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頁
第24頁
蕭蔚見她得意的樣子,真笑了:“娘子冰雪聰明,是我技不如人。”他一頓:“那麽,你想要我……什麽?”
話是正經話,從他這張狐貍嘴說出來,沾惹了戲谑,是另個味兒。餘娴心跳漏了一拍,趕忙在心底默念“端莊娴靜矜持高貴”八字箴言,定了心神:“我想要夫君在院中時穿的那身紫袍。”
挺會挑。那是他為數不多的錦衣華服,平時撐場子都不夠,她竟還要硬扒了去。知道她是缺錢,蕭蔚也不拆穿,同意了,甚至體貼問她:“可須一身金銀玉飾偕同?”
餘娴眼睛都亮了,很快壓下心思,“不必,還有下一場。”
蕭蔚輕扯嘴角,不知是自嘲還是冷笑。這父女倆真是一個路數,不喜歡快刀斬亂麻,分明有所圖,還要耐着性子講究名正言順。想了下,自己也是一路貨色,遂壓下嘴角不笑了。
本應輪流出題,但蕭蔚說既然她贏了,就該繼續出。他怕餘娴坑他的題準備得太多,他出題一耽擱給忘了。
餘娴也不客氣,又出第二題:“我喚春溪端水來,舀一些魚,放魚入水,你我兩人須在七個數間數清水中有多少尾魚,誰先數清誰贏。”話落喊了春溪進來,左手拎了一桶水,右手則拎了一桶魚。
準備好後,春溪捧着桶子往水中倒,魚兒嘩嘩流入水,七彈指間,數條擠在同一桶中。
兩人數好各自提筆在素箋上寫下答案。春溪在一旁,笑着看向先寫好的餘娴,兩人相觑一眼,彼此都很有信心,畢竟任誰來玩這個游戲,都會被她騙到。良阿嬷和春溪就被她騙過。
蕭蔚落筆,示意她先翻。她翻手,素箋上寫着“十尾”。蕭蔚一笑,擡手指了指:“水中魚有九尾,阿鯉怎的多一尾?”
餘娴狡黠一笑:“水如明鏡,阿鯉的面容方才映在水中,阿鯉是鯉,亦算一尾。怎的,夫君與阿鯉不同嗎?”
蕭蔚點頭:“确實不同。”翻開一看,卻赫然寫着“十一尾”。
餘娴不笑了,春溪更不笑了:“姑爺怎還多一尾?”
蕭蔚一雙含情眼凝視住餘娴,語調卻平直,“既然阿鯉算一尾,為何我不能算一尾?”
餘娴上下打量他,将他的衣飾看了個遍,一片茫然,“在哪兒?”
Advertisement
蕭蔚凝視着她一動不動。
餘娴與他對視片刻,猛然反應過來,頓時心神大震,不知如何應對,錯開眼左顧右盼。
春溪這個不伶俐的,一雙眼還繞着蕭蔚和餘娴打量,“在哪兒啊?在哪兒?小姐,姑爺那一尾在哪兒啊?”餘娴被問得雙耳滾燙,讓她出去,帶上門。
撩歸撩,輸贏才是大事,餘娴還記得自己是沖着銀子來的,若他不點明那一尾在哪,可以不算他贏,畢竟講究個公平的情況下,沒得讓對手意會自己答案的道理。
餘娴平複情緒,一臉風輕雲淡:“并未看見,還請夫君明示。”不明示,就算他輸。
蕭蔚不多考量,“我認輸。”有些東西,點破反而失了意趣。他要的是攻心,不是錢財。
餘娴訝然,但就此揭過也好,他要真說出來,自己還不知怎麽接他這份濃厚的情意,要她這麽早就抛卻矜持繳械投降,怎對得起她等的兩年?
這下那根腰帶也歸了餘娴,腰帶上的璎珞曜石典當之後至少有三十兩。她還在打算盤,蕭蔚已經琢磨着哄騙她掏心窩了,“夠了嗎?”
他知道她在籌錢?!餘娴被拆穿了把戲,只好佯裝聽不懂望向他。
蕭蔚點破:“不夠的話,金銀玉飾,也都歸你。跟你玩,我自是心甘情願輸的,縱有千萬次,然也。”
她依舊沉默,心下卻如臨大敵,變成媚郎的狐貍精要跟她交心,果然蠱得不一般。
蕭蔚更進一步:“你我夫妻同心,要做什麽事、缺多少錢,都可以和我說。倘若你信得過我,我也能幫你。”他的話就像摻了迷魂湯,一雙眼又像那紅酥手,只需他盯她片刻,唇瓣開合間,無形的手就捏住她的鼻子,把湯強灌進嘴裏。
餘娴心想,母親讓良阿嬷查過他的家底,說是清白的,并無所圖。他的人脈廣,手段多,讓他幫忙,總好過自己頻頻打點。告訴他确實是個好主意。可若是告訴了他,屆時揭開真相,她作為親生女兒,能接受母親“罪孽深重”的過去,蕭蔚能接受嗎?她掙紮着,好半晌不說話。
局勢都發展到這一步了,蕭蔚已不心急。他早知良阿嬷作為監視者,盯着宅中一切,他刻意讓餘娴察覺到他在留意玉匣,引良阿嬷回禀餘家,細查他的背景,落實清白之身。只是沒想到餘娴也會為了“玉匣”去花家。但無所謂,重要的是讓她着手調查當年之事,并與他互通有無。
此時的蕭蔚還不知,餘娴去花家,并非為了玉匣,而是為了治他心口傷疤。他不知餘娴的真心,自己亦沒有真心,自然不懂餘娴所為。
蕭蔚循循善誘:“你若信不過我,我也不會勉強。只希望你萬事當心,平安才好。”他起身,在餘娴愧疚的眼神中向前走了幾步,又頓住,轉身回來,從袖中拿出一枚平安符,示意她伸手。
餘娴傻愣愣地伸出雙手,作捧狀。
蕭蔚将平安符放置于她的掌心,柔聲道:“你還記得我出遠門那日嗎?其實我是去苦渡寺跪了幾個時辰,求了一枚平安符予你。此物不值銀錢,但是我一片真心,不求娘子亦予我真心,只望娘子事事如意,日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