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結婚前奏曲
結婚前奏曲
秀蘭領着大奎進了屋,大奎一臉委屈,“好端端的,我咋成了耍流氓了呢?”
胡雪健安慰大奎道:“都是誤會,小秦這姑娘嬌氣,說話不大中聽,你別忘心裏去。”
秀蘭嗔怪着瞪了胡雪健一眼,輕聲道:“都怪你。”
“怪我怪我,都怪我沒告訴大哥,才鬧了這麽個誤會。”胡雪健趕忙帶大奎去了衛生間,“大哥,這屋裏有茅房。”
大奎跟着過去一看,吓了一大跳,“這哪兒是茅房啊?地上光滑溜溜的,在屋裏拉屎屙尿的,日子咋過呀?”
胡雪健也哭笑不得,“這是馬桶,一拉繩子能沖水。我剛來時候也不習慣。”
大奎嘆了口氣,“唉,還是農村好哇,多自在。我都想回家了,我想我圈裏那兩頭豬了。”
胡雪健連連點頭,“是,我跟秀蘭明天就去領結婚證,領完喽就辦喜事。咱們也不大操大辦了,就在食堂擺個酒,跟戰友們熱鬧熱鬧。”
客廳門突然響了,胡雪健警惕道:“誰呀?”
只見錢新建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老胡,你可得救我!”
“救你?老丁又要跟你摔跤、掰手腕?”
錢新建哭喪着臉,擺擺手,“十萬火急,借你這裏躲躲,這下真出褶子了。”
“哎哎哎!”胡雪健一把拉住他,“你給我等會兒,老實交代,捅什麽簍子了?”
“唉,你也知道,我老家以前在鄉下還算是富農,這不後來落魄變窮了麽?我爺爺那輩兒吧,在我小時候給說了個媳婦兒。”
胡雪健漸漸琢磨出味兒來,“哦,說了個媳婦兒,定親了?”
錢新建一拍大腿,懊悔萬分,“定了。”
胡雪健一聽樂了,“那你這是……思想不好啊老錢,你都定親了,還跟人家小秦同志談戀愛。這不耍流氓麽?”
錢新建懊惱道:“哎呀老胡,我已經是一腦袋漿糊了,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行不?”
“誰拿你找樂子了?我說的是大實話。你說你,你要反對包辦婚姻,你可以跟家裏人說,去退親啊。那對方同意了,你就是自由身,愛找誰找誰去。你要是還沒把關系理清楚,你跟我們瞎湊什麽熱鬧找對象?”
錢新建嘆了口氣,“唉,這不我家裏爹娘老古董麽?他們哪兒能接受這些新觀念?就覺得那親事是我爺爺定的,不能違背長輩意見。”
胡雪健狐疑道:“這也不是很難辦,實在不行把你爹媽請過來,讓袁奇偉給他們做做思想工作呗,他最擅長做這個了。”
錢新建有些心虛,舔了舔嘴唇,“退不了了,辦過酒席、拜過堂了,就是沒辦過結婚手續。”
胡雪健一聽氣得在原地轉了一圈跺了好幾腳,“你呀你!老錢,出門兒別說我認識你,你這叫啥?你這叫重婚。哦,沒辦過手續你就當自己沒結婚?那農村結婚有幾個去辦手續的?你天地也拜了、酒席也辦了,全村都知道你跟那個姑娘結婚了。哦,你跑了,把人家撇家裏等你多年,老錢你這事兒不厚道。”
“我……我這不什麽也沒幹麽?那時候小,當天晚上我就翻牆跑了。”錢新建結結巴巴道。
秀蘭給錢新建和胡雪健端了兩杯茶。
“那你說咋整?”
胡雪健手指在茶幾上敲了敲,“呦,那你這真難辦了。要說離婚吧也談不上,壓根兒沒辦手續,可農村保守,你讓人姑娘怎麽嫁人?萬一再想不開?現在人呢?”
“在大門口,哨兵攔着了。我這不剛把小秦哄走麽!”
胡雪健急了,“那你還不趕緊過去把人帶進來?她能千裏迢迢找過來,必定是見不到你人不會走的。萬一再嚷嚷出去,你呀,那才是真難辦。”
錢新建一聽有道理,趕忙起身向門外走去。
胡雪健望着老錢的背影,問秀蘭道:“我記得你說你也退親過親,也像老錢這樣難辦?”
秀蘭搖搖頭,“我那是早些定下的娃娃親,從小到大和對方并無來往,自然也沒什麽感情。對楊家來說,找我和找別人都是一樣,左不過就是娶了一個媳婦兒傳宗接代。不過在農村想退親的确沒那麽容易,為我的事兒我爹媽沒少被人戳脊梁骨。
說到底還得謝謝你姐姐,是紅纓姐出面找了那戶人家,跟他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答應給對方再介紹個對象,對方就同意了。可老錢這個不一樣,他都跟人擺酒席了,在農村就等于是昭告了親朋好友倆人的關系,雖然沒辦手續,但在大多人心裏就是結婚了,已經不是簡單的退親問題。當然了,除非對方同意跟他分開,也就是離婚。”
“所以我剛剛說老錢這事兒辦得不厚道呀!”胡雪健一拍大腿站了起來,想把秀蘭拉過來抱抱,“那啥今天晚上你睡……”
“分開睡!必須分開!咱倆還沒結婚呢,名義上還是純潔的同志關系。”秀蘭認真道。
胡雪健眨巴眨巴眼,咽了口唾沫,“啊,還有反悔的餘地?”
“那當然。”秀蘭瞟了他一眼,“還有半天也得考察。”
胡雪健捋起袖子,“得嘞,我去給你收拾床鋪去,還有你哥的。”
秀蘭忍俊不禁。
天蒙蒙亮,起床號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怎麽回事?”秀蘭揉了揉眼睛,走下床掀開窗簾。只見不遠處出操的隊伍整齊劃一,像移動的豆腐塊。她忽然意識到這就是以後她要适應的新生活了,沒有清晨雞叫打鳴,沒有門口狗叫,沒有張桂香淘米煮飯,也沒有秀蓮陪她說心事。
她要重新融入這個新環境,找到新的夥伴。她還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和照顧老胡,将來還得照顧他們的孩子。
秀蘭輕嘆了口氣,過了片刻梨渦又重在唇邊綻放,她安慰自己,這有什麽好嘆氣的?日子不就是這麽過?就像獨輪車的輪子,滾滾而來。
也不知道老胡醒了沒有。
她住在二樓,這閣樓比她想的要大多了,基本就是屋頂矮了點,還有個晾臺。老胡睡在樓下的屋裏,她蹑手蹑腳地下了樓梯,想要給老胡煮上稀飯,再餾個饅頭、切點從家裏帶過來的蘿蔔幹。
“砰!”門響了。
“呀!”秀蘭手一抖,小米差點掉到地上。老胡也聽見聲音,站在廚房門口向裏看,很顯然是剛從外頭回來。
秀蘭撫着心口,“你吓死我了,大清早的去哪兒了?”
老胡一愣,“哦,出操啊,我們每天起床號響就得去出操,這是雷打不動的規定。鍛煉身體嘛,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喏,我順道從食堂給你和大哥打了早飯回來。”
“你給我帶早飯了?我本來還想給你做呢。”秀蘭驚喜,忙過去一看,飯盒裏帶的小米粥,還有兩樣熱乎的小菜。“那我把饅頭熱熱。上午還要和蔣老師一起出去,得快點兒,不能讓人家等我們。”
蔣琬今天出門穿了一件米黃色的列寧裝,溫婉娴靜之外還有一分幹練。
“呀,這衣裳裁剪得真好看。”秀蘭羨慕地道。
蔣琬笑笑,“這是列寧裝,蘇聯的風格到咱們這兒改的,現在北京、天津、上海這些大城市女同志都流行穿這個。要麽就是軍綠色褲子白襯衫,藍外套工裝。”
“那我弄一件。”
“等會兒帶你去買。”
興許是都剛來家屬隊,彼此都沒有熟悉的人。蔣琬和馬秀蘭自然而然地走得近了些。老胡當然樂意看到秀蘭能在家屬隊找到處得好的小夥伴。
昨天從車站坐車過來,本身累,還有點暈車,秀蘭沒怎麽仔細看看城裏。今天在蔣琬一路的介紹下,秀蘭對天津市區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路上的車寥寥無幾,偶爾有一兩輛解放牌轎車路過。騎自行車、拉黃包車的人倒是不少,還有并排走着的、穿着青春洋溢的女青年。
胡雪健将她們倆送到供銷社門口,“你們先逛,我去辦正事了。現在看下表啊,兩個鐘頭以後我來這個地方跟你們會合。”老胡放下手腕,從兜裏掏出一個手絹包,“拿好了,別掉了啊,想買啥買啥。”
“哦。”兩個女人跟老胡揮揮手。
待老胡走後,兩人來了精神。
“我都不知道結婚要買哪些東西!”秀蘭面露難色,“我昨晚想了想我媽給我叮囑的那些,好像有的東西也沒有必要買,老胡那邊都有了。像什麽被子之類的,我買了怎麽帶回去呀?這車也不是專門帶我們的,人家有正事辦,下午就得自己回去了,買那麽多拿得動嗎?”
蔣琬不以為然道:“坐電車啊,你還沒坐過電車吧?天津市內可以坐到郊區。其實大院就是在郊區,感覺離火車站挺遠的,那是因為火車站本來也遠。到了郊區我們仨溜達着走走就是喽,大不了東西都讓胡團長拿。你不會心疼吧?”蔣琬打趣道。
秀蘭羞澀地白了她一眼,臉頰微紅。
“走走,進去呀!”
進了供銷社的大門,秀蘭愣住了,裏面遠比自己想得大多了,東西應有盡有,簡直是個集市。每個櫃臺後都站着人,買東西的人也不少。
“同志,想看點什麽?”售貨員熱情地打招呼。
“哦,我們想看看……布。”秀蘭目不暇接,這才回過神來。
“布在那邊。”
“謝謝!”
“你先看看有布票麽?”蔣琬好心提醒道。
秀蘭掏出老胡剛剛給自己的那搭子票,蔣琬驚訝出聲,“胡團長給你這麽多?啧啧,馬老師,我可真羨慕你!”
“那看你說的,你家林幹事對你不好呀?林幹事家條件比老胡強多了。”
蔣琬流露出一絲遺憾,條件好不好是一回事,肯不肯用在你身上是另一回事。
“蔣老師,我快挑花眼了,買哪個呀?”
蔣琬悉心跟馬秀蘭講道:“你結婚當天肯定要穿紅的,你不可能穿旗袍也不可能穿在老家辦婚禮的那種鳳冠霞帔。現在最流行的就是改良西裝了,你挑個穩重些的暗紅色。馬上秋涼了,聽說天津冷得快,你再做身呢子衣服;枕套得做,我有縫紉機,你要是買個布,我來給你做。就是繡花不太會;紅頭繩綁辮子、雪花膏、香皂,還有暖水壺、洗臉盆、洗腳盆、鏡子。”
一樣一樣數下來,秀蘭發現自己要買的東西還真多。
兩個鐘頭以後,老胡如約在供銷社門口集合,左等右等,也不見秀蘭和蔣琬。胡雪健不由急了,這要說起來,蔣琬也是剛來天津不就,兩人不會給拐走了吧?
老胡剛要轉身進去,就見兩個女人晃晃悠悠出來了。一見到他,秀蘭滿面紅光,“快來看看我買的結婚用品,我跟你說,今天幸虧帶了蔣老師來。有的櫃臺人家錢不要,只要票,我又沒有票買暖水壺,只能拿別的換。我這個腦子還真算不過來賬,還是蔣老師幫我協調的。”
說得興奮着,差點走臺階的時候一個踉跄。
“呦呦呦,快給我!”胡雪健趕忙去伸手扶住,樂呵道:“小丫頭還真買了不少東西。”
秀蘭像獻寶一樣給胡雪健顯擺,“看,這鏡子我挑的,邊上是荷花荷葉,左上角一個雙喜,好不好看?”
蔣琬也遞過來一樣東西,“這個,這個盆不錯。有仙鶴呢、松樹,寓意好;我們買了兩個不一樣的,這個是紅鯉魚與綠鯉魚。”
見二人歡歡喜喜的,胡雪健也跟着高興起來,“好家夥,我看你們下午怎麽拎回去。”
秀蘭得意地一昂頭,“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只要是我們買下的,怎麽着也給扛回去。”
胡雪健樂呵呵地連連點頭,“走吧,去照相館照相去。”
這是秀蘭第一次進照相館,充滿了新奇感。
牆上挂着不少別人洗出來的相片,有很洋氣的旗袍女人、燙着卷發的摩登女郎;也有一家幾口的全家福。
蔣琬去拿着票跟照相館的人要之前洗出來的相片了。另有一個照相師傅引領着秀蘭和胡雪健過去。
“二位是結婚照相?”
“是。”
照相師傅笑笑,“有夫妻相!”
“是吧,我也一直覺得。”胡雪健笑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秀蘭紅着臉,心裏抑制不住的激動。
“等等,師傅,我想去換件紅衣裳,我自己帶了。”
胡雪健滿不在乎道:“哎呀換啥換?今天穿的這個就挺好!瞎耽誤工夫麽不是?”
秀蘭不滿地瞥了瞥嘴,“一輩子就照這一次結婚相片,不得重視一些?難不成你還想照第二次?”
胡雪健撓撓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等着。”秀蘭輕聲斥道。
雖是呵斥,二人卻都含着笑。照相師傅一邊調整照相機,看着眼前新婚的小兩口甜甜蜜蜜,心裏也很替他們高興。
秀蘭去了裏屋,換上了今天新買的紅裝,蔣琬幫她把兩個麻花辮盤在後腦勺,用紅頭繩綁好。有些拘謹,兩只手有些不自然地半所在袖子裏。
胡雪健呆呆地望着從屋裏走出來的秀蘭。
她咬着唇,走到胡雪健跟前,小聲問道:“好看嗎?”
見胡雪健不答話,秀蘭心裏更有些緊張了,“問你話呢?不好看啊?”
胡雪健淺淺笑了,凝望着眼前即将成為自己妻子的小丫頭,炯炯有神的雙目柔和得像化進了春風,“俊!”
秀蘭紅着臉低下了頭,“也不知道是哄我的還是真的。”說着,自顧自走到了椅子旁,坐了下來。胡雪健緩緩轉過身,笑着走到秀蘭身邊,坐下。
“好,兩個人挨近一些,看着我這裏。”
“看哪兒?”秀蘭小聲問胡雪健。
胡雪健皺着眉,瞪着牛眼朝照相師傅望,“不知道,我也沒照過。以前就記者給我照過,也沒讓我看哪兒啊。”
秀蘭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擱了。
“來,笑一笑!”
秀蘭好容易擠出一絲笑容,胡雪健還在找看哪兒,只聽“咔嚓”一聲,二人都吓了一跳。照相師傅十分滿意地道:“好啦!七天以後來拿放大的相片。”
這就好了?二人面面相觑,收拾東西出了照相館。
辦手續就麻煩多了。照了相當天拿不到,不過可以給他們先辦別的,等全都弄好了,再來拿。基本也不會有什麽問題了,所以這婚算是正是結了。
“馬秀蘭同志,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胡雪健的老婆了,你願意……死後和我一起葬在我烏南老家的祖墳麽?”
秀蘭哭笑不得,“大喜的日子,能說點吉利的話不?那你呢,說要對我好的,當着我爹媽面說的,可不許反悔。”
胡雪健當即表态,“那還用你說!”
三人在外面吃了午飯,高高興興地回去了。比原先預計的時間還要早。
剛到大院,就看到葛小北急匆匆地過來。
“胡團長,錢參謀出褶子了。”
“咋了?”老胡眉頭一皺,“你慢點兒說。”
葛小北撇撇嘴,“錢參謀在農村結過婚,原先那媳婦兒找上門了。他非說沒辦手續不算結婚,可人家不讓啊,說是他家裏的老娘讓她來找的。人家伺候了公婆,給錢家忙裏忙外,酒席也辦了,賓客也請了,女的說不讓她進門她就上吊抹脖子,繩子都帶來了。錢參謀不讓,非要跟小秦同志結婚。袁政委氣得拍桌子,現在讓錢參謀寫檢查呢。”
胡雪健忙道:“我去看看,小北你幫我把你嫂子買的東西都送回去。”
“是!”
到了快晚上七點的時候,胡雪健才回來。
秀蘭已經把飯都做好了,忙問道:“怎麽樣了?”
胡雪健喝了口水,擺擺手,“袁政委說了,影響太不好,而且說老錢沒有責任心。要麽就當初跟自己爹媽說清楚,堅決不結婚;要麽跟人辦了喜事,卻不要人家,白白讓人家大姑娘等了那麽多年,還給他們錢家幹了那麽多年活兒,太不像話了。現在是建議他斷了和小秦的婚事打算。”
“錢富貴兒,滾你的蛋!你個殺千刀的!老娘就不走!”
隔壁叮咣幾聲響,吓得秀蘭一激靈,“這是……打起來了?”
胡雪健也驚嘆道:“嚯,這聲兒粗的,看起來也不是省油的燈啊,老錢就造孽吧。”
秀蘭撫着心口,“這一夜時不時叮咣幾聲的,哪兒敢睡覺?”
“呼嚕呼嚕毛兒,吓不着,不怕不怕,有我在呢。”胡雪健摸了摸秀蘭的頭,邊喃喃自語道:“這辮子盤起來也挺好看哈。”
“去,占我便宜。”秀蘭白他一眼。
胡雪健瞪着眼,“嘿!怎麽能說占你便宜呢?你都是我老婆了,我們這兒可是正兒八經地辦了結婚手續的啊,照相也照了,你還想賴賬啊?”說着不由分說,一把上去将秀蘭抱起離地,轉了一圈。
秀蘭笑得咯咯的,一邊拍打着胡雪健的胳膊,“放我下來!胡雪健你沒個正形!”
“我在我自己家,抱我自己老婆,要什麽正形?”
正巧大奎從外頭抽完煙袋回來,一進門就看見自己妹夫正抱着自己妹子轉圈圈,從來沒見過這陣勢,不由愣住了:城裏人現在都興這個?
這下三個人都尴尬了。
胡雪健忙把秀蘭放下來,兩人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衣裳,自動分開站。大奎憨憨笑笑,“我啥也沒瞅着,我上樓睡覺了啊。”說着麻溜地順着樓梯邊上去了。
胡雪健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我這大舅子有意思。”
“你還笑,都怨你!”秀蘭狠狠在胡雪健的後背拍了一巴掌,瞪了他一眼,轉身去洗漱了。
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對着梳妝臺,秀蘭拿出了今天白天在供銷社買的雪花膏。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秀蘭心滿意足,“真香!比香皂還香!”
“咚咚。”門被敲了兩下。
“誰呀?”
“還能是誰?你英俊威武、儀表堂堂的丈夫。”
秀蘭沒好氣地将雪花膏在手心打轉,“怎麽還不睡?”
門被推開了,只見胡雪健站在門口,挎個洗臉盆,“我擔心隔壁老錢兩口子打架會吓到你,請求準許執行警衛任務。”
“不予批準!”
胡雪健還是厚着臉皮擠了進來。
"不是說了等辦儀式的嗎?大哥還在隔壁呢!"
"我就待一會兒,保證不大聲說話。"胡雪健哄着,心裏盤算着留下來的戰略。
哐當稀裏嘩啦!
"哎呦!"秀蘭吓了一激靈,胡雪健忙趁機把她摟在懷裏,将小臉埋在自己胸口,摸着她的後腦勺,輕聲哄着。
"王鐵霞!你不要太過分!"隔壁傳來老錢怒氣沖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