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家

第十六章：回家

下午第三節體育課，四班的學生都在操場上曬太陽。

體育老師脖子上挂着哨子，站在草坪邊說：“動起來，都動起來。這才秋天，就冷的受不了了。冬天怎麽辦啊。”

老師命令大如天，幾個學生不甘不願站起來。懶懶的走圈，剩下的學生死皮賴臉的。坐在地上裝厚臉皮。幾個班委和老師侃大山。

聶朦和談骁在籃球場下說話。聶朦仰頭，眯着眼看着嶄新的籃球網，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說起買煮玉米的事，“前兩天我和爺爺在學校門口買玉米棒，居然兩塊錢一個。”

談骁撥着籃球網，修長的手指，在秋陽下輪廓清晰，十分好看。談骁聞言大驚，“你被坑了吧。”

聶朦嘆氣道：“是啊，我也覺得我被坑了。一下子就貴了那麽多。”

“可能他們是看碟下菜。”

“什麽意思？”

談骁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聶朦粉色的呢子大衣，白皙的皮膚，玲珑精致的五官。“看你是個大戶，宰你呗。”

聶朦瞪大眼睛，氣憤道：“怎麽可以這樣！”她又不是冤大頭。

“無奸不商嘛。”談骁道：“不信你今天中午叫上章明娃，你們兩分別去買同一個東西。看看你買回來的是不是比章明娃貴。”

聶朦眉毛一皺，答應了。

下午放學，郭新陽、章明娃、陰時涵、聶朦、談骁一起離開學校。

陰時涵和章明娃順路，平時都是一起回家。今天也湊到一塊了。

郭新陽純粹是來湊熱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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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朦和章明娃陰時涵三個人手挽手出去，談骁郭新陽兩個男生在後面跟着。白镪遠遠看見談骁一大群人，沖他招手：“骁子，幹嘛去。”

談骁笑着說了聶朦被坑了一事。白镪聞言撸着袖子道：“我陪你們一起去。我看誰敢坑我們育才的人。”

聶朦在學校外面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上次擺攤的人。她不确定是她走錯了，還是今天人家沒擺攤。

她難為情的看了眼身後，談骁白镪五六個男生靠在土路對面的電線杆等她們。陰時涵提議道：“不然你們随便買個什麽吧。”

章明娃左顧右看，指着前面賣烤地瓜的。“買個烤地瓜吧。”

聶朦知道章明娃零花錢不多，忙給她五塊錢，“算我請你。”章明娃推辭了一會兒，不要意思的接受了。——她口袋只有八毛錢，她也怕錢不夠。

不一會兒章明娃回來了，買了三個烤地瓜，個頭都很大。一共三塊二。

聶朦特地跟談骁他們站一起，是個視線死角。聶朦道：“你們幾個分着吃吧。”她長舒一口氣，捏着錢包正要過去。

談骁道：“等等。”他道：“你把衣服脫了，穿我的。”

談骁脫下他中山裝款式的學生裝，抖了抖遞給聶朦。聶朦大衣裏面還穿着件肉粉色的薄毛衣，不好意思了一會兒。把呢子外套遞給章明娃。

談骁先一步接在手裏，若無其事的搭在胳膊上。聶朦穿着談骁的外套，像個唱戲的。兩個袖子長出一大截。

她把袖子挽了挽，端端正正扣好紐子。談骁的目光一下子就變了，中山裝是圓領款式，把聶朦的毛衣遮的嚴嚴實實，很暖和。

皮膚白的人，穿黑色越發顯白顯瘦。聶朦穿偏中性的衣服讓人眼前一亮，比穿淑女風格的衣服更驚豔。

談骁的外套上有淡淡的煙味，不貼近聞，一點都聞不到。聶朦被談骁看的不好意思，天氣冷，談骁外套下穿的挺單薄。

聶朦有些心疼。“我去買東西了。”她數了數人，大家都是分一半吃的。聶朦想着既然買，大家都在，一人吃一點好了。

聶朦也去買了三個，還特意挑了大小差不多的。接過賣烤地瓜的阿姨見她長得乖，好學生的樣子。心裏疼愛她，不僅沒有多收聶朦錢，還送了聶朦一個小的讓她拿回家吃。

聶朦哭笑不得的回去。她買了三個，是三塊五。章明娃是三塊二，烤地瓜是稱重的。她估摸着大小買的，沉一點貴一點很正常。

白镪哈哈大笑道：“我就說嘛，誰舍得坑聶朦啊。”

聶朦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鬧了個大烏龍，這麽多同學都陪她。

幾個人把剩下的地瓜分了，說說笑笑的回車棚去推自行車。

聶朦和大家一起出校門，然後發現她又迷路了！談骁他們都回去了，聶朦一個人騎着自行車四處找路。

越找越荒涼，聶朦有些想念談骁前幾次送她的時候了。真是夠了，都上了小半年學了，連學校附近都沒摸清。

聶朦沮喪的往學校騎，她四處找不到小買部打電話。只能回學校警衛室借電話了。

路上，聶朦遠遠看見一座正在建造的建築物。看高度，像是學校廠房之類的。聶朦問路時，順口問了一句，這是蓋什麽呢？

阿姨回答她道：“敬才，蓋高中呢。”濃濃的方言口音。

聶朦一時沒聽清，心裏有種怪怪的感覺。不過她主要問路，找到回學校的路。大門還沒關，聶朦進去借警衛室的電話。

警衛室居然沒人。天已經越來越黑了，聶朦沮喪的離開學校。不死心的想再試一次，奇怪的是，她這次離開學校就不迷路了。

聶朦心中的疑惑越堆越多，一路飛蹬着自行車回到家。她驚猶未定的告訴爺爺，“我可能遇到鬼打牆了！”

聶朦爺爺奶奶也覺得奇怪，聶朦這怎麽上個學老迷路。這孩子智力又沒問題，學習又挺好。剛開始吧，還能說剛轉學路不熟。

這都多久了。還是時不時會迷路。

老人家都有點迷信。奶奶悄悄對爺爺說，“朦朦可能遇見‘迷糊’了。”

‘迷糊’在聶朦老家，指的是一種會迷惑人心智，讓人找不到回家路的鬼-怪。

第二天正好星期六。聶朦不上學，和爺爺去二爺家的果林。二爺家在山上，種了一片桃林。年年賣桃，掙了不少錢。

二爺爺帶聶朦折了一只八十年老桃樹的樹枝。削成拇指大小的小圓棍。用紅繩拴着，叮囑聶朦帶脖子上不要摘下來。

桃木辟邪。

聶朦晚上抱着小桃木睡的特別安心。豪情壯志的想，這下她就不迷路了吧。

連續一周，聶朦都沒有迷路。

爺爺奶奶也松了口氣。聶朦也放松下來。以為以後就沒事了。

結果，天不遂人願。第二天就打臉了——聶朦又迷路了。

這次迷路的有點嚴重。放學的時候，白镪逗聶朦玩，趁聶朦不注意跳上聶朦後座。聶朦和白镪一起摔在學校門口，吓了談骁一跳。

聶朦膝蓋磕破點皮，冬天穿的厚，沒什麽大礙。但聶朦長得白，皮膚嫩，膝蓋青淤的挺可怕的，在學校門口還是拇指大一點，到小診所了，青淤有巴掌那麽大。

談骁堅持要送聶朦回家，白镪也跟着回去給聶朦家長道個歉。白镪把自行車讓同村騎回去，自己騎談骁的。

談骁騎聶朦的車子載着她，聶朦不認識路。談骁一路叔叔阿姨喊着，問清花籬村怎麽走。

結果到了花籬村，聶朦還是不認識這個村。談骁驚掉下巴，“你真連自己家都不認識？”

聶朦遲疑的張望着眼下的花籬村，“這格局挺像我們村的，但是這房子不是啊。”她們村沒有那麽破。

這句話她沒敢說出來。

花籬村雖然是農村，但是家家戶戶生活都還不錯。主幹道次幹道都是柏油路，別墅小二層也很多。算是新型農村的模範村。

天已經黑了。

談骁和白镪面面相觑，對視着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談骁索性把聶朦放下來，車子停下一邊。挨家挨戶地問：“嬸，聶衛國是哪一家嗎？”

“你是聶衛國什麽人啊？”

“我是育才中學的學生。”談骁答非所問。

“學生啊。”嬸子一聽是學生，就覺得不是壞人。立即指了路，“村裏面，最裏面。東邊第三家。”

聶朦興奮道：“對啊。我們家就是第三家。”

談骁和白镪一起松了口氣，“這就好了。終于找到了。”

到了聶衛國家門口，聶朦傻眼了。談骁和白镪也懵了，聶朦一口咬定說：“這不是我家！”

“聶朦你別鬧！”白镪頭疼道：“你爸是不是叫聶衛國。”

“是啊！”聶朦又急又委屈道。

白镪道：“那不就得了，花籬村，聶衛國家。就是這家啊。”

聶朦急道：“可這真不是我家啊！！我能連自己家都不認識了？”

談骁和白镪對視一眼，心裏都嘀咕。可不就連自己家都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