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臺球

第十章：臺球

聶朦笑着站住，偏頭，甜美明朗的彎彎眼裏倒影着他的影子。談骁心裏一動，沖動壓過理智道：“你有男朋友嗎？”

“你問這個幹什麽。”聶朦低頭用腳在地上畫圈圈，含蓄的回答：“我不早戀的。”言下之意是她沒有男朋友。

談骁卻理解為，聶朦一語雙關，進一步拒絕了他接下來想說的話。

談骁有些失望，不甘心充斥在胸腔。他吊兒郎當，滿不在乎的問：“你喜歡什麽樣的啊。”他酸溜溜的問，不知道自己哪裏不如人。死也要死個明白。

聶朦說，“我不知道。”她慢吞吞的轉過身，害羞地說，“我沒想過這些。”

談骁不依不饒的拉着她胳膊，耍無賴道：“那你現在想，不然我不放你走。”

“談骁！”聶朦對上他的眼睛，她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聶朦真的沒想好，她知道怎麽能讓談骁滿意，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談骁清新香劑味道的啫喱膏傳下來，聶朦掙紮着胳膊。談骁大掌箍着聶朦，手上棉花軟糖扭來扭曲，想趁手指不注意溜走。

聶朦的沉默讓談骁失望極了。談骁道：“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啊！”

聶朦口是心非道：“反正不是你這樣的。”她喊道：“談骁你松手啦，好好說話。”

談骁和她繞彎子，“我這樣的是什麽樣的，你說清楚。”

兩人的動靜引起別的班學生的注意，大家都偷偷爬在綠窗玻璃上看熱鬧。還有幾個男生大膽的卸下鐵栓，推開窗子對着談骁吹口哨。

談骁正欲擡頭教訓他們一下，聶朦拉着談骁袖子，泛紅着臉說：“談骁我們走吧，大家都在看呢。”

談骁看着聶朦，沉默的被拉走了。他盯着聶朦拉着他袖子的白皙小手，微微擡手背，碰了碰她的手背。

聶朦縮了一下，沒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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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骁得逞生嚣，指尖有意無意勾了勾她手心。聶朦癢癢的攥手心，攥到談骁微微冰涼的手指頭。

兩人心頭都跳了一下，飛快的松開手。

談骁嘴巴弧度彎的大大的，掩飾都掩飾不住。聶朦臉燙的暈暈乎乎的，她情窦初開的想，剛才算牽手了是吧？

應，應該算吧。

聶朦睫毛眨的很快。她沿着扶梯上樓，談骁沒有跟着上去。他靠在扶手下面抽煙，一樓左樓梯拐角第一間是一班。

一班男生喜歡躲在樓梯道的雜物間抽煙。雜物室默認是他們的地盤。男廁所是集體吸煙場所，四班男生默認抽煙區是小白樓後牆。

一班對談骁這個不屬于自己集體中的一員并不排斥，談骁和一班的老大白镪關系很好。談骁在一班和在四班一樣自由。

白镪給談骁發煙，之前談骁明目張膽的用煙糖氣年級主任的事。很是解氣，男生們都聽說了。很是佩服談骁摸老虎屁-股的勇氣。

白镪是知道實情的，他望着聶朦上樓的背影，壓低聲音問談骁：“你上次說的是這個吧。”

“恩。”談骁低頭點着煙。

白镪挑眉，“她家幹什麽的，萬元戶啊。”語氣有些嘲諷。

談骁順着白镪的視線看上去，已經看不見聶朦的蹤影了。他想着聶朦的吃穿用度，穿衣打扮，背的書包。連給書包書皮都是別致的抽拉杆塑料夾。

學校背後議論聶朦的人很多。談骁岔開話題道：“誰知道呢。國慶跟我去老禿的場子打臺球。走？”

90年代風靡大街小巷的運動，必屬臺球莫屬。

白镪挑挑眉，“你缺錢？”跳起來勒着談骁脖子往下壓，促狹道：“你是拿錢想泡妞呢，還是想拿錢泡妞。”

談骁後肘狠狠拐了白镪一下，煙頭仍在地上撚滅。狠狠道：“我想給聶朦買個BB機。”

“你認真的？”

“上個月我爸才買了一只，一千七百六十九。”白镪咂舌，談骁這是玩真的啊。他爸買了個BB機，被當老師的媽媽已經罵了幾個月了。想起來就罵。

因為敬才的事，育才中學的老師工資全省最高，基本工資加上課時費、書報費一個月才一百四十八塊錢。

談骁‘恩’了一聲道：“上次她迷路，給我撞上了。”笑了一下，“……傻裏傻氣的，以為誰都有手機。”

“難怪你要給她買BB機。”

白镪對聶朦沒什麽好感，“人家小姑娘的認知裏，手機是人人都有的普通玩意。你送給人家一只BB機，她能看的上嗎。”

談骁心裏也沒底，他玩着打火機，漫不經心的說：“試試呗。”

在追聶朦這件事上，他沒有任何經驗。他搜刮腦汁，能想到的最昂貴最浪漫的事，給聶朦買個BB機。

教室裏。

同學們陸陸續續吃飯回來了，爬在桌子上午休。今天值日生輪到聶朦和章明娃，兩個人提着水桶去操場上接水。

章明娃神秘兮兮的對聶朦說：“今天中午在教師飯堂，林翠老師的愛人的BB機響了。”

聶朦愣了半天，沒聽懂這句話的點在哪。她問：“響了，然後呢？”

“還然後呢！”章明娃被聶朦的然後，氣的七竅生煙。聶朦滿臉懵懂，沒有羨慕也沒有嫉妒。

章明娃恨鐵不成鋼的，重重強調：“BB機啊！松下數字機。”

“哦。”聶朦不是很熱忱，敷衍的應和着章明娃的八卦。

章明娃張了張嘴，看着聶朦青春明豔的臉。聶朦好白，皮膚細膩剔透，比拍大寶so蜜的演員還要白皙。

章明娃放棄了讓聶朦震驚的念頭，“林老師她兒子和我們同級的。就在一班，談骁和他關系特別好。”

聶朦對談骁的朋友很感興趣，擡起頭眼睛亮晶晶的，“是嗎。”

“對啊。之前白镪在縣城和人打臺球，輸了十九場。臺球廳的人知道白镪是白老板的兒子，放話說要找白老板要錢。還威脅白镪，如果他爸不露面。就到學校來鬧，找林老師的麻煩。”

聶朦驚訝道：“白镪輸了多少錢啊？”

“不知道。應該不少吧”

“後來呢，他們真的到學校來了嗎？”

“當然來了啊。他們把林老師堵在辦公室不許她去上課。校長，年級主任，連警察都來了。我們當時都快吓死了。”

“你們也在嗎？”

“班長在。陰時涵以為老師忘了上課時間，去叫老師上課。被臺球廳的人吓哭了，班裏同學知道後，男生女生都去了。後來校長又把我們趕回教室，上音樂課。”

章明娃道：“那件事後，談骁和白镪的關系就變的特別好。大家都說，是談骁替白镪找回了場子。”

聶朦驚訝道：“談骁會打臺球？”

“會吧。”都是八卦聽說，章明娃也沒見過談骁打臺球，不确定道。

兩人說說笑笑到了一樓，談骁看見聶朦細胳膊細腿提着大水桶下樓。上前道：“我幫你提吧。”

聶朦想着還有章明娃在，委婉道：“不用了，我們提了兩個桶。”她早就考慮到自己提不動這回事，和章明娃商量好，一人提半桶，跑兩次。

白镪叫了兩個男同學，“哪有女生提水的。同學們紳士一點，幫女同學提提水。”兩個男同學強行搶過水桶，一溜煙兒跑去接水。

聶朦章明娃正欲跟上，被白镪攔着。“哎哎哎，走什麽呀。說說話呗。”流裏流氣的。

聶朦和章明娃交換個眼神，都覺得白镪不是什麽好學生。熟悉的談骁讓人倍有安全感，兩個人齊齊躲在談骁背後。

還是同班同學更有依靠感。

白镪噗嗤笑了，“你們怕什麽啊。”他想了想，從口袋掏出兩個大白兔奶糖遞給她們，“吃糖嗎？”

“謝謝，我不吃。”聶朦和章明娃異口同聲道，拒人于千裏之外。

談骁接過糖，強塞在兩個人手上，替白镪解圍道：“你們別害怕。這是白镪，我們學校的。不是壞人。”他指指一班，“馮老師就帶他們班。章明娃你不認識了？”

章明娃見過白镪，但沒印象了。談骁這麽一說，立即回想起來。有幾個相熟的人和白镪認識。

白镪一下子也變得熟悉起來，害怕的氣氛煙消雲散。

章明娃抱怨道：“你剛剛說話像個社會分子，流氓。”

白镪嘻嘻笑着，叫委屈道：“我說什麽了我。”

四個人同時被搔到詭異的笑點，哈哈大笑起來。氣氛更輕松了。

聶朦好奇的問談骁：“我聽同學說你會打臺球？”

談骁還沒說話，白镪先對談骁贊不絕口。“當然會了！”

“談骁去臺球廳給我砸場子，連贏了七十一杆。臺球廳老板臉都綠了，叫了一個打職業賽的大神過來。一杆子把談骁撂倒了。”

聶朦和章明娃對視一眼，心裏偷笑。聽八卦當事人講內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八卦八的人心滿意足。

談骁被人揭穿糗事，還是在自己心上人面前。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冷聲道：“适可而止啊。”狠狠踩了白镪一腳。

白镪疼的五官扭曲，方才想起來，談骁背後的其中一個姑娘，是他對象。立即改口道：“不過很可以了，人家打職業賽的。談骁才十三歲，小屁孩一個。輸了不算丢人。”

聶朦想到談骁小少年的樣子，和章明娃笑的前俯後仰，開心極了。

談骁：“……”

一點沒有面子被挽回來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