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2號公交車
“小豆芽，別以為你長可愛，就可以随意使喚我，打擾我；再惹我生氣，我就一把火把這間書店燒了，和你同歸于盡，在所不辭！”甄羽蓁咬牙切齒，舉着一根雞毛撣子，怒視着眼前懶洋洋趴櫃臺上吃士力架的小精靈。
“哎呦，趁着年輕就應該多動動，免得等老了，想動還動不了。況且你不是過幾天要開party嗎？提前準備有什麽不好的。”
“那有必要把整個書店都打掃一翻嗎？随便弄幾下不就好了。反正我不幹了。你自己來。”甄羽蓁抹布一扔，雞毛撣子一甩，屁股往辦公椅一坐，兩腳往櫃臺一翹，抄起本莎士比亞的《奧賽羅》，啥都不管不顧的看了起來。
“诶诶诶。胖子，你說說，咱們怎麽就攤上這麽懶得主子。”
“喵！”
“打擾一下。請問，這裏可以充電嗎？哎呦——”一個年輕的女孩匆忙走了進來，因沒看到門下鋪着的幾個臺階，一心急，崴到了腳，差點滾下來。
甄老板剛想說沒有，聽到這輕呼的一聲痛叫，“美女，你沒事吧。”趕忙放下腿，跑出櫃臺，查看妹子的傷勢。
“沒事沒事，就崴到了而已。姐姐，我想問下，你們這邊可以充電嗎？我手機沒電了。”年輕女孩被甄羽蓁扶到椅上坐着，“我不會白充的，我可以付錢的。”
“給我看看你是什麽充電孔的？”甄羽蓁接過妹子的手機，“你這個充電頭，我這兒剛好有。”
“你出來玩都不帶充電寶嗎？就算不帶充電寶，也得帶根充電線什麽的。遇到這種情況，就可以去肯德基麥當勞找地兒充。”甄羽蓁撩起耳邊落下的幾縷長發，瞥了幾眼坐椅子上，左眼角有顆淚痣的短發妹子。
妹子揉了一會兒腳踝，略帶拘謹的開口，“我第一次獨自一人來市裏看病，原本定了下午一點的順風車，結果人家早到了，所以我就匆匆拿了手機坐上車。三點到的這兒，看完病都快四點了。我本來以為還有百分之三十幾的電，結果我從醫院出來，拿出手機一看，只剩下15%……剛準備叫順風車，手機就自動關機……最後只能去公交站等車。姐姐，你們這兒，從醫院到客運中心站的22路是停運了嗎？我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可是我明明有看到一輛過去了，卻沒有看到回來的。”
“當務之急呢，就是先給你家裏人打個電話，報下平安。”甄羽蓁從抽屜拿出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
“媽，是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麽會走丢……就是手機沒電了嘛……好了好了，我錯啦。你快點給哥打個電話，讓他不要去報警……不說了，手機還是一個好心的姐姐借給我的……你們不用上來啦，我馬上就要回去了，拜拜。”
“謝謝。”妹子感激至極，雙手把手機遞還給甄羽蓁。
“22路老早就不走那條線路了。你肯定是沒認真看站牌的說明，回來的22路，在醫院這站上面标了一個藍色的五角星，在站牌的最末位有一個關于藍色星星的補充，大致意思就是說不走那段路程。”甄羽蓁面無表情地說着，從抽屜抽出一盒小餅幹，拿了一次性紙杯倒了點水，“喏，吃。我記得1號車，貌似也有經過客運中心站。”
“謝謝，謝謝。姐姐，我叫柯沐瑾，你叫什麽名字。”沐瑾喝了點水，拿起餅幹小口小口啃着。
“甄羽蓁。”
“是羽毛的羽，珍珠的珍？”
“草字頭，下面一個秦的蓁。”
“哦哦，”她認真的點頭，默默又念了幾遍，暗暗在心裏記下來。
“沐瑾啊，你要不要聽我說一個關于22路公交車的故事？”甄羽蓁瞅了幾眼坐邊上乖乖啃餅幹的乖巧妹子，突然玩心大起，想吓唬吓唬她。
“好啊，好啊。”
“這個故事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說是很久以前，有一個和你一樣，初次到這座城市的男人，他去醫院看一個久病未愈的老朋友。看完後，他走出醫院大門，時間差不多已經過了6點。男人想快些回家，就站醫院大門口，招呼來往的出租車，可這出租車要麽都載客，要麽根本就沒空搭理他，直接開走。男人沒法子，只能走到醫院對面的公交車站點等班車，也是那輛22路公交車。
他等啊等啊，從晚上七點一直等到八點，愣是等不到22路來，可他明明看到好幾輛過去的22路班車。
男人等的一肚子火，又不好意思問邊上路人關于22路的問題。于是，就這麽幹等着，等到邊上等車的人都早早地搭上了他們等的那一輛，他還沒看到22路的影子。
最後公交車站點就剩下他一個人。周圍靜悄悄的，對面醫院保安室的保安也不知是去上廁所，還是偷懶睡覺去了，裏面空蕩蕩的；男人越想越憤怒，拿起手機，剛準備打廣告牌上的投訴電話，就在這時，遠處一輛22號緩緩地開過來……
男人登上車，狠狠數落了司機一頓，接着往後面走，車上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幾個位子差不多都坐上了人，就剩末尾一個靠窗的位子沒人坐，像是專門為他留着似的。”甄羽蓁瞅着對面越來越好奇的沐瑾，內心很是挫敗，她本想看她臉上害怕的神色。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然後呢？”聽故事的人越發興奮，她最喜歡聽這類與現實事物有關的鬼故事。
“你猜。”
“嗯……”短發妹子一手舉着小餅幹，一手摸着鼻梁。先是一陣蹙眉苦思，而後豁然開朗。
“男人坐在位子上，無聊的看着窗外越發蕭條的景色。車上有老人、有小孩、有年輕的男人女人，卻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大家都靜默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雙目無神，空洞的直視前方。
‘小兄弟，你是去什麽地方啊？’男人試圖打破這片怪異的靜谧氛圍，碰了碰坐他隔壁位子的，一個黑臉男生。
‘等到了，你就會曉得。’回答的人并未與男人對視，仍舊直直盯着前方。
‘親愛的旅客，第十站到了。’一個女播音員的聲音冷冷的響起。最前排的兩三個人起身，下車。
‘親愛的旅客，第十一站到了。’又有一部分人離開。
……
直到‘親愛的旅客，第十八站要到了，請攜帶好随身的物品，有序下車。’響起，車裏就剩下這個男人以及和他并排坐着的幾個。
‘嗯？什麽情況？怎麽走了這麽久還沒到客運中心站？’男人心裏半是困惑半是恐懼。
他漸漸發現這一切太不尋常，便離開位子，慌不擇路跑到司機跟前，說了句：‘師傅，我要回去，回到我剛上車的那個地點。多少錢我都給！’
就在這時，車內響起女播音員的聲音，‘親愛的旅客，第十一八站到了。’原本昏黃的車室內，适時亮起一片強光。他看到了，司機和車裏面的人——”妹子突然停了下來，眼睛緊盯着玻璃窗外。
“他看到啥了？”
“看到一輛1路車跑了過去！”柯沐瑾連忙站起來，跑向門口，“姐，我走啦。下次我要是早點上來，我也給你講講我們那邊的故事。嘿嘿，比22號公交車的故事有趣的多。拜拜~”說完，迅速沖向不遠處公交站點停着的1號班車。
“是現在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都變強了，還是我們當初的鬼故事都落伍了？”一人一貓一隐身精靈立在門口，目送某人順利登上車。
“他到底看到啥了？這個小妮子，太過分了！故事說一半就跑，會被人打死的！”小豆芽憤憤不平的埋怨。
“還能看到啥，當然是鬼了呗。”甄羽蓁翻了個白眼，返身坐回辦公椅，無所謂的接話。
“我當然知道是鬼，但我要的是過程！過程懂不懂？！播音員的聲音響起，昏黃的車內被一陣強光籠罩，站在司機面前的驚懼男人看到——”
“看到那個司機竟然是一只貓臉骷髅身的鬼怪。貓臉是胖子一樣的黑貓臉，骷髅身上披着套人皮，就這麽‘咔咔咔’的轉過頭來90°，直勾勾的盯着男人看，吓得他當場把褲子尿濕，導致22路公交車熄火。本該被強制送進第18站的其餘四個人，就着這一會兒的空隙，紛紛奪窗出逃。
男人看着越逼越近，一臉憤怒的司機，一咬牙，一跺腳，直接脫褲子，滋了鬼怪一身尿。緊接着閉上眼，口裏念着‘妖魔鬼怪快離開’，如此十遍。睜開眼後，已身處在另一方世界。
‘該吃藥了。’一個像是護士模樣的女人，拿着一大堆藥物，從門口進來。
‘我說你這傻子，下次再随便亂尿褲子，我就打死你。都說了多少次了，你他媽怎麽還記不住！’女人抄起床邊的木棍，狠狠打了男人幾下，‘這次就算是教訓。’
‘你打輕點，免得等下被看出來。’一個男看護倚在床邊，肆無忌憚的點着煙。
‘看什麽看。吃藥啊，神經病。’
男人顫顫巍巍的接過藥，開口問抽煙的男人，‘小夥子，我想問下，這是哪兒？’
‘看那。’抽煙的男人手指往床對面的牆一指，‘雪州第三醫院，專門治你們這種腦子有問題的。’
‘你跟他個傻子說那麽多幹嘛？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