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一行人日夜兼程,一個月後總算到達了邊關駐紮的營地中。

先前急着趕路,裴容只能收到楚楚的信,自己卻騰不出空來給她寫信。

鎮北侯府每隔七天都會給鎮北侯送來信件,通常都是時夫人寫信告知京中要事或者是一些需要告知鎮北侯的私事。

送一封也是送,送兩封也是送,楚楚幹脆也學會了每七天就寫兩封信,一封是給鎮北侯的,另一封則是要鎮北侯轉交給裴容的。

給爹爹的信件大多都是寫些小事,關心爹爹今日趕路辛苦,記得枕上楚楚特意給他帶的枕頭,又或是叮囑爹爹莫要生病。

在信的結尾處,總是會寫上一句:世子哥哥可好,爹爹多照顧他些。

近一個月收到的信件,皆是如此。

鎮北侯看完了楚楚給自己寫的薄薄一封信,又看着邊上還未拆開的楚楚給裴容寫的信,信封都被裏面的信紙給撐起來了。

身為楚楚的爹爹,鎮北侯不禁想到:裴容也不曾回過信,楚楚怎麽每次都有這麽多話要跟他說,給自己的就是薄薄的一張紙。

鎮北侯心口酸酸的,可還是差人喚來了裴容。

不多時,裴容便進來了營帳。

“參見鎮北侯。”

鎮北侯沒說話,只用手指了指在沙盤邊上的信封。

裴容想着也就是今天了,楚楚的信應該就會到。

裴容喜不形于色,恭敬的拿了信,卻未起身告辭。

鎮北侯見他還不走,擡眼看向他,問道:“還有什麽事?”

“禀叔父,子侄有一事想請教叔父。”

鎮北侯從喉中發出一聲“嗯”。

裴容才繼續說道:“前些時日一直在趕路,未曾給楚楚回信,如今我們已經到了城中,不知叔父傳信之時帶上給楚楚的信。”

鎮北侯一聽這也并不是什麽大事,淡淡道:“行,明日你把你要送回京中的信拿過來,我一并派人送回京中。”

裴容得了肯定,屈身行禮告辭了。

回到了給自己分配的營帳中,裴容才拿出剛剛放進袖中的信封。

營帳雖緊湊,鎮北侯還是給了裴容一個單獨的營帳,九牧則是和另外的将士們住在一處。

鎮北侯當時第一次看見九牧出現的時候,盡管已經達成了默契,可九牧畢竟是齊王的親信,鎮北侯不得不防。

裴容拆開了信紙,照例是厚厚的三張,和一張空白。

「世子哥哥,見信安好。我聽娘親說,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大抵已經是到了邊關的城中了吧。連日的趕路定是辛苦了——

世子哥哥,前些時日見露姐姐又做了好吃的甜糕,我連着吃了三塊,結果晚膳的時候被娘親說了,等你回京的時候,我就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啦——

世子哥哥,京中關于你的傳言也多,前兩日聽聞裴瑜在望春樓把禮部侍郎楊容之的嫡子的腿給打斷了,這次沒有你幫他求情,聽說齊王讓裴瑜親自去道歉,給了裴瑜好大一個沒臉——

……

世子哥哥,萬事小心,楚楚在京中等你。」

三張信紙看完,裴容連日來的疲倦,無言,似乎都化成了一汪清水。

看着剩下的那張白紙,裴容點燃了蠟燭,還是仔細的烤了烤,紙上的字很快便顯現出來了。

和以往一樣,這張空白的紙上,寫的是楚楚近日來探聽到的齊王府中傳言。

「齊王妃與宮中麗妃有密信往來,或與裴瑜有關。」

一行字,裴容很快看完,就着未滅的蠟燭,單獨把這張紙給燒了。

剩下用墨水寫的,則是又被他小心的放回了信封中,仔細保存了起來。

裴容坐在桌前,冷着臉想着目前的局面。

雖鎮北軍已經提前到達了邊關城中,但密信仍未解開,只一日未到的功夫,城中的探子就已經多數向城外撤離而去,這城中或有內應 ,也說不清楚。

形勢仍舊十分嚴峻。

“世子殿下,侯爺喚您前去大帳中議事。”

門外是鎮北侯分派給他的一小隊将士。

裴容并未多言,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跟着人過去了大帳之中。

帳中,鎮北侯和左右将軍皆在,一直駐守在此的領軍也在其中,裴容反倒是唯一一個毫無軍銜的人。

裴容走向前去行了一禮,鎮北侯擺了擺手,将一行人全都引到了沙盤前。

“斥候目前所在的位置離鞑靼足有五十裏,截獲的密信已盡數抄送一份送往上京城,如今已截獲十餘封,可仍未有任何思緒,諸位,可有應對之法?”

鎮北侯揮了揮手,一旁的将士拿出了十來封的加密信件,衆人一一看去,那信上寫的大多都是形态各異的神秘符號,實在是讓人摸不着頭緒。

一行人看過,皆是沉默。

鎮北侯繼續指着沙盤中心的位置說道:“如今,我方大軍駐紮此地,後日我打算派遣一小隊僞裝成去收野貨的鄉人,斥候來報,鞑靼已陸續二十萬人有所保留,此次,我需要試探出他們的實力。”

說起戰事,一群将軍們有了用武之地,紛紛開始說出自己的見解疑問。

“将軍,斥候為何離鞑靼如此遠的距離,或許人數有誤?”

鎮北侯搖了搖頭,冷峻着說道:“不會,我派去的是十萬軍中的第一斥候小隊,不會錯的。鞑靼夜間行軍,且每個營都有自己的據點,一動則全軍動,目前斥候已經打探到了六個駐點,可能還會有更多,甚至,根本不止二十萬,或許更多。”

一旁在此駐守的将官沉穩許多,依着鎮北侯的話說道:“這樣看來,鞑靼此番想必是做足了準備,我們若是毫無防備,說不定倉皇間城池不保。”

……

衆人各說着見解,唯有裴容一言不發。

“裴容,你有什麽看法?”

裴容拿着剛剛被傳閱過的密信,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這密文似乎和某本書的神秘符號有異曲同工之處,因而裴容同時拿着幾張密信,開始比對起來。

聽到鎮北侯的問話,裴容緊皺的眉頭還未松開。

“回侯爺的話,鄉人之法或許可行,只是今日我看城中探子見軍隊駐紮,大批往城外而去,此線索或可有所突破,與鞑靼合謀之人還未查出,難保這城中,不會有奸細,又或者,我們可以演一出戲,特意給城中的探子查看。”

鎮北侯并未立刻點頭,只說道:“城中探子可追蹤,卻不可打草驚蛇,待京中有破譯的密信傳來,我們才或可先機奪人,只差時機。”

裴容屈身行禮應了是,今日,乃是裴容第一次見到這一衆将軍們,或是下馬威,或是看清形勢。

鎮北侯今日必須要給裴容一個露臉的時機。

時機,永遠很重要。

幸好,裴容并未讓鎮北侯失望。

一行将軍的心中,一時間也是各有各的想法。

鎮北侯議完了事,就讓他們一行人先下去各自準備各自的了。

裴容走在最後,等前面的人都走光了,才又返回帳中。

鎮北侯見他返回,很是驚訝,“裴容,怎麽又回來了?可是還有什麽不懂的地方?”

“侯爺,這信件似是有些古怪,可否讓我帶回帳中研究一二?”裴容指了指還放在沙盤旁的信紙。

左右這信也無人能解,鎮北侯自然是同意的。

“你若是感興趣的話,便拿去看看吧,不過這都一個月了,京中對此密信還是一無所知,你也別太費功夫了。”

裴容把密信全都裝進信封中,又盡數裝進了袖中,這才向鎮北侯告辭了。

回營帳的路上,裴容隔着遠遠的就看見九牧在帳外。

看見裴容走了過來,九牧道:“世子殿下。”

裴容颔首,率先進了營帳中,九牧緊随其後。

“找我可是有事?”

九牧抱拳道:“世子殿下,王爺特意囑咐過屬下,待您到達,則讓九牧提醒您,務必給王爺寫信一封,告知一番。”

給齊王寫信?

裴容頓了頓,才應了聲:“知道了。”

看着九牧還站在原地,裴容有些不解,“九牧,可是還有事?”

九牧并未擡頭,而是把頭埋的更深了,“王爺說,希望您把邊關此刻的情況詳細屬實的寫于信上。”

裴容聽罷,久久未說話,最後只道:“這是父王的意思?”

九牧道:“王爺原話 :邊關一切事物,讓世子統統寫信回京,若是世子不變,則可由你代勞。”

裴容明知九牧此刻不會擡頭,笑的愈發慘淡。

半晌,九牧終于等來了身前世子的回答。

“知道了,寫完了信,由你負責送回去嗎?”

九牧回答的相當謹慎,“世子寫完,信件交于九牧即可,九牧自會派人送回京中。”

派人?

齊王在邊關還有人?

再次之前,裴容甚至從未聽聞過齊王府在這人煙稀少的邊關有任何的交集。

想到這裏,裴容不禁想到周邺,想到那一批足矣炸毀整個上京的軍火。

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好,等我寫完交予你就是,你先下去吧。”

“屬下告退。”

帳中昏暗,裴容點了蠟燭,開始磨墨,筆尖沾上了墨珠,裴容卻遲遲未落筆。

一滴墨重重的滴在潔白的紙上。

裴容終究還是重新換了一張紙,開始落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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