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次交鋒
第一次交鋒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房間不斷晃動着,随波逐流,香氣熏得陳笑迷離了眼睛,頭頂的燈光來回掃着,他更加
“那何總呢?”那個胖胖的,紅鼻頭的男人向陳笑的方向走了過來,“那邊的黑發小美人是你帶來的?”
林羽生警惕地擋在兩人中間,被他一巴掌趕到邊上。林羽生的爪子都快亮了出來,卻死死按下了沖動:“德古拉,那是我的嫂子。”
原來他也不是完全沒有腦子,陳笑的手下暗暗用力,狀似不經意搭在身下的輪椅的某些地方,何潛行在他離開房間的時候,仔細交代過,有幾個地方,彈下去就能發射暗器。
眼前有着吸血鬼名字的男人,完全沒有傳說中吸血鬼的優雅。
唯一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那血盆大口,像是吸幹了兩個人似的。
一柄十字弓出現在他面前,箭頭一線金色的光,如同貓咪眯起的瞳仁,直直盯着男人的眉心。
陳笑端着十字弓的手穩如老狗。
紅鼻頭的大叔都快變成鬥雞眼,沙啞嗓子:“你覺得這玩意能擋的了我?”
陳笑冷冰冰地說:“自然是不指望。”聲音如同山泉,洗滌周圍一切暧昧的氣氛。整個舞廳,猶如被浸泡在海中幾十年的泰坦尼克,安靜而又冰冷。
“但是,你敢動手,我自然就有還擊的理由。”陳笑說着,松開了一只手,明晃晃露出輪椅上的某個按鈕。
德古拉自然不知道,那個按鈕是幹什麽的,他哈哈大小兩聲,拍了兩下手,“何總不是來了嘛,剛聽林羽生說,你這當哥哥的今天要陪老婆,不過來了——我該想到的,你老婆在這,你自然就在這。”
陳笑回頭,果然,何潛行在他身後。
何潛行朝林羽生看過去,後者撇了下嘴:我攔了,沒攔住。
“嗯,今天他在回廊上跑,摔了一跤。”何潛行推了一下輪椅,“腿崴了,本來不打算過來了,陸總說為了表示誠意,一個都不許缺席,今天就過來了。德古拉,好久不見了。”
陳笑放在輪椅上的手,又重新縮回毯子下面,另一只手依舊問問端着十字弓。
“陳笑!不禮貌。”何潛行溫聲呵斥,沒有半點不悅。他只是有些擔心,陳笑的手,堅持不了那麽長時間。別人看不出來,他看的明明白白,陳笑的手一直在顫抖。
陳笑懶洋洋地将十字弓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我覺得你這個老婆很沒有禮貌,考不考慮換一個?比如我妹妹?”德古拉就要拍上何潛行的肩,被他推着輪椅,向前走了半步,輕巧閃開。
陳笑又要擡起十字弓。
“好了好了,我不說。”德古拉舉起手,頗為無奈的表情就像鄰居家的好脾氣的大叔。
只是鄰家大叔可不會随時要了人命。
陳笑卻想到那個如同鬼魅的女孩子,此刻所有人都瞞着她,沒人與願意把殘酷的真相鋪到她的面前。
本來林家家主車禍這件事,是能上頭版的事兒,最近也被壓了下去,陳笑試探過林芷青的口風,那姑娘笑得渾身散發出陰氣:“我爸一年能死八百回,亂七八糟誰信啊。”
真真假假的新聞太多了,何潛行親身下場告訴衆人什麽叫炒熱度,林家的人對新聞上的消息,一個字都不信。
陳笑看着她發紅的雙眼,閉上了嘴。或許,她已經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只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喝點酒吧。”陳笑遞給她一瓶紅葡萄酒,紅色的汁水,像是放了很久的血液,帶着點苦澀的不新鮮的味道。不論怎麽搖晃,底下的殘渣都無法沉澱,極為劣質。
林芷青喝了一大口,嗆到了,劇烈咳嗽起來,流出了生理淚水。
“你想複仇嗎?”陳笑遞給她一張餐巾紙。
林芷青吸着鼻子,搖搖頭,淚水洗刷掉了她身上的鬼氣,更加脆弱。
“我沒辦法。”林芷青擦擦眼睛,她的眼睛通紅,似乎無法流出淚水,“我的能力不夠。這就是悲哀,即使我的家世再完美,我依舊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
“陳笑,我很羨慕你,你有一個始終不願意放棄你的人。”
陳笑又看了眼新聞,将這張臉牢牢記在心裏,心說,不願意放棄的我人其實不是一個,而是很多:“我不介意分享給你。我可以不放棄你。”
林芷青擦擦自己的臉:“何必呢,非親非故的,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沒同情你。”陳笑眨眨眼,像一個清純的學生,“你的身上,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這句話,比所有人的安慰都更有效果,林芷青挂着淚珠的睫毛忽閃忽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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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重緩急,陳笑總是拿捏非常到位。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從很久之前開始,所有人對他的評價,就一句話“不讨厭”。他靠着這三個字,混跡在陳家屬于他哥哥的交際圈裏。
與何總之間的争吵可以暫時擱置一下,比起何潛行,眼前這些人才是真正的敵人。
陳笑看着德古拉給何潛行倒了一杯酒,何潛行毫不猶豫,仰頭一飲而盡。
而林羽生一直站在他身旁,兩個人成犄角之勢。
四周充當背景板的人似乎不知道要做什麽,一直很安靜地幹站着,直到德古拉拍着桌子:“都看着幹嘛,該幹什麽幹什麽!”
“有事兒,你和陸巡談。”何潛行說,“他說什麽,我們兄弟兩個就是什麽。”
德古拉啧啧兩聲:“何家現在都是他姓陸的做主了?”
“本來就是隸屬關系,他說什麽就是什麽,我不反對。”何潛行點燃林羽生遞過來的煙,遞給德古拉一根,“喝了你的酒,還你一根煙。”
一股骨頭燒焦的氣味傳了過來,有點像是龜甲燒着的味道。
德古拉将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極為謹慎,并沒有抽。
林羽生眼睛斜向上,挑釁地看着他:“怎麽,我們的誠意拿了出來,你可真是。”
“謹慎一點總沒有錯。”德古拉并不買林羽生的賬,依舊沒有點煙,激将法沒用,一個人不要臉,怎麽說都沒用。
陳笑朝林羽生伸出手,換來他不明所以的目光,随即電光火石,把整盒煙遞給了他,陳笑也點了一支,他不會抽煙,連連咳嗽:“德古拉先生煙酒不沾,真是好男人。”
“怎麽,你是打算投到我的懷裏?”德古拉走近他,“可惜,我不會為了你,破壞我們的關系。”
陳笑又點燃一支煙:“牙齒發黃,不像是不抽煙的樣子,我可不喜歡撒謊的人。”
被拆穿的德古拉無所謂聳聳肩。
陳笑眼疾手快将煙塞到他嘴裏,他倒抽口氣,自然吸了一大口,老煙槍也被嗆到了,陳笑哈哈大笑起來,滿臉寫着,惡作劇得逞的快感。
德古拉把煙吐出來,有些惱羞成怒。
“你看,沒什麽事。”陳笑把玩着手裏的煙,“老先生,年紀大了,要給後來人騰位置了。”
德古拉臉上的紅色終于褪去,變得鐵青,這才是吸血鬼該有的樣子。
陳笑一下子說中了他的心事。和談明天開始,他今天單獨出來攔何潛行,自然是急于找到機會。
什麽能讓一個靠吃資歷的老牌吸血鬼如此反常?無非是有人威脅到他的地位而已。
“你是他兒子?”德古拉似乎有些不滿,自己選了這個一個慫貨來談條件。
“做兒子,總要聽老子的。”何潛行不為所動,“從很久之前的道理。”學着德古拉,把臉皮放在地上摩擦,自然就無所畏懼。
眼看着從這兄弟倆這裏占不了什麽便宜,德古拉準備抛出些實在的東西:“不光是我們的小崽子指望我們騰地方,你們這些小崽子也該迫不及待表現自己了吧。”
這可不是主動商議求和談的态度。陳笑不動神色地想。
他不滿意地拉了拉何潛行的衣角,何總呢剛彎腰,就被一把扯住領帶:“聽什麽老子的話?你老婆我才是苦主,你要是敢認這個慫,我就敢把你從家裏趕出去。”
德古拉玩味看着眼前兩個人。
陳笑決定再添一把柴:“我告訴你,誰不知道我的腿是被毒翻的,別自欺欺人。”
何潛行的眼睛一暗,多年來的默契,讓他自然想到陳笑接下來要幹什麽:“你敢!”
“你說我敢不敢!”陳笑威脅。
林羽生急忙阻攔:“別讓外人看了笑話。”
陳笑松手,轉頭問老蝙蝠:“這幫人治了這麽久,我的腿還是老樣子,你說,你有沒有辦法把我的腿恢複原樣?”
德古拉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這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毒藥是我下的,我當然有解藥。”
陳笑一直在等待機會,沒想到會等到這麽一個意外之喜。德古拉居然毫不掩飾,大大方方承認就是自己幹的。
衣服下的手機,一直在錄着音。現代社會,有科技發展的好處,比如,他們不用費盡心機地找證據,再占據道德高地。既然兩管洗衣粉都能當作證據,那我們的錄音當然也可以。
林羽生一拳砸向吧臺,大理石桌面出現深深的裂痕:“陳笑!”這個德古拉,也太不把人放在眼裏了。
陳笑說:“既然你們不把我放在眼裏,我自然也沒必要把你們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