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借你一雙眼睛
借你一雙眼睛
愛這個字,說多了,就不值錢了。
風一吹,就散了。
陳笑說了比沙子還多的愛意,可從來沒有得到過他想要的結果。
何潛行也沒有得到過。
這是一個死局。不斷的試探,誰也不肯坦誠。
“陳笑!”門口傳來一聲驚呼,何潛行惱火這個關鍵出現的電燈泡,一擡頭,林羽生拉着林芷青,硬是沒拉住,讓她鑽到房間裏來了。
差一點,就能逼問出陳笑的心裏話了。
兩個人在門口聽了好一會兒了,林羽生都替他哥急,他就不明白,陳笑喜歡他哥,他哥也喜歡陳笑,話也講清了,誤會也解除了,這不就是happy ending的标準結局了嗎?這兩個人為什麽還能繼續來回拉扯下去。
因為,一切謊言,都用甜美的外衣包裹着,讓人摸不清。
陳笑吞過,有些東西過于甜美,即使知道吃下去會鑽心巨疼,也忍不住看着晶瑩剔透的果實,想方設法要吞下去。
何潛行也吞過,不過他疑心重,最終吐了出來。
陳笑嘴裏的話又咽了下去。有些話實在不适合說出來,可是他不甘心。
“你和林芷青到底是什麽關系?”陳笑才不會被表面現象迷惑,有些事情,他還是需要問清楚,即使林芷青“突如其來”“移情別戀”,他還是能看出來,兩人原來關系不一般。
“只是覺得,她身上有種很熟悉的味道。”何潛行想了想,好像在回憶很久遠之前的故事,現在他已經找到了這種味道的源頭,正是陳笑身上,猶如碧落黃泉的氣息,沒必要再找其他人了。
“才不是這樣。”林羽生突然插了一嘴,“之前他們還想和林家聯姻來着,要不是我哥堅持,說不定林姑娘已經是何夫人了。”說罷,他滿臉失望,這個表情他再出演苦情男二時經常做,輕車熟路,以假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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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笑壓根就不接他的話,林羽生只想看笑話,哪能這麽容易就讓他心滿意足,他扭頭看向何潛行:“怎麽,很失望?”
“我是只是想要你有點危機感。”何潛行學着陳笑之前的樣子,一字一句地說。
陳笑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錯覺。
“不和你玩了。”何潛行半跪在他面前,手裏拿個戒指都能求婚了,“我和她沒什麽,一直是她單方面,她和你有相似的地方,我想問她,怎麽養的——算了,你反正也用不到。”
“你這話特別像不願意負責的渣男說的。”陳笑撇撇嘴。
“我對其他人都是渣男。”何潛行低下頭,親了他一口,“能讓我不渣的,只有一個人。”
那個人是我嗎?陳笑看不見他的表情,如果是在說謊,他根本發現不了。
“我喜歡你。”有些話一旦說出口了,真的就無法回頭了,兩個人都會覺得不自在。陳笑知道,一個合格的金絲雀,最不能談的,就是這些情啊愛啊之類的。
不過沒關系,反正何總習慣了,他收到的表白,沒有上千也有八百吧,媒體上一群小粉絲想要給他生猴子,想必對他表白的人也不少了。
“我知道了。”何潛行的指尖微微顫動,他已經習慣了,陳笑經常這樣說,但下一句,往往又把他打回地獄。
大概是林羽生也在,陳笑要給他一點面子,再也沒說話,只是托着腮,門外又來了意想不到的人。很多陳笑的“前同事”們,最近都聚集在陸園。他們好像是一個大家族,唯有自己被排擠在了門外。
“陳笑,好久不見。”蘇菲扭着腰走了進來,她腿長,一米五的身高硬是走出了兩米八的氣場,“來都來了,我覺得我應該來看看你。”
陳笑擡起了什麽都看不見的眼睛:“我該認識你嗎?”
蘇菲狹長的眼睛眯起來,眼角連到了發間,像極了九尾狐:“嗯,你‘不該’認識我。”說罷,她咯咯笑了起來,陳笑每次聽到她這麽笑,都覺得沒什麽好事。
上次她這麽笑,還是在陳笑的“死亡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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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臺上,所有的儀器都平穩地運轉着,蘇菲托着下颌,昏昏欲睡。
一臺手術,麻醉師可以說是最重要的一環,她負責監控陳笑所有的體征,一切無比平穩,平穩到她覺得有些無聊。
突然,陳笑的身體毫無征兆,抽搐起來。
像是被閃電擊中,他猛地擺了一下,重明手中的刀差點劃到肝髒!
護士尖叫一聲,所有人急忙手忙腳亂,幾個護士正準備按住陳笑,他又不動了,安靜如雞。
“麻醉怎麽搞的!”主刀醫生重明掃向蘇菲,“怎麽會突然動起來了!”
蘇菲搖頭:“我什麽都沒做!”陳笑應該什麽知覺都沒有才對,整個神經都該是放松的,根本不會有如此大的動靜!肌肉松弛劑都快打過量了!
她也吓了一大跳好不好,掃了一圈儀器,一切平穩,數據正常:“不是你碰到什麽神經了吧!”
話雖然這麽說,還是準備起輸液瓶,一旦發生什麽意外,就開始輸液,稀釋身體裏的問題。
“加大,,麻醉劑量!”重明說。蘇菲頂嘴:“已經是極限了。”“我讓你加大劑量!”“你是麻醉師還是我?”
來不及了,陳笑的身體瘋狂抖動起來,重明飛速上止血鉗,人工心肺還在不斷運作,陳笑的腹部的肉,肉眼可見,不斷蠕動着,好像會随時咬斷血肉,手腳并用爬出來。
九尾狐貍加大了劑量,重明狠了狠心:“去給他紮一針!”
“這不可能!”九尾習慣性服從他的命令,嘴巴上依舊在拒絕,“怎麽可能直接給胎兒注射麻醉!”
和身體的反應完全相反,陳笑的表情異常平靜,好像他就是安靜地睡去,去夢中的世界赴一場永遠也不會缺席的約。
心髒的跳動,漸漸慢了起來,他的腹部,動的越發快了起來。
九尾顫抖着手,根本下不去,重明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麻醉針,狠狠紮了下去。九尾尖嘯一聲,就像被紮到的是自己的一樣。
肚子裏的東西漸漸安靜下來,陳笑也漸漸不動了。
心跳檢測的儀器尖銳地叫了起來,只剩下一根毫無波動的直線。
“手術,失敗了。”
重明放下手中的剪刀,頹廢地宣布。
手術室裏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所有人的手都垂了下來。
陳笑的胸腔還被打開着,像是被野獸掏空了內髒後,被遺棄在路邊的殘羹冷炙。
唯一的區別,是那顆心,不斷跳動着,昭示着他還活着,他的所有內髒,都極有規律的跳動着,他隆起的腹部,那裏有一個完整的球,上面還有完美的包膜。
陳笑安靜地閉着眼,眼下是淡淡的青色,他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叫嚣着,“我還活着,我想活着。”
明明陳笑還活着,為什麽所有人都說他死了?
蘇菲看着眼前的一切,滿眼不可思議。她掐了一把自己,并沒有醒過來,死死盯着重明,看着主刀的重明,将陳笑的內髒一點點擺了回去,再将胸口縫合好。
“別說出去。”重明威脅,“陳笑死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份,我們每個人都是兇手,特別是麻醉師,若不是你的失誤,陳笑怎麽會死?”
蘇菲看着他們收拾好了陳笑,很快就将他推了出去。
很快,手術室裏又恢複了安靜,連機器聲都消失了的安靜。徒留蘇菲一個人不知所措。
能讓一只九尾狐不知所措,陳笑也是絕了。直到三天之後,她聽同事開玩笑,何總的老婆跑了,才意識到了,原來自己被重明和陳笑聯手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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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來重新自我介紹,我叫蘇菲,不是衛生巾。”她說着,主動捏了陳笑的手,在他的手心裏畫了一個圈,在何潛行發火之前,飛快把手抽了回來。
陳笑分明感覺到,有個什麽符號融入了他的身體裏,帶來了無窮的力量。
他猛地睜開眼,雙眼變成了豎瞳。
眼前似乎能看見了,只是像是蒙着一層液泡,整個世界變成了一片深深淺淺的黃,好像紅色視覺感受細胞已經不存在了。
“啊,何總,剛才重明讓我告訴你,陳笑的身體似乎出現了什麽問題。”蘇菲對何潛行說。
在何總眼中,這是想把自己支走。群狼環伺,何潛行可不放心把陳笑留在狼窩裏。
“你現在不走,一會兒絕對要後悔。”蘇菲說着,故意從陳笑身邊退開,自言自語地說,“既然陳笑已經不認識我了,我留在這裏也沒什麽必要了——啊,關于陳笑的身體,拮抗有了解釋,好像還挺要命的。”
何潛行有再多的不願意,也只能無奈地去找重明:“你們留在這裏過年嗎?”
蘇菲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好像她只是來走個過場。
林羽生和林芷青目瞪口呆,剛來沒兩分鐘,就要走了?他們看了陳笑一眼,被豎瞳看的驚悚,仔細看,陳笑的眼睛還是灰蒙蒙的,什麽都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