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結束了當天最後的一個會議,汪以成跟着陸意沉進了陸意沉的辦公室,大大咧咧地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你最近不太正常啊。怎麽加班到淩晨也要回頌安國際?”

陸意沉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坐下,刷開手機看了看微信的頁面。

會議期間收到的微信消息很多。但置頂的林譽庭的微信消息還是停在半月之前。

陸意沉煩悶又随意地把手機扔在辦公桌上,同時擡眼瞥汪以成:“我有家,下班回家有什麽不正常的。”

“如果你現在每天下班都回家叫做正常,那之前一年多你能連着在休息室住幾天的情況就不正常。”汪以成笑着白他一眼,“所以到底什麽是你的正常?”

陸意沉辦公室連着一個不大不小的房間,剛成立陸氏時他常在公司日以繼夜地連軸轉,從陸氏到頌安國際不堵車的情況下單程幾乎都要一個小時,因此陸意沉忙過了頭在公司直接睡下是常事。後來林譽庭過來給他把房間布置成了休息室,家具床品一應俱全,甚至還規劃出了一個衣帽區。陸意沉日常的衣服、飾品甚至禮服,林譽庭都每個月定好了讓店裏送過來,沒什麽是不方便的。

但這半個月,不管工作到再晚陸意沉也要開車回家,汪以成也八卦起來了。

他直接問:“是你之前老不回家,你家那位終于不想忍了?”

汪以成的話讓陸意沉眉心瞬息蹙起,這段時間裏一直讓他心空得發慌的問題再一次梗在心口。

林譽庭一直沒回家。他當然知道林譽庭一定在生氣,而且這一次很嚴重。

畢竟他還沒把林譽庭哄好就半夜離開了家。

他也不确定林譽庭有沒有聽出來季諾的聲音,但是那晚季諾在酒吧玩被幾個混混搭讪,之後鬧了麻煩起了沖突,季諾被對方扭傷手臂進了醫院,那幾個混混的同伴都還守在急診室外不肯走,季諾報了警但還是很緊張,他不得不趕去。

淩晨四點多他回到頌安國際時林譽庭已經不在家裏了。那之後半個多月,林譽庭再也沒有回過頌安國際。

等了一周,陸意沉不想再等了。他打電話給林譽庭,可是林譽庭不接電話,也不會他發的微信,視頻和語音通話也都不接,明顯在表明和他冷戰的态度。

他已經主動打電話了,林譽庭卻不肯接他遞過去的臺階,這讓他一天比一天更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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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提這個問題,陸意沉垂着眼換了話題:“今晚謝老爺子的生日宴,我們晚上六點出發。”

汪以成一怔:“你和我一起去?”

陸意沉看他一眼:“難道你不去?”

“不是,季諾剛給我打電話說他現在過來公司和我敘敘舊,說他剛回國,國內的格局變了很多,他家裏給他的壓力很大,他想我搭橋多認識些人。”汪以成笑得很有內容,“他和我有什麽舊好敘。我估計他還是為了你來的。”

陸意沉正色:“和我沒關系。”

林譽庭生日那晚之後,他已經拒絕掉所有季諾的邀約了。

“算了吧,你們當年那潑天的狗血誰不知道。”汪以成站起身,“我得去看看我那攤子事情的簡報了。我們六點停車場見。”

汪以成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和徑直來到陸意沉辦公室的季諾打了個照面。

他玩味笑笑,和季諾打了個招呼,又轉身對陸意沉擠了擠眼睛:“我們還是六點停車場見?”

“當然。”陸意沉說。

季諾和汪以成說了句“待會去找你”,便徑直走進了陸意沉辦公室。他問陸意沉:“你們在說什麽呢?我怎麽感覺老汪看我的眼神有點不對?”

“沒什麽。”陸意沉給助理發了個消息讓他送杯咖啡進來,又淡聲道,“有事嗎。”

季諾沒在沙發上坐下,倒是走近了陸意沉的辦公桌,斜靠在桌邊低頭對陸意沉笑:“你呀,真的太工作狂了。你家那位沒有意見?”

“他……”陸意沉緩了緩呼吸,“他很體諒我。”

“那挺難的,畢竟你工作起來真的是六親不認。”季諾有些語帶抱怨,“油氣田的項目都不幫我通融一下。”

“你也找過老汪,老汪也沒有辦法。”陸意沉淡聲道,“我知道你壓力大,但是可以投資的項目很多,不是一定非我們這個不可。”

“我也知道,可是我爸……”

季諾沒有說下去,但無奈的表情是陸意沉熟悉的樣子。

從前他每次看到季諾這樣就有種自己必須幫季諾處理掉煩心事的責任感,可是現在他好像免疫了。

“不說這個了。我昨天去Laverock遇到一個好像也是高中校友的纨绔,有點想釣我的意思,還問我一個人回國孤單嗎。”季諾嗤笑,“再孤單也比和他那種人耗時間來得好。”

他看抓緊時間在pad上批注工作事項的陸意沉,忽然問:“阿陸,我們分開這幾年,你孤單嗎?”

陸意沉停了在pad上輸入的動作。

孤單嗎?

剛剛回國那幾年是感到孤單的。事事不順,什麽都受制于人,精神上的壓抑、行動上的掣肘讓他情緒總是很差。後來……

和林譽庭在一起之後,那種一切都亂七八糟的瀕臨崩潰、那些差的情緒就都消散了。

可是現在……

想到聯系不到林譽庭,林譽庭也不回家,陸意沉心裏又泛起煩躁,無可消弭。

季諾忽然俯下身,軟了聲音,貼近陸意沉說:“阿陸,我有點想念你叫我諾諾。”

陸意沉向後退了退,沉默着沒有回答。

季諾又說:“好幾年都沒聽到了,現在你叫我名字,總覺得有點疏遠。”

陸意沉還是沉默着,像是在想什麽,沒有聽季諾說話。

季諾提高了聲音:“我跟你說話呢。”

“是嗎?”陸意沉把辦公椅向後退了退,“不好意思,忽然想到了點事情。”

“你看你,對我現在就是這樣疏遠客套。我們雖然……我們總還是好朋友吧。”季諾直起了身,“油氣田的項目,你真的沒辦法幫我嗎?”

陸意沉還在那種恍惚的沉默裏,搖了搖頭。

“行吧,我去問問老汪能不能給我想想辦法,我可真不想被我爸看不起。”季諾語氣裏帶了十分委屈,“你發你的呆吧。”

季諾走出門,陸意沉放松脊背,靠在了辦公椅背上。

剛剛季諾說的話,讓他忽然想起了某天的林譽庭。

他記起,林譽庭的手指輕輕緩緩地在他手心中滑動,糯着聲說:“你以後能不能偶爾叫我一聲寶貝?”

他那個時候是怎麽回應的?

好像是說林譽庭矯情?

後來林譽庭說了什麽?

之後林譽庭還說了什麽?要去醫院檢查?

對了,林譽庭的檢查結果發過來之後,他怎麽回應的?

他好像沒有回應?

思緒越發清晰,卻也越發混亂,陸意沉拿出手機,打開了微信。

他和林譽庭的簡單對話裏并沒有林譽庭發過來的任何檢查報告。

而且林譽庭換了頭像。

原本是一雙交握的手,是他和林譽庭注冊那天在登記處拍的。

現在變成了一片舒緩的海面,有海鷗展翅飛過,很恬靜的樣子。

陸意沉憋着口氣,點開了林譽庭的朋友圈。

之前林譽庭朋友圈發得不勤,大部分和他有關,但很隐晦,只有他的手或者他的影子出鏡。而現在林譽庭的朋友圈空空蕩蕩的,映入他眼中的只有一條橫線。

不多時,汪以成又走進了陸意沉的辦公室。他有些無奈地苦笑:“季諾對油氣田的項目真的太執着了。不是我吐槽,當年你啓動的時候他但凡幫了你一點,這項目都是他囊中之物。”

陸意沉沒接他的話,只問:“朋友圈只有一條橫線是什麽意思?”

汪以成沒跟上他的思維,張嘴“啊?”了一聲。

陸意沉把手機屏幕對向汪以成:“變成這樣了,是什麽意思?”

“這誰的朋友圈?你個從來不發朋友圈也不點贊的人,還會特意點進去看人的朋友圈?”汪以成眯着眼看了看陸意沉手機的屏幕,“這是屏蔽你了吧?或者把你删了?”

删了?拉黑有可能,但是林譽庭不至于氣到直接把自己老公的微信給删了吧?

陸意沉臉色一黑,退出了朋友圈的界面,直接給林譽庭發了個消息過去:【你在哪】

消息瞬間就發送成功了,并沒有出現被對方删除後會出現的紅色感嘆號。

安心的一瞬,陸意沉下意識地撤回了消息。

又覺得欲蓋彌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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