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等君出門去
等君出門去
西苑。
“問到了嗎？”青黛問着從外走進石蜜。
石蜜關上房門：“說是夫人的貼身丫鬟菱翠，吩咐他們把房間打掃幹淨的。”
“那東西呢？”青黛問。
石蜜面露難色：“扔了。”
“扔了？”徐靜念陡然大聲問着。
“那麽多的幹果，全扔了？你問扔在哪了嗎？去找了沒有？”青黛不可置信地連問。
“隅中說，菱翠說都是沒用的東西，讓他們全扔了。我問扔去哪了，我去找來着。全……全被……被扔在了泔水裏……”石蜜支支吾吾地答道。
青黛跪在自家小姐面前：“小姐，您罰我吧。”
石蜜連忙也跪下。
一時，房內一片靜寂。
石蜜看着額蹙心痛的小姐，幽幽然說道：“小姐，反正今天出門辦回門禮，我們去外面買回來呗。”
“小姐昨天握了一夜，今天我們去外面再買些回來，放在枕頭底下。菩薩看小姐如此心誠，定然會保佑小姐心想事成的。”青黛急忙連連說道。
徐靜念眼前一亮，一掃之前的陰霾：“好了，都起來吧。”
站起身的青黛轉身問一側的石蜜：“讓你問姑爺去了何處，你問着了嗎？
“我問着了。”石蜜對青黛回答完後，驕傲地向徐靜念表功，“小姐，熹微說，老爺用完早膳，便帶着少爺去書房了。”
“小姐，您先休息休息吧。”青黛勸着正襟危坐許久的小姐。
“說不定，父親跟朗謙談完事了。估計，待會兒朗謙就回房了。”徐靜念目光爍爍，盯着門外。
“回頭姑爺來了，青黛喊您。您這段時間這般勞累，休息會兒吧？”青黛仍勸說着。
“不行，萬一……朗謙回來看我休息，等不及，會生氣的。”徐靜念斷然否決，又低頭喃喃而語，“我等等他，我不累的。”
門突然被推開了。
黎軒君打開房門，就看到她一臉驚愕的樣子。
“就你這屬貓的膽子，也想做醫生，你敢行醫嗎？”黎軒君忍不住譏諷說道。
“姑爺，我家小姐為了等您，不顧身子的疲憊，一直坐在這裏。”青黛實在憤憤不平。
“是我讓她等我的嗎？”黎軒君眯着眼看她。
“我敢的。”徐靜念鼓起勇氣說着。
黎軒君挑着眉看着她，這一次她居然沒有再躲，但氣勢卻弱得很。
黎軒君有些意外，想着還要辦正事，輕咳：“走吧。”
徐靜念異感驚喜，激動地粲然而笑。
“小姐，你帶着我們嗎？”石蜜眼巴巴地問着。
徐靜念微愣又猶豫，試探地望着面前的夫君。
“帶着吧。”黎軒君看着她。
“謝謝姑爺！”石蜜咧着嘴，搶着道謝。
黎軒君卻感無趣，轉身了出門。
“我想買點幹果。”徐靜念咬着下嘴唇，試探地說着。
“幹果？”黎軒君側頭望着小跑步跟着他的徐靜念，“家裏那麽多，不夠你吃嗎？”
“沒有了。”徐靜念小聲嘟囔，擡頭卻發現對方疑惑皺眉的表情，遂加大了音量，“沒有了！”
黎軒君不想糾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回頭買吧。”
“謝謝！”她不敢在沒有長輩、只有他在的情況下，喊他的表字或稱他“夫君”，她知道他定會生氣的。
“我們去哪裏？”徐靜念心底有些開心，膽子大了些。
“‘新世界’。”黎軒君突然挺住腳步，“你記性不好？”
徐靜念張了張嘴，表示疑惑，她不知道對方怎麽會産生這種疑問。
黎軒君這下不僅眉頭緊鎖，連鼻子都皺在一起了。
他發現跟她說話特別費勁：“母親不是跟你說了，新世界出了一批新貨，讓你去看看嗎？”
“姑爺，您別急。我家小姐天生反應速度就不是很快，但她記性很好的。”青黛連忙解釋道。
黎軒君瞥了眼無論何時，都搶着為徐靜念抱不平的身丫鬟：“你家小姐把反應速度都送給了你是嗎？”
青黛一時語噎，雖是為了她的小姐，但終究是下人，下人不能搶着在主子前面的。
徐靜念知道青黛為了自己受了委屈：“是我反應慢，你別怪她。我知道了，我不問了。”
黎軒君瞪她了一眼，此時剛出黎府準備上汽車的他，卻聽到一熟悉的聲音。
“朗謙賢弟，這麽巧。我就說，我們還會再見的。”
徐靜念認得這個聲音，下意識縮了縮肩膀，攥起了拳頭。
“說明莫邨兄與我有緣啊！”黎軒君若無其事地笑着回複，又熟稔地說着，“明日回門。今日陪夫人來逛逛街，置辦些禮物，讨好讨好岳父母嘛！”
那人垂眼笑着，又迅速擡眼問徐靜念：“弟妹，可好。”
黎軒君自然地攬過身體僵硬的妻子，親昵地貼着她的耳朵：“雲華，莫邨兄跟你打招呼呢。”
徐靜念眨着眼睛按捺，大氣不敢出地努力扯着笑：“好。”
“莫邨兄逛街嗎？”黎軒君笑着問。
對方眼露精光：“收到風，附近有逆黨。”
“哦，抓着了嗎？”黎軒君關切問道。
他盯着黎軒君的眼睛：“跑了。”
“這逆黨，就是狡猾。” 黎軒君直視對方，鎮定自若地拱手道，“那我們就不耽誤莫邨兄執行任務了。”
對方皮笑肉不笑，朝着徐靜念行了脫帽禮：“弟妹，新婚愉快！”
黎軒君對着他笑了笑，側頭握了握徐靜念的肩。
“謝謝！”徐靜念強裝鎮定地回複，聲音卻透着微顫。
她說完，黎軒君便攬着她的肩，帶她上了汽車。
她望着汽車快速駕駛離去，以及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黎軒君，和跟自己一起坐在後排座位上的兩個丫鬟，默默地長籲一口氣。
坐在最右側的石蜜輕聲問身邊的青黛：“青黛姐姐，你去過‘新世界’嗎？”
“我沒去過。”青黛小聲回複她。
“我聽人家說，北平的‘新世界’跟上海的‘新世界’一模一樣。”石蜜急着跟她分享。
青黛卻竊笑着問：“哪個人家？”
“沒有，沒有哪個人家。”石蜜拉了拉衣角，含糊其辭地遮掩。
青黛聽後，捂着嘴止不住地笑。
車開了沒多久，外形像輪船一樣的建築物赫然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哇，原來這就是‘新世界’啊……”石蜜側頭透過車窗，望着那偌大的建築驚嘆道。
“這麽驚訝，你家小姐沒帶你來過嗎？”黎軒君轉頭問她。
“姑爺，怪不得我家小姐。我是前幾日才來的府上。”石蜜連忙解釋。
黎軒君挑着眉，心中有些疑惑，卻沒有問出口。
“姑爺，您莫說她了。我家小姐今日也是第一次來，此前壓根沒來過這個地方。”青黛急忙解釋。
徐靜念低着頭思忖，沒說話。
“聽說這個頂上還有大花園。”石蜜看向黎軒君好奇地問，“姑爺，是真的嗎？”
黎軒君揚眉一笑：“你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行了，下車吧。”黎軒君又對司機說，“不用等我們了。”
徐靜念微愣，克制地輕抿了下唇便跟了出去。
“你那‘頂上的大花園’，也是那個‘人家’告訴你的啊？”青黛邊走邊忍不住揶揄身旁的石蜜。
“青黛姐姐，你說什麽呢？”石蜜頓時紅了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