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戲精本精

戲精本精

午後的陽光正好,适合開茶話會,這裏有水果,有馬卡龍,彩色玻璃投下五光十色的斑痕,分割出了一個童話世界。

陳笑對面的朱斐然坐在光中,就像傳說中的小王子。

“這是怎麽了?”何潛行三兩步走到陳笑身邊,疑惑地看着朱斐然。

朱斐然摩挲着茶杯的把手,舔了舔嘴唇 :“沒怎麽,大概是誤會我們之間的關系了吧——何潛行,好好珍惜他,我還沒看到過,比他更愛你的人。”

何潛行有些莫名其妙,他只能大概猜到陳笑又使了小聰明,笑着對朱斐然說:“你可別被他騙了,他可慣會演戲。”

陳笑心裏一萬只小貓已經把面前的兩個人給撓花了,真當我是死人,不存在的嗎?可是要做白蓮花,這個時候就應該楚楚可憐,讓何總為自己“做主”。

顯然何總并不打算來主持公道。他拍拍陳笑:“走了,我們先去酒會那邊。”

“那邊酒鬼多,你別吓到陳笑。”朱斐然合上書,站到床邊,好似要化作小鳥,随時飛走似的,“不如讓他在這裏陪我說說話,好久沒來人了。”

何潛行站到兩個人中間,将陳笑遮擋個嚴嚴實實:“那可不行,他見到好看的人都走不動路,我怕一會兒,陸巡該找來了。”

“陸巡才不會。”朱斐然看着從窗戶外伸進來的藤蔓,托起上面紫色的花,撚下來遞給何潛行,“那個自大狂,從來不把弱小的生物放在眼中。”

何潛行接過這朵紫色的、小巧的花。

你們這是舊情人相見分外眼熱?也太不拿我當回事了吧,陳笑眨眨眼,從後面環住何潛行的腰:“我去外面,給你們倆把風?”

何潛行轉身,彈彈他的腦瓜子:“又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說罷,順手将花別在了陳笑頭上。

“我們親近,陸巡不高興,但也只能忍着。”朱斐然似乎想到什麽有意思的事,輕輕捂嘴,笑了出來,瞥了陳笑一眼。

陳笑的心快了一拍,那一眼全是憐愛,又似乎只是平常的一眼,像是面對無理取鬧的孩子。陳笑強行穩定自己的神智,朱斐然的面前,他不想服軟,瞪了回去。

Advertisement

一股煙味飄來,何潛行抽着雪茄,朱斐然咳嗽了一聲,伸出手驅趕着煙,他的手,在陽光下幾乎透明。

“我到外面抽,行了吧。”何潛行站起來。

“你帶陳笑先過去吧。”朱斐然收起腿上的書說,“看你的樣子,就不放心我和他呆在一起,算了,我也不礙你的眼。”他走到一邊的貴妃椅邊,脫了鞋,蜷縮着躺了上去,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等待着別人的喜愛。

“走了。我們去祖堂那邊了。”說罷,似乎對朱斐然行了個禮,才拉着陳笑離開,“別看了,都看呆了,看再多也不可能是你的。”

祖堂?陳笑有點莫名其妙,今天回來是祭祖的?何總這一身休閑裝也太随意了吧。

“等下,我還沒和朱少爺告別……”陳笑被他拽得踉跄了兩步,可憐兮兮地說。

“你倆沒多熟。”何潛行受不了了,陳笑再這麽裝下去,他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真難為陳笑了,能這麽敬業把戲演下去,送到演藝圈,這演技、這臉皮,恐怕無敵了,“好了,今天辛苦了,帶你好好吃一頓,別總揪着朱斐然了。”

“我以為,你會希望我們能好好相處。”陳笑不經意回頭,朱斐然還似乎透過拼着鳳凰馬賽克的玻璃,對他揮着手,陳笑頓時覺得自己還能演五十集。

“我當然希望你們好好相處。”何潛行拽着陳笑,走到一邊的涼亭,這個角度很刁鑽,外面看不到,“你告訴我你這樣叫好好相處?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針對他?”

“我針對他?”陳笑連無辜地眨眨眼,“明明是他壓着我打。”

“你不是他的對手——這事是誰先挑起來的?”何潛行抱着胸,看着他。

陳笑撅着嘴:“你不是應該站在我這一邊?”

何潛行覺得有點好笑,他單手捏住陳笑的臉:“誰給你的自信?”

“你在我身上花了錢,又不是在他身上花的錢。”陳笑支吾着找到了一個理由,扒着他的手,“剛才朱斐然說你今天帶我來,是為了看他……”陳笑勾起食指,在他的手心裏撓着,然後手就被狠狠攥住了。

“之前陸巡和朱斐然都說想見見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帶你見見朱斐然。”何潛行好像明白他在想什麽,“陳笑,我說過,朱斐然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嗯……陳笑剛想嗯,立刻搜尋記憶,他“失憶”後,何潛行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

他在試探,試探我有沒有失憶?

陳笑無辜地說:“你什麽時候說過?”

何潛行嘆了一口氣,深深無力感,他環住陳笑,往之前陳笑就一直很在意的高大建築走過去:“我總有一天,要死在你身上。”

雪茄味籠罩着陳笑,那是當然的,難道你還想死在別人身上不成?

祖堂,顧名思義,祭祖的地方。排位是少不了的,從上到下,多的可以當多米諾。

何潛行順手就把嘴裏的雪茄取下來,插到香爐中,就當上香了。

陳笑雖然不解,但是大為震驚,他實在忍不住,輕輕拉了何潛行袖子一下:“這樣不太好吧。”

哼,何潛行的鼻子裏哼出兩團煙,指着其中一塊牌位說:“你要是在上面,你也不會好的。”自己給自己上香,也算是絕了。

陸家的活人牌位,也算是給陳笑開了眼了:“這是怕你随時死在外面,先準備好了?”

“陳笑你能不能說點吉祥話?”何潛行作勢要敲他腦袋,陳笑輕巧閃過:“我又沒說錯,我今天可不就是被你連累,差點被射成刺猬。”

何潛行說:“你想多了,他們沒想你死,你死不掉的。”兩個人說話間,從前面繞到後面,那兒就是一個很傳統的宴會廳,中式的紅燈籠和屏風,西式的水晶燈,好像把世間一切浮華的東西都堆砌到一起。

四周女傭來來回回,看起來忙瘋了,鮮花彩帶都要布置,十來米的桌子上,要放滿各式點心,陸園人手很多,也不可能都調到這邊,安保以及其他地方都還需要人手。

一個電話響起,何潛行走到後面的樹叢中,接起了電話,陳笑安安靜靜地坐着,看着他的身影,他的眉頭越皺越深,語氣也越來越不耐煩,煩躁地原地轉身,像一個鐘擺。

陳笑安安靜靜的模樣,特別讨人喜歡,一杯橙汁遞到了他的面前,陳笑轉頭,一個女傭姐姐,他微笑感謝,這裏的橙汁似乎和別的地方不一樣,是血橙,顏色比一般的橙子深,再回頭,與何潛行四目相對,何總三兩步走了過來,從他的手中截過杯子,先喝了一口,再還給陳笑。

“你想喝再要一杯就是了。”陳笑特地挑了他剛才喝的地方,舔了一下,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杯子裏的橙汁,咬着下唇,略有不滿。

“我說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何潛行低聲說,似乎感受到了陳笑的目光,他轉過身,捂住通話口,“我是不可能放棄那個實驗的,你很清楚。”

他又提到了實驗,如果什麽讓他如此執着,那只有“生命誕生實驗”。那個實驗明明已經成功了,還要繼續什麽?陳笑暗暗琢磨,難道,生下孩子,并不是最終目的,而是一個手段?

“其實我并不喜歡動用暴力手段,大家都做體面人就挺好。”何潛行的聲音極細,但陳笑還是聽得明明白白,何總的每一面,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現在我需要保證我家人的安全。”

陳笑看着外面,何潛行一直在打電話,對面無非就是這次的主謀,要不就是其他的反派,估計是不能有其他人了。

何總擡頭,兩人四目相對,那邊說了幾句話,很快就挂了,何潛行走了進來。

“今天是有人在跟着我們嗎?”陳笑迎了上去,兩個人挨得很近。看的出來,今天只是一個試探,或者說是警告。如果真的要他們的命,兩頭車子一堵,一輛卡車撞過來,完美的“交通事故”,一點反擊的可能都沒有,“是今天襲擊我們的人……”

“不要摻和進來。”何潛行看着他的眼睛,“為了你自己的安全,陸巡也是這個意思。”

每當兩人對視,何總所說的話都極為重要,他似乎是要用自己的眼神,将那些重要的信息镌刻到陳笑的腦子中。

陳笑很讨厭這種“我為你好”的感覺,甩甩腦袋:“如果是朱斐然,你們還會瞞着他嗎?”

何潛行停下來,拉着陳笑,走出長廊:“他不一樣,他是‘這邊’的人。”

“什麽這邊那邊。”陳笑不管,有話不好好說,就是很讓人讨厭啊,“說到底……”他突然閉上了嘴,意識到了,自己說錯話了。“失憶”的陳笑不該主動吵架,他有求于何總,自然處處小心讨好。

今天他犯的錯誤實在太多了。

失憶的陳笑,怎麽能那麽熟練得使用十字弓?陳笑第一次組裝這玩意用了至少十分鐘!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