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號了

4.上號了

“施法?”老人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小姑娘跟老人講了一遍灰姑娘的故事,指着陳悅齊驕傲地說:“這個姐姐就是我的仙女教母!”

陳悅齊和小姑娘把老人扶到床上,把金銀花泥一點一點敷在老人的眼皮上,弄好之後,她将小姑娘拉至身後,鄭重地說:“我要施法了,看好了!”

“大仙!上工了!”

說罷,陳悅齊的靈魂嗖地一下出體,漂浮在身旁,站在地上的肉身眼中浮現一道金光。

大仙上號了!

小姑娘眼睛瞪大,剛剛只覺得這個姐姐是個普通人,怎麽忽然間變得神聖不可侵犯了?

金光從指尖流出,輕輕飄入老人雙眼,施法片刻後,又轉身到旁邊已經見底的米缸旁邊,她從指尖吹了口氣,米缸頓時盛滿了米。

幾秒過後,眼前白光一閃,陳悅齊的靈魂又回了身體裏,虛弱感撲面而來。

“現在好了,用了我不少力氣,你更虛弱了。”

陳悅齊無力辯駁,雙腿虛弱到發軟,要不是小姑娘扶着,她怕是要跪在地上了。

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老人将金銀花泥拿下來,緩緩睜開眼睛,視線由模糊逐漸清晰,他終于看見了床邊小孫女,喉頭一陣哽咽,雙眼霎時溢滿淚花。

見老人的恢複正常了,陳悅齊也終于放下心,暈了過去……

又是意識海,這次的孫祎依舊渾身發光,長身玉立,雙手抱胸垂眸看着眼前虛弱到站不住腳的陳悅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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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仙……”陳悅齊剛想抱拳對他道謝,誰料力氣用盡,光榮倒下了。

本來還想說她兩句來着,見她這可憐樣兒,孫祎心下不忍,于是盤腿坐下,手掌輕柔地撫上她蒼白的臉,一股暖流自他的掌心滲進陳悅齊的身體,虛弱感漸漸消退。

睜開雙眸,正對上他的視線,明明看不清他的臉,陳悅齊卻能感受到悲憫的氣息。

這就是神明的魅力嗎?大愛呀!

“我忘記跟你說了,這裏距離你那個仇人好像蠻近的,可能你身體還沒恢複,他就殺過來啦。”孫祎用最溫柔的語氣說着最戳她心窩子的話。

“什麽!”陳悅齊差點蹦起來,“你剛剛怎麽不攔着我呢?!”

“看你那麽熱情,還以為你無所畏懼呢。”孫祎打趣地說。

好好一神仙,說話陰陽怪氣,還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陳悅齊心中止不住腹诽。

“大仙~”陳悅齊用手抓住孫祎的手臂,柔聲細氣地說:“你會幫我的對吧?”

“吶,你看昂,我剛剛救了那老頭兒,又用法力給你療傷,消耗太大了,可能力不從心呀……”他無奈的搖搖頭。

陳悅齊連忙坐起來:“行吧,那咱們趕緊走!”

得到孫祎的法術加持,陳悅齊很快就醒了,只是氣息還沒調整過來,她還沒把氣捋順,就見那老人拉着小女孩一把跪倒在她面前,差點給陳悅齊吓得氣血逆流。

“我們這些凡人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真神!”

“老爺爺您快起來,快起來,我年紀輕輕受不起啊,您這不是折我的壽嗎。”陳悅齊趕緊去扶,卻忘記了自己躺在床上,一轱辘滾到地上……

“大仙別緊張,我們感激您救了我們全家啊!”老人和小女孩在她面前瘋狂磕頭。

陳悅齊坐了回去,這麽高的床摔得屁股疼死了,她還沒有開口說話,那老人就先開口央求:“大仙神通廣大,還請救救我們這個村子吧。”

“老爺爺,你們先起來好好說,能幫我一定幫!你放心!”陳悅齊掀開被子下床,把他倆攙扶起來。

老人和小姑娘終于起身,陳悅齊也松了口氣。

小姑娘給爺爺搬了張凳子,他坐在床前把事情講了出來:

這個村子叫五合村,處于廣東省邊緣,交通落後。

半年前,村子裏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病,得病之後會出現頭疼腦熱等症狀。起初大家以為只是普通感冒,可誰也沒料到那病三天就要了人命。

病的源頭一直找不到……

陳悅齊垂眸沉思,這病還沒确定是否具備傳染性,倘若只是想着不離開這個村子,那還挺安全,如果發生意外,有人跑了出去,村子外面的世間豈非……

“這個病這麽奇怪,我想到那個叫埃博拉的病毒。”陳悅齊在心裏對孫祎說。

“埃博拉?那是什麽?”孫祎是個古代的人,現代的病他不知道。

陳悅齊思索一下,挑重點說:“這個病在非洲地區比較常見,致死率高,具有高度傳染性,潛伏期比較長,符合老爺爺說的這些情況。只是他們這種情況,從發病到死亡過快,所以傳染率不高,”腦中忽地閃過一道白光,陳悅齊想到了什麽,眉頭擰緊:“這種病只出現在非洲,按理說不會出現在中國啊。”

“這個的病起因為何?”孫祎還沒想到陳悅齊的顧慮。

“嘶~這個嘛,好像是他們吃果蝠!”陳悅齊恍然大悟,“南方地區食材比較廣泛,也有人吃蝙蝠之類的,剛好這個村子在兩省交界,說不定……”

陳悅齊連忙把這個疑問說給老人聽,結果他們連忙否認,說一年之前這個村子就沒有蝙蝠了,原因是有只蝙蝠咬了村長的小兒子,結果村長一氣之下組織了不少村民,把附近的蝙蝠逮了個幹淨,連小崽子都一起抓了,又在後山放了一把火,把它們全燒了。

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村子一整年都沒出現一只蝙蝠,就連路過的蝙蝠都沒有!

陳悅齊連忙問:“村長的小兒子被蝙蝠咬了之後死了嗎?”

老人擺擺手,嘆了口氣:“哪裏有啊,我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只曉得村長不讓人看,連夜把小兒子送到城裏的醫院去了,他老婆也跟去了,後來聽說他老婆帶着孩子在城裏跟人跑了!”

“哈?”陳悅齊被雷到了,帶着孩子的女人會跟別人跑?這明顯就是個漏洞啊!

“就因為被咬了一口,就讓附近的蝙蝠全部斷子絕孫,這麽傷陰鸷的事他兒子居然完好無損!我看這事不簡單!”孫祎憤懑不平地說,“決定去看看,還是離開,你自己選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聞言,陳悅齊愣在當場,他這話什麽意思?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數百條人命的事,陳悅齊怎麽可能撒手就跑,這話分明就是在道德綁架她!再說了,她還需要人能送自己一程去市區呢。

“那大仙咱們去看看吧,救命要緊。”

正午時分,驕陽高懸,天氣由涼轉熱。

他們一行三人去了距離老人家最近的一戶,那家只有一個母親和兒子,孩子的父親在外地勞務,這種情況在農村很常見。

起先病人家屬還不情願,結果看見老人恢複光明的雙眼,頓時激動得語無倫次,一個勁兒地求陳悅齊救自己兒子,就差跪下來了。

還好陳悅齊眼疾眼快,怕再次折壽,一把拉住淳樸的大媽。

大媽将事情的緣由說了一遍,她十四歲的兒子三天前發高燒,照顧一天後燒退了,可第二天卻莫名其妙起不來床了,端進去的飯也沒吃,只喝了幾口水。

今天大媽還沒進去給他送飯,又恰逢陳悅齊來查看病因,當下決定二人一起進去。

房間外是豔陽高照的正午,打開門,屋裏漆黑如地獄,只有床頭的一盞小臺燈散發着微弱的光,床靠着牆,僅有的一扇窗戶,卻關得嚴嚴實實……

站在門口還沒進去,一股壞掉的肥肉味撲面而來,陳悅齊胃裏翻江倒海,胃酸湧到喉口幹嘔了半天,她心裏感嘆還好沒吃飯,不然就浪費糧食了!

“有妖氣!”孫祎在意識海驚呼出聲。

陳悅齊身體一怔,她從小到大沒見過這玩意,有點怕,看着躺在床上鼓起來的病人,她在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孫祎便安慰着說:“這是殘留的妖氣,已經很稀薄了,有我在,沒事。”

好在大媽比較理解現在的情況,遞上一塊沾水的布,兩人捂着布向床上的病人走去,越近味道越重,透過濕布往人鼻孔裏鑽。

大媽還堅強地站在她身邊,陳悅齊頓時領悟到了什麽叫砥砺前行!

床上的人看上去還活着,被子有輕微起伏,大媽喚了幾聲,躺在床上的人沒有一點反應。

走到床邊,陳悅齊讓大媽拿起小燈湊近點給自己照明。

床上的人臉龐烏青,緊閉的雙眼腫了起來,正常人眼睛閉上時,依然能看出眼球鼓動的範圍,乃至眼珠的轉動,可他這個……眼睛裏密密麻麻蠕動的東西根本不像眼球,不由得讓人浮想聯翩,頭皮發麻……

這真是活人嗎?

陳悅齊停下了手,轉頭要大媽出去等着,可大媽卻像是猜出陳悅齊心中所想,擡起頭緊咬着嘴唇,強忍眼淚就是不肯出去。

這股臭味讓陳悅齊本就有些力不從心,見規勸無果,只好讓大媽一塊留了下來。

煤油燈一靠近,病人面部開始猙獰,似乎有些害怕熱源,嘴就像是被黏住了,散發着腥臊惡臭的泡沫從縫隙裏流出來……

不行,想吐……

“憋住!把事情辦完!”孫祎嚴肅地說,“掀開被子讓我看看。”

“你還不如一劍殺了我!”陳悅齊雖然心裏抗拒,手腳還是很誠實,掀開滑膩膩的被子。

頓時惡臭加劇,腥味上腦。

不過眼前這一幕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病人穿着薄薄的短袖短褲,顯露出來的肌膚也是烏青的,左腿肌肉處有兩個筷子粗的□□。

“大仙,看出什麽了嗎?”

“嗯……把他翻個面。”

這是人的要求嗎!敢不敢更損?陳悅齊心裏大喊:“我不要!”

“說了有我,不把這事弄清楚,你怎麽走?”

“神仙不是可以用法力看透事物本質嗎?你用法力看啊?”陳悅齊在心裏抗拒地怒吼。

“我倒是不介意,不過等我用完法力,你就要虛弱地暈在這裏了,你确定嗎?”

“這……”

孫祎安慰道:“我給你施一道法術,讓你聞不到不就好了嘛。”

“你為什麽不早點給我用!害我聞了半天!”陳悅齊埋怨道。

得到法術加持,她終于放心大膽地動手,旁邊的大媽沒有伸手幫忙,喪子的念頭在腦海中盤旋,她的神智在崩潰邊緣徘徊。

陳悅齊用力将大媽的兒子翻了個面,十四歲的男孩子,骨骼發育應該很好,骨骼密度也高,可是這個孩子卻不重,輕飄飄像氣球一樣。

陳悅齊心沉到了谷底,将燈拿近——

病人背後的心髒部位有一個大洞,內髒被一蛀而空,密密麻麻的蛆蟲在皮膚下蠕動蠶食,因為陳悅齊的動作,這些蛆蟲受到驚吓,從洞口源源不斷地湧出……

這孩子的身軀猶如一具被白蟻侵蝕的朽木,外表完整,內裏卻被吃得一幹二淨……

陳悅齊捂住嘴,久久回不過神來,直到旁邊傳來重物倒地聲,她的思緒才回歸腦海。

大媽痛失愛子,當場暈死過去,陳悅齊連拖帶拽地将她帶出房間,老爺爺看見二人模樣狼狽,連忙詢問原因,陳悅齊沒說話,只是搖頭。

将大媽扶到隔壁的房間裏,撩起褲管脫鞋子時,發現大媽的腳腕上也有兩個筷子粗的洞口,陳悅齊心下一驚,大媽也出事了,想問她兒子的情況恐怕很難了,便轉頭問老爺爺:“你們這個村子裏有大夫嗎?”

“唉,”老爺爺一陣嘆息,“那大夫也得了這個病,人也沒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們村長沒有上報?”

老爺爺沉思片刻,而後擡頭說:“村長也病了,事都交給他侄子管了,聽說他侄子前幾天去省城請醫生,現在都沒回來。”

“村長病了之後沒有出現其他病人的症狀嗎?”

老爺爺身子一頓,幡然醒悟一般說:“擔子都交給他侄子了,時間一長,我們就都忘記了,自己家都顧不上,哪還記得這事啊。”

他們連忙去村長家敲門,半天都無人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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