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情敵面對面

情敵面對面

冷月開着車,一路疾馳,很快到了商場門口。

将車拐進停車場,就快步朝着商場門口而來。他生怕一錯眼珠,黎花就從鼻子底下跑了。黎花可是什麽事都能幹出來的。她時常陰奉陽違。就拿昨天來說,黎花差一點兒将他氣死。

事情是這樣的:接到父親指示,要在周末将黎花帶回省城的家後,冷月琢磨好幾天,最後,趁着到市政府開完會回來的路上,還是硬着頭皮給黎花打了一個電話。

“你在哪兒?”冷月開門見山,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

黎花也不繞彎兒,大聲回道:“在銀行呢!”說完作勢要挂斷電話。

“先別挂……”似是感應到黎花的一舉一動,冷月冷聲指責道:“黎主任,你還記得自己身份嗎?雖然,你不是冷家兒媳了,可還是冷家女兒。差不多半年了,你一次都沒回家看看,你還有沒有一點兒為人兒女的自覺?爸媽想你了!是我周五回家順便給你捎回去?還是讓爸媽親自來接你?好了,你考慮一下,考慮好了,給我電話!”說完,有些手忙腳亂地搶先挂斷,不給黎花任何反應機會。

挂了電話,冷月抿着唇直笑:黎花同學,讓你每次都摔我電話,看你這次找誰摔去?

想了一會兒,冷月覺得不對勁兒,正是上班時間,她去銀行做什麽?天越來越熱,挺着個肚子,多不方便?

平時,冷靜的頭腦,敏捷的思維,一遇到黎花,怎麽就成了一團漿糊?暗罵自己沒出息的同時,忍不住,又拿起電話,撥通了,沒好氣地問道:“在銀行做什麽?天熱不知道啊?”

死丫頭,大熱的天,沒事找中暑呢!

“存錢!”他沒好氣,黎花更沒好氣:“難道你讓我心驚膽戰抱着五十多萬元睡覺嗎?”

剛才,冷月的一番話說到黎花心裏,讓她倍覺愧疚。她真的愧對冷家父母——她曾經的公公婆婆。憋着的氣沒處撒,只好拿冷月當出氣筒了。

“五十萬?你怎麽那麽多錢?”雖然,冷月知道花花愛逛街,很時尚,但是,本性是很節儉的,買東西幾乎是能砍價就砍價,能央求打折就打折,要不然,就是選在商場搞活動時再買。

今天,太陽真是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同時升起來了。平白無故,怎麽就多了五十萬?并且還是現金?對了,她不是取錢,是存錢,那她哪裏來的這麽多現金?

“哪來的錢?”冷月直覺蹊跷。

“車賣了!”黎花說得輕松。

“賣五十萬?”

“是!”

“你——”冷月的心卻沉了下來,剛想發脾氣,黎花晃着有些臃腫肚子緩慢走在路上的影子闖進視野。

命令司機靠邊停車,他下了車,幾步就追上黎花。黎花聽見呼喚一回頭,見他,也沒有什麽吃驚反應,繼續朝前走。

冷月與她并肩行走,壓下火氣,斥責道:“你老公再有錢,你也不至于拿錢打水漂吧?告訴你,你老公可不願意當冤大頭!”他一百萬的車,送給了她。還沒到一年,她轉手五十萬給賣了!平時,解剖屍體的精明勁兒,都跑哪兒去了?怎麽就不知道錢是好的?

“前老公!”這個時候,黎花讓不忘糾正二人的關系。

更讓冷月生氣的是,黎花不守信用。當初,他買這車的時候,黎花喜歡得不得了,抱着他轉圈圈,眉開眼笑說,這車她喜歡,要養一輩子。就是報廢了,也不扔,停在他們家的車庫裏做紀念。結果如何 ?一年還沒到,她竟然将車給賣了,還賣了一個傻子價,倆二百五!

“我多少錢買的車?知道嗎?花花?”別生氣,別生氣!冷月安撫着自己,不想在街上大嗓門吼她。這個看似精明的丫頭,對待錢財上,怎麽就這麽遲鈍?甚至有些缺心眼兒?

“可我需要錢!我買的房子是借的錢!我不想讓我的寶寶一出生,就看到他媽媽背負着債務!”因為離婚,爸爸媽媽生她的氣,她買房子都是向朋友們借的錢。即使借的,就不能欠人家太久,權衡利弊,她只好忍痛割愛,低價将車賣出去。

何況,以後她身體越來越臃腫,也不适合開車了,這麽開導安慰自己好幾天,黎花最終做出決定,将車子賣了,看着她與冷月之間,有牽絆的東西越來越少,她還哭了一鼻子。不過,這一切,冷月沒看到。

聽了黎花的話,冷月不再言語。

走出好遠,也沒見冷月說話,黎花以為他很生氣,就先把想好的話說出來:“星期五,你來接我,我去看爸媽……”

冷月緊繃的臉色這才有些緩和。

想着黎花的“惡劣前科”,冷月的腳步更快了。

遠遠地,就看見黎花和幾個人出來。冷月不禁眉頭微蹙,目光警覺,就像是一頭蟄伏已經的豹子發現了獵物,蓄勢待發。

他目光犀利地盯着那名身穿白色西服的男人,腳步也停了下來,就那麽遠遠地看着。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話痨男——王濤。黎花和李曉帶着妞妞往外走的時候,偏巧又碰上了他,想躲也沒處躲,只好同時出來。王濤還要送她們,被黎花拒絕了。

看着黎花和王濤告別,冷月才上前。

這時,另一輛車,閃着警燈靠向商場門口。按理說,這裏是不允許停車的,可是,保安一見這車子牌照齊全,坐在車裏的人也一身警服,便沒阻止。這年頭,特權車讓他們這些小保安無能為力啊。

陳立業跳下車,同李曉打過招呼,先抱着妞妞放進去,然後,又做出手勢,請二位女士上車。

冷月幾個箭步跨上前,親熱地喚了一聲:“黎花……”

黎花一擡眼,見冷月站在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正微笑地看着她。

此時,夕陽的餘輝籠罩在冷月周圍,閃着一層朦朦胧胧,似真亦幻的光彩。那挺拔的身姿,淡笑着的眼,一身得體的商務休閑裝,讓黎花晃了一下心神。

冷月的一聲呼喚,把陳立業和李曉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冷月收斂起眼底的笑意,調轉目光,禮貌卻疏離地看着那二人,淡淡問候道:“二位好!”

“你好!”

對冷月,李曉更熟悉一些,她畢竟是黎花的閨蜜,閑聊之時,常聽黎花抱怨,冷月經常夜不歸宿,言語裏盡是棄婦般的哀怨。

陳立業對冷月就顯得生疏一些。有過接觸也是點頭之交,陳立業知道冷月是一家大公司的大老板,生意從北京開到省城,以及省裏的各個市。陳立業也知道 ,冷月是黎花的前夫。“貴易妻,富易友”說的就是冷月這種人。因此,陳立業對冷月也就沒什麽好印象,所以,他也只點點頭,算是回應。

冷月也不多言語,上前,牽住黎花的手,轉頭對陳立業禮貌詢問道:“陳隊,麻煩你将李小姐送回去,好嗎?我們一家三口有些事要做……”

“一家三口”被他加重語氣。吐字清晰,語氣委婉,擲地有聲,讓人無法回絕。

陳立業看向黎花。

黎花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道,她皺皺眉,心裏把冷月罵了一百八十遍。但是,在外人面前,她還得護着他的面子。

因為,老媽曾經說過,男人是最虛榮的,在家裏,你讓他跪着都行,但是,在外人面前,千萬要讓他站直了。一定要給機會,讓他的大男子主義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不然,他一輩子都擡不起頭。

老媽走過的橋,比她走過的路都多,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米飯都多。雖然,老媽唠叨,但是,有些話卻是真理。那都是經過實踐檢驗的,爸爸就是媽媽實踐的成功産品。

“立業……”黎花看着陳立業,遞給他一個“你放心的”的眼神,說道:“你先回去吧……”

又像是想起了什麽,有些抱歉地說道:“這個周末,我有事……”她答應冷月,要回省城看望幹爹幹媽——也是前婆婆和公公的。

陳立業一下子明白過來,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沒關系的,妞妞可以去她奶奶家……”

冷月冷眼看着二人你侬我侬的樣子,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心裏不悅,手上的力道又加大幾分。黎花覺察到手腕一緊,便同陳立業告別,還不忘囑咐道:“一定把李曉送到家……”

李曉臨上車前,俯身在黎花耳邊輕聲道:“你家領導太吓人了,偶爾流露出的目光,咋就那麽犀利?就像你工作時的目光一樣,讓人無所遁形……你要乖點兒,別同他硬來……”說完,拍拍黎花的肩膀,鑽進陳立業的車,揚長而去。

見他們走了,黎花擦甩掉冷月的“魔爪”,冷聲問道:“小孫呢?”邊問話,還邊揉着手腕,這家夥,手勁兒也忑大了吧?

見黎花揉着手腕的小動作,冷月心疼地拉過來,邊牽着她的手往停車場走,邊态度極好地道歉:“花花,對不起哦……”

黎花哼了一聲,沒搭理他。

冷月紳士地打開車門,一只手擋在車門上方,看黎花安安穩穩坐進去,才繞道另一邊,坐進駕駛座。

車子流暢地挑頭,拐上大道,融入車流。

冷月伸過來一只“魔爪”,握住黎花的手腕,輕輕地摩挲着。

“還疼嗎?”他歪頭問。

“看前邊……”看她幹嘛?黎花沒好氣的嚷了一句。

于是,冷月很聽話,真就目不斜視,看着前方,大手卻仍然緊握着黎花的手腕,用拇指和食指在她細嫩的肌膚上來回撫摸着。

黎花想抽回手,他卻不撒開,怕分散他的注意力,也就任由着他去了。

“花花,那個穿白西服的男人,你認識?”冷月若無其事地問道,也不看黎花的表情,悠閑地看着前邊路況。

“剛在商場裏認識的……”想着在商場裏受到的“不公正待遇”,黎花就郁悶,她嘟起嘴吧,郁悶說道:“本來找李曉逛街的,沒想到碰到話痨男,還被賣指甲油的小丫頭給搶白了一頓,手機也摔碎了,好後悔,出門沒看黃歷……”

冷月嘴角挑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拉起黎花的手,湊近唇邊,用力親了一下,說道:“那我們就不在外邊逛了,回家……對了,那種男人少接觸,一看就不是什麽好鳥兒……”

黎花狠狠白了他一眼,挑釁道:“我看你這只鳥也不咋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調戲良家民女,五十步笑百步!

冷月一點兒也不生氣,笑着湊近黎花,故意制造暧昧,誘惑地說道:“那我這只鳥,幫你出個主意,你看怎麽樣?”

“啥主意?”見冷月有些不懷好意的壞笑,黎花頭頂警鈴大作。

“周末我們不是回家嗎?陳立業的孩子,你也照看不了,我想,你可以送到李曉那裏……”

“立業有些不好意思麻煩李曉,李曉與他也是通過我認識的,關系沒有立業和我這麽鐵,以前,也麻煩李曉照看過,但都是我出面同李曉說的……”

聽黎花左一個“立業”,右一個“立業”的,冷月心裏就像吃了蒼蠅,直想吐。

但他沒有表現出來,随口問道:“李曉還沒男朋友吧?”

“沒有!也不知道她還在挑什麽,馬上就邁進三十大關,還不急!”皇上不急,她這個太監可急死了。

“陳立業也喪偶吧?”冷月眼珠轉了轉,看似無心,又問了一句。

“是啊,我不是跟你說過嘛,妞妞是個可憐的孩子,出生就沒見過媽媽的面……”說着,嘆息一聲,妞妞媽産後大出血,那時,陳立業正在外市執行任務,連妻子最後一面也沒見上。想起來,讓人傷心吶!

冷月的俊臉故意板起來,有些埋怨道:“花花,不是我說你,虧你還是李曉和陳立業的朋友,你就想着自己幸福了,怎麽就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呢!”

“你才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呢!”黎花把話原封不動駁了回去。抽出手,将額前的一縷發絲繞到耳後,突然,回過味兒來,水汪汪的眼一亮,驚喜反問道:“你是說,撮合立業和李曉?”

“孺子可教也!”冷月大手覆上她的發頂,揉了幾下,“不笨嘛!”

黎花歪頭,考慮了半晌,眼睛餘光偷偷瞄着冷月,不說話。

“怎麽了?”冷月不解地看着黎花的側臉,剛才還滔滔不絕,口若懸河,怎麽一眨眼就沉默了?

猜不透黎花的想法,冷月進一步解釋道:“老話說,當一次媒人,撮合一樁婚姻,能多活二十年。這樁婚事,算是咱們倆撮合的,好不好?”

“不行!”黎花一口否決,還一臉嚴肅。

“為什麽?”冷月反問:“主意可是我想的,怎麽就不能算我一份兒?我也想多活幾年!”見黎花一臉嚴肅,冷月也不強求,擺擺手,說道:“算了,那就算你一人的功勞!”真是的,女人就是小心眼兒!

“不!”

“什麽不?功勞算你一人身上,你還不知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冷月冷哧一下。

黎花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心底偷偷笑個不停,語氣鄭重無比地回道:“我說,我不撮合李曉和立業!立業那種男人都快絕種了,我還留着自己用呢!”說完,轉頭,看着車外飛快後退的一排排景觀樹。

“黎、花——”冷月聲音不大,卻冷沉得吓人,他胸膛起伏不定,死死盯着黎花的側臉,眼珠子就要瞪出來。

冷月不明白黎花的心思。既然黎花能把這話平靜地說出來,就說明她心懷坦蕩,沒有什麽特殊想法。至于陳立業,那是他的事了。

車子自疾馳中,迅速減速,然後,靠在路邊一處臨時停車位上。

冷月指節彎曲蒼白,緊緊扣着方向盤,他瞪着黎花。

黎花抱着胳膊,也不看冷月,徑自看着窗外。

車內,一下子詭異起來。

黎花盯着外邊的車水馬龍,冷月盯着端肩而坐的黎花。二人各懷心腹事,這心腹事卻截然相反。

過了好久,黎花的肩開始輕微抖動。她像是在極力隐忍着什麽,忍了幾秒,肩膀抖動幅度越來越大,大到讓冷月開始擔心。

他令自己冷靜,語氣也盡量放柔和,伸出手,搭上黎花的肩頭,輕聲問道“花花,怎麽了?”他也沒說什麽難聽的話,也沒吼她,怎麽說變臉,就變臉了呢?

冷月不碰她還好,他一碰,黎花肩膀更加劇烈顫抖起來,她将臉埋在胸前,雙手抱着腦袋,不只肩膀抖動,全身都連帶着顫動起來。

冷月擔心起來,他放下所有的不悅,暫時把所有的怒氣都跑到九霄雲外,搬過黎花的身子 ,讓她面對自己,忙着勸道:“哭什麽哭?我也沒批評你,別哭了,啊!”

黎花也不言語,腦袋仍然緊緊埋在胸前,仍舊劇烈抖動不停。

冷月有些心慌了,趕緊承認錯誤道:“是我不好,沒事我幹嘛提陳立業?算了,你喜歡他,就留着,不過,你得給我一個平等競争的機會。別哭了,好不好?你懷着身孕吶,不為自己身體着想,也要為我們的寶貝着想,是不是?”

黎花還是不言語,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動的,并且有越發強烈的态勢。

冷月将黎花攬過來,抱在自己懷裏,哄勸道:“好了,花花,寶貝兒,好妹妹,別哭了,好不好?哥錯了,好不好?”

這下,黎花不僅渾身顫抖,還發出一種聲音,聲音格外古怪,不像是哭,像是……

冷月眉梢一挑,為了證實這種異常現象與他想象的吻合,他一把拉開黎花的手!

死丫頭!冷月使勁兒在黎花臉色掐了一下,不解恨,反手又掐了一下。

黎花水嫩白皙的臉頰被他掐出幾道紅印子。

冷月見她一副沒心沒肝的樣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又要掐上黎花的臉蛋兒,哪知,黎花反應機敏,一把撥開他的大手。

“哎呀,疼死了!”她咋咋呼呼大叫出聲,使勁撥開他的大手不說,還趁着冷月不注意,咬上他手背,以示抗議。

但是,卻仍笑着,笑得花枝亂顫,最後,便哈哈大笑起來,直到笑得眼淚,鼻涕全都流淌下來。

冷月這個郁悶。他忿忿盯着一臉無辜,笑得死去活來的黎花。她很得意是不是?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的心裏話套出來,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冷月寒着臉,發動車子。死丫頭,敢耍他?看今晚,他怎麽收拾她!真是老虎不發威,就給當病貓了!

黎花笑得更加張狂。在商場裏的郁悶之氣,全部發洩出來,好痛快!側臉,凝視着冷月一臉的冰天雪地,黎花更加開懷起來。

哼,她才不怕他呢!如今,她懷着身孕,他能拿她怎樣?打她?冷家男人都不打老婆,這是家規。霸王硬上弓?他不心疼她,還心疼腹中胎兒吧?

所以,黎花開始大笑,狂笑,肆無忌憚地笑。笑得眼淚就像涓涓小溪,順着眼角一個勁兒地流淌。

笑着笑着,發現了不對勁兒,她大喊起來:“停車!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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