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這次傾訴, 沒能讓陶言平靜下來,反而令她更加忐忑。

導致周五那天在等待和江嶼綏碰面的間隙,她坐立難安到甚至想直接反悔一個人先走。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心聲, 周五最後一節課下課後,她收到江嶼綏發來的消息。

[江學長]:不好意思,臨時有點事,你先去吧,我可能會晚點到。

看見消息的那一剎那,陶言下意識地松了口氣。

随即,想到江嶼綏之前說的那些話, 又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沒忍住問:那學長你要說的事?

消息發出去後沒等多久,江嶼綏就回複。

[江學長]:晚上聚餐後再說吧。

一邊想着早死早超生,一邊又想着能拖一刻是一刻, 糾結片刻後,陶言還是沒多問。

聚餐地點就在學校東門外的一家私房菜館, 人不算少, 訂了個大包廂, 一共四桌。

陶言到的時候,大多數人已經到了。包廂裏不算安靜, 到場的人已經熱絡地聊了起來。

雖說大家早就已經在群裏聊過天,但多數時候只是靜靜看着, 并未發言的陶言對多數人其實并不算熟悉, 又因為和江嶼綏約好了一起來,因此并未和還算熟悉的幾位女生約。

導致這會兒她提前到了, 但稍微認識些的人還在路上,她踏進包廂, 四處看了看,唯一說得上話的,好像也就是袁岳了。

只是陶言看過去時,袁岳還垂頭看着手機,嘴唇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麽。她腳步微頓,也不好打擾,只想着随便找個位置坐下。

卻不想下一秒,袁岳擡頭,一下就看到了剛進來的陶言,他放下手機站起身,朝她招了招手:“小陶學妹,這兒呢!”

陶言臉上微微揚起一抹弧度,邁步朝袁岳的方向走去,而後被他招呼着坐在了旁邊的位置。

袁岳笑着解釋了下:“還有些人沒到,咱們得先等等。”

随即示意下旁邊點好的飲品,又問:“喝點什麽?”

因為人還沒到齊,所以并未上菜,不過幾乎每人面前都已經點好了喝的。

陶言不挑,随意回:“椰汁就好。”

袁岳便從一旁拿了一罐椰汁放到她面前。

陶言接過,禮貌道謝:“謝謝學長。”

袁岳張口想要說點什麽的時候,坐在另一側的男生突然開口:“死了死了!”

注意力被轉走,袁岳微怔,垂眸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正好顯示出游戲結束的字樣,他笑了聲,戲谑說:“老王你不行啊。”

那男生不服氣似的嘿了聲,樂道:“你行你咋開局就死了。”

兩人鬥了幾句嘴,準備再開局的時候,袁岳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扭頭問陶言:“小陶學妹,要一起玩兩局嗎?”

陶言道完謝便打開了拉罐,此時正小口喝着椰汁,順帶垂眸玩手機緩解尴尬,之前也特意避開了視線,沒看袁岳的手機,因此聽到這話,不免疑惑問:“什麽游戲?”

袁岳回答,“吃雞。”他揚了揚手機,“正好還要等會兒才上菜,幹等着也沒意思。”

在準備答應的前一秒,陶言想到了自己堪稱窒息的游戲技術,微滞了下,她搖頭婉拒:“不了,我不太會玩。”

袁岳挑了挑眉,打趣道:“都是超級王牌二星了,這還叫不會玩?”

陶言愣了愣,這才想起來,兩人加了好友,因此袁岳是可以看到她的段位信息的。

她游戲中的段位是超級王牌不假,但這段位……百分之九十都是靠[言歸于好]帶上去的。想到這,她心情不可不免地又受到了些許影響。

實在不好用菜到不忍直視的技術去坑人,她略有些尴尬地解釋:“段位全是靠別人帶的,我真的很菜。”

誰知聽到這話,袁岳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哦,有人帶啊……”

看着他唇角的笑意,陶言不知為何,莫名覺得有些奇怪。

她遲疑着,還沒開口,便又聽袁岳揶揄道:“和‘別人’玩兒了那麽久,技術還沒進步嗎?”

陶言微懵:“啊?”

袁岳眉眼間的笑意戲谑:“也是,肯定是江嶼綏全程保駕護航,哪裏需要你親自動手殺敵。”

這句話每個字陶言都能聽懂,但連在一起,她卻很難理解是什麽意思。又或者說……她不敢深思這話裏的意思。

腦子裏一片空白,心中的不解疑惑卻愈發深,陶言的心跳似乎都慢了幾拍,眼睫顫了顫,她遲疑問:“……什麽意思?”

她心中忐忑,但面上神情卻沒多大變化,因此袁岳并未注意到她的不對勁。

袁岳的笑中充滿深意,嘴唇剛張了張,一旁的男生捕捉到關鍵詞,突然開口,語氣暗含激動:“綏哥那技術,找他玩游戲都得預約,還是小陶學妹有面子!”

原本想要說的話被打斷,袁岳挑眉看男生一眼,輕啧一聲:“人小陶學妹是什麽身份,你是什麽身份?有點自知之明好嗎。”

男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的是,是我太不自量力了。”轉眼看向陶言,他善意打趣,“小陶學妹,一起玩兩局嘛,這樣四舍五入,我也是和綏哥組過隊的人了。”

話到這裏,陶言再怎麽遲鈍,再怎麽自欺欺人,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掐了掐掌心,心中亂如麻,但剛才還空白的腦袋卻因這些話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思緒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強自鎮定下來,若無其事的開口:“你們玩的企鵝區,還是微信區?”

袁岳回答:“都玩,現在玩的企鵝區。”

陶言喉間咽了咽:“江嶼——江學長他,還玩微信區嗎?”

“以前玩,最近好像不怎麽玩了。”袁岳笑着看了看陶言,“畢竟小陶學妹玩企鵝區嘛。”

眼睫顫了顫,陶言垂下眼,遮住眸中的神色,狀似随意地問:“那他微信區的ID,也是[言歸于好]嗎?”

問出這句話的那瞬間,周遭的所有聲音好似都被隔絕在外,只餘身側人的回答,一字不漏地傳進耳朵裏。

袁岳:“之前是,不過前段時間已經改了。”

像是等待着審判,直到清朗的嗓音響起,懸在頭頂的鍘刀終于毫無懸念地落下,耳邊好似響起劇烈的轟鳴,腦袋一片混沌,心跳卻倏地一下變得又重又急。

血液因心髒劇烈的跳動湧向全身,陶言蜷了蜷手,指尖發麻僵硬。

她不知道自己面上的神情是什麽模樣,但大抵也是僵硬的,喉間莫名幹澀,但她還是扯了扯唇:“這、這樣啊。”

之後,袁岳又說了幾句,陶言只憑着最後為數不多的理智,拒絕了一起玩游戲的請求。

直到袁岳和那男生又重新開局,陶言緩緩閉了閉眼,擡手握上椰汁的罐身,冰涼的觸感似乎令她慌亂無措的思緒清醒了幾分。

她指尖緊了緊,仰頭灌了一大口椰汁。

喉嚨咽了好幾次,她才放下拉罐,大口喘了幾下,她斂下眼睑,遮住眸中的晦澀情緒,無意識地拿起手機,點開了企鵝。

消息列表裏,熟悉的桃樹頭像映入眼簾。

陶言指尖停滞,良久,她深吸一口氣,指腹落下。

仔仔細細地将加上好友以來的所有聊天記錄都一字不落地看了一遍,再回憶起一起玩游戲時說的那些話,陶言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從一開始,她就在被騙。

江嶼綏從一開始……就認出了她。

想清楚這一點的那一刻,陶言沒有深思江嶼綏騙他的原因,也沒有來得及想其他,腦袋裏生出的第一個念頭,是她一直被他耍得團團轉。

厭惡被騙的陶言瞬間被洶湧而來的惱怒占據了一切,她緊緊攥着手機,用力到指骨泛白,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勉強平複了心緒,只是眼尾因為憋悶還泛着的淺淺的紅意。

然後,她咬着牙,直接将企鵝好友删除,随即,她又點開微信,不留一絲餘地地将微信的好友也一并删除。

按下“删除”的那一刻,她吐出一口濁氣,指腹似乎卻還殘留着一陣麻意。

又喝了幾口椰汁,想到等會兒江嶼綏還會來,兩人還會一起吃飯,陶言甚至連坐也不想坐在這裏,至于他之前說的有事要告訴她,她更是沒了絲毫興趣和好奇。

抿了抿唇,身側袁岳還在游戲中,陶言克制地壓着嗓音,聲音裏還是殘留着怒意,只是因為嗓音一貫乖軟,若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學長,我突然有點事,抱歉,得先走了。”

說完,她第一次不顧禮節,還不待袁岳回答,便起身直接走出了包廂。

游戲中的袁岳甚至還來不及挽留,就只看到陶言離開包廂的背影。

直至走出餐廳,夜風拂來,似是将滿腔的惱意也吹散了些許,陶言腳步頓住,站在原地冷靜了幾秒後,她垂眸,轉身換了一條路,平靜地邁步往學校走去。

剛從南門走進學校時,陶言手機輕響了下,是張格格發來的消息。

[格格]:怎麽樣?江嶼綏跟你說什麽了?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又因這三個字受到影響,想到自己傻乎乎地被騙了這麽久,甚至還因為那個被僞造出來的身份忐忑糾結,陶言心中又湧上一陣羞憤難堪。

強烈的惱意甚至逼紅了她的眼眶,陶言按滅了手機屏幕,腳步匆匆地繼續往寝室樓的方向走。

她不願再想這件煩心事,但緊攥在手中手機安靜了沒幾秒,又繼續響起。

[格格]:所以是表白嗎[偷笑.jpg]

亮起的屏幕上浮現出的這句話令陶言的腳步突兀地停住,她深呼吸了好幾下,按在屏幕上的指尖卻還是抑制不住地強輕顫。

指尖蜷縮了下,她攥緊了手,用力到修剪的圓潤整齊的指甲都掐進了掌心,輕微的刺痛令她清醒了幾分,她索性關掉了輸入框,直接發送了語音。

夜晚安靜的校園,陶言壓低了嗓音:“不要提他!他就是個騙子!”

女孩原本軟糯的嗓音帶着遮掩不住的惱意和憤怒,甚至隐隐帶有幾分顫抖的哭腔,忿忿地指責着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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