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吃過了飯,陸意沉看了看時間,禮貌的提了告辭。

林爸爸也沒有再過于挽留,只是說:“你想來家裏随時來,這次真的多謝你了。”

和林爸爸又寒暄了幾句,陸意沉打算去洗手間之後就離開林家。

正要從洗手間出來,他卻聽到門外走廊上有人在說話。

是林譽庭姐姐的聲音:“這次小姨堅持要給仔仔相親,他拗着不去見,小姨可能會不高興?”

回答的是林譽庭的哥哥:“那也得推了,明明不可能的事情,仔仔肯定不願意浪費對方的時間和情緒的。”

姐姐說:“當然得推了,仔仔又不是沒有喜歡的人。”

“沒有了。”

哥哥的回答引得姐姐訝異地“啊?”了一聲,也引得陸意沉心裏猛地抽痛,呼吸錯了一拍,嗆進氣管。

他不能出聲,只能用力壓着自己的喉口和唇,生生地用更激烈的難受把氣管裏的難受壓了下去。

雖然低低地發出了兩聲實在忍不住的咳嗽,但好在并沒有驚動正在說話的兩人。

“仔仔分手了,抱着我哭了好幾次。”哥哥心疼地嘆了口氣,“你是沒見到,他哭得真的慘,比小時候那個他自己拼起來的宇宙飛船的模型掉地上碎了的時候還慘。”

“這麽嚴重?那他不跟我說?”

“你懷着孕呢,他肯定不會讓你擔心。”

“讓仔仔哭那麽慘的人,分了就分了吧。”姐姐心疼,又不忿,“反正他那個對象這麽久了還不願意來家裏,多了不起似的。我們家仔仔又乖又好看,要什麽對象找不到。哎我看陸意沉就不錯啊,青年才俊,氣質優越,還很細心,而且那麽帥。你知道他的取向嗎?和仔仔有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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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哥哥答得篤定,“我打聽過了,陸意沉專情着呢,和初戀分開五六年了吧都沒聽說身邊有第二個人,我真要把他們拉在一起,你這個護弟狂魔肯定要罵我的。”

“你不護?你護得比我還厲害呢。”姐姐嘆口氣,“算了,我弟弟運氣不好,遇不到這麽專情的人,唉。”

隔着門傳過來的話語引得陸意沉心裏又一陣抽痛。

沒有什麽比林譽庭的親人親口誇他專情更讓他覺得誅心了。

在林家這一頓飯,他吃得如坐針氈,又有種奇特的滿足。

第一次和林譽庭的家裏人吃飯,林譽庭卻明顯避着他不肯在場。

而他,也不敢公開一絲一毫的和林譽庭的關系,不敢讓對他和藹親切的林譽庭的家人知道他的身份。

甚至不敢表露出多一點對林譽庭的在意和關心。

如果他早一點……

“沒事,仔仔總會遇到好的。我們林家的小兒子,不是我誇口,什麽人都配得上。”姐姐和哥哥說着走遠了。

陸意沉回到洗手池邊用涼水打濕了臉,對着鏡子裏滿臉狼藉的自己低低地吼出了聲。

從洗手間出來,哥哥正在客廳等着把他送到門口。

姐姐在和林譽庭聊視頻,那邊林譽庭正歡快地給姐姐和媽媽展示大學食堂:“我好久沒來吃食堂了,有幾道新菜很不錯,都得嘗嘗。”

哥哥和陸意沉對上視線,陸意沉禮貌笑笑,繞過視頻能照到的地方,走向了門口。

離開門口時,他聽到視頻通話裏林譽庭最後一句話在問:“陸意沉走了吧?”

姐姐回複的“剛走”隐約落在陸意沉耳中,聽着和林譽庭在趕他走一般。

陸意沉走下林家的臺階,心裏都是悲涼。

門在他身後關上,雖然林爸爸客氣地說“有空常來”,但他知道自己大概率再也沒有資格踏進這個屬于林譽庭的原生領地一步了。

上了車,他系上安全帶,降下車窗,深深留戀地看了好一會林家別墅。

一種無法形容的後悔帶着深入骨髓的刺痛,紮進了他的每一寸神經。

聊過了導師專著最終定稿版本的資料标注的進度和問題,林譽庭和導師去了食堂。

導師忙碌地回複着手機收到的各種消息,匆忙選好了食物後就坐到了用餐處。

林譽庭一一把做好的食物端到導師安坐的餐桌前,自己也坐下了。

導師問林譽庭:“決定學校了嗎?推薦信我随時給你寫。”

“謝謝老師。”林譽庭笑着給老師把碗筷布好,又說,“正式申請還有半年,我和家裏商量了,感覺還不錯的幾個學校我都去轉轉,各自住十天半個月再最終決定。”

導師點頭贊同:“挺好的,沒準以後就留在那兒定居,事前能有餘力了解清楚,選個自己喜歡的地方,肯定比盲選要靠譜得多。”

導師的話讓林譽庭有了些恍惚。

如果感情也能先考察,是不是就能避免遺憾和後悔呢。

一不留神又讓心思發散到了早就不該去想的地方,林譽庭淡淡苦笑了一下。

“你等等啊,我這個數據要看一下。你先吃。”

導師忙着回複學弟們的消息,林譽庭笑着說“好”,但是也沒先于導師動筷子。

已經過了飯點一個多小時了,食堂裏的人不多,但導師選的靠窗的位置附近都有人。一個男生在林譽庭身後笑着說:“學長,謝謝你幫我收集這麽多資料,這頓必須算我的。”

“你老板說一句想了解環境設計的國外就業院校你就發動所有人脈給他找資料,你暗戀他啊?”

“是啊。”男生大大方方笑着說,“他可帥了,工作中那種果決冷靜太絕了。男人就是認真的時候最帥。他那個油氣田項目啓動的時候根本沒有人看好的,他可是破釜沉舟硬是做成了……”

林譽庭一怔,下意識回了頭。

上次在洲際酒店停車場和陸意沉一起遇見過的那個長相很乖、笑得很甜的男生的臉映入他眼裏。

好像是,陸意沉說過的法語翻譯?

男生沒注意林譽庭,原本高漲的勁頭也落下來了些:“不過我就淺淺的暗戀了一下。他結婚了,而且愛老婆愛得什麽樣似的,就是那種,其他人其他事對他而言都一樣,但牽涉到他老婆,立刻變身、雙标的那種。”

男生長長嘆口氣:“啊,真羨慕啊。”

“我才不信。”和男生對坐的那位學長嗤笑道,“這年頭還有愛老婆的男人?”

“有啊。”男生很認真,“我老板辦公室還有專門的休息間,而且他神經衰弱,胃不好,好像還有點輕微厭食的症狀,但就是每天都風雨無阻地上班開一個多小時車,下班再開一個多小時車回家,上次挂臺風警告他都不肯住在公司,非得回家。”

“扯呢。”學長反駁,“換個地方住不就行了。”

“好像那個房子是他老婆很喜歡的,他不舍得換。”男生嘆口氣,“不過他老婆好像人在國外?反正我聽汪總勸他說不用這麽辛苦往返,但是他不同意,說萬一老婆今天回家了呢?”

“還有他那輛車,他不是最近神經衰弱嘛,早幾個星期他撞車了,撞得挺嚴重的,人都住了幾天院,車子也撞得幾乎看不出車頭的原型了,他還是怎麽都不肯換車,只叮囑修複如舊。聽汪總說那輛車是他老婆親手給挑的,他舍不得換。”

“所以,這樣我還暗戀個鬼啊,沒結果的。”男生嘆氣,換了話題,“對了學長,你上次說的那個漫展……”

導師輕輕敲了敲桌子,拉回了似乎在發着呆的林譽庭的注意力:“吃吧,都涼了。”

和導師吃過飯,林譽庭回了華裕園。

哥哥姐姐已經走了,爸爸一個人在書房。

書房沒關門,他敲了敲敞開的門,爸爸擡起頭來,看見是他,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小陸的消息沒錯,你盧伯伯這次的事情恐怕影響很大。”

“很麻煩嗎?”林譽庭問。

“誰能想到一輩子穩妥的老盧臨了會忽然這麽冒進,現在那個項目的資質都還不合格,他已經抵押了好幾手,小陸了解的是他的資金鏈幾乎全部斷了,所以最後铤而走險……”爸爸有些苦澀地笑,“我們麻煩在,除了投資,我上月還給他做了個擔保,前天又追加了三方擔保……如果真的他撐不住了,我們家大概率也扛不了太久……唉……”

林譽庭震驚:“這麽嚴重?”

“好在小陸告訴你消息,不算太措手不及,現在就希望三方擔保還來得及終止。不過不管怎麽樣,至少華裕園還能留下來吧。”爸爸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我本來想着老盧這邊給他幫幫忙救救急,之後這些就都讓你哥你姐和你去弄了,誰知道呢。”

“爸你別急,也別想太多,做生意起起伏伏難免的。”林譽庭安慰着,“我們核算一下具體的數額和現在的情況,再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

完全可以想見爸爸現在的精神壓力有多大,離開書房,林譽庭想了想,打算給哥哥打個電話。

負責他和陸意沉離婚協議的律師卻先打來了電話:“林先生,解除注冊的事情有了點麻煩。”

林譽庭心裏一怔:“什麽?”

律師說:“解除注冊的規則增加了新的修正要求。”

律師解釋:“之前的規則是解除注冊關系的協議在雙方各自在律師的見證下簽署後寄出到注冊處就OK了。但是現在規則改成了你們雙方需要同時同地完成解除注冊關系的協議簽字,同時簽字時要和注冊處的官員視頻連線,并且同步視頻存證之後把協議和視頻存證同時寄出,才算有正式效力。”

也就是說,他必須和陸意沉面對面的一起簽署解除關系的協議。

林譽庭點點頭:“麻煩你和對方律師溝通,确定好時間,我會配合到場。”

挂了律師的電話,他給哥哥打了電話,約定第二天去哥哥的辦公室梳理清楚目前家裏的情況後回了禦峰國際。

這一天的精神壓力實在太大,洗過澡,他倒向床邊,很快進入了睡眠。

再度醒來時是早上五點多,律師在淩晨發了消息說已經和陸意沉那邊确定好時間。

回複了律師,林譽庭也徹底睡不着了。

将明未明的蒙昧天色很難讓人心情愉快,林譽庭在黑暗的房間裏想起了陸意沉。

也許是在這樣覺得乏力的一刻會無比希望旁邊有個人能抱一抱,即使什麽話都不說,能有體溫的安慰,心裏也不會這麽壓抑,才會想起陸意沉。

這樣很軟弱,但是人很難無時無刻都不軟弱。他并不因為這種軟弱覺得自己“不行”。

只是腦海裏具象出來的人依然是陸意沉,這讓他的挫敗感多了些原來自己比以為的更軟弱的自我嫌棄。

把臉埋進枕頭裏,他安慰自己,這都是過程。就像最開始醉過好幾次,抱着哥哥哭過好幾場一樣,都會過去的。

畢竟他只有過陸意沉這一個愛過的人,要抽離,遠遠比以為的更難。

思緒終究被他強制從陸意沉身上轉到了家裏遇到的問題上。

如果三方擔保撤不回,他們家真的會被影響得很麻煩。

他算了算手裏的陸氏股份,多少能緩解家裏的問題。但是他怎麽和爸爸哥哥解釋股份的來源又成了個問題。

想來想去,陸意沉又霸道地闖進了他思考的空間裏。

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臉,林譽庭洗了個澡,做了杯咖啡坐在露臺上等着天亮,強迫自己不要再想。

中午見過了哥哥,問題比他們以為的更嚴重些,但林譽庭也有了些安心:他手裏陸氏的股份填不了所有的窟窿但也能維持自家的資金鏈在一段時間裏不斷,争取到時間繼續想辦法。這個底牌拿在手裏,他心安穩了好些。

至于解釋……大不了被爸爸和哥哥責罵、打一頓、最多趕出家門好了。

至少家能保住。

帶着略微釋放了些的情緒,過了三天,他去了律師事務所,完成解除注冊協議的視頻簽署。

陸意沉比他來得早些,見到他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身體僵硬表情緊張,但視線明明白白全都是貪戀。

林譽庭穿着套頭的衛衣和牛仔褲,外面是一件拉鏈運動衫,拉鏈敞開着沒有拉上,更像大學生了。

漂亮,明朗,還有點陸意沉才能看出來的可愛。

陸意沉又起了想要不管不顧地把林譽庭拉進懷裏緊緊抱住不放的強烈沖動。

可是他注定要失去了。

只有曾經的記憶留下的那麽一點暖和熱,刻在他餘生的記憶裏。

林譽庭和律師打過招呼,看向了陸意沉。

陸意沉又瘦了一些,臉上的線條更鋒利,鎖骨也比從前更立體,戴着的領帶夾很是眼熟,深藍群星底上碎鑽綴成一顆小小的心,是林譽庭上上次生日陸意沉失約,他和葉沐陽一起出國後給陸意沉買的禮物。

在這個時刻戴着這個領帶夾,大概是陸意沉忘了這個領帶夾的來由。

林譽庭無謂地移開了視線,在桌前坐下,把目光定在律師準備好的協議上。

陸意沉在林譽庭身邊和他并肩坐下,沒有去看協議,而是定定地看着林譽庭的側臉。

視頻錄制安排好了,和注冊官也開啓了連線,林譽庭接過律師遞來的筆,毫不遲疑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把手裏的筆遞給陸意沉,沒有說話。

陸意沉接過,和林譽庭短暫相觸的手指的溫度讓他有些恍惚。那體溫熟悉又陌生,很近,但須臾間就消散成了再不可觸的遙遠。

他在林譽庭毫不遲疑地簽了字的瞬間,心痛地明白,就算他真的身在物理意義上的火葬場,林譽庭也不會來看他一眼的。

雖然曾經與他并排的那個名字,就應該是林譽庭。

來之前汪以成問過他,別人都說追妻火葬場,跳進去好歹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把傷了心的愛人追回來,要不要學學,試試?

他和汪以成說,自己已經想清楚了,既然不想讓林譽庭難受,就應該給他想要的自由。

而簽了字後,就盡力讓自己恪守一個合格前夫的規矩,成為一個“死人”,即使再舍不得,也再不去打擾林譽庭。

但這一刻,他無比清晰地确認,他不想“死”。

他放不下。

要是從此和林譽庭再無關聯,他可能真的會活不下去。

林譽庭不是安慰劑,更不是什麽忙碌之後溫軟的補償。

林譽庭是他忙亂生活裏唯一的确定,是他唯獨不能失去的存在。

陸意沉做了決定。

在林譽庭的名字旁邊端端正正簽下自己的名字後,他放下筆,問律師:“這樣就算完成程序了嗎?”

“是的。”律師解釋,“再過兩周,到了陸先生你要求的時間我會寄出兩位簽署的協議和今天簽字的錄像存證,等到那邊注冊官收到之後會返回認證文件,兩位就……正式沒有任何關系了。”

陸意沉轉向林譽庭,語氣誠懇:“我能耽誤你一點時間和你聊聊嗎?不會很久。”

猶豫了一瞬,林譽庭點了點頭。

律師收拾了文件,自己離開了簽署的房間:“兩位随意聊,我就回避了。”

林譽庭在窗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想了想,說:“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說。”

陸意沉眼睛亮了一下:“是,你要說什麽?”

“我家裏的事情你也知道。”林譽庭用一種絕對成熟的、面對合作方的态度說,“我手裏陸氏的股份我可能需要出讓,你那邊有什麽意見可以提出來。”

“沒有。”陸意沉答得很快。

他沒有在林譽庭旁邊的沙發上坐下,而是站在了林譽庭面前。

這樣的位置讓林譽庭沒有可以馬上離開的空間,這讓他不由得有些緊張,擡眼看陸意沉,有些警惕:“你想說什麽?”

“你手裏的股份不夠的話,我這邊的你随時用。”陸意沉說。

“不要。”林譽庭正色,“你已經簽字了。”

陸意沉微微俯身,看着林譽庭的眼睛:“我知道你會說不要。我也知道就是我們現在還沒有簽字,就是在你還沒有不要我的那個時候,你也不會要我用陸氏去救你家裏。可是我有責任也有義務去幫你。”

“那是我們沒有分手的情況下。現在我們已經分手了。”林譽庭答得嚴肅,“不,是離婚。你沒有必要用責任義務和道義逼着自己對我好。”

“我不是因為責任、義務和道義才和你結婚的。”陸意沉認真分辯,“我是因為想和你在一起,喜歡你,才和你結婚的。”

“喜歡你”三個字讓林譽庭下意識地眨了眨眼,恍了瞬間的神。

那樣子撞入陸意沉眼裏,又勾得他心裏一陣顫,想不管不顧地吻上去的沖動又變得異常強烈。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意義呢。”

林譽庭的聲音很低,近乎嘆息。

停了停,他又正色看向陸意沉:“如果你要說的是我家的周轉問題,不用了,我家裏人自己會想辦法。”

“在你心裏,我已經不是家裏人了,對嗎?”陸意沉惆悵無奈地問。

林譽庭沒有回答。

“如果我那個時候懂為什麽你想要我叫你寶貝就好了。”陸意沉留戀地看着林譽庭頭頂的發旋,壓抑着自己想俯身去輕輕吻一吻的渴望,“現在真的一點都來不及了,是嗎?”

幾乎半年沒有和陸意沉這麽接近,也沒有和陸意沉說過太多的話,林譽庭以為自己已經對他的氣息、他的存在免疫了。

但不行。

也許是陸意沉靠得太近,又也許是陸意沉的語氣太溫柔,太有存在感,林譽庭覺得自己的呼吸竟然有些緊繃。

他總有種陸意沉會忽然吻過來的錯覺。

這種錯覺讓他不自知地繃緊了神經,挺直脊背,後仰着靠在沙發靠背上,和陸意沉盡量隔開距離。

陸意沉也敏銳地察覺到了林譽庭的姿态,和他這樣的姿态代表的抗拒意思。

他苦笑着稍微退後了一些,啞着聲:“我已經簽字了,我們現在是不是就是陌生人了?”

林譽庭毫不猶豫地答:“是。”

“好。”陸意沉點點頭,看向林譽庭,眼神裏滿是篤定,但聲音卻又輕又緩,很是柔和,“所以,小譽,我可以追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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