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線索
線索
何潛行和林羽生徹底啞火了。有些事情，他們不該在“凡人”陳笑面前談，剛才太過于專注，把這重要的一點忘記了。
陳笑感受到了他們的尴尬，突然笑了出來：“不方便說就不要說了。”他擺擺手，連人類最起碼的好奇心也失去了。
何潛行張張嘴，想把一切都吐露給他，但是他不能。只要陳笑一天沒有“跨”過來，他就一天不能告訴他一切的真相。
“你想知道嗎？”林羽生突然問，“後果可能是你承受不了的。”
陳笑的臉上露出一絲猶豫。如果這世間他孤身一人，絕對毫不猶豫點頭。可他還有母親，還有兒子。
“你會和你的兒子漸行漸遠。”林羽生決定推他一把，“陳笑，其實你很幸運，你還有的選，你的兒子，他沒得選，他注定會跨過來，現在已經出現這個跡象了。”
“林羽生，別說了。”何潛行捧住陳笑的肩，“你沒必要選，陳笑，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輩子，什麽都不知道。”
“然後渾渾噩噩過完這一生？”陳笑尖銳地問。
“陳笑，有時候你以為平淡的人生，其實是別人渴望不可及的終身追求。”何潛行不自覺搓着雙手，合成了一個十字。
“哥，陳笑是一個成年人，他有權利選擇知道真相，他有能力做出選擇。”林羽生很不贊同。何潛行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陳笑，看起來是為陳笑好，可從來沒問過，陳笑自己，是不是願意接受這種“好”。
情侶之間，不長嘴巴，最為致命。
他演的無數偶像劇，都是這個套路，一個誤會能拖個好幾集，就這樣水劇集。林羽生有時候覺得劇情真的需要被吐槽，不過反正他只負責賣臉拿錢，無所謂，花瓶就該演出那種毫無營養的刷臉劇。
反正過幾十年，他還是會換一個身份，也許不需要過那麽久，等這個偶像的年紀大了，被人群淹沒了，他就可以再換一個殼子，開一個新戶了。
永生什麽的，沒什麽不好，只要陳笑點頭，他也随時可以走到這邊。
整整齊齊，才是一家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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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潛行。”陳笑看着何潛行，這一次，他真的看到了何總眼中出現的關心與在意，“林羽生比你懂事理多了。”
“他也不可能喜歡你。”何潛行嘟囔。
陳笑有一種無力感：“何三歲你還是小孩子嗎？尊重別人對你來說就這麽難嗎？”只要陳笑的眼光放到別人臉上，他就開始提點陳笑，試圖将他拉回來。
“你想要的東西，我都能碰到你面前，你還要我怎麽尊重你？”何潛行很無辜。陳笑頭疼，戀愛這種東西不是天生就會的，何潛行不需要會，無數人都會哄着他，他也許一輩子也不會。
陳笑故作老成，重重嘆了一口氣：“你以後要是真的遇到喜歡的人，該怎麽辦？”
“你管我怎麽辦。”何潛行也很惱火，他抓着自己的頭發，之前兩個人還剛剛告白，他以為兩個人已經心意相通了，好不容易繞回來，又是一個死結。
他明明就是喜歡陳笑，為什麽陳笑自己就當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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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重明匆匆走了進來，他只顧着盯着手中的本子，完全沒看到病房裏是怎樣的情況：“查出來了，是欽原的毒，沒有傷害到身體器官，傷害的是大腦。”
欽原？那是什麽東西？陳笑想，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上一次見到這名字還是在山海經中。好歹是學民俗學的，當年一群同學還在各自推測，山海經裏面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現在想想，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啊。
重明說翻着手中的報告，指着其中的某兩行具體的數據：“只是和平時的症狀不一樣，完全不同，可能是陳笑本身就具有耐藥性，現在又加上了林羽生的毒素，總之，要做最壞的打算。”
“會死嗎？”陳笑忍不住插嘴，好像說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別的什麽無關緊要的人。
“那到不至于，最多也就是部分大腦功能有所損傷，不影響小腦和腦幹的功能。”重明下意識回答，擡頭對上了陳笑無辜的大眼睛，“失憶呀，弱智呀，這種套餐來一打，然後生活不能自理。”
陳笑：那我還是去死吧。何潛行接過他手中的報告，一目十行，眉頭皺的更深了：“不應該啊。”
重明以為他的疑心病又犯了，立刻不高興地問：“有什麽問題嗎？”
“按照這份報告的說法，陳笑中的是慢性毒，毒發差不多要一個小時。”何潛行說，“按照這個時間推斷，他中毒的時候，應該在喝下橙汁的第一口就中毒了——可是，那個時候……”我也喝了。
陳笑不待他說完，一下子探身伸出手，準确抓住何潛行的手腕：“你覺得怎麽樣？重明，快給他看看。”
何潛行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一動不動，用眼神示意重明，重明無奈，只能把脖子上的聽筒挂到耳朵上，随意聽了一聽，時間卻越來越長。
陳笑遲遲聽不到反饋，忐忑地問：“怎麽樣？”
“何潛行，跟我來做一下化驗。”重明扯下聽診器，對陳笑說。
“我在陸園檢測過了，沒有任何問題。”何潛行說，他不想去檢測，留陳笑一個人在這兒，徒惹他擔心。
“不行，你必須去檢查。”陳笑用了激将法，“何總不會害怕吧。”我已經看不見了，你怎麽辦，萬一你，你還要我怎麽擔心？
何潛行揉揉他的頭發：“這種小把戲對我沒用，你說你擔心我，我就去做檢查。”
“我擔心你。”陳笑馬上說，頓了頓，補充一句，“你是我金主嘛，陳氏還指望你呢。”
何潛行所有被打磨出的算計，都不願意落在陳笑身上，他不想去猜測陳笑的話外之音：“陳笑，你說什麽我就當作是什麽。”
陳笑躲閃着，偏過頭，臉上飛起可疑的紅霞，推了一把何潛行：“你快去吧，我都說了擔心你了，你剛才說的，快點檢查去！”
這個樣子好可愛，何潛行忍不住伸手，林羽生湊過來擠眉弄眼，無聲地說：快點檢查去！
何潛行斜了眼身邊兩個燈泡，對陳笑說：“我去去就回來。”眼見陳笑縮回被子裏，蓋住了腦袋，他只能跟着重明出去。
“你還有什麽事嗎？”陳笑對林羽生說，聲音悶在被子裏。
林羽生靠在牆上，剛才經紀人又來找他，林少爺有點不爽，有點不想搭理人：“何潛行不在，我當然是替他看着你，免得你出什麽事。”
看，林羽生和何潛行的關系，就是如此的近。陳笑想，在某些時候，他就可以代表何潛行。
房間裏很安靜，兩個人誰都沒說什麽話。林羽生那句話，也不知道是不着痕跡的炫耀，還是簡單陳述。他們是一家人，彼此聯系更為緊密。
何潛行抽着血，看着重明：“毒物對我沒用？”眼見重明就要解開手中的帶子，何潛行制止了他：“你特地把我叫出來的原因，到底是什麽？”既然陳笑希望我來抽血化驗，我還是按照他的意思，好讓他安心。
只聽重明說：“是欽原……”
剩下的話都不必說了，兩個人都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欽原是蟲類，驅蟲是何潛行的本能，那些小蟲子，根本不能傷害他分毫。所以重明的檢查，根本毫無意義。
“所以是陳笑。”何潛行肯定地說，“他會變得怎麽樣？”
陳笑從林羽生的手機裏，清晰地聽到了何潛行的話——“這裏的監控網絡還好很好侵入的。”林羽生自言自語道，卻像是專門給陳笑做着解釋。
“他真的會瘋掉。”重明很嚴肅地說，“毒素會作用在大腦中，目前看起來是視覺神經，然後會慢慢擴大——到底怎麽樣，誰也不知道，沒有這方面的記錄，我們知道的，中毒的人都死了。林羽生的解毒劑，能對沖掉一部分已經很不容易了。”
林羽生聳肩：“醫生蓋的章有用，我白挨你哥一頓揍了。”
“我哥揍不過你。”陳笑說。陳書言的戰鬥力他知道，就是被秒的渣渣，絕對不是林羽生的對手。何況陳書言又不傻，老板的親戚，他才不會無緣無故就把人揍了呢。
“不管怎麽樣，他都是陳笑。”何潛行收到一條信息，看了眼，朝着監視器狠狠瞪過去，“你盡人事，我們聽天命。”
重明又重複地提起了那個很久之前就讨論過的話題：“我和盧卿一直都覺得，陳笑是個好苗子，他一定可以……”
“不必。我尊重他自己的選擇。如果他自己選擇失憶，我不會強迫他記起來。我一直覺得，重新開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們初次見面……”真的太糟糕了，何潛行說，“我說過，他要是瘋了，我就和他瘋一輩子——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些，我們要抓住兇手，但不能打草驚蛇。”
陳笑突然覺得，這麽說的何潛行，居然還有點帥。
如果說的不是自己，他還是挺感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