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比試

34.比試

城市主街道成排的路燈閃着多邊星芒的光束,坐在後排也被流動的熾亮灼眼,沈恪輕咳一聲,側頭去看江亦吟的反應。

她頭緩慢往沈恪肩頭滑下來,優雅的發型被拱得膨起,眼睛閉得很緊,臉上暈着淡粉色,鼻尖小巧,嘴唇反着唇釉的光澤,看着水潤軟彈,眉心一蹙,不知夢到了什麽,牙齒跟着咬得唇面向下凹陷。

睡得這麽香,回司機的話估計都是在呓語。

他輕籲一口氣,小男友,就小男友,總比老男友好。

下車時臨近十一點,車停在橋芷苑門口,江亦吟看起來真累得過頭,睡得很熟。沈恪撈着人把她打橫抱起,沒走兩步,側方響起急促的“滴滴”聲,一倆重型SUV啓動,停在兩人面前。

周既川推開車門邁大步下來,步子不同以往莊重,反而是帶了點小跑的趨勢,沖到沈恪身前。

“她沒事吧?”

沈恪眉眼冷淡,睨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回了句,“她有事沒事,都沒你的事。”

周既川沒被他這句話激怒,反而是追問,“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她今晚喝了不少。”

“你不是在她邊上嗎?怎麽不攔着。”沈恪話裏帶責,不服道。

“這個不用和你說明,你還只是個學生,當然不懂職場上有些事情是無法避免的。”周既川伸手,想把人從沈恪懷裏撈回來。

沈恪後退一步單手格擋,“你這麽懂,我也沒見你把她保護得有多好。”

“我有車,我送她去醫院。”周既川再次伸手示意。

沈恪無動于衷,“她沒事,她只是睡着了。”

周既川本想開口,聽見這話,低下眼去看沈恪懷裏的江亦吟,安靜美好得過分,海藻般的發絲垂下來,腰肢細軟,沒骨頭似的癱倒在沈恪胸膛,只剩呼吸在均勻進行,眼球都不帶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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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擺出清雅的笑,“好,你明天早上還要補課吧?早點休息,吟吟就交給我照顧,她高中那會偷喝我爸的酒,因為是第一次喝所以掌握不了分寸,喝得整張臉通紅,都是我在照顧她。”

沈恪沒什麽反應,但等着他把話說完。

周既川像是在和友愛的弟弟分享生活,徐徐道來,“她叫了一晚上的喉嚨好痛,胃裏燒得難受,吐了一地,都是我在照顧。我照顧了她一整晚。”

他的咬字在說到最後一句時變得清晰而沉重。

沈恪掀眼,暗茶色的瞳孔無波瀾地在周既川臉上轉了圈,“所以呢,你是覺得我照顧不好她?”

周既川搖頭,“她不需要你的照顧,相反,你還需要她照顧你。這就是差別。”

沈恪嘴角不防翹起嘲諷的笑,“差別?你高中時能做到,我高中時就能做得比你更好,你和我的差別在于,年齡。”

他也學着他加重末尾的兩個字。

男人嘛,比試起來,無非就是那幾個方面,誰高誰大誰厲害

沈恪的聲音一直很平穩,他比周既川想象中的要冷靜許多。有刀槍朝他來,他赤手空拳接下不帶眨眼。

他們之間相差八歲,沈恪比他還要高上幾厘米。

現在青少年的發育水平比周既川那會的數據要超出很多,以至于周既川也不由在心裏默默感嘆了句沈恪的長得快。

周既川臉上帶着長輩的笑,“那看在年齡的份上,你能不能給我點面子,畢竟我更了解吟吟一些,知道她的需求。”

沈恪盯他,一秒兩秒,讓時間在對峙的沉默中變得煎熬。

他對周既川的敵意來自第一次見面的直覺,這人臉上好像帶着一張溫和的假面具,總以從容不迫的姿态站在他人面前,不聲不響用溫情的方式偷偷造了把刀斬斷對方的信念。

殺人不見血的人。

“那能不能看在年齡的份上,從我面前離開。”沈恪深邃的眼窩已經有幾分不耐的困倦,明早還有比賽,時間不能浪費在這,“尊老還得愛幼。”

“您沒老到那程度,我還是幼得你贊同。”

說完,他沒再主動吭聲。

雙臂撐着江亦吟往上一提,亦步亦趨走進了小區。

十月臨近的夜間低溫吹得人心口打顫,周既川長久站在那,看沈恪頭也不回走得越來越遠,司機追下來,在他身側詢問,“周先生,您好像狀态不太好,要我扶您上車嗎?”

周既川雙眼的紅血絲幾乎是一刻間爆起,臉上仍保持着得體的笑容,雙手耷在身側,不自覺攥緊成拳,指尖陷了皮肉都沒有察覺。

司機驚慌,“周先生?周先生?”

接連的兩聲似乎讓周既川回神,他親和地笑了聲,雙手驟然松開,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回去吧,今晚麻煩你了。”

“應該的,夫人讓我一定要保證您的出行安全。”

周既川的笑戛然而止,他側頭,眼底陰森森,“我媽還說什麽了?”

司機瞬間慌亂,“沒、沒了。”

周既川反身,一手勾着他衣領就把人拽起來,方才的好說話好脾氣就像是場夢,不存在似的,“她是不是讓你來監控我?”

“不、不是,夫人只是關心您,偶爾問幾句您有沒有好好吃飯,工作忙不忙——”

“這些話她每天都打電話問我,還要找你這個第三方問第二遍嗎?”

周既川說話沒什麽起伏,但偏偏聽着讓人心生害怕。

司機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夫人大概是愛、愛子心切。您不在零城,她總要記挂您。”

周既川松開手,司機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

方向盤在手中小幅度地掌着,周既川突然發問,“我媽每個月給你多少工資?”

司機老實答,“夫人沒有額外給,只是節假日會給我發紅包。”

“你是我的員工嗎?”

“是。”

“你很缺錢?”

“啊?是……”

周既川招呼他停車,“我給你兩個選擇,以後不要再和我媽聯系,我會給你多發兩倍的工資和額外節假日紅包。要麽,你從我這辭職,去我媽當全職偵探,試試看,是你先賺到錢,還是我先斷你後路。”

“我、我就是個普通人,我女兒現在上大學了,缺錢用得緊,我只是一時被夫人的說法給迷昏了頭了,我選一,我再也不和夫人聯系了。”司機文化水平本就不高,說起話來時而結巴時而毫無邏輯語無倫次。

最初招他,不過是看他在隴江做後勤,談一樁生意時誤打誤撞幫了他個忙,才給他機會讓他跟着他。

周既川冷笑一聲,不知是在笑司機的醜态還是自己對于母親密切的關愛無能為力,“你回去吧。新改的工薪從這個月開始算。”

“謝謝周總,我會好好努力的。”

-

夜霧深沉,電梯一路直通高層。

沈恪推門而入,一路走上二樓,把江亦吟放到床上,他嚴重懷疑江亦吟的體重還沒他桌子重,一只蜷縮在他懷裏,像個帶軟刺的刺猬。

他單手就能撈起她,抱了這麽久,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江亦吟在什麽方面都拼命,體重方面反而一點也不努力。

沈恪瞧了眼她在自己手臂扣出的幾道白痕,都是拜她尖長、款式複雜的美甲所賜。

看得久了,一晃神又忘記了時間,懊惱地掀起被子,往江亦吟身上蠻橫一蓋,遮住她半張臉,只是這樣,她因呼吸和因為抽噎後遺症的顫抖,都讓眼睫毛輕顫個不停。

細看,沈恪甚至能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睫毛上黏着的小淚珠。

沈恪摘下她的鞋,看見她腳踝一圈的紅腫,眼睛被刺痛,從藥箱裏翻出活血化瘀的藥,倒在手心,棕黃的液體淌動,搖勻了蓋在她腳踝和小腿,不輕不重的摁揉着。

他掌着一手冰滑,好似在絲綢上撫平褶皺。

藥效漸漸起了作用,手心開始發熱,身上的人在痛感和按摩中感受到一絲變态的快感,腳趾蜷縮,繃緊了腳背,雙腿也跟着扭動。

沈恪回頭望,被輩子蓋了一半的臉,臉頰兩處酡紅,绮麗得動人心弦。

江亦吟發出幾句聽不懂的黏糊呢喃,哼哼了幾聲,又老實的任由他處置。

揉得沈恪手腕發酸發脹,有強烈痛感,他才停下。

他反身走出去一步,又折返回來,把她被角往下拉,露出整張臉,江亦吟随之翻身,一截光滑的香肩探出被窩,像上了一層膩子粉,在柔光上滑亮至極。

沈恪背過去,語氣偏急,“你別多想,我是怕你被捂死了,跑到陰曹地府還要告我狀。”

回應他的是平緩的呼吸。

“你以後,別哭了。”

沈恪補充一句。

過了會,他摁滅房間裏的燈,天花板的星空燈閃出絲絲熠亮光芒,他嗓音低而帶點少年青澀,很有廣播裏的朗誦範,卻又是哄人睡覺的念童話語調, “我是看你哭起來太醜,怕別人見到你哭的樣子你會覺得丢臉又傷自尊。”

“你每天那麽愛漂亮,明天肯定也要漂漂亮亮。”

“所以,要一夜好夢。”

說完,沈恪推門而出,輕手輕腳卡着門鎖把門拉上,毫無防備地進了浴室。

浴室門壞了一個月,兩人習慣了互換,東西也早就安置在各個浴室裏,江亦吟是個怕麻煩的人,即使沈恪提了次要不要換回來,她也就是招招手說算了。

此時整個複式都黑着,他浴室裏點了盞小燈,幹濕分離的燈光隔開,只能看清隔着玻璃微弱的糊形。

沈恪反手卷起衣擺,一截勁窄的腰身,錯落有致的肌肉壘塊,有蓬勃之勢的兩塊胸肌,都無一不彰顯着他的禁欲。

恰恰由于還頂着一張少年嫩色的臉,肌理的生長排布就更多幾分不刻意的欲色。

江亦吟睡着了,外門本就壞了,內裏的推拉門,他索性就沒上鎖。

手指往上一掰,水流稀裏嘩啦往下蹿,他低下頭,先讓大腦感受冷水的刺激,閉上眼開始解褲頭,雙手順着水流往額上一推,露出潔淨的額頭,完美的臉廓徹徹底底展現,走勢流利的側臉弧度在水花的沖擊下變得澀氣分明。

江亦吟夢中胃裏反出一陣酸,不由自主地幹嘔直接把她從睡熟的夢裏拉出來。熟練地摁開房間的燈,她垂了幾下自己的腦袋,晃了晃眼,才發現她竟然到家了。

是沈恪還是周既川來着?

沈恪抱她上車後,她好像還聽到了周既川的聲音。

口中滿是苦澀,她忍不住又幹嘔一聲,扶着額頭摸黑出了房間,雙腳好像被人捶打過,還帶着難以忽視地酸疼。

她徑直走進浴室裏,水龍頭在下意識的熟練下向上打開,水花混着浴室裏間一并沖着,反複掬冷水到自己臉上降溫,直至整個人清醒一些。

水停了,她耳側的水流聲卻還在繼續。

??

她警惕歪頭,裏間的燈光還是亮着的。

小腹也漲起一陣酸意。

是沈恪用完浴室後沒關水嗎?

鬼使神差走近,她大腦空蕩蕩的,受疲憊和酒靜的牽扯,她完全沒多想,手指扣上門閘,使了點勁往右一扯,把幹濕分離的玻璃門給徹底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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