。一只很雄壯的飛蠶,它不知道在這裏盤旋多久了,抑或是說,它其實一直暗自跟在他們身邊。

飛蠶不是普通的蠶,在上萬年的種族繁衍過程中,它們汲取了蠶蛾的基因,進而演化出了能飛翔的翅膀,但又同時具有蠶的生物性,是很神奇的基因嫁接現象。

這只飛蠶收斂翅膀,它張開口器,射出無數道雪白清透的蠶絲,纏住言谕的手和腳,還有腰,在伊黎塞納面前,明目張膽地把床上沉睡的言谕給卷走了。

伊黎塞納:!

伊黎塞納當機立斷跳窗展翅追上去,飛蠶飛的很快,它的蠶絲把言谕包裹的嚴嚴實實,像一個雪球,被它抱在前肢上。

飛蠶龐然的身體是赭石顏色的,遠遠看上去就像一座山在天上飛,一只蜂在後面追。

伊黎塞納怕他把言谕憋死,但蠶絲又是透氣的,如果不裹太緊就不會讓獵物窒息而死。

可是這只飛蠶怎麽能把言谕當成獵物!

伊黎塞納眸中閃現一絲冰冷的殺意,他做好準備從飛蠶手裏救回言谕,然而飛蠶飛的像火燒屁股一樣,很快飛到巢穴所在地。

那是一個山洞,洞口有狹窄的入口,周圍被膨脹的泡沫樣紅褐色分泌物堵住,很好保持了山洞的氣溫。

飛蠶抱着言谕球鑽了進去,伊黎塞納薄唇緊抿,也跟着鑽進去,擡起眼睛那一瞬間,他怔住了。

整個山洞變成了蠶絲的天堂,鋪天蓋地的白色,應該是臨時吐的絲的,飛蠶們栖息在石壁上,眼珠像燈泡,它們本該在白天入睡,但是今天很反常,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麽。

大飛蠶落地,快速但是小心翼翼地撥開蠶絲球,把又小又軟的言谕抱出來,它的動作近乎于張皇失措,抱着那麽小一個幼崽,它不知道該放在哪。

它好不容易搶回來的王!

別的飛蠶見狀,用四條前肢接過它懷裏的言谕,穩穩地抱着他,轉過身飛起來,把他放在山壁上精心編制過的蠶絲搖籃床裏。

雪白的搖籃床,用蠶絲吊起來,堅固而柔韌,完全不會擔心坍塌。

言谕渾然不覺自己在哪,他鼻翼煽動,有點難受,安靜躺在厚密的蠶絲裏,他只是覺得很柔軟,很清涼,亂糟糟的夢境從他腦海裏慢慢消失,真正的困意來襲。

飛蠶們安頓好小言谕,快速分工,每只蠶都辛勤勞作着吐絲,将山洞裏嶙峋尖銳的角落包裹上。

一只雌性飛蠶看起來成熟一些,它低下觸角,溫柔地碰了碰言谕發燙的額頭。随後它觸角一縮,愣了愣,漆黑的蟲眼裏竟然流露出一絲心碎,眼角亮晶晶的,口器也顫抖起來。

王病了,病的很厲害。

看見它的模樣,旁邊數十只蠶也圍過來,它們的觸角同樣感受到灼熱的溫度,吓到一樣,紛紛後退,轉身不約而同遠遠飛出洞穴。

外面是一片繁茂的植被林,是飛蠶賴以生存的家園,生長着無數未被蟲族記載的草本植物。沒一會兒,它們成群結隊飛回來,每只蠶的前肢都抱着一團枯草,它們開始用身體在枯草上滾來滾去,很快就有緋紅色的汁液流淌出來。

原來枯草裏暗藏着藥果,果汁和葉子汁混在一起,顏色是不太好看,但是它如獲至寶,用一角打磨圓潤的容器乘裝了果汁,捧着容器,叫上另一只飛蠶,飛上崖壁,小一點的飛蠶輕輕捧起言谕的腦袋,大飛蠶則緩慢的把汁液喂進他的嘴唇裏。

王的嘴唇很幹燥,被汁液濡濕之後,就變成了果子一樣的紅色,軟軟的感覺。

好在王喝進去了,他被苦的臉皺了皺,然後昏昏沉沉地倒下去。

飛蠶慢騰騰地伸出小前肢,像撫摸幼崽的動作那樣,輕柔的梳理王的頭發。

王沒有醒來,但他喝完了一整晚酸苦的藥汁,眉眼舒展了一點,忍不住蜷縮着,翻過身到另一邊睡。

大飛蠶示意其他蠶都安靜,它的後肢則輕輕拍言谕的身體,像哄小幼崽那樣。

有幾只飛蠶在搖籃底部靠近,它們扇動翅膀,用輕輕的力氣,讓小小的搖籃慢慢悠悠地晃起來。

它們在哄睡可愛的王,蟲族小小的蟲母。

言谕的意識不是很清晰,但是在睡夢裏,他感覺到自己的溫度沒有那麽燙了,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一雙漆黑的眼睛自上而下注視着他,他們目光對上那一刻,黑眼睛裏突然噼裏啪啦落下兩顆眼淚,砸在言谕臉旁,言谕揉了揉眼睛,它伸出前肢把言谕抱起來,那前肢在顫抖着,它用毛茸茸的側耳去磨蹭言谕的頭發。

言谕完全不清楚什麽情況,但這只飛蠶看起來太傷心了,言谕抱了抱它,小聲說:“別哭了,你看,我沒事的。”

他的聲音很沙啞,帶着鼻音,顯得悶悶的,又軟的像蠶絲。

飛蠶好似聽得懂,不止是它,一陣陣細微的震顫聲在山洞裏回蕩,像是擔心,又像是開心。

言谕眨眨眼睛,緊接着他看見了一個山洞的飛蠶,數量龐大。

言谕被圈在飛蠶的懷裏,迷茫的看着這一切。

洞口處,伊黎塞納安靜守候在角落裏,坐在原地等。

他沒有打擾飛蠶的行為,他知道它們在治療言谕,而且看起來非常有效果,那種藥汁讓言谕臉上的潮紅褪去,臉蛋泛着一點生動的粉色,脆弱的眼睛裏也慢慢亮起來。

伊黎塞納放心了,它們并不是想傷害言谕,是他誤會了這群飛蠶。

可他也想去照顧言谕,想問問他渴不渴,餓不餓,還難不難受了。

但是飛蠶守衛們把他圍起來,它們不會說話,但是伊黎塞納卻明白了它們的意思。

——請把王交給我們照顧。

伊黎塞納望着它們,想了想。

好吧,他沒有咄咄逼蟲,而是從容不迫的,很大氣地和它們達成了共識。

就是一點不甘心,明明是飛蠶們搶了他的小黏糕。

飛蠶們看見王清醒了,又來摸他的額頭,果然熱意減退了,但王的身體還是很虛弱,眼眶濕漉漉的,睫毛都濕了。

對于飛蠶長達數十米的身體來說,王太小了,簡直一撚就碎了,那雙和它們如出一轍烏黑但是更漂亮的眼睛望着它們時,飛蠶們感受到一種更為眷戀的情感。

它們很少産生情感,畢竟它們的進化過程很緩慢。

高等級蟲族擁有情感,但是自然界的代價從來都存在,獲得情感的同時,就會丢失一部分的動物性,它們接受那種更疊,也舍得為進化做犧牲,對它們來說,心髒的構造是堅不可摧的鋼鐵,它們只想在日益變遷的時代活下去。

但是王,他只要安然無恙地坐在那,就足夠讓它們遲鈍的心髒軟成一灘水。

它們願意為了王,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王并不怎麽說話,看起來很安靜,乖乖的坐在搖籃床裏,他的皮膚還有些蒼白,因為暈暈的,坐的不是很穩,只好用手抓着搖籃床的邊緣,好奇的向下張望。

飛蠶們覺得王一定是餓了,也許他沒餓,但他也應該餓了。

怎麽着也得一天吃六頓吧?

說幹就幹,它們從陰涼的地窖裏挖出蠶蛹,那是沒有孵化價值的蛹,沒有經過受.精,很稀少,拿來飲用是最好的營養食物。

但這東西又不太好看,怎麽才能讓王吃進去呢?

飛蠶們想了個辦法,派出一只小飛蠶,從後面捂住王的眼睛,然後它們用削木頭雕刻的勺子喂王吃蛹。

飛蠶的食用蛹同樣是蟲族不可多得的精品食物,味道是甜的,而且很香,沒有腥味,稍加一熱就變成了宴席上昂貴的食材。

飛蠶們選了一只大蛹,成色非常好,用前肢鑽開了一個洞,它們先嘗了一點,味道很鮮美,像野外的純天然果凍一樣,是剔透的乳白色,可以給王吃。

王在搖籃床裏眨了眨眼睛,然後就被捂住了雙眼。

一個勺子在碰他的嘴唇,那勺子在抖,好像很不熟練,但是很固執地要喂給他。

王也沒有害怕,溫順地張開嘴,很乖的吞下去。

王還鼓起嘴巴嘗了嘗,應該是覺得還不錯。

飛蠶們第一次投喂王成功,受到了很大的鼓舞,接着再喂王吃蠶蛹的時候,飛蠶們居然搶着來喂,一個個排起了隊。

于是言谕就看見好多飛蠶,每只蠶都抱着一點食物。

蠶蛹做的營養油,用軟膜包裹成小丸子,還有曬幹的蠶蛹幹,可以用來磨牙。

還有蠶絲做的小球,飛蠶努力把它搓圓圓的,和剛剛摘回來的小黃花一起,用頭一拱,放在言谕懷裏。

一個球,兩個球,好多小球把言谕包圍住,像雪團子,言谕被毛茸茸包圍,忍不住笑起來。

飛蠶不懂“笑”這個詞的含義,但它們能感覺到開心,王很開心。

于是它們落在樹藤上,圍繞着王,安安靜靜地陪伴着他。

言谕覺得頭腦越來越清醒,熱氣也越來越小,他嘗試着站起來,山洞裏溫度适宜,小飛蠶把露水碗遞給他,他小口小口喝掉,覺得更涼爽。

僅僅三個小時的時間,他的病氣已經好了大半了。

飛蠶們看着王,它們又想,王還這麽幼小,簡直和它們自己的蠶寶寶一樣大。

于是言谕被飛蠶們抱着,落在一大片綠葉鋪滿的花叢裏,他看見了一群圓滾滾的飛蠶寶寶。

它們在練習吐絲,越是漂亮的飛蠶吐出的絲越堅固,它們慢慢的給言谕包裹起來,像一件量身裁剪的蠶絲衣服一樣。

言谕等它們吐好,再把“衣服”脫下來,這件蠶絲衣只要再包裹一層布就是最堅.挺的過冬裝備了。

言谕很想要謝謝它們,但它們卻似乎并不需要感謝,言谕不太好意思地收下,答應它們自己會好好保管的。

言谕這才想起來,他還不知道伊黎塞納在哪,他們好像從訓練場出來很長時間了。言谕不想叫老師們擔心,于是他展開閃蝶翅膀,慢吞吞地飛起來。

飛蠶們默默跟在他身後,它們也被他的蝶翼所吸引,靜悄悄地望着那雙美麗的翅膀,尤其是當山洞縫隙裏的微光照射下來時,他的翅膀散發着粼閃,忽明忽滅十分夢幻。

伊黎塞納還等在門口,他看見黑發黑眼的雪白小蝴蝶落在他面前,言谕看起來臉色很紅潤,但是唇瓣是淡粉色,病氣還沒有消。

小黏糕歪着頭問他,有點迷茫,但是有點高興,“你怎麽在這裏?是不是我們迷路了?”

伊黎塞納說了飛蠶搶走他的事,“昨晚你發燒了,它們把你帶到這裏治病,我就追過來了。”

言谕哦了一聲,很快就接受了,然後拉着他進了山洞,軟軟的聲音說,“我帶你去看個好玩的。”

伊黎塞納被他的手拉住,他的手心濕漉漉的,但是溫涼的,手指頭很纖細,而且比伊黎塞納的手還要小一圈。

伊黎塞納把他的手包在掌心裏握着,握的緊緊的。

對不起,蟲神,他撒謊了,他其實沒有那麽大氣。

他還是想和小黏糕待在一起。

言谕覺得他把自己握的很緊,雖然不疼,但是熱的像個小火爐一樣,不太明白,“伊黎,你抓我那麽緊幹什麽?”

伊黎塞納一本正經的說,“因為我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言谕烏黑濕潤的眼眸一下子亮起來,“是什麽?”

“我們倆把葉落的精神力阈值提升到了95%,這很難,也就是說,我們倆的精神力阈值也提升了至少3%,這是一個突破,說明我們是最好的搭檔。”

言谕有點被他說迷糊了,突破和搭檔很有關系的嗎?但他還是點頭,“嗯,最好的搭檔。”

飛蠶們看着他們倆一邊說話一邊走進山洞深處去看蠶寶寶,沒有任何異議。

既然是王找來的蜂,那麽它們也樂于接納一只還算漂亮的蜂,參觀它們特意給王布置的小小樂園。

沒錯,它們還是認為王最漂亮,那麽可愛,溫和,軟乎乎,它們還是頭一次把王接到身邊來呢。

另一邊,管家帶着醫生推門進了殿下的屋子,發現屋子裏空空如也。

管家都快傻了,好在院子裏有監控錄像,醫生們看完之後都震撼到了,面面相觑。

“怎麽還有蟲搶孩子的?”

醫生很嚴肅的說:“我想知道言谕閣下就只有發燒一個病症嗎?他有沒有咳嗽,氣短,昏迷?”

管家捂着頭,他有點暈,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但他的職業素養很高,沒有當場崩潰,這要他怎麽和元帥交代?怎麽和軍校交代?怎麽和雄蟲們交代?那可是小言谕,一只雌蟲閣下!!

但好在他們家伊黎塞納也一起丢了。

管家也很悲傷,但這至少說明他沒有拐賣小蟲崽,伊黎塞納和言谕待在一起,管家對小殿下的戰鬥力很有信心。

“是,我覺得言谕閣下病得很重,眼眶都燒紅了,對不起,是我沒有看好閣下,請軍部治我的罪。”

管家是只雄蟲,他低下頭,非常抱歉。

很快軍部就包圍了花園別墅,軍校的老師也急匆匆趕來,他們看見了監控,尤其是正好拍到小言谕燒紅的小臉蛋的時候,雄蟲們簡直屏住了呼吸,擰起了眉頭。

如果他被吃掉怎麽辦?或者半路被星盜劫走?被異族劫走?天吶!!

慕斯也得知言谕失蹤了,他當即快速把會議內容交代給蘭諾,轉身大步流星離開會議室,來到別墅時,他阻止了想要以死謝罪的管家,“等找到言谕和伊黎塞納再說。”

慕斯果斷交待下去,“叫第九軍團待命,現在準備搜尋言谕和伊黎塞納殿下的下落,言言在生病,他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嘩然,他看見言谕和伊黎塞納從天上降落下來,然後回過頭在和天空揮手說再見。

伊黎塞納習慣性去摸他的頭,這個動作他今天至少做了十次,雖然他很喜歡小黏糕軟軟的貼在他身上,但他更希望小黏糕能好起來。

言谕安慰道:“已經好很多啦,晚上睡一覺就好啦。”

伊黎塞納嗯了一聲,他的房間有床,他們可以睡在一個被窩裏,言谕身上有花蜜的香味,如果能抱抱這塊小蜂蜜就好了。

他們一起進門,言谕一擡頭就看見了滿院子的軍部雄蟲,全都在盯着他們看,一臉下一秒世界就要坍塌的表情,在崩潰和瘋癫的邊緣試探。

“言言!”

言谕有點被吓到,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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