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眼花
50.眼花
禮堂的光都打在舞臺上,自然而然從後場進入的那條側廊昏暗。
表演結束,光漸漸朝四周散開,沈恪擡手看了眼手表,慶幸,路上雖堵車,但他趕上了。
秦悠意識到什麽似的反頭,對上沈恪下落的視線,張唇驚訝地用雙手偷偷比了個OK,示意他從邊上繞進去。
沈恪微颔首,視線又挑釁地往臺上一睨,不動聲色地對視兩秒,自如地轉身。
同一刻,江亦吟也被臺上周既川長久以往看着她這個方向的眼神給疑惑,剛轉頭,一場燈光暗下,瞳孔縮放,臺上徹底亮堂。
姜遲雪回到主持位,開始流程般的誇詞。
江亦吟在晦暗的視覺空間裏艱澀地試圖看清那個身形,高瘦挺闊的輪廓,充斥着少年獵獵如風的氣勢。
熟悉感撲面而來。
“秦悠,我是不是眼花了,竟然看到沈恪了?”江亦吟揉揉眼。
“啊?不可能吧,學校又不放假。”秦悠心虛地瞟向一邊。
也是,他怎麽會來公司呢?
江亦吟自圓其說。
後臺,幾個收雜物的工作人員空閑,兩人并在一塊,聊得不亦樂乎。
“周總也太受歡迎了吧?前有才貌雙全的江總前撲,後有嬌柔智勇的姜助理後繼。”
“豔福不淺啊?”
沈恪的腳步停頓。
“如果是你,你會喜歡周總嗎?”
“我?周總雖然長得帥,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喜歡弟弟。”
“所以,你是類型大過感覺?你傻啊?哥哥和弟弟,就相當于一個成了和一個還沒成。比起培養一個将來會愛你的人,一個已經準備好一切來愛你的人不是更好嗎?”
這話不知戳到女生哪根逆鱗,“停停停,我都被你繞暈了。”
沈恪手中的輔助拐杖脫手,“哐當”掉在地上。
兩人聽到動靜,立馬起身。
“誰、誰啊?”
沈恪面無表情從他們身邊經過,在臺上燈光黑下的一刻,走上場,同一時間,手裏拉着幕布,江亦吟提裙并在他身側,隔着一層紗,一前一後地走着。
江亦吟下意識看一眼,因對方熟練的動作把他歸類為工作人員,忐忑地走到舞臺中央。
秦悠臨時把她的詩朗誦改成了舞蹈,并告知她,她提前為她找好了匹配的鋼琴手,她在臺前跳,對方在幕後彈,通過若有若無的影子來打造獨此一份的舞臺。
她拍着胸脯做擔保,“對方一定很懂你,你就放心吧。”
江亦吟一臉難以信服,今天就是她爹來了,都不可能懂她。
但時間緊迫,她只好站上臺。
這支舞是她本打算在高考典禮上跳的,甚至邀約了周既川為她伴舞,但不知為什麽,周既川一直沒有回她那條信息,江亦吟以為他不想。加之高考暈倒讓她對自己失望,她連典禮都未能出席,就出了國。
沒想到五年後,這支舞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紗白的幕布延緩光亮的穿透,前奏響,江亦吟起勢,蘭花手撚一支手作白蘭,綢帶綁在她兩支手腕,随動作飄逸。
鋼琴漸入,流瀉而出的音調轉眼把江亦吟帶入五年前那個夏天,但與之不同的是,她發現,自己的原定的曲子,被改了調。
原曲更多的是遺憾高中三年轉瞬即逝,對沒能來得及說出口的喜歡做最後的掙紮,同等,她的舞姿也應該是慢柔苦惱。
放在曾經,她會深陷其中,放在現在,未免小家子氣。
可隔着幕布之後的曲調,把它敲成了打擊樂!
記憶中鋼琴清響,總是能讓人的情緒急轉平緩,而這一首被更改後的,多了幾分激進,拉長和升高的調,傳入耳朵仍是掙紮,卻是昂揚向上的争取。
全場霎時安靜,江亦吟的心波卻被一次次狠投入的樂符在翻起巨浪。
她舞動的力道不自覺加大,一反原定的溫和,帶着激動人心的力量,以驚人的核心翻身騰躍。
一記接一記為她高難度動作歡呼的掌聲,她喉間幹澀,反身時,透過幕布打量留意那道彈奏的影子。
行至音樂高點,男生起興唱起幾句英文詞,清醇之音,點睛之筆。
“如若一直在黑暗穿行,沒有回應,就會适應孤寂帶來的悲傷,降低憐憫自我麻痹。”
“傷透的心等待彌補,我會翻山越嶺來見你,如果可以,請給我一次愛你的機會,讓我證明。”
耳窩陣陣發癢,江亦吟甚至覺得手腳激憤到了她無法控制的程度。
到底是誰?
會這麽懂她?
酣暢淋漓的三分鐘過去,她微張唇小口呼吸,燈光閉幕,她阖眼,張眼,反身掀開幕布。
落了場空。
在那灰暗的一小束圓光柱下,只有一架空空蕩蕩的鋼琴,似乎從沒有人來過。
手腳還因舞蹈幅度太大而發麻,太久沒跳,她險些失誤。
“悠悠,你把彈鋼琴的那個人的微信推給我,我和他聊聊。”江亦吟在後臺抓住秦悠。
秦悠像做了虧心事似的,鬼鬼祟祟放下相機,挪到身後,“我網上下單的臨時工,對方不願意透露隐私。”
江亦吟一看她這姿态就知道她在說謊,伸手,“相機拍了什麽,拿出來。”
秦悠一個勁搖頭。
江亦吟只好使出做為領導的威逼利誘,“我記得你上個月好像沒有全勤,績效要不要也扣一點呢?”
秦悠欲哭無淚,“給你就是了。”
江亦吟一把抓過,點亮相機屏幕。是一張側身照,男生穿了身制服,上邊的标志和臉都因為曝光過甚,而呈現出煞白的光圈。
壓根看不清臉。
只能看見那一雙手,修淨白長,确實是一雙适合彈鋼琴的好手。
“沈恪會彈鋼琴嗎?” 江亦吟喃喃。
秦悠故意無知地“啊”了聲。
江亦吟眼神瞟過來,“沒你的事。”
“噢。”秦悠手指敲打她的手臂,“跟沈恪有啥關系,我這次是不是立了個大功?”
江亦吟頓了頓,“你要是能把對方是誰找出來,我可以放你一個月假。”
秦悠連連一臉正氣擺手拒絕,“我願意工作,我熱愛工作。”
“江總,等會結束你有安排嗎?我和陳朝朝想請你吃個夜宵。”秦悠轉移話題。
為了跟進人事部的工作,秦悠私下常常和陳朝朝聯系,久而久之,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江亦吟雖嘴上三句不離扣她工資,但實際福利比她進入公司的預期還要高出很多,兩人深受江亦吟照拂,不免想借此感謝。
江亦吟沒猶豫,爽快說:“好啊。”
“您想吃什麽?”
“你們随意定,我不挑的。”
“沒問題!”
收場前,江亦吟代替遠在英國的江敬出場,辦了個抽福利的抽獎活動,往下是加工資,往上是車房,出手闊綽,不論大小幾乎人手有份。
就連江亦吟本人,在每個人抽完之後,拿剩下的最後一個,抽出了一輛車。
羊毛從羊身上出,有人說她給自己省了輛車,江亦吟在起哄身中笑了笑,收在袋子裏。
結束後,江亦吟換了身衣服,下樓準備和早早在樓下等待的秦悠和陳朝朝彙合,電梯門開,裏邊站着的,卻是周既川。
一明一暗,周既川雙手插在西裝褲口袋,笑眼往邊上讓出一個位置,似是刻意在等江亦吟。
江亦吟停頓間,又拖着步子走進去。
“你今晚跳的那支舞很好看。”他突兀的誇贊讓偌大寂靜的公司餘音回響,“是去英國後學的嗎?以前沒見你跳過。”
江亦吟無聲笑了笑,“小時候學的,底子沒丢,勉勉強強。”
周既川側目,“高中沒聽你提起,還以為你什麽都不會。”
江亦吟話裏無心,“是啊,比起多才多藝的姜遲雪,一個只有學習優秀的江亦吟,很不起眼。”
周既川似是只聽到前一句,也聊起從前,“我們老搭檔了,大學裏幾乎每一年的大型彙演都是我和遲雪做主持,她總能和我配合得很好。”
兩人話不對題,一點用在商業上的聰明也不裝。
“她又那麽喜歡你,你為什麽不和她在一起?”江亦吟幹脆順水推舟。
電梯行至一樓,門沉緩拉開,江亦吟剛要邁出,周既川伸手拽住她小臂,又把人給拉了回來。
“你幹什麽?”江亦吟見電梯門再次合上,他卻不放手,也不讓她摁樓層。
這樣一久,電梯裏會像關合的冰箱一樣自動熄燈。
周遭黑下來,周既川的氣息靠近,雙手從纏住她的兩臂,到靠壓住她雙肩平緩她的掙紮。
“她什麽時候說過喜歡我?”視覺限制,聽覺便放大敏感,周既川啞聲,“我又什麽時候說過喜歡她?”
“那你天天這樣和她在我面前晃有意思嗎?”江亦吟語氣不耐。
周既川壓着聲音,卻抑制不住起伏的呼吸,“我要是告訴你,我和她、你豈不是——”
話過一半,周既川卻閉上了嘴,似是接下來的話讓他有苦難言,只是想迫切希望她能理解。
江亦吟透過從外射入的模糊光線盡力看清他的面龐,過了幾秒,她盯着那張眉心深蹙的臉,“周既川,你不會是拿她在試探我吧?”
周既川像是認命,抹黑随機摁下幾個樓層,電梯被激活,再次亮起來,他難捱的神情像急停的雨,悶熱的氣息能留存着雨水磅礴的痕跡。
“媽媽來了,我們一起吃頓飯吧?”他回避話題。
江亦吟已沒了心情,“再說,我約了人。”
電梯再次停在一樓,周既川溫聲,“我幫你回絕了,下次再和她們聚。”
“我要去見可可。”江亦吟為他擅自推掉她的私人聚餐憤怒,甩開他的手,漠聲拒絕。
周既川伸手攔她的去路,“她最近進了她爸的公司,很忙。”
江亦吟攥包的手漸緊,眼裏升起一簇小火苗,“你什麽都知道就了不起嗎?憑什麽幫我決定這些。”
“我有我的難處,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周既川屏聲,克制道。
江亦吟往左,周既川往左,江亦吟往右,周既川往右。
她深吸口氣,按捺住想一包砸他的念頭,“如果我今晚不去呢?你會怎樣?”
周既川默聲,僵持幾秒,他上前,扛起江亦吟,把人架在肩膀,一手把住她兩腿,甚至分出了只手拿走她的包,不由分說往門外走。
江亦吟沒想到他會做出如此出格的舉動,雙手用力捶他背脊,連續幾下都沒有任何反應,她終于留不住話,忿忿罵道:“你怎麽這麽貪心啊你?你就是個被錢浸透的爛人!”
往常最在意她會不會說髒話的周既川,無動于衷,江亦吟捶他時,長尖的指甲蓋戳進他背脊的肉裏,他額心刺痛,雙手攥拳,胸腔壓制着,堅定不移走入車庫,開車,把江亦吟塞入副駕,又在她一遍遍的捶罵中給她擠上安全帶。
“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麽?”車門鎖上,江亦吟怎麽都擰不開,反頭沖他。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周既川神情淡淡,“你只要知道我不會傷害你就行了。”
疏離機械的語氣和面孔讓江亦吟心生恐懼,相比于被陌生的人綁架,熟悉的人忽如其來的發作更讓她恐慌。
江亦吟冷靜下來,保持鎮定。
周既川開出車庫時開得很急,視線時不時落在後視鏡上,掌着方向盤的手也繃出青筋。
江亦吟脫力側頭靠在副駕,餘光瞥見後視鏡好似有一個黑長的身影在追逐,一個拐角,徹底消失。
可能是幻覺吧。
她沒多餘的力氣多想。
十多分鐘的車程,周既川開到一家隐私性很強的夜間小館,幫她解開安全帶,伸手示意她拉住他。
江亦吟偏頭,躲開他下車。
周既川的手收回來,喉結滾了滾。
提前定好的包間,喬應瑕已入座,江亦吟視線環繞一周,為沒有出現的人松了口氣。
然而下一秒,清亮的女聲從她身後響起,“你們終于來了,我和阿姨都等好久了。”
江亦吟反頭,對上姜遲雪笑意吟吟的臉。
姜遲雪自然地走進去,沒有一點避客的扭捏,好似她才是主人。
周既川一掌推她進去,力道不輕不重,又親昵地挽上她肩膀。
“媽,我帶吟吟來了。”
喬應瑕長了張高知的臉,卻生在大山之中,即使沒讀過什麽書,嫁給周既川父親後,這些年用錢堆積在身上的富貴氣漸漸顯露,看着倒是上層。
她親和地笑,一反那日在公司的态度,“快進來吧,上次去公司太匆忙,還沒怎麽和你聊聊呢,正好趁着這次機會,我們一家敘敘舊。”
江亦吟走進去,雙手交握在身前,蓋住手背的針孔。
“你在英國幾年,有沒有談男朋友?”喬應瑕像朋友似的用日常聊天的語氣問她。
江亦吟抿出笑,“當然談了,我這麽優秀,追我的不少。”
“是嗎?當年看你穿衣打扮都土裏土氣,花錢買大牌裏過季的醜衣服,還以為你就喜歡樸素風呢。”
“媽!”
“哎呀,媽媽開個玩笑,你看人吟吟都沒說什麽呢。”
江亦吟手指不聲不響扣進裙子,附和道,“是啊,以前年紀小,什麽都不懂,阿姨教了我好多呢,現在的審美也跟着阿姨變化。”
喬應瑕殷切,“阿姨這次叫你來,除了聚一聚,也是關心你,年紀到這了,女孩子總是一個人打拼也不行,以後育兒不方便。我看中幾個男孩,介紹給你。”
她轉頭看周既川,似乎對這個問題早有預料,正襟危坐,視線落在她身上。
江亦吟心中不爽,暗道,好玩嗎?那我就陪你玩。
“阿姨覺得既川哥好不好?”
喬應瑕一時不知她意欲何為,“我兒子當然是全天下最好的兒子。”
“好巧,我也這麽認為。”江亦吟狐貍眼稍揚,手蓋到周既川手背,指腹在他手指節摩挲兩下,“我也很想戀愛,總遇不到合适的人,”
她鎖住周既川回握她的手,眼波蕩漾,仿佛在公司的争吵只是她作着鬧的小脾氣,“所以,擇遠不如擇近,把既川哥介紹給我怎麽樣?”
周既川知她在開玩笑,嘴角飛翹。
喬應瑕臉色驟變,“這怎麽能行呢,他可是和小雪——”
“媽!我覺得吟吟的提議很好。”周既川駁回她要說出口打斷氣氛的話,“我對吟吟有意,小雪一直知道的。”
“既然她對我也有意,希望您能同意。”
喬應瑕一時氣從胸來,赫然起身,邊上的姜遲雪被這動靜一震,不防抖了抖。喬應瑕一時不好發作,壓着怒,笑着看向姜遲雪,“小雪,是這樣嗎?”
姜遲雪楞了楞,掀眸對上周既川,低頭“嗯”了聲,小聲說:“既川哥說過很多次,他喜歡江亦吟。”
“你們!”喬應瑕頓時啞口無言,斜了江亦吟一眼,拎包往外走,才幾分鐘就敗落離場,轟然摔上門。
周既川睨她,“滿意了?”
“這不是你想看到的嗎?”江亦吟環胸,眼神清冷,“晚上路邊不安全,你不跟上去看看?”
周既川無奈推椅起身,“你在這等我,我陪她等來司機,就回來找你。”
姜遲雪在一旁看戲,見周既川出門,才悠悠地長籲,“阿姨這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惹她幹嘛?”
江亦吟哼了聲,“我忍氣吞聲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喝西北風呢。”
“你少陰陽我,我可是把既川哥忍痛割愛給你了。”姜遲雪嘴翹得老高,不服氣地剜她一眼。
江亦吟挑眉,“你讓給我?我江亦吟要是喜歡一個人,還需要你讓?”
“怎麽就不是了,我和既川哥要不是初高中這幾年分隔兩地,大學才重新聚上,他怎麽會喜歡上你嘛。”姜遲雪仍堅持道,“而且我能為了他來隴江這種小公司,你又不能為他舍棄什麽。”
“在你眼裏,喜歡一個人就是放棄自己原擁有的東西,用嬌養的雙手去捧低于自己的東西嗎?”江亦吟被她說的話氣笑。
姜遲雪半懂不懂,“是吧,我爸媽又不反對我跟着他,說明他們也認為這是對的。”
江亦吟搖頭,“那是因為他們知道,周既川會離開隴江。他們衡量的是周既川繼承騁州集團之後的資利。”
姜遲雪一臉無所謂,“那不是更好了,說明他只是和你玩玩啊,到最後還是要回到我身邊嘛。我爸媽早就告訴我,不要介意他還沒定下來時身邊出現的女人。到時候他喜歡上我,是早晚的事,我就是他珍貴的唯一,誰還會記得他有個前任叫江亦吟呢?”
江亦吟聽到這樣的觀點,不免對她的“大度”心服,扼制住心底的反胃,“姜遲雪,你業務能力這麽優秀,家境學歷樣貌都是發光的履歷,出去随便溜一圈,什麽樣的男人找不到,你甘心做被挑選的那個?隴江缺一個你這樣的人才,如果你願意,我這裏始終會給你留一個待遇你滿意的位置。但有一點你錯了。”
“十八歲的我确實不懂,以為喜歡一個人就是即使丢掉尊嚴丢掉臉面都沒關系。但我們已經不是十八歲了,別再被美好的愛情故事洗腦,整天只知道圍着男人轉,通過一個男人到底喜不喜歡你來判斷自己的價值。一個男人而已,你要,拿走就行。不用一定踩在我的頭上逼着我和你争個高下,很愚蠢。”
姜遲雪被她這不帶喘氣的激亢發言震懾,啞了一剎。
江亦吟點到為止,拎起包,準備推門而出,姜遲雪卻叫住她,“你真的不在意他嗎?”
“如果你問的是現在和以後,我回答的是肯定。”江亦吟沒回身,背對她說。
姜遲雪“噢”了一聲,“那你今晚的話還作數嗎?既川哥,好像很喜歡你。”
江亦吟笑了聲,掰住門把,回頭看她,“如果作數,你會怎麽做?”
姜遲雪怔然,又緊跟點頭,“覺得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我不會幹涉你。”
江亦吟得到想要的答案,坦誠地笑起來,“那你就看看到底是誰決定這段關系走到哪裏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