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受傷
受傷
剛才圍在房間的人,突然就散了,房間裏機器的聲音更加重了,陳笑受不了這種沉重的氣息,他伸出手,何潛行幫他把床往上搖了搖,他身後的床板直接豎了起來,就和病床一模一樣,這麽一會兒,就把床改了,也該誇陸家一句效率。
“我有個問題,你們懷疑了所有人,為什麽沒有人懷疑女傭呢?”陳笑不解地拉住何潛行的衣袖。
“因為,她們不是人啊。”何潛行理所當然地說。
她們不是人,只是一堆沒有感情沒有思想的人偶,就連每日說的八卦,都是主人們視線設定好的程序功能。
今天一天,陳笑的三觀徹底颠覆,這時候何總哪怕說他自己不是人,陳笑都能接受。
陳笑心裏咯噔一下,想到的卻是,自己之前在陸園住的時候,使下的小手段:“也就是說,其實宅子裏一舉一動,你們都知道?”
“怎麽可能。”何潛行出去,為他倒了杯水,放在床頭,“沒人能一直盯着監控看的,那多累啊。”何潛行其實沒照顧過人,除了看到女傭們這麽做,其餘他也不知道要做什麽,才能讓陳笑舒服一點。
陳笑松了口氣,說不定,他們沒發現自己的小動作。
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現在的他們,又不像是情人,更不像是夫妻。
陳笑只會按照陳書言的“指導”,假裝自己是個完美的情人,好讓何潛行放下心中的警惕,為陳氏投入更多的資金。
何潛行也似乎只知道“使用”陳笑。
現在不能被“使用”了,陳笑不知道該怎樣留住何總。他不懂的怎麽像別的解語花,哄得金主爸爸主動掏錢,就像陳書言指着他的鼻子說過,但凡他能學到半分如今女主播的本事,早把何潛行哄得團團轉了。
白月光永遠是白月光。
我只是蚊子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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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笑擡頭,眼裏有些濕潤,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好像他能看的極為清楚,他微笑着誇耀自己手中僅有的玩具:“今天我的表現是不是很厲害?”
“對,你很厲害。你替我擋下了這道劫,說吧,這次想要什麽?”何潛行掏出雪茄盒子,啪嗒一聲,又合上了。我不需要你這麽厲害,你能保護好自己就很好了。
到現在,依舊是交易,兩人之間沒什麽真心。陳笑自嘲,原來何總還能念着點情誼,原來自己這條命還能值點錢。
“我還沒想好。”陳笑摳着自己的指尖,“可不可以以後再許願?”
何潛行本來想說“過期不候”,卻發現陳笑指尖滴落的難過。
“我可以額外再給你一個願望。”何潛行彈了彈他的腦袋,不開心的小狗,需要人哄才能高興起來。
“我想知道,我到底說了什麽。剛才他們看我的目光,就像看一個怪物。”陳笑被彈了一下,絲毫沒有任何興奮,“我想過了。我想和你們一樣。”
何潛行還是把雪茄叼到了自己的嘴上:“你等會兒。”說完,他出了門。
房間裏只剩下陳笑一個人,他閉上眼睛。
剛才的好轉如同回光返照,他的手指開始麻木起來,他又摳了兩下,完全沒有任何感覺,不自覺用力起來,反複确認,自己還有手,還能動。
“陳笑!”何潛行從屋外進來,入眼便是一雙鮮血淋淋的手,偏偏收到主人像是沒有任何知覺,自虐得好像那雙手,不是自己的。
陳笑茫然地擡起頭。
何總在着急,發生什麽事了?
壞消息依舊夠多了,不在乎再多一點。
自己的手,小心翼翼被人捧了起來,輕輕吹着,塗上了薄薄一層冰涼的藥膏,再纏上了繃帶,所有的手指都被收攏了起來,沒法完全彎曲。
何潛行為了拉開他的注意力:“我們來看錄像吧。”
陳笑看不見,他只能聽。
“有人生病了。”陳笑聽到錄像中的自己,如此說,“生病的人,後脖頸那會有一個紅點。”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大變。什麽病能讓後脖頸那有紅點?知道的人都知道是什麽意思,無非是被操縱了,有什麽怪物在暗中操縱着衆人。
一瞬間人人自危,相互警惕着看對方的脖子。還真有幾個“人”被揪了出來。
今年的扶乩,是最糟糕的扶乩。
全是不幸的消息。
陳笑帶來的消息,大多和死亡有關。已經有年紀大的妖怪,意識到了,今年恐怕是一個災年。或許,有什麽重大的事情要發生,今年這是一個開始。
不管怎樣,各位老妖怪,既然活了那麽久,準備過冬的本事還是有的。
“陳笑!”錄音裏焦急的聲音重合到此刻何潛行的身上,紙巾擦到自己臉上,陳笑才發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何潛行好不容易哄着他睡着了,即使再夢中,他的臉上依舊挂着露珠。
他一定看到了,連自己也不記得的東西。
何潛行心事重重,剛陸巡給他發了信息,他跟着走到大廳裏,所有人都在。
“你的傷口還好吧。”陸巡對何潛行說,“我聞到一點味道。”
何潛行低頭,襯衫上洇出了一點紅色,剛才兵荒馬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陳笑身上,
“從今天開始,你們就不要回去了。”陸巡對兩個人說。刺殺行動,一次不成,肯定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種事情,沒辦法從源頭上解決掉,只靠單純的防守,極為被動。
“我們什麽時候出手?”林羽生問,他的手指不自覺跳躍着,歡呼着,迫不及待想要沾上更多的血,不管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冷靜下來。”何潛行看着他,他是最想複仇的人,但此刻,他不能,平衡已經打破,稍有不慎,家族會有更多的人消失,“陸巡,是時候開啓家族會議了。”
今年的家族回憶啓動太頻繁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今年是個極其不尋常的一年。
“告訴所有的人,能回家的都回家。”陸巡思考了一下,給出了這樣的建議。這個“家”,是何家和陸家用來避難的地方,遍布全球很多地方,有危險的時候,兩家的家人以及部分員工,會立刻躲到這些“家”中。
當晚,一條條指令就從陸園發出去,用的是專屬的衛星信號。
每個人出門都必須與他人結伴同行。
所有人都住到家裏,進出大門都必須對口號。
小崽子們待在幼兒園,不允許進出,安保由專門的人負責。
何潛行做到他能做的,不自覺擺弄着手中的鋼筆,腦子飛快。最近一切好像預謀好了似的,剛被人襲擊,就有人開始收購何氏子公司何康的股份。
如果何潛行真的像對方想的那樣,躺在床上,現在何康說不定就已經是別人的東西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就像何潛行說的,陳笑為何總擋了災。
“換藥了。”林芷青端着一個托盤,裏面是一圈繃帶,還有一小瓶翻着綠色的藥膏。
何潛行看了她一眼:“我自己來,你放着就好。”我們現在可沒什麽關系。
“你可別自作多情。”林芷青她嘲諷地把東西往桌上一摔,“我現在可不想和你有任何關系。”
何潛行在心裏哦了一聲,毫無波瀾:“既然我們彼此都不想有什麽關系,那我們還是離遠一點比較好,避嫌。”他挑出藥瓶,打開,一股腥澀的氣味直沖天靈蓋,是個人都不會喜歡這種味道,何潛行像是完全沒有聞到,放在手心搓了起來。
“怎麽,現在知道避嫌了?”林芷青皺着眉頭,捂住了鼻子,“那你自己來,我也不想過來,現在家裏很缺人手……”本大小姐都被征用了。
“別忘了,你可是你爸硬塞進來的。”何潛行警告她,脫了上衣。可憐天下父母心,老林總為了讓自己的女兒進陸園長住避難,可是簽了陸總一筆不平等大單。
“老流,氓,當着別人面脫衣服。”林芷青撩了一下頭發,和你這種冷血動物沒什麽好說的:“呵,我去找陳笑了。”
“他是我老婆,和你沒關系。”何潛行再次警告。
回答他的是狠狠帶上的門。林芷青才不管他,最近陸園幾乎爆滿,有的單人間裏的長條沙發都墊上被子。陳笑住的那個小樓最近也住了不少人,林芷青自告奮勇住到那邊。
總有些不長眼的人,想要挑戰陳笑的地位。
近水樓臺先得月,眼下正是聯姻的大好時機。眼饞何家和陸家直系的人可不少,朱斐然的地位穩如泰山,林羽生那個家夥,瘋起來連自己都咬,身邊的人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踩了雷,根本就沒人敢和他答話。
剩下被群狼環伺的,只有何潛行。
所以何總最近總是很明智地留在陳笑那,幾乎不出門,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陳笑從未覺得,自己能和何總如此親近。兩個人關系最好的時候,何總也是時常加班,兩個人的交流,僅限于小小的一張床。
比如現在。
房子裏太擠了,何潛行幹脆躺到陳笑邊上,自從哪天陳笑突然被襲擊,他就沒有好好休息過,現在終于偷的半日閑,幹脆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把。
陳笑警惕地躺到一邊。
“不用擔心。我什麽都不會做。”何潛行規規矩矩躺在床上,雙手交疊在腹部。想做什麽也做不了,身上還夾着固定器呢,但凡有點動作,肯定能被陳笑覺察。
不過陳笑主動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