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時光(捉蟲)
第二十四章:時光(捉蟲)
聶朦轉身離開學校,一出校門,卻發現自己還在1995年的時空。聶朦錯愕極了,這是她第一次獨自一人離開學校還會‘迷路’。
另一邊,聶媽媽嗓子都喊啞了。還是沒有找到聶朦的蹤影。這讓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找看錯人了。
聶朦應付‘迷路’已經輕車熟路。她在學校門口等了一會兒,看見談骁走遠,才重新進去。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邁出校門。
聶朦發現,比起回不到過去的育才。聶朦更害怕回不到現在的生活。
睜開眼,是憤怒的母親。聶媽媽揪着聶朦的耳朵,沙啞着嗓音道:“臭丫頭,跑哪去了?”
然後又一把把聶朦抱進懷裏,哭的泣不成聲:“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回家後,聶朦在全家的審問下。老老實實交代了自己這五年的去向。
爺爺想到聶朦幾次詭異的迷路,若有所思。媽媽則是從頭到尾,不相信聶朦一個字。拿着雞毛撣子,抽的聶朦滿屋子亂躲。
“還撒謊!還撒謊!我讓你騙人,讓你學壞。”
“媽媽我沒騙人。”聶朦拉着聶媽媽去了自己房間,抽出這五年自己所有的課本,寫過的作業、試卷。證明給媽媽看。
可聶媽媽堅決認為聶朦是撒謊,她毫不留情的指出聶朦謊言裏的漏洞。“2012年6月4日星期三,1995年的6月4日也是星期三啊?”
聶朦翻出手機一查,1995年6月4日是星期日。
聶媽媽冷笑:“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說,這五年你都在幹嘛。那個男生是誰,你們野去哪玩了?裝模作樣的上學放學,騙你爺爺奶奶。聶朦你本事了啊。”
聶朦整個人都懵了。
她不相信這一切的記憶都只是她的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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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時聶朦卻無法解釋更多,只能低頭認錯道歉。媽媽一針見血,戳破了她可以作證自己五年來所有存在的時光,她被家人認為有臆想症。
聶朦對此沒有任何辦法。
最後還是做家長的妥協了。聶朦爸爸從外地趕回來和媽媽一起帶聶朦去精神病院做了檢查。
檢查的結果,聶朦卻無從得知,父母并沒有告訴她,只是沉默的把她帶到市裏去上學。
聶朦參加入學考試,成績過關,依舊在高二就讀。
聶朦媽媽得知此事後,目光更為複雜了。
1995年6月4日,早上6點,縣城婦幼保健站裏。聶衛國抱着剛出生的女兒,笑的合不攏嘴。
“媳婦給閨女取什麽名呀。”
聶衛國妻子想了想,“本來打算叫月月的,誰知道昨晚沒生下來。”
生孩子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聶衛國妻子從6月3日早上開始陣痛住院,晚上八點開三指,躺在手術室的病床上。之後破羊水,折騰到第二天早上才生下女兒。
聶衛國妻子看着醫院窗外朦朦胧胧的天色,東邊露出半個太陽的輪廓,南邊的月亮還未徹底隐退下去。
“叫朦朦吧,聶朦朦。”
聶衛國一問是哪個朦,立即道:“叫聶朦吧,這字筆畫那麽多,考試的時候光寫名字都得耽誤半天。
聶衛國妻子想了想,“那要不然叫聶一一?”
聶衛國哈哈大笑,看着懷裏臉皺的跟紅猴子都女兒。拍板道:“還是叫聶朦吧。”
“朦朦,朦朦。”
與此同時,育才中學。談骁掐着表,5點半就沖出宿舍樓。騎着自行車飛一樣的沖出學校。
室友罵他:“有毛病啊,周末不睡覺。”
談骁道:“我去拿東西。”
下鋪的知道些內情,翻了個身對談骁的:“一大早的,你去了人家飯店也沒開門呀。”
談骁卻等不及了,早早的候在小金花飯店門外。6點半吃完飯店開門打掃衛生的時候和老板好說歹說。才取回了昨天的蛋糕和聶朦的背包。
回去的時候,談骁差點在婦幼保健站外撞到出來買早點聶衛國。談骁趕緊剎住車閘,“叔叔小心!”
聶衛國手一晃,一碗豆漿灑了大半。淋濕了手裏的油條豆腐腦。他頓時心疼的不行,擡頭一看是個毛頭毛腦的學生,擺擺手:“沒事,你走吧。”
談骁忽然認出,這就是他和聶朦在花籬村參觀的那對夫妻婚禮。他驚喜道:“您是花籬村的吧!”
“你是?”
“你不認識我。但我見過你,上次你結婚的時候,我和毛剛他們就在他家房頂上看你們舉行典禮。”
聶衛國确實沒有印象,他樂滋滋道:“是嗎?你們這些皮猴可真能爬。”
“您這是,有小孩啦?”談骁看着聶衛國手裏拿的鐵飯缸,上面寫的18號病床。
聶衛國嘿嘿笑道:“可不是。今天早上才落地的,小閨女一個,6斤4兩。”
“真巧啊,今天正好6月4號。”
談骁說着一愣,想到聶朦的生日也是6月4號。他心裏忽然一緊,心跳漏了一拍。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聶衛國和一個高中生沒什麽好聊的,分享過喜訊,兩人一陣尴尬的沉默。聶衛國道:“等會飯涼了,我先進去了。天不早了,還是學生吧,早點去上學。”
“哎!”談骁騎車都走遠了,忽然停下來,回頭問:“叔叔,你女兒取名字了嗎。”
聶衛國道:“取了。叫朦朦,月字旁右邊一個蒙古的蒙。聶朦。”
談骁腦中轟隆一聲,恍如雷劈。
兩個聶朦,都是6月4日出生。他們的爸爸都叫聶衛國。一個上高二,一個剛出生。
談骁腳一踩空,從自行車上摔了下來。蛋糕摔在地上,他看着車籃裏聶朦的書包,一骨碌爬起來。回學校。
談骁等聶朦來上學,可是聶朦再也沒有回來。
沒有辦退學手續,沒有請假,連宿舍的東西都沒有收拾。
聶朦就像人間消失了一樣。
白镪和章明娃都來問談骁,聶朦是怎麽回事。每每這時,談骁都只能木着臉說:“我不知道。”
他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打開聶朦書包,談骁發現了一本貼滿照片的日記(其實是手帳),一個複讀機,複讀機裏面插着空白磁帶,裏面有一段錄音。
書包裏還有幾本關于計算機的書。翻到書背後,發現首印日期是09年、11年。
這一切,驗證了談骁心裏的那個猜測。
他麻木的整理書包中的一切,翻出一小罐紙星星,一包大白兔奶糖,還有一張聶朦的大頭貼照片。
一切一切的準備,都告訴着談骁。聶朦的離開是早有準備。可是她卻什麽也不告訴他。
談骁心裏有股淡淡的恨意,聶朦太狠心了。連個告別的機會也不留給他。
像個懦弱的兔子,只會打穴逃走。
談骁沒有急于翻開聶朦的日記,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傾聽聶朦的錄音。
聶朦離開不久,就是漫長的暑假。
談骁每天都反複把玩摩挲聶朦留下的東西。終于有一天,他按下了複讀機的播放鍵。
磁帶嚓嚓轉動,滋啦啦的電流聲傳出聶朦的聲音。
“……談骁,對不起,如果你現在在聽這段錄音,就證明我已經回不來這個時空了,我一直不知道怎麽向你解釋這個神奇的現象。”
談骁面無表情,在屋子裏聽了一下午。頭夾式耳機夾得他耳朵都泛紅,發疼了。他也舍不得摘下來。
“談骁,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和你并不出生在一個時代,我是1995年6月4日生人。我屬豬,整整小你16歲。這對我來說是一件浪漫又痛苦的事情。”
“我從來不後悔認識你。可是我畏懼這兩個時空,我不知道怎麽在這個時空的中夾縫生存。”
“曾經我想主動離開,離開這個讓我陌生恐慌的時空。可是被一種冥冥中的力量拒絕了。四年過去了,我認命了。我已經在這個時空為我的後半生安排好了一切。”
“命運卻忽然告訴我,我不能留在這裏了。這個時空不能有兩個我。頻繁的昏厥、流鼻血。讓我意識到,我在這個時空沒有多少日子了。”
“我想當面告訴你這一切,認認真真的向你坦白,後來發現我沒有這個勇氣,以及我內心始終抱着一絲冀望。也許我會留下呢。”
“我沒辦法坦誠面對我的內心,其實我內心深處怕的不是你不相信我。而是這些怪力亂鬼神的事,讓你恐懼我。”
“畢竟……”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壓抑到極限,隐隐的有抽泣聲。聶朦大哭道:“談骁我喜歡你啊。我從初二就開始喜歡你啊!”
“喜歡到,不知道怎麽告訴你。”
“你現在一定在笑我沒關系,你随便笑。反正……我們有可能一輩子都不能見面了。如果你能當面笑我多好啊。”
談骁目光呆滞,忽然定在一處。耳機裏的聲音仍在繼續。
“談骁,我有太多太多的話要告訴你。卻不知道要從哪說起。我曾經在我們的時空做下過一個實驗,我在學校門口的大石碾盤旁埋了一個鐵盒子。卻并沒有在我的時空裏挖到。”
“所以我推測出我所在的時空和我們所上學的時空是兩個互不相交的平行時空。鑒于以上的實驗,我下面的話很不負責任。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如約而至。”
“在我的時空,我會在2013年參加高考。我會竭盡所能的報考A大。如果可以,我希望在2013年的聖誕夜見到你。我會在學校大門口A大的牌匾下等你。”
“我知道,你肯定要問為什麽這麽晚。我不是故意這麽做的,大學開學要軍訓。軍訓的日子我不一定自由,我不想因為任何意外而和你錯過。”
“另外的兩個月是我留給自己養白的時間,軍訓後大家都會曬的很黑的。我希望在冬天到臨前,能以最好的姿态見到你。”
談骁冷冷一笑,2013年?
可真是一個漫長到殘忍的時光啊。
“此外,我需要你幫我時刻監督着學校門口大石碾下埋的鐵盒。我想知道他為什麽會不見。到底是有人把它拿走了,還是我們的時空真的是平行的。”
談骁盤腿坐在床上,打開小星星的罐子,随手拆開一顆小星星。裏面娟秀的娃娃體寫着一行字,“我希望能再見到你。”
談骁摘下耳機,翻開手帳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