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謝老爺子的生日宴是每年投資圈的盛事。謝家會在老爺子生日當天包下洲際酒店的頂樓宴會廳開品酒會，沒有什麽參與門框，只要打扮得體面不失禮就能參與。
但和謝家确實有着交情的人才能進入內廳參與謝老爺子的生日宴。
和汪以成進到內廳，陸意沉忽然突兀地停住了腳步。
汪以成正在低頭用手機回着信息，沒料想走在前面的陸意沉會忽然停步，他毫無防備地一把撞到了陸意沉後背上。
他們停在內廳和外廳連接的門口，雖然是雙開門，但陸意沉往那兒一站，多少有點阻住了汪以成的動線。
“怎麽了？見鬼了？”汪以成罵罵咧咧地擡起頭踮起腳越過陸意沉的肩膀看過去。
但陸意沉比他高很多，他實在看不到什麽，于是用手指戳了戳陸意沉的後背。
陸意沉卻仿佛石化了一般站着不動。
汪以成只得大叫一聲：“陸意沉！你擋着路了！”
他的聲音透入內廳，內廳離門近的人都下意識地聞聲看過來。
在葉沐陽身邊端着香槟杯正和人寒暄的林譽庭也看了過來，和陸意沉對上了視線。
然後林譽庭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目光沒有做任何停留。
陸意沉沒想到林譽庭會來，但看到葉沐陽，他估摸着八成是和謝家算得上世交的葉沐陽帶着林譽庭來的。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這居然是林譽庭生日之後他們第一次見面，也後知後覺地确認，他真的很想林譽庭。
林譽庭瘦了一些，五官更立體了，但依舊是溫柔好脾氣乖順得讓人心生愉悅的模樣，剪裁得體的修身西裝把他修長身形襯托得恰到好處，頗為吸引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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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意沉心裏被複雜的情緒壓得滿滿的，他一眼不錯地看着林譽庭，看林譽庭笑着輕輕點頭，微微側身，西裝勾勒出的腰線很漂亮，有種讓他想不管不顧地過去緊緊環住不放的誘惑。
林譽庭對陸意沉的目光恍若無覺，和人說話間發絲飄落了幾縷搭上睫毛，他擡眼向上看了看，用手指輕輕撥開，是俏皮又可愛的樣子。
汪以成推着陸意沉走進內廳，又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林譽庭，一愣：“怎麽？你們要這麽刻意裝不熟嗎？”
陸意沉皺眉：“他跟我生氣，最近都不理我。”
“你天天回家都沒哄好？那這氣生得可真大了。”汪以成看到了熟人，笑着揮了揮手順手拿了杯酒，“我去應酬了，你自便。”
和哥哥的朋友寒暄過，林譽庭對身邊的葉沐陽說：“我想走了。”
“走吧，我也走，誰知道會遇到他，晦氣。”葉沐陽接過林譽庭手裏的酒杯，連同自己的一起放在了冷餐臺上，攬住林譽庭，“他怎麽跟個門神一樣杵那兒，你走外側，別理他。他要敢為難你，我就踹他。”
但陸意沉顯然沒打算這麽輕易放林譽庭走。他直直擋在葉沐陽和林譽庭面前，面無表情，是強勢又高冷的樣子。
葉沐陽刻意提高了聲調：“please，讓讓，那啥不擋道。”
陸意沉不看葉沐陽也不回話，只一眼不錯地鎖定着林譽庭，聲音幹澀：“你要氣多久？”
“喲，這不是我們尊貴的渣男嗎？”葉沐陽跨前一步擋在林譽庭面前，“怎麽，你高貴的初戀今天不陪你？”
陸意沉依然不理葉沐陽，只看着并不回避他眼神但表情相當陌生的林譽庭：“你讓他這麽叫我？”
葉沐陽挑眉，不屑：“叫你渣男已經算是對你的尊稱了，要不是我還有點基本的社交禮儀，更難聽的我都叫得出來。”
葉沐陽的諷刺和話語都讓陸意沉眸子更沉，林譽庭只當他透明不看他也不答話的态度更讓陸意沉不适應，但顧忌着葉沐陽是林譽庭最好的朋友，他的聲音雖冷，卻也克制：“我和他的關系不管怎麽說都比你和他的關系更近，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你給我臉我就得要？”葉沐陽嗤笑，一字一句，“我們不稀罕。”
林譽庭開了口，卻不是對陸意沉，而是對葉沐陽說：“走吧。”
他話音落下，陸意沉的手機也同時響起來電鈴聲。
拿在陸意沉手裏的手機屏幕上清晰地顯出“季諾”兩個字，動态視力極好的葉沐陽掃了一眼，笑得更諷刺：“快去吧，你尊貴的初戀等着你呢。”
說完，他護着林譽庭繞過陸意沉，同時無聲地從舌尖對陸意沉推出來一個“滾”字。
陸意沉沒有接電話，他踏前攔住林譽庭，想去拉他的手腕。
葉沐陽攬住林譽庭，把他擋在自己身後，同時壓低聲帶着警告：“陸意沉，你要發瘋，我就叫保安了！”
陸意沉執拗地盯着林譽庭問：“你真的打算一句話也不跟我說了？”
林譽庭擡眼，以一種看絕對陌生的人的眼神看了看陸意沉。
那眼神，是陸意沉從未在林譽庭眼中看到過的輕忽。
像是，薄而銳利的刀。
林譽庭這種當他比陌生人還無謂的眼神和完全不想和他有任何沾染的态度，讓陸意沉心裏的煩悶更盛。
但他仍然不想放林譽庭離開，又踏前一步和葉沐陽對峙着，同時對林譽庭說：“我們不可能一輩子這樣吧？你回家，我會和你好好解釋清楚。”
林譽庭深深看了陸意沉一眼，但還是沒說話，只後退一步，向內廳的門外走去。
葉沐陽依舊擋在門邊，挑釁地看着陸意沉，一副你敢再進一步我就豁出不要面子了的模樣。
同時還不掩嘲諷地挑眼瞪陸意沉：“你有什麽好解釋的？在你尊貴的綠茶初戀面前，你連和小譽并肩站在一起都做不到，渣男，我真看不起你。”
陸意沉握緊了拳，卻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胸口裏暴烈緊繃的情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按住煩躁的情緒和自尊追上去，還是基于場合先按捺住想追上去的念頭。
估計林譽庭已經走了挺遠，葉沐陽滿是鄙視地看一眼臉色複雜的陸意沉，高傲地轉身離開了內廳。
*
律師在謝老爺子生日宴後的第三天聯系了林譽庭。
離婚協議已經做好。只要他和陸意沉雙方簽上字之後按照地址返回律師事務所，之後在國外的注冊解除等一系列程序自有律師去辦理，他們兩個人都不用再處理，也不用再有任何聯系，不會再見面。
這是林譽庭希望的最理想、最體面的方式。
從律師事務所出來，他直接去了頌安國際。
其實陸意沉在東山再起之後置了不少房産，頌安國際只是其中一套，而且上下班其實不是很方便。
但他們把家安在這裏是因為在注冊前林譽庭說過一次喜歡頌安國際的戶型和小區環境，陸意沉那個時候認真說，等項目定下來，一定給他最喜歡的家。
項目談好，一切塵埃落定，陸意沉帶他來了頌安國際，欣慰地說他做到了。
那個時候林譽庭比陸意沉更開心。
開心陸意沉終于成功終于振作，也開心陸意沉重視對他的承諾。
他悉心布置了半年，終究得到陸意沉一次回來後抱住他由衷地說，我有你，我有家了。
可是說得再動聽，那一夜兩個人再彼此契合，這最終也不過是一個他自己空守的房子而已。
并不是家。
半個多月沒回來，一切好像都沒有變化。陸意沉昨晚應該是回來過，早上又走得匆忙，咖啡還剩下一半在餐桌，三明治也只吃了一半。卧室裏換下來的衣服照舊堆疊在床尾凳上，已經有好些套了。幾件襯衫一半垂落在地，衣帽間的燈沒有關。
陸意沉确實太忙了，忙到私人空間裏已經逐漸沒了他習慣的井井有條，變得淩亂。
林譽庭沒有收拾這些，只是開始清理自己的私人物品。
到底是生活了很久的地方，東西收拾起來不是很簡單。合上行李箱準備離開時他才發現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八點。
之前來的時候他和葉沐陽說了，葉沐陽說八點要來接他。收拾好行李箱，他給葉沐陽打電話，葉沐陽說：“路上有點堵，我還有二十幾分鐘就能到了！你等等我！”
林譽庭答：“你小心開車。”
“放心！我必然要親自風風光光地接你離開，去開啓新的生活！”葉沐陽說得很有豪情，“等我！”
“好好好，你別急，安全第一。”
林譽庭應着，把行李箱放在客廳正中，久違地在沙發上坐下了。
坐了一會，林譽庭起了身。他再次在屋裏轉了一圈，确定自己确實沒有落下任何忘了的東西，也沒有拿錯不該拿走的東西後，再看了看時間。
葉沐陽大概還有十幾分鐘才能到。
他打開微信，發現高中校友群已經有99+未讀的紅點提示。
他被葉沐陽拉進群後一直沒說過話。但微信的紅點一旦太多，他總習慣下意識去清空消息來清理。
但這次點進去打算清空消息後退出時，他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屏幕，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