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鑽戒
鑽戒
“過分了啊。”楊希慈吊兒郎當抖着腿,斜眼看他們,“再這樣我告你們虐待小動物。”
清澈杏眼盛着秦冬眠,春央輕歪腦袋,既嬌又嗲,“秦老師?”
秦冬眠側臉被華燈柔光勾勒,俊美得眩目,修長手指淡淡把玩着拍賣牌,“暫不出售,僅供參觀。”
春央:“……”
楊希慈喝了口咖啡,“我說,是不是結婚了都這樣啊,走哪兒都忍不住變身成自動狗糧機?”
秦冬眠悠然答疑:“某人這是找我秋後算賬。”
“哼。”春央杏眼怒瞪,“我可是好心,幫守財奴先生算一算,這幾年虧損了多少錢。”
“哦?”楊希慈挑眉,“如果這麽說,老秦的熒幕初吻可就值錢了,畢竟寶玉封塵,尚未遭人染指,哈哈哈哈。”
抹了下眼睛,他又說,“不過弟妹啊,你們平日裏親個嘴兒,都直接支付寶轉賬嗎?”
親嘴這詞簡單直接,把春央的雙腮辣得紅透。
忽然又意識到他話中的不對,追問,“秦老師的銀幕初吻…還在?!”
“那當然。你家老秦可是大寫的性冷淡,可守身如玉呢,親熱戲一概不接。”
春央吃驚,“那前幾天他和聶冷霜…”
“哦那段兒戲啊。”楊希慈同樣一臉訝異,“老秦沒和你說嗎?他和姜導談了談,把吻戲删了啊,哎男主角主動删吻戲,我還是第一次見。”
春央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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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像是忽然飛進了千萬只彩蝶,翩跹,曼舞,輕盈的喜悅 。
不禁咬唇問他,小小聲,“你…你怎麽不說呀?”
然後,窸窣嘟囔,“真壞…害我白白生氣…”
秦冬眠薄唇微翹,“所以,你真的是因為這個和我鬧別扭。”
春央:“……”
一旁的楊希慈撫掌大笑,“弟妹你放心,你老公就是一株由 ‘施主自重’和 ‘貧僧不敢’雜交成的盛世白蓮,清心寡欲得快成一道佛光了。相較之下,我們宿舍其他三位凡夫俗子包括你哥哥我,就顯得特別不是東西。”
春央忍俊不禁,撲哧出聲。
“我和你說啊,他讀書的時候,拒絕過的追求者包括但不限于清純蘿莉、高挑辣妹、冷豔靓女,禍害了戲劇學院的四分之三。我們當時還打賭,說他愛上一個活人的概率,約等于負無窮。”
楊希慈越說越來勁,“不過你猜怎麽着?大三那年,他忽然就春心萌動了,而且——”
話說半截,被秦冬眠冷冷打斷,“閉嘴,喝你的咖啡。”
喂!哪有這樣斷章的!
春央想追問,可瞥到秦冬眠布滿寒霜的清黑雙眼,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八點整,晚宴正式開始。
主持人請了當紅名嘴,《綜藝周六日》的臺柱,梗多得不行。
他滿場亂蹿,到處cue人,一張口就是段子,把氣氛炒得熱火朝天,滿堂哄笑。
“煩勞哪位好心人,幫我拿件羽絨服,怎麽突然這麽冷,像冬天似的。哎?不對,不是冬天,是冬眠。”
他佯裝醒悟,一臉高深莫測,“話說冬眠過後,春天就到了。春天一來,是不是該幸福花開,喜悅未央呢——”
拉着長調,把話筒遞向秦冬眠,“秦老師?”
全場大笑,鼓掌歡呼,楊希慈更是吹了個悠長的口哨。
再看秦冬眠,長腿交疊,唇邊帶笑,清冷語調,“嗯。”
淡淡一聲,燒得春央雙頰緋紅,雲蒸霞蔚一般,桃花初綻。
飛快瞄了眼秦冬眠,漾起淺笑。
短暫一瞥被眼尖的主持人逮住,眉開眼笑地把話筒舉到她面前,促狹一笑:“來來,春央小同學,請發表一下你的婚後感言,要求聲情并茂,不得少于一千字,詩歌除外哈。”
春央也不害羞,杏眸眨了眨。甜笑道,“秦皇秦皇我勁吹,仙子下凡累不累?愛你護你不反悔,我的男神最完美!”
轟——一聲,全場大笑,響亮地起哄,掌聲四起。
楊希慈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拍着秦冬眠的肩膀說,“那就請秦老師,點評一下春央的作文呗。”
四面八方的熱切目光中,秦冬眠淡淡,“不及格。”
又是一陣哄笑。
主持人迅速接梗,“噢?冬眠這麽嚴格?”
秦冬眠看春央一眼,點頭,“這句話,前天上午八點四十四分,她已經說過了。”
哇哦!!——
現場瞬間爆炸,似乎要将天地掀翻。
主持人抱着肩膀,抖了一下,又一下。
大聲沖着話筒耍寶:“誰能想到!有朝一日我會被咱們冰山男神的狗糧撒一臉!”
熱鬧過後,主持人又cue到其他桌上去了。
春央悄悄舒了一口氣。
忽然,秦冬眠壓低嗓音,俯身貼向她,“男神?嗯?”
“對啊,怎麽了?”春央水蒙蒙的眸子看着他,不知怎麽,突然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給我的備注不是男神經嗎?”
春央震驚:“你怎麽知道!”
脫口而出後,才察覺失言,驚慌地捂緊嘴巴,睫毛眨啊眨。
秦冬眠冷笑,“果然,經不起我的釣魚執法。”
春央:“……”
連忙盈着笑,心虛而讨好地用肩膀蹭了蹭他,貓一樣撒嬌,“秦老師這麽大度的一男神,不生氣哈~”
秦冬眠不理。
她讪笑,郁悶撓撓臉。
不經意間,發現隔壁桌投來一道灼熱的目光,幽幽落在她身上。
那是個穿一襲寶藍色斜條紋高定禮服的男人,通身的精英範兒,面容俊朗,唇邊含笑,溫情款款,很年輕,但臉生。
他擎起舉酒杯,對她輕輕一擡。
出于禮貌,春陽輕彎嘴角,笑臉回應。
熱場結束,拍賣正式開始。
開場就是硬貨——開山怪級已故搖滾音樂家的首張唱片。
秦冬眠一桌都是電影人,對此興趣不高,所以保持微笑,靜觀拍賣情況。
經過一番競價,唱片最終被年初剛出道的超火小鮮肉偶像團體拍下。
上臺領到拍品後,坐在小鮮肉經紀人身邊的修圖師,已經熱火朝天地開工,實時上傳微博,與粉絲互動直播。
接下來,R.S集團的董事長以200萬拍得黃慎的畫作。
幾件高定禮服也順利花落各家。
中場休息環節,被各位歌手包攬。
時而凄婉時而熱烈的背景音樂中,春央飛舞刀叉,吃得又快又香,同時,還能保持優雅姿勢,堪稱一門絕學。
而且,她還不忘照顧秦冬眠,“這龍蝦澆了蒜汁,你不能吃哈,太鹹了。牛排不錯,過一遍水,少吃兩口。哎哎酒不能喝,傷口還沒好全呢,放着,我來替你解決。”
忙得像只亂飛的花蝴蝶。
忽然,耳邊落下溫文一聲,“春央小姐。”
春央趕緊把蝦肉咽下,紙巾抹在嘴邊,微笑擡頭,“您好。”
一愣。是他,剛剛坐在隔壁桌的那個男人。
“我是裴弦之。”
他風度翩翩,款款微笑,一言一行溫和從容,很容易獲得好感的類型。
沒聽過啊,春央略茫然,笑意卻不減,“幸會。”
也許看出了她眼裏的陌生,裴弦之禮貌地提醒,“家母蘇聆玉。”
啊!是他!
春央恍然。
年初,初代國民女神蘇聆玉和國際知名大導裴旻的獨子進軍演藝圈,出道作便由數名巨星擡轎,加之他演技過硬,容貌出衆,一夜爆紅,出盡風頭。
那時,春央還沒畢業回國,所以只是略有耳聞。
不過,他來做什麽?
“請原諒,我只是覺得,鮮花配美人,這件禮服很适合春央小姐,特來奉上。”
裴弦之笑容更深,把一方紮着墨綠絲綢緞帶的禮盒,輕輕送到桌邊,同時發出邀請,“晚宴結束後,可否賞臉,和我一起沿着黃浦江兜兜風?”
春央:“……”
什麽情況?!
正要開口拒絕,裴弦之已經轉向了秦冬眠,溫雅一笑,“冬眠兄不會介意吧?我父親正在籌備新電影,想邀請您參演男主角。憑您的演技,明年不用說戛納,就算沖擊奧斯卡,也不是不可能。”
秦冬眠絲毫不動,一貫的清冷矜貴,聲線淡淡,“多謝擡愛。”
聽他這樣答,裴弦之嘴角現出篤定笑容。
但是——
“這句,我替我太太說了。至于兜風賞景麽...免了。”
裴弦之晃着酒杯的動作一停,對秦冬眠說話,笑眼偏偏凝視着春央,“您對春央小姐的控制欲,未免太強了,這樣好像不太尊重人吧。”
秦冬眠不答,反而微仰起頭,阖眼輕皺眉,臉上閃過一絲忍痛的表情。
果然,春央迅速扶住他手臂,連聲關切,眼露焦急,“傷口又疼了?”
見他臉色發白,她隐隐有了哭腔:“早說不讓你來,非要逞強,要是惡化了怎麽辦?”
秦冬眠眼風掠過臉色微變的裴弦之,薄唇翹了一下,表情“痛苦”卻強忍,“今年你第一次參加慈善晚宴,我怎麽能讓你一個人來?”
唱作俱佳,感天動地。
春央的眼底湧出了晶瑩。
“看樣子,春央小姐不喜歡這條裙子。”裴弦之柔和淡笑,提聲打斷,“沒關系,接下來如果有合适的物品,我依然會拍下,再送給你。”
不等拒絕,他雲淡風輕地,對春央一笑,“不急,我們來日方長。”
說完,轉身離開。
春央:“?”
莫名其妙。
但很快就置之腦後,轉而輕輕詢問秦冬眠,“要不要讓茂春哥給您送點藥?”
秦冬眠揉着眉心,閉目休憩,“好。”
聽着耳邊急急忙忙打電話的嬌聲細語,秦冬眠唇邊浮起一絲幾不可見的笑弧。
戲要演全套,才顯得真實,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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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畢,主辦人上臺,一襲淺色紗裙,美得如煙如霧,她淺笑吟吟,公布各個明星捐出的善款金額。
基本都是十萬起,而像姜淩雲,霍然,蘇聆玉這些大腕兒,都捐了百萬。
屏幕下滾,露出一行熟悉的名字:春央秦冬眠夫婦,500萬。
春央震驚:她是不是多看了一個零!
這是什麽?世界第九大奇跡?!
“秦老師!你不會把老家養着雞鴨的三層小木樓賣了吧!”
秦冬眠情緒平淡,從善如流,“嗯,連你吃飯的兩只大海碗都沒留。”
氣急:“你說誰是飯桶!”
恰在此時,燈光全滅,只剩數道追光燈,雪亮地打在冉冉升高的展示櫃上。
主持人重新上臺,一臉神秘微笑,“各位,最後三件壓軸的拍品,馬上登場。”
全場嘩然——
繼而興奮不已,很快,清代官窯紫砂壺以55萬成交,龍鳳紫檀木雕花屏風開出480萬高價。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最中央。
純白天鵝絨絲墊上,靜靜躺着一枚淡粉鑽石戒指,濃彩璀璨,絢麗奪目。
“哇——!”
春央眼神陡亮,煙花開綻。
“9.9克拉!起拍價,1000萬!”
話音剛落,嘉賓區傳來溫和一聲,“1300萬。”
一陣驚呼,衆人轉頭看去,裴弦之溫潤如玉,唇邊淡笑。
議論聲漸高,數雙女星的眼睛柔柔向他投去,飽含春情。
“嘶——”春央倒吸一口涼氣,“有錢沒處花了嗎?!誰會花上千萬買個戒指!”
然後,她聽見身邊響起清冷一聲低磁男嗓:
“2500萬。”
現場懵了十幾秒,猛然炸開鍋!
春央腦子嗡地一聲,猶如五雷轟頂。
秦冬眠黑眸幽深,飽含無限情緒,淡淡勾唇,“送給我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