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照片

第八章：照片

鋤草結束就放學了。

這次聶朦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到了家。

馮老師的暗室裏，他熬夜洗出來那兩張他精心安排姿勢。但是總疑心又瑕疵的照片。洗出來七年四班的合照後。

果不其然！

第一張照片，聶朦的位置光線太強，陽光過曝。五官模糊在陽光裏，連鼻子眼睛都看不清。

第二張照片，聶朦站在全班中間裏，拍攝時好像有烏雲閃過，聶朦站的地方全是陰影，臉上陰影黑側側一片，根本看不清五官。比第一張還慘。

馮老師嘆息的看着手中合照。“唉，砸手了！”他沮喪無比。

但答應了同學們的事，馮老師不想失言。找照相館的朋友，重洗了好幾次照片。可不管什麽角度，什麽光線。那個叫聶朦的女學生，五官總是看不清。

照相館帶眼睛的洋先生開馮老師玩笑，“這是你們班的學生嗎？不會是鬧鬼了吧。哈哈。”

照相經常會照到靈異照片。

馮老師不高興道：“說什麽呢。那是我學生。”

“開玩笑，開玩笑。”

一周後，馮老師通知班委來拿照片。陰時涵站在講臺上發給各組課代表分一疊，組長像發作業一樣，把照片發下去。

大家都擠着頭看誰出洋相了，誰照的最醜。只有聶朦這裏是特例。

“聶朦怎麽沒有臉呢？”“陽光太強了吧？”“站她旁邊的人不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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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叽叽喳喳的，聶朦也很郁悶。全班大合照，只有她這裏過曝了。

談骁也很失望。看着五官和強光融在一起的聶朦，晃着照片發呆。

真是，遺憾啊。

日子一天天過去，平靜無常。轉眼就到了十月國慶節。

聶朦偶爾還是會迷路，看來她回老家之後。這個迷路的毛病就改不掉了，有時聶朦和章明娃手挽着手一起出校門，出門就不認識路了。

聶朦苦惱了很久，每次都沒有人能幫她。她只能一次次的返回學校，從起點出發，試探的摸索回家的路。

其他的到很平常，沒有什麽特別的事發生。聶朦也漸漸習慣了育才中學的上課模式，除了取消了月考，沒有每周末回家做的卷子，一切都好。

聶朦只當減輕了學習負擔。但她還是不敢松懈，中考的時候是全市聯考。這麽多學校的考生，可不會因為你是農村學校就饒過你。

章明娃帶回去的藍色娃娃衫第二天就被送回來了。章明娃還親自來了一趟學校，帶聶朦去下館子。吃了一頓肉餃子。

章明娃母親看起來十分精明能幹，快秋收了。她是回來幫忙收玉米的，不然章明娃也不會斬釘截鐵的說，衣服借幾天就好。

她媽媽就是裁縫，做衣服的。

章明娃的媽媽為人和善，只是眼神太精明，她一直打量着聶朦的衣着打扮。将聶朦從頭到腳看了好幾遍，看的聶朦渾身不自在。

分手的時候，章明娃媽媽送聶朦和章明娃會學校。還花了三塊錢，給聶朦買了只金蝴蝶發夾，小蝴蝶做工十分精致，栩栩如生。

聶朦家裏也有一個。

聶媽媽說，聶朦小時候可流行這個了，金蝴蝶、紅翹點風靡當年所有的小男孩小女孩，大到七八歲的孩童，小到還在懷裏的嬰兒。

孩童标配。

只是聶朦那時候太小了，不記事。如今長大後，還能看到如此嶄新的蝴蝶發夾，她顯得愛不釋手。

章明娃松了口氣，她有些抱歉的對聶朦說：“我不讓我媽來，我媽非要來。你不要生氣啊。”

聶朦道：“怎麽會!阿姨人很好啊。”

又過了兩天，章明娃從書包拿出一身新衣服送給聶朦。聶朦吓了一大跳，她知道聶朦家境也不怎麽樣，看着嶄新的衣服，擺手道：“我不要我不要，你留下來自己穿吧。”

章明娃道：“我是我媽媽自己剪裁設計的，她那天看了你穿的衣服。稍微改動了一下版型，不過她在市面上沒找到你這種花樣的。找了印染廠定制了一套樣子。”

“我媽說，你們城裏的孩子穿的時髦，不愛和人撞衫。她照你衣服的做了改版，滿大街都有賣的，怕你不高興，特地讓我把這件連衣裙帶給你。”

“這件衣服是我媽媽特意給你做的。”她反複強調。章明娃迫窘急了，臉紅通通的，像是被什麽燒着似的。人都快哭了。

章明娃并不情願做這樣的事，她覺得母親很丢人。還要把她推在前面去解釋。

聶朦沒辦法，只好把衣服接下。在第一節上課鈴之前，将衣服小心的塞進抽屜書包裏。

第一節課上完，數學老師臨時換課，把下午第三節的體育課，挪到了早上第二節。大家都哀嘆一聲，倒不是不高興上體育。

下午只有三節課，七年級又不上晚自習。上完第二節課，收拾好東西，放在籃球場上。等放學了，大家拿上東西就可以搶在放學的大軍的前面先回家了。

雖然只有幾分鐘的時間便利，可對于學生們迫切放學了一天的的心情。一秒鐘都是一萬年。

大家不情不願的把書塞進抽屜，三三兩兩的出去了。章明娃要去上廁所，聶朦和她約定好一起在操場碰面，集合的時候兩人站在一起。

教室裏沒有什麽人了，聶朦放書的時候摸到衣服。她好奇的拿出來，抖開看了一下。沒看出來啊，章明娃媽媽竟然有這樣的手藝。

裙子是流水紅的，很時尚，抖開時又有種水墨畫的感覺。連衣裙設計的很保守，也很适合學生。掐腰的地方設計了一串同色水紅色穗帶，飽滿的穗帶有種民族風的別致。

“你買了新衣服嗎？”是談骁的聲音。

談骁睡眼惺忪的從後桌爬起來，臉上還有睡痕。惺忪的少年音，慵慵沉沉的，十分好聽。談骁走過來，“不是星期天才開狗市嗎。你上學的路上在哪買的？”

聶朦有種照鏡子臭美，被男生全程看見的羞澀感。慌忙收拾好衣服，簡單解釋：“章明娃媽媽送我的。”

談骁奇道：“她什麽要送你衣服啊。”

聶朦沒有回答，草草收拾好衣服，低着頭朝教室門外走。目标地，操場。她要盡快離開和談骁的同一個空間。

談骁沒有追，只是随意跟在後面。他口無遮攔道：“挺好看的。你皮膚白，穿着肯定好看。”

聶朦剛走到樓梯口，聞言差點一頭從樓梯上摔下去。她臉爆紅道：“談骁，你能不能正經點。”

談骁一愣，暈乎乎的睡意一下子被驅走。他無辜的像個純情少年，撓着頭道：“我哪裏不正經了。”然後才慢慢意識到他剛剛說了什麽。

談骁耳根子也紅了。

氣氛突然暧昧起來，聶朦低着頭，一階一階的走樓梯。談骁離她五階遠，跟着她的步伐，亦步亦趨的下樓梯。

其他班上下樓梯的同學的，都奇怪的看着這兩個人。

教學樓出去，是古樸的水泥刷白漆的葡萄架。綠藤油油，纏着白柱上煞是好看。從葡萄穿過去，是對面初二教學樓。

育才中學的樓層都不高，最高三層。除去老師辦公室和一樓拐角盡頭的階梯教室。一棟樓正好八個班。

談骁并肩和聶朦走在一起，他沒話找話道：“之前這裏的葡萄架上面爬過蛇，還咬到了同學。幸好是菜蛇，沒有毒的。”

聶朦怕蛇，立即緊張起來。

談骁安撫她道：“你別怕，入夏和立秋的時候，學校都會在葡萄架底下撒硫磺。”

聶朦看過新白娘子傳奇，知道蛇都是怕硫磺的。她聞了聞四周，“味道不重啊。”

聶朦吸鼻子的時候，有好看的小皺紋。溫柔的皺在一起，像小動物。

談骁笑了一下，燦爛明朗。聶朦發現，談骁身上有種少年的少年朝氣，青春蓬勃的像個小太陽。

明明都是同齡人，偏偏他身上有種讓人迷戀的少年感。

聶朦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氣質。只覺得，很舒服。

到操場時，兩人沒有說話。默契的一前一後分開了，不知道在心虛什麽。站在四班隊伍裏，聶朦也不敢和談骁目光有任何碰撞。

她一想起他就害羞。

不知道為什麽。

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聶朦不确定那是什麽，隐隐覺得這應該就是大家說的喜歡了。可是她喜歡談骁什麽呢？

聶朦又覺得不明白了。心口漲的厲害，又酸又悶的，砰砰砰的讓人酥麻不已。聶朦大腦放空的跟着班級跑步，做活動操。

鄉下的體育課沒有什麽特別的課程。昨晚活動，體育老師叫體育委員去活動室抱活動工具。拿幾個籃球、足球、滾鐵環、跳繩來。

為了配合一些文靜的同學，還特地讓拿了幾副跳棋、黑白五子棋。

這些都是新的，育才中學從合并學生過來的敬才中學手裏‘坑’下來的。

女同學們有帶沙包和跳皮筋的，活動工具還沒來。她們已經先玩起來。女生們問聶朦跳不跳皮筋。

聶朦不好意思的搖頭道：“我還沒學會。我先看你們跳。”

因為聶朦經常給同班同學帶好看又好玩的小東西，大家都很照顧聶朦。手心手背分夥後，兩撥人都同意聶朦當溜班子。

溜班子顧名思義，聶朦不用繃皮筋。兩撥不管誰輸誰贏，聶朦都能跟着跳。直到她學會為止。

體育委員把活動工具拿過來了，章明娃趕緊對聶朦喊，“拿副跳棋，拿副跳棋！”

發東西的是談骁，聶朦猶豫了一下。錯失良機，跳棋已經被搶光了。但是談骁手裏還有一副五子棋。

聶朦趕緊伸手道：“女生要一副五子棋。”

談骁問男生，“男生那邊拿了幾副五子棋？”男生扯着嗓子回答，沒有。

男生那邊一副棋都沒有，五子棋和跳棋都被女生拿光了。談骁看向聶朦，“新同學給男生這邊也留一副呗。”

聶朦只好抱歉的對章明娃搖頭，打算離開。談骁從裝籃球的鐵架車上跳下來，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你明天穿什麽？”

聶朦傻了，支支吾吾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談骁扭頭看着刺眼的太陽，紅着耳根說，“你明天穿給我看呗。”

青春暧昧，這話有點逾越了。充滿試探的味道。談骁沒敢看聶朦的臉，聶朦一句‘流氓’堵在嗓子眼，怎麽也說不出口。

兩人之間的空氣凝的太久了，談骁終于受不了先跑了。他把五子棋塞在聶朦上手，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兩人指尖觸碰在一起。互相都覺得被電到了。

談骁飛快的松手，搶過仙希緣的籃球，漂亮的投籃。

……好裝.逼啊。

但是好酷啊，動作真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