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又來了
又來了
傷還沒痊愈,元旦的時候林言夕又接了個抓捕任務,而且要去外省,歸期不定,假期徹底泡湯。
陸骁不滿:“你們局裏沒人了?你的傷還沒好,再出點岔子怎麽辦?”
林言夕安撫他:“這次不兇險,案子之前一直是我盯的,換人去不合适,我保證一定小心小心再小心,全須全尾的回來,好不好?”
出任務就意味着他們不能随時聯系,陸骁給他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得空的時候給我電話,不許逞強。”
陸骁側頭,外頭連下了幾天的大雪還未化淨:“地滑,路上慢點。”
林言夕踮腳在他臉頰親了一下:“知道了,阿骁。”
狡兔三窟,林言夕帶着手下人撲了個空,當地一早做了布控,嫌疑人無法出城,林言夕決定留下和嫌疑人死磕。
假期第一天陸骁獨自在外晃蕩,遠遠的看見了冷醫生的背影,和林言夕如出一轍,她旁邊站着一個男人,身形酷似華言寺華醫生,他伸手摟着她的細腰,陸骁扭頭走了,他見不得那個和林言夕一樣的背影被其他男人摟着。
到家的時候,肥貓沖他一頓亂叫,他才想起來出門忘記給貓祖宗上糧。
死貓報複性地把家裏折騰得面目全非,陸骁不得不拖着疲憊的身子打掃衛生。
貓砂散落的到處都是,陸骁從床下,沙發下,櫃子下分別掃出了數量不等的貓砂,他直起腰揉了揉。
太累了,陸骁收拾完最後一片紙屑,看着依舊上蹿下跳的肥貓想起來,晚上的藥還沒有吃。
陸骁又開始做夢,他看見那個男人摟着冷醫生的細腰,剛想轉身,誰知冷醫生先他一步回頭,叫了他一聲:“阿骁。”
那是林言夕的臉。
陸骁在夢裏淚流滿面。
......
這是陸骁第一次獨自複診,以前每一次林言夕都會抽時間陪他來。
冷醫生把前一份病人的資料放進檔案盒裏:“今天的病人都看完了,陸先生你是最後一位,剩下來的時間都是你的。”
陸骁輕笑:“不,冷醫生,其實我今天不是來複診的,只是,想找個人聊天,不知不覺就到了您這裏。”
冷醫生覺得啼笑皆非:“沒事找精神科醫生聊天的,陸先生還是第一個。”
“精神科醫生也是人,你們總不會在和朋友聊天時一直判斷朋友的精神狀态是否正常吧?”
冷醫生莞爾:“陸先生真愛說笑,今天,怎麽一個人來?”
“她有工作,今天來不了。”陸骁自顧自地說起來:“事實上我們已經快一周沒有聯系了。”
冷醫生眼睛微微擡起,陸骁擡手:“不,別誤會,我們沒有吵架,更沒有分手,她的工作性質特殊,常常會有失聯的情況。”
冷醫生:“你在擔心她?”
“我習慣了,與其說擔心他……”陸骁忽然頓住,強行轉了個話題:“冷醫生有男朋友嗎?”
冷醫生抿着嘴笑:“你都說了像我這種職業的人,随時都在判斷別人的精神狀态,能有什麽人願意和我談戀愛,沒病都給吓出病來。”
陸骁頗為惋惜:“真可惜,這樣的大美人都沒人懂得欣賞,只能說那些男人太沒有眼光。”
他繼續不動聲色:“冷醫生元旦休息了嗎?去哪兒玩了?”
冷醫生撇撇嘴:“原本想去泡溫泉,結果人太多,根本訂不到房間,最後只能購物中心一日游,河西新開的那家。”
陸骁垂下眼皮,就是那家,他又去轉動戒指,才發現戒指沒戴,肥貓把家裏弄髒,打掃衛生時取下來的。
冷醫生看着他欲動不動的手指:“今天沒戴戒指,還說沒有吵架?”
陸骁收回手指:“真沒吵,她又不在家,也得吵得起來才行,有時候我甚至在想,她會不會借着工作的由頭故意和我失聯,其實是找別人去了,”說着他自己笑了,“很可笑是不是?”
冷醫生深以為意地“嗯”了一聲:“需不需要下回他陪你來的時候我幫你套套他的話?”
陸骁“哈哈”大笑,半真半假地說:“那就拜托冷醫生了。”
他忽然沉了聲:“如果有一天她找到更合适的人結婚生子,想過一個完整的人生,我不會攔着她。”
陸骁與冷醫生對視,從她的眼中讀出了她對他這話的不理解,那天在購物商場看見的究竟是她還是林言夕?
回家的路上陸骁忍不住給林言夕撥了個電話,林言夕接了,他聽見林言夕在電話那頭急匆匆的喘氣聲和布置任務的聲音。
“阿骁,”林言夕急促地呼吸,“馬上要抓捕,如果抓到了這兩天就能回來,你在家等我,我想喝雞湯。”
陸骁柔聲回答他:“好,注意安全。”
挂了電話。
陸骁看着滿街挂着燈籠,到處一派喜氣。
......
轉動鑰匙開門,陸骁覺得少了點什麽,他進屋轉了一圈,終于發現貓不見了。
他一邊叫着“咪咪”一邊挨個房間找。
肥貓從帶回來到現在也沒起個正經名字,一直“咪咪,咪咪”這麽叫着。
找到書房的時候陸骁發現窗戶大敞,他心想不好,肥貓不會從窗戶掉下去了吧,探頭往外看,窗戶下面的位置是個花壇,這個位置偏,沒什麽人。
陸骁急忙下樓,在花壇裏找到了一個墳包一樣的小土堆。
冬日裏他被驚出了一頭汗,徒手挖着。
手指滲出鮮血時,他看見了已經斷氣的肥貓。
“不是都說貓有九條命嘛,你怎麽這麽容易就摔死了,言夕回來要傷心壞了,她那麽喜歡你。”陸骁伸手去撈肥貓。
11層的高度對貓來說致死率并不高,可是肥貓就這麽輕易的死了,陸骁撈起肥貓發現不對勁,肚皮下全是血,貓毛被血水一縷一縷的粘在一起。
他給貓翻身,貓頭順勢向後垂,露出了被割斷的喉管。
手指間傳來一陣陣刺痛,陸骁勃然變色,想起那個堆尖的墳包,肥貓不是從窗戶掉下來摔死的,他在花壇周圍仔細查看,果然有噴濺的血滴,是貓摔下來後,被人抓住割了喉,挖坑掩埋。
陸骁小心翼翼将肥貓放回坑裏,填回土,恭恭敬敬地對着小墳包鞠了一躬轉身上樓。
他想給林言夕發個消息,手機在手裏捏了半天最終還是放棄了,林言夕在抓捕,不能讓她分心。
回到家陸骁覺得累極了,攤在沙發上連手指都懶得動一下,他看見肥貓在食盆邊埋頭大口大口吞食,陰影裏走出一個人影,手中寒光一閃。
陸骁寒骨毛豎卻動彈不了,他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影子走向肥貓,肥貓還在吭哧坑的嚼着貓糧,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靠近,影子拎起貓後頸,手中的寒光照着喉管橫割……
陸骁淚如泉湧,嗚咽着動彈不了,影子“嘿嘿”的發出瘆人的笑聲轉過臉來,陸骁頓時魂飛魄散,那個影子分明長着一張和自己一樣的臉。
“阿骁,阿骁……”林言夕着急地拍陸骁的臉,她一進門便看見陸骁淚流滿面地陷在沙發裏,嘴裏不知道在嘟囔什麽。
“阿骁,醒醒,快醒醒。”
陸骁看見影子帶着獰笑向自己走來,他甚至已經能聞見影子手指間的血腥味,随即,仿佛有有一道雷在臉上炸開。
陸骁猛地驚醒。
他呆滞的看着眼前林言夕焦急的臉,林言夕抽了張紙巾給他擦汗:“做噩夢了?”
陸骁一把推開林言夕奔向貓窩,肥貓正翻着肚皮打呼嚕,食盆周圍散落着一粒粒貓糧。
他定了定神走回去抱住林言夕:“對不起,吓着你了,做了個噩夢……你怎麽現在回來了?”
林言夕伸手輕撫陸骁的後背:“人抓住了,怕節外生枝就直接帶回來了,你是不是又沒按時吃藥?”
陸骁恢複神色:“吃了,一頓不拉,不信你去檢查,做了個噩夢而已。”
林言夕最擔心的就是自己不在家時陸骁不好好吃藥。
陸骁沒打算告訴林言夕噩夢的內容,他甚至不确定這個夢是從哪個情節開始的,他故作輕松的檢查林言夕:“果真全須全尾的回來了,表現不錯,餓不餓?去給你煮碗面。”
林言夕帶着滿身疲倦入睡,陸骁洗漱完畢回到卧室時,林言夕已經睡着,他在林言夕額頭落下一個輕輕的吻:“言夕,晚安。”
這一覺陸骁睡得無比香甜,似乎只要有林言夕在身邊,他就可以放下一切雜念,林言夕比藥還管用。
一夜好眠,陸骁被鬧鈴叫醒,他伸了個懶腰,轉身去摟林言夕,林言夕沒有給他回應。
他沒有疑心,林言夕太累了,從昨天她回來的狀态陸骁可以判斷出,這一周多,她一定沒有睡過一個整覺,每天與犯罪分子周旋。
陸骁摟着林言夕躺了一會兒,漸漸覺察出不對勁,林言夕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的動靜都沒有。
他坐起來打開燈,發現林言夕臉色呈青灰色,嘴唇毫無血色,他用食指去探林言夕的鼻息,什麽都沒探到,他又去拍林言夕的臉,手掌觸及皮膚時冰涼一片,陸骁的心随之冷了下來。
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