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娘家
回娘家
“今天我去陸宅。”何潛行說着，套上了一件休閑夾克，“你跟我一起去。”
陳笑抱着個靠枕，擡眼看着他，這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何總。何潛行平時穿的一板一眼，領帶都不帶皺一下的，今天這一身，他曾以為是何總的哪個小情人留下的，差點從衣櫃裏被扔出去。
原來何總也會卸下铠甲，成為一股普通人。
陸宅，又叫“陸園”，陸巡陸總家的老宅。S市一個傳說中的地方，沒有主人的邀請，根本進不去。有無數網紅想要偷偷摸摸進去打卡，不知道被安保丢出來多少。
何總自然是常客，陳笑還聽過一個傳言，說是何總的祖宗，可能就在陸宅裏供奉着，兩家八百年之前是一家。
那種地方，即使是陳笑這樣的小富之家，也是不敢想的。何潛行的提議簡直完美，見家長卡在了最完美的時機，鄭重得讓人能當場點頭同意。
——除了，陳笑知道，自己剛剛從那個地方出來，一切都很完美。
“你怎麽還坐這兒？”何潛行轉頭對陳笑說，“是打算穿睡衣跟我出門？”
陳笑指指自己的鼻尖：“你确定我也要跟着去？”之前剛從那邊出來的，又進去？陸家人臉上的表情，陳笑可以想象有多精彩。
“陸家人想看看你。”何潛行找着衣服，這套衛衣不錯，和今天自己的這身顏色類似，算是個情侶裝，算了，正式一點比較好。
陳笑想，看來何家和陸家之間的确關系匪淺，陸家人這口氣，就和相看未來兒媳婦似的。陳笑拍拍自己的臉，我這是在想什麽？何夫人的寶座，是我能癡心妄想的嗎
何總聽到我的小心思，恐怕覺得我是在想桃子吃。
陳笑起身：“我穿什麽好？”他的衣服種類比較多，基本覆蓋所有場合。
何潛行打開了自己衣櫃的門，選了一件休閑襯衫，在陳笑身上比劃了一下：“就這件。”
陳笑接過衣服，大大方方在他面前解扣子，他赤果的上半身，線條流暢，沒有什麽肌肉，卻讓人無法忽視其中蘊藏的力量。襯衫的下擺正好遮住陳笑的大腿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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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潛行上下打量一番，解開了襯衫最上面的兩粒扣子，鎖骨下面的那一小片白色若隐若現。
陳笑揪住自己的衣襟，擡起眼瞪他。
“你在勾引誰？”何潛行悄悄在他耳邊說活。
陳笑哼了一聲，從衣櫃中找出一條牛仔褲，襯衫還能oversize，牛仔褲再穿何總的，非要摔倒不可。
何潛行不斷搗亂，陳笑直接脫了褲子，坐在衣櫥裏，兩條腿垂在外面。擺爛，誰不會。
“你這個姿勢。”何潛行居高臨下，堵死了整個門，“我不介意，下次可以在衣櫃裏試一試。”
陳笑擡腳，瞄到何潛行發暗的眼神的一瞬，又放下，緊緊合攏了雙腿。
“不鬧你了。”何潛行挑了一支手表，戴上，看了一眼時間，“我們還有一個小時。”
陳笑半分鐘就穿好了褲子，何潛行過大的襯衣下擺，被他塞在褲子裏，稍稍拖出一點兒，随着他的走動，不斷晃啊晃的。
何潛行一把拉過他，把他衣服塞得板板正正，低頭一看，敞開的領口，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又給他扣上了扣子。
陳笑撲哧一笑。何潛行覺得自己金主爸爸的權威受到了挑戰，拍了拍他的後腰：“出去吃飯，我們十分鐘後出門。”
十分鐘能吃什麽？反正陳笑不太夠，不一會兒，整張桌子上只剩下陳笑兩只手裏抓着的面包。
“我可以在你‘老婆’上吃嗎？”陳笑楚楚可憐地問。
“我老婆？”何潛行眯眼，“你還想上我老婆？”
“對啊，都說車是男人的第二個老婆。”陳笑揚起手中的面包，“我要上，可不得經過你的同意。”
何潛行：“你也就只能在嘴巴上占點便宜了。”
陳笑揚起驕傲的小頭顱：嘴上占便宜也是占便宜。能占着何總一點兒便宜，我都驕傲的不得了。反正現在我什麽都“不記得”，你要不想撕破臉，就還得繼續裝下去。
何總冷笑一聲，陳笑立刻就慫了。
陳笑坐在副駕，小口小口吃着手中的白面包，眼巴巴看着何潛行臨上車，包了一個京醬肉絲餅。
面包沒味兒，京醬肉絲有蔥，吃了一會兒嘴巴裏該有味兒了，去別人家做客，是不能吃的。
何潛行也不吃，就放那兒，他有的是辦法去磨陳笑的性子。
“啊，不小心掉下去了。”陳笑突然說，手往座椅下探過去。
他這扭來扭去，眼中影響了何總的駕駛穩定性：“你在找什麽？”
陳笑比了一毫米：“這麽大的面包屑。”
“我會去洗車，你別找了。”何潛行說。
陳笑露出一個狐貍般的笑容，他就是故意的。
“少吃點。”何潛行說，“一會兒到了陸宅，有的是好吃的。”
陳笑：“所以早餐你是故意吃那麽少的？”
“你以為我是你。”何潛行換了一個車道，不出所料，陳笑手上的面包又掉下來一塊，“要不是你故意勾引人，我們能哪個時候才出門？”
陳笑覺得自己很冤枉，他想了一下：“從此君王不早朝？沒想到我還能當成妖妃。”
“別想了，你沒那麽大的魅力。”何潛行嗆了一聲，為什麽要提起這種不吉利的故事，我們還能一起生活很久。
陳笑撅起嘴：“是啊，到底沒能整天把你挽留在床上。”
“這麽喜歡唐明皇的悲劇？”
陳笑搖頭：“我為什麽要喜歡那麽自私的男人？”
何潛行無所謂，在他的眼中，唐明皇實在太聰明，聰明的人又極其自負，所以最後玩脫了，也沒什麽可奇怪的。陳笑是學民俗學的，歷史書看得比較多，見着唐明皇，只看到愛情故事，才比較奇怪。
何潛行願意平易近人的時候，還是很好說話的。他似乎什麽都知道一點兒，無論什麽話題都能接上去。
“怎麽不說話了？”好半天，何潛行沒聽見陳笑的反應，問了一句。
“我怕你和我講睢陽之戰。”陳笑撕着面包玩兒，搓一搓，反正要洗車，“大清早，讨論吃人的問題，容易消化不良。”
“你要是不喜歡這種問題，我們也可以說點別的。”何潛行看着前方，轉了一個彎。
“我們來聊聊，你之前都有哪些前任吧。”陳笑玩着手指，亂七八糟說了一堆，情緒鋪墊到了，假裝不經意地，偷偷從後視鏡，瞄了一眼何潛行的表情，很好，表情平靜，沒有生氣。
“你不都知道？”何潛行發現，後面一直有車跟着自己，“陳書言給你的資料裏都有，你們聊的還挺好。”希望是多心了，他在十字路口突然變道，身後的車果然急剎了，跟着他也變了道。
陳笑往前一沖，被安全帶拉住了：“陳書言那個人，狡猾得很，不太會說真話。這可是你告訴我的。”我知道你知道我調查過你。都是飙戲的王者，裝什麽裝。不喜歡我問，你可以不說。
“我跟你說的話記得那麽清楚？那你是更相信我還是更相信你哥？”何潛行一踩油門，“別吃了，坐穩了。”
陳笑垂下眼：“你不想說就算了。”車子突然提速，他立刻拉開置物盒，裏面有一個盒子。
“不需要，你坐穩了就行。”何潛行掐着紅燈，一腳油門過去，後面的車子被紅燈攔住。“今天我們要住在陸園了。天臣的安保不夠，過一陣子，再去花溪那邊。”花溪是何潛行在城郊的別墅，非常漂亮。
何氏之前主要在國外發展，好幾代的華僑了。這種事被跟蹤的事發生過好幾次，不論是陸家還是其他人，都因為安全問題，勸他把重心移回國內，沒想到，這幫人會追回國內。但此刻的陳笑，應該是不知道這些的，于是他明知故問：“他們是什麽人？”
“小蟲子。”何潛行看着後視鏡，他的肌肉一直緊繃着，那輛車沒跟過來，但不确定會不會有其他車，“置物盒關起來。”
陳笑朝後面留意了好幾次，什麽都沒有：“好——這個盒子好漂亮，裏面是什麽？”
何潛行四下留心，生怕再沖出一輛車。陳笑自顧自打開盒子，裏面是一把拆卸開來的十字弓。這東西他太熟悉了，閉着眼睛都能拼起來。陳笑看着這東西，“好奇”地問：“這是什麽？”
“十字弓。”何潛行把車開向一條小路，前面不遠就是陸家的林蔭道，進了大門，就安全了，“下次我帶你去玩，說不定你會有天賦。”
我當然有“天賦”。陳笑想，這十字弓就是給我準備的，上手簡單，用力小，幾乎沒有後坐力，只要完成準度，就能造成大範圍壓制，在沒有qiang的年代，這玩意簡直是大殺器。
屬于管制物品，所以這把是拆開的。
樹蔭遮蔽了整條道路，一些松鼠和鳥，開始出現在道路兩邊，不知名的花朵，肆意地生長着，甚至有點違背自然規律，天氣已經快涼下去了，它們似乎不要休息，還能長出來。
不過一扇雕花鐵門，上面甚至還有一些鏽跡，就像廢棄的婚紗拍攝裝置，車剛駛入，就感到，一陣溫暖的風吹過，整個人輕飄飄地，就像要飛起來一樣，充滿了安全的氣息。
下一刻，一直羽箭破空而出，猶如慢鏡頭，陳笑眼睜睜看着它，擊碎前擋風玻璃，朝着何潛行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