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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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害人命!”

十杖下,餘楚堂已經喊不動了,身上還是昨夜的錦袍,此時已被血肉浸得模糊。

餘佑堂鼻涕眼淚一大把,沖過去抱緊官員的腿,“打我吧!剩下的二十杖打我吧!是我沒看好弟弟,讓他着了歪道,打我吧!”

餘父咬牙,瞪着血絲滿布的紅眼,惡狠狠道,“阻攔行刑,給我一起押上去打三十板!”

還沒發話的禦史聽完一愣,忙反過來勸餘宏光消氣,生怕他來真的,趕緊讓人把餘佑堂拉開了。

行刑繼續,沒得姑息。再潑水,喂藥,強喚醒,要餘楚堂接着喊。

剩下二十杖畢,恰有一道風刮來,血腥味兒被風一卷,鑽進在場每個人的鼻孔裏,教人幾度作嘔。

餘楚堂徹底沒了聲音,一家子都撲上去,探了探鼻息,微弱,但好歹還活着。

禦史先行告辭,都指揮使收兵,走前提醒明日囚車會來尚書府铐二公子,請去市集游街。餘宏光應承下,送走了官員。

幸而餘母聰慧,在官員來前就找好了大夫以備不時之需,如今已攤開藥箱在餘楚堂的房間等着了。幾個小厮端着條凳把人搬到了房間,餘宏光等人都在門口。

餘佑堂顫聲問,“沒事了吧?之後都沒事了吧?”

餘宏光蹬了他一腳,怒道,“你給我滾去祠堂,繞祠堂膝行一夜,一跪一叩首,現在就去。”

經此一事,餘佑堂不敢多言,連滾帶爬地去了。

餘母望着他背影,臉冷了下來,沉思片刻,她握住餘娴的手,勸餘娴先回家,“大夫是全鄞江最好的大夫,倘若你二哥不能保住性命,那是他的命數,你在這裏也于事無補。”

餘娴察言觀色一番,思及阿娘在大哥面前失态的事,料到阿娘把她叫走,是要趕着和父親說玉匣之事,倘若事态緊急,她待在餘府耽誤了他們談話,後果難料。她點點頭,和蕭蔚一同告別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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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餘娴不再哭了,只是想着二哥的慘狀,頻頻嘆氣,撩開簾子看街景,人人比肩附耳,似乎都在看着他們的馬車在議論這件事。

“近幾月來,餘府像被厲鬼纏上了似的。”餘娴忽道,“阿爹的玉匣在倉庫放得好好的,就被當鋪老板觊觎上了,阿兄當他的纨绔就是了,非要偷玉匣換錢去賭,如今遭來災禍,不知為何,阿娘也因玉匣惶惶不安。我前段時日亦因探尋玉匣疑神疑鬼,還險些和你離心。所有的事都是因玉匣而起。”

蕭蔚摩挲着指尖,“你阿兄去賭,實際是近兩年前的事了。我碰巧撞見了他們,他們背了債,那時我也只有珍藏的玉匣值些錢,便去當鋪用匣子換了錢,他們許是看出那家當鋪收玉匣換得銀錢多,才打了岳父的主意。後來我也三番四次提醒他們不要再去賭,他們分明應承了我,沒想到昨晚……”

他将說法稍潤色,便成了颠倒是非的真相。他心知,賭徒何來聽勸一說?頻頻提點,不過是想将自己摘幹淨罷了。

餘娴聽後蹙眉喟嘆,“我以為昨夜是二哥初犯,一時起意,原來那樣早……二哥真是該打。”她眼眶一紅,差點又要落下淚,最後忍了忍,用絹帕抹去了。

蕭蔚擡手,想安撫她,又收回手漠然調轉視線。餘娴卻忽地握住他的手腕,急切道,“今日大哥也提到了玉匣的傳言,情急之下還讓母親拿出當年那方玉匣請陛下一窺,說沒準兒能救二哥。他知道玉匣的傳言,也是從江湖百曉生那處打探的。”

蕭蔚垂眸,有意瞧了眼她握來的手。

餘娴一怔,趕忙收回,要收回時,蕭蔚卻伸出手反握住了,擡起含情眸瞧着她,仿佛昭示着自己偏不讓她收回。

餘娴有些無措,他卻在回餘娴方才的話,“鄞江城內的百曉生多數沒有私德,見有人迫切打探,必會把此事傳得滿城皆知,只為放出半個鈎子,讓更多的人來付錢打探。你二哥花好幾月的時間到處探聽,怕是全鄞江的百曉生都在翻這粒陳芝麻了。岳母惶惶不安是自然,饒是不擔心玉匣真相被人揭開,也會擔心各路人馬聞風而動,奪寶而來。”

餘娴醍醐灌頂,“意思是……玉匣傳言許會招來各方勢力争搶?”

蕭蔚眸光暗斂,搖頭道,“恐怕比你想象的,還要複雜。當我有一百兩,別人只有一兩,必然會引人争搶。可當我有一個寶箱,藏着連皇帝的心思都能左右的東西,卻不知裏面到底有什麽,王侯将相、江湖高手,都會想來一探究竟,分一杯羹的。”

第17章 他像狐貍成精似的

“那阿兄這次聚賭被抓……”是有人作幕後推手。餘娴顯然已經領悟了蕭蔚的意思,捂住唇将剩下半句咽了回去。

蕭蔚點頭,輕聲道,“這還只是背後那人施的小伎倆,意在試探此事深淺。佑堂哥雖不算聰明,說的那番話,卻道出了背後這些人的心思,餘府一旦出事,所有人都想看,是否只要岳母拿出玉匣請陛下一窺,即刻能化災解難。對他們來說,楚堂的性命,無關緊要。”

刀刃落到脖子上,不留下碗大個疤,也必須見血光。寧可籌謀達不到目的,也要出招威吓。這是整個端朝的行事風格。

可蕭蔚與這樣的路數大相徑庭,他向來求穩,不輕易擴大影響,以免局勢超出把控範圍。他不是權臣,想要伸長手需要時間,在這之前将變數控到最小,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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