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雖然一直沒開過車,但是林譽庭上手很快,教練很是滿意,打着包票說他最多三個月就能拿到駕照。

練習到尾聲,林譽庭收到了傅清恒添加好友的申請。

通過後,傅清恒發了個打招呼的表情過來,又發了條語音:“來Me encantas嗎?今天有新咖啡豆的品鑒會。”

Me encantas被傅清恒說得很有韻味,林譽庭不由得想到了平時葉沐陽點評明星時提到的成熟叔音。

成熟理智穩重的傅清恒也會在感情上遭遇慘痛坎坷,這再一次讓林譽庭想起葉沐陽說的,雖然無比期待天降猛1,但書還是必須好好讀的,“它可不會兩面三刀三心兩意不會背叛我的真心”。

林譽庭深以為然。

走出練車的場地,天色進入了黃昏時段的蒙昧,車來車往的路邊行人很多,卻讓某種不可抑制的孤單席卷住了情緒。林譽庭拿出手機想打開網約車APP,才發現自己剛剛忙着練車,還沒回複傅清恒的消息。

當他并不想找個同病相憐的人訴說自己心裏那些堆積的複雜酸澀。或者說,現在這個階段他只覺得疲憊。

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明明白白,是他任性,是他奢望。他無意求取共鳴,也不想要同情。他只想重新開始,和陸意沉再無瓜葛。

但回複給傅清恒的“不來了”的消息,得到了傅清恒笑着說“那我明天再問問”的秒回。

傅清恒已經給了足夠的尊重和面子,再拒絕就顯得不禮貌了。林譽庭回複了“或者明天下午你有空嗎”的消息。

傅清恒依舊秒回:“你約,全天都有空。”

不管怎麽說,能得到一個優質男人的禮遇,還是會讓人心裏自然地愉快些許。林譽庭回複了一個OK。

雖然和傅清恒約在了第二天下午,但葉沐陽那邊發過來消息約好了律師見面的時間後,林譽庭還是抱歉地和傅清恒重新定了見面的時間。

傅清恒輕松地答:“只要你提前半小時給我消息,我就随時都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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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林譽庭更不好意思了。

和律師見過面、詳細梳理了當時他和陸意沉注冊的時間地點和相關文件細節,把注冊文件交給律師并約定了後續的進度以及離婚協議的需求後,林譽庭離開律師事務所,去了Me encantas。

傅清恒已經在Me encantas了。

他在吧臺裏給林譽庭做好了一杯咖啡。在林譽庭落座後,咖啡便也恰好地送到了林譽庭面前。

“試試。”傅清恒說,“我已經半年多沒有做過手沖咖啡,技術可能退步了,但應該也不至于太差勁。”

“我其實喝不出來。”林譽庭誠實地答,“喝咖啡大部分都是為了提神。”

傅清恒做的卡布奇諾分層很漂亮,還做了天鵝拉花,入口也香醇。但陸意沉愛喝美式,林譽庭最開始覺得苦,跟着喝久了也習慣了,卡布奇諾的甜倒是讓他一下子不太适應。

“不好喝?”傅清恒注意到他的微表情,笑道,“那我繼續努力。”

“不會。很好喝。”林譽庭說,“不是客套話,只是之前喝的都是美式,一下子不習慣而已。”

“人很難擺脫習慣。”傅清恒喝了口咖啡,“比如說,我有一個朋友,他男朋友最近和女孩子訂婚了,他成了前男友,卻還是習慣早上起來的時候摸一摸空着的半邊床。”

他看向林譽庭,眼神明澈:“你是不是也有一個朋友。”

傅清恒的話讓林譽庭愕然一瞬,又笑了:“是,我也有一個朋友。”

原本以為失去了傾訴欲,但在傅清恒這樣輕松自然的态度下,林譽庭沒有任何負擔地開了口。

“他和一個錯誤的對象在國外注冊,過了兩年之後才承認那個人并不在乎他,也不在乎這段婚姻關系,也許還更在乎別人。所以他決定分開。雖然挺失敗的,但是既然是錯誤,總得有個結束。”

傅清恒點頭,又笑了一下:“我比較想問,你朋友為什麽可以忍耐兩年?我那個朋友……至少在前男友決定去和女孩子相親前,他們一直都很好。”

林譽庭有一瞬間的失神。

他忽然很羨慕傅清恒。

至少傅清恒在提起之前的感情時能夠無比篤定地說一句,曾經是很好的。

如果不是後來的變數,傅清恒在這段感情裏是無比享受的。

不像他。

他和陸意沉之間最好的時候,陸意沉都還是那麽淡然。是他自己黏糊地、盲目地、擅自地以為他們很好。

但此刻回頭用清醒的理智看過去,他感受到的只有各種無奈諷刺。

林譽庭苦笑:“我那個朋友,他也不太看得起自己。”

“不。為什麽要看不起自己。”傅清恒正色,“感情是不講道理的東西,誰在感情裏都可能認知失調。”

“你……那個朋友,也是嗎?”

“當然。”傅清恒笑,但不苦澀,“在前男友選擇服從家裏、他被從根本意義上否定存在意義時,他一樣是變得被動負面,自我貶損加劇,被自我否定限制住思維方式。”

“每個曾經投入過、認真期待過的人,要靠自己的理智去擺脫習慣的感情方式和日常,真的很難。”傅清恒說,“我那個朋友已經喝醉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确實是不容易的。林譽庭垂眸:“希望我可以擺脫。”

“你當然可以。”傅清恒篤定地說,“你看起來很謙和,溫柔,很乖,但實際上,你很堅韌。”

“是嗎?”喝了一口咖啡,品味舌尖感覺到的淺甜,林譽庭有些惆悵,“不是黏黏糊糊的,很煩人嗎。”

“不煩。”傅清恒看着林譽庭的眼睛,認真而誠懇,“喜歡你的人不會覺得煩,只會覺得如沐春風。”

話題有些深入了,傅清恒非常禮貌地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問林譽庭:“你那個朋友接下來有什麽計劃嗎?出國散散心之類的,讓自己換個環境?”

“應該會出國繼續念書,三到五年吧。”林譽庭答。

“小譽?”

飽含驚喜的聲音在傅清恒側後方響起。

傅清恒循聲看去時,一個清瘦的男人已經快步越過他,走到了林譽庭面前。

林譽庭有些驚訝,繼而禮貌得體的站起來,笑着打了招呼:“好久不見了。”

他又向傅清恒介紹道:“這位是陳方哲,我高中時候的班長。”

“你好。”傅清恒也禮貌地站起身,“傅清恒。”

陳方哲還是穩重又明朗的班長模樣,氣質上和傅清恒有些類似。他和傅清恒握了握手,就看向林譽庭,眉眼間有些激動:“我剛回國沒多久,沒想到能遇到你。”

他說着看了看時間,明顯很是遺憾:“我有個合作要談,得先走了。過兩天我們約個時間見個面敘敘舊,可以嗎?”

林譽庭答了“好”,陳方哲接過店員送來的打包好的咖啡,頗有點依依不舍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傅清恒輕笑:“他暗戀,不,他明戀你。”

林譽庭沒接話,他喝了口咖啡,問傅清恒:“傅總,你懂車子嗎?”

話題自然地轉到了車子的選擇上,他們聊得很随意,但輕松。

Me encantas裏來來去去的人很多,卻不顯得混亂嘈雜。風在碩大的落地窗外吹拂着城市的街道,是很平和自然的日常,這讓林譽庭這段時間的壓抑得到了一定的纾解。而和傅清恒聊天很自在,沒有壓力,也能直抒胸臆地表達自己的觀念,也讓他很放松。

自然,适意,心裏沒有暗影也沒有挂牽,是他在和陸意沉一起之前的生活狀态。

他很享受這種回到正确軌道裏的平靜。

直到一個意外又突兀的聲音打斷了他們淡淡的交談。

“沒想到傅總你也在Me encantas,這可真是相請不如偶遇。”

季諾帶着驕矜又滲着甜的笑意走近過來,對林譽庭微微點了點頭:“最近好像也常遇見你,你好,我是季諾。”

林譽庭沒有對季諾的話做出任何回應,他仿佛根本看不見季諾,移開視線,看向了落地窗外。

這樣确實不禮貌。但林譽庭決意讓自己在陸意沉相關的一切事情上随心而定,自我優先。

對一兩個不值得自己禮貌的人不禮貌又怎麽樣。他自己開心就好。

林譽庭的态度季諾眼裏閃過一絲被無視的不悅,但還是笑着當做自己沒和林譽庭說過話般地轉過身,對傅清恒說:“我聽說Me encantas的股份有部分要轉讓,我很有興趣,能和傅總談談嗎?”

傅清恒禮貌應答:“股份的事情還沒确認。我在和朋友說話,如果你需要詳談可以和我助理預約。”

大概很少有人這麽直接地給他冷遇,季諾的表情變得僵硬,但他很快緩了過來,笑着說:“好的,那我不打擾了。”

季諾離開,林譽庭也沒轉回視線。傅清恒微微俯身,靠近他,低聲問:“你沒事吧?”

林譽庭搖搖頭,但沒開口。

傅清恒擡手,按住了他的手背:“可是你的手在發抖。”

林譽庭低低“嗯”了聲。

“是忍住要把咖啡潑誰臉上的沖動忍得太辛苦嗎?”傅清恒握了握林譽庭的手,又放開了,“不用怕影響Me encantas的生意,想做就做。”

雖然知道根源都在陸意沉身上,但真的面對季諾,林譽庭承認自己還是很厭惡這個人,也很想潑那張貌似純真的臉一臉咖啡。

但他真的不屑于把自己和季諾拉到同一個維度。

季諾已經拿着之前預定好的咖啡離開了Me encantas。林譽庭從落地窗外收回目光,示意傅清恒自己沒事了。

他喝了口咖啡,定了定神,問傅清恒:“Me encantas做得很好,不是那種一陣風吹過就算的網紅店,需要轉讓股份嗎?”

“Me encantas是我和另外一個朋友合夥創立的,我當時把手裏的股份分了一半給我前男友。現在他打算結婚,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所以他打算在婚前把股份讓出去。我和那位朋友的股份不會動。”傅清恒坦然地答,“這樣其實也好,這樣等于我們做了徹底的切割。我可能會自己把股份接下來,不會讓出去。”

确實,這樣也好。

斷了,就斷得幹幹淨淨的,什麽牽扯都不要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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