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溫家1
溫家1
胡言亂語也就算了,怎麽還鬼畫符。
溫輕寒推開那張紙,單手扶額。
白悠盞緊張起來:“怎麽了?”
“頭暈。”
“怪我,你身體不好,今天還帶我上街買衣服……今晚就不學了,快點躺下。”
白悠盞趕緊扶着溫輕寒在床上躺下,又連忙去給他燒水洗漱。
溫輕寒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心道太好糊弄了。
可是好困。
病秧子每日清醒的時間就是這麽短暫,他是該休息了。
等白悠盞端着熱水回來,溫輕寒已經歪着腦袋,沉睡了過去。
溫輕寒的睡姿同他的人一樣,規規矩矩,仰面躺着,雙手交疊搭在腹部,呼吸幾不可聞,連胸膛都看不見起伏。
就差一塊白布了……
想什麽呢你!呸呸呸!
等着吧,他一定要把溫輕寒培養成修真界大佬,說不定還能幫他忙,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
所幸次日,就是溫府的大喜之日。
天下第一宗的長老來,自然不能只讓溫家迎接,這麽大的榮耀,無情門自然不能錯過,他們可是數百年不曾有過和天下一宗接近的機會。
白悠盞按照約定,跟溫輕寒去溫家。
他一點也不帶怕的。
魔尊沒有做錯,他白悠盞也不心虛。
而且只要仙尊不來,魔尊就是無敵的,更不怕被認出來。
溫府坐落的街道車馬如織。
車上坐着的,都是瓊州城豪門貴族,他們的共同點是有錢和凡人,這些人吃喝不愁,最想見識的就是修仙之人了,有這種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而溫家,當然也敞開門迎接。
畢竟溫家,曾經也只是這群人中的一員。
一朝飛上枝頭,哪裏肯放過顯擺的機會。
溫父溫傳光的心腹小厮,突然在人群中看見溫輕寒,立刻在他耳邊道:“老爺,大少爺!是大少爺!”
溫傳光正在邀請當鋪的掌櫃進去,一擡頭,竟然看見了最不想看見的人:“這個時候,他來做什麽!搗亂不成!”
他身後的梁氏和溫意都變了臉色,梁氏更是死死地揪着手帕,紅唇被咬的發白。
溫輕寒已經走近了,規矩地彎腰行禮:“父親,母親。”
當着外人的面,溫父不好指責,維持着表面的端莊,問:“你怎麽來了啊。”
溫輕寒不徐不疾:“父親是明知故問,二弟的大好日子,我身為長兄,自然要獻上祝福,除非……父親不想要我的這份祝福。”
溫傳光一點也不想要,這個喪門星病秧子,把他弟弟傳染病了怎麽辦!
但他說不出口。
周圍仆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但老爺不發話,他們不知道該怎麽做。
只有馬車上不明所以的道賀者說:“這不是大少爺嗎!大少爺可是至孝呢!”
“是啊是啊,溫府真是寶地,先是出了二少爺這樣有天賦的少年,然後出了這麽孝順的大少爺,為了弟弟,自請搬出府呢。”
“我家那幾個小子有溫府大少和二少萬分之一,我也瞑目了。”
“多麽孝順的少年!”
“還是溫老爺溫夫人會教子有方!”
溫傳光慈祥笑着,向衆人致謝:“多謝誇贊,多謝多謝。”
他看向溫輕寒,笑吟吟的,宛如慈父:“還在門口愣着幹什麽,你身體骨不好,這裏風這麽大,還不趕緊進府休息。”
梁氏精妝豔抹的臉下,徹底變了。
該死的,這是她當時用來趕溫輕寒出府的理由!
結果卻成了溫輕寒在至關重要的日子進府給她添亂的借口!
但溫傳光都發話了,梁氏只能硬邦邦地說:“是啊,大少爺身子不好,你們還不趕緊請大少爺進去。”
仆人們都是聽老爺夫人吩咐,要趕就趕,要迎就迎,總之照辦就是了。
他們是照吩咐辦事,再有別的事,和他們無關。
不僅如此,溫傳光慈父的角色還沒扮演結束,他看着客人們,頭也不轉地吩咐梁氏:“大少爺這些日子是為了二少爺才自請出府的,吃了不少苦,你多注意點,大少爺有什麽需要,都照辦便是,不用報給我。”
梁氏低頭:“是。”
溫輕寒和白悠盞就這麽輕松進了溫府。
梁氏為了扮演好主母的角色,還送了幾步,目送兩人被仆人迎進去,眼神生冷。
她對自己的心腹劉嬷嬷道:“老爺吩咐了,大少爺有什麽需要,照辦便是,不用報給他。聽見了麽,老爺這些日子這麽忙,人都瘦了不少,我也心疼,有什麽無關緊要的事,就別打擾老爺了。”
劉嬷嬷笑道:“是,夫人。”
等劉嬷嬷走了,溫意便勸道:“母親,我知道你想要溫家管家權,怕大哥娶妻生子就要把權力交給大嫂,但最近是兒子的好日子,不容閃失。”
梁氏寬慰道:“你放心,娘都知道,你是娘的榮耀,娘只是怕你大哥嫉妒你,你還不懂,心思又單純,但小人必須得早早防備着。”
溫意驕傲道:“母親放心,兒子一定會為母親争光。”
溫輕寒的院子十分偏僻,全府那麽熱鬧,他的院子裏只有一個小厮在門口昏昏欲睡。
溫輕寒搜尋記憶:“熏竹?”
熏竹激動地直磕頭:“大少爺你終于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他激動地解釋,在溫意擁有百年罕見的資質傳出來後,伺候溫輕寒的小厮幾乎都蠢蠢欲動,而當溫輕寒自請出府後,那些小厮們幹脆就全都去讨好溫意,只有他一個人留下來。
然而溫輕寒對他的激動無動于衷。
溫輕寒走了一路,只想歇息,他無視熏竹,直接去軟塌上躺下。
白悠盞則左看看右看看,穿越以來,自己那間奢華的洞府沒來得及仔細看,好不容易看見有錢人住的宅院,當然要多看幾眼。
而熏竹看見他的臉時,忍不住閉上了言。
白悠盞:“……”
果然還是開太大了,再調低點,別那麽醜。
他問:“有熱水嗎?我想洗澡。”
雖然有法術可以淨身,但身為現代人,還是喜歡溫水洗澡的感覺。
那自然是有的,熏竹噠噠噠地去準備熱水。
浴桶裏盛滿溫水,白霧缭繞。
白悠盞迫不及待地脫下衣衫,摘下紅發帶,進了浴桶。
簡直不想出來了。
現在天寒,水冷得快,熏竹任勞任怨地續熱水。
端來一盆熱水的熏竹看見浴桶內的人時,倏地哐當一聲,水盆打翻。
那人濕發披肩,膚白如玉,唇紅如血……
這就是傳說中的美人沐浴。
何等人間絕色。
熏竹羞得轉身,他竟然敢冒犯大少爺的朋友!罪該萬死!
白悠盞反應過來,想起來是他把法術轉移到發帶上,戴上發帶法術才起效,這樣就不至于在鏡子裏看自己也是個醜八怪。
他才不承認被自己吓到過。
溫輕寒醒來,看見的便是這麽一幕。
白悠盞涼着一頭半幹黑發,在嗷嗚嗷嗚吃着點心,而熏竹紅着臉在一邊伺候。
看見溫輕寒走出來,熏竹還依依不舍地迎來:“少爺醒了,要吃點東西嗎?”
溫輕寒不信廚房會給他準備食物:“哪來的?”
在他離開後,似乎是認定他一定會病死在外面,院子裏稍值錢的都被搬空了。這種待遇,不用想都知道,廚房必然不會想着給他準備糕點。
熏竹不好意思道:“我去廚房偷來的。”
溫輕寒瞥了眼桌上只剩下渣子的空盤子,“你讓他給你偷點心?”
“我是自願的!”熏竹慌忙解釋,他忍不住看了眼白悠盞,又紅着臉幾乎把頭埋在胸前,“廚房今天忙,我只是趁人不注意偷偷端了兩盤出來,是他們沒看見,怎麽能算偷呢。”
被迷得五迷三道,都會找借口了。
白悠盞:“……”
完了,桂花糕一點也不香了。
溫輕寒皺眉,他看着白悠盞三千青絲披在肩頭,束身黑衣襯托出少年磅礴的朝陽氣息。
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美色就是這麽有用。
能讓人甘于做任何事,而熏竹不過是凡人罷了。
只是偷都偷了,還回去也沒用。
畢竟是自己的小厮,溫輕寒雖然不想承認,但護還是要護。
白悠盞也挺不好意思:“這樣吧,我教你一招,算是補償你,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了。”
他要教的是一個小法術,神行術,可以讓人快速移動,很實用。
如果偷東西被發現,只要熏竹跑得夠快,就不用挨打。
溫輕寒看了一眼便沒有放在心上。
白悠盞又在畫他昨晚畫的鬼畫符了。
神行術雖然是簡單的法術,但是煉氣期才能學,而且……神行術是天下第一宗獨門法術。
沒有資質的凡人不可能學會。
病秧子的身體太累了,溫輕寒繼續休息。
直到被歡快的聲音吵醒。
熏竹:“少爺快看!我會了!”
小憩的短暫功夫裏,熏竹已經學會了神行術。
饒是溫輕寒,都覺得不可思議,憑那個鬼畫符?
普通人不是無法修煉,只不過靈脈單薄,就算終其一生也進不了煉氣期,而熏竹更不過是個普通的人。
連資質被譽為百年罕見的溫意,也不可能辦到。
白悠盞沒有撒謊,他真的能培養出修真界的天才。
而白悠盞得意地看着溫輕寒,像是在說,想學嗎。
溫輕寒:“……”不想。
這時候,外面有小厮喊道:“無情門門主來了!”
正廳,負責瓊州城弟子選拔是殷長老,也是他把溫意推薦給宗門,也可以說此番無情門和天下第一宗的交集,他功不可沒。
殷長老甚至耐心對溫意叮囑,免得冒犯了。
溫輕寒和白悠盞遲遲趕來。
小厮:“少爺,你的位置在這。”
一個極其偏僻的角落。
溫輕寒擡頭,和溫意的目光撞在一起。
溫意驕傲又嚣張,一身修身的錦衣玉服。
今日是他的輝煌之日。
所有人都會用崇敬的眼神看他,包括那個一直壓在他頭上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