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Minuet

Minuet

方可櫻給路黎發微信,問任宇祺周日的生日會,要不要和她順路一起過去。

路黎起初沒有下定決心參加,她不喜歡這種人多瘋玩的熱鬧。可黎書行這周在家休假,而她不想在家裏待着。

學校月考後開家長會,曹旭聲明确規定不準請假。路黎知道黎書行工作事項多,提前一周就說了這件事情。

黎書行當時答應說能去,但卻在家長會的前一天晚上,說團隊臨時決定,周日到冬港實地估量。

黎書行團隊開會在下午,晚上回家吃飯,才把事情告訴路黎。這讓路黎心裏有些惱火。

路黎努力冷靜情緒,問道:“爸爸,你有給曹老師打電話說明情況嗎?”

黎書行說下午工作忙,還沒有來得及打電話請假。

“…你下班關上辦公室的門,在停車場發動車子之前,到家上樓梯的時候,還有你進家門以後,都沒有時間打電話嗎?”

路黎覺得自己的心中的憤怒,即刻就要噴發而出。不僅是因為這次的家長會,還有從前累積的許多事情。

過去的那些忍耐,看似無聲無息,然而經過便無法雁過無痕。

黎書行也被女兒突然的發問,問到不禁怔在原地。半晌後,他主動承認自己的錯誤:“小黎,是爸爸不對。我這就給你們曹老師打電話,如果周一可以,我跟工作室請假,到南中單獨找你們曹老師聊聊。”

路黎卻不買這個賬,她眼眸定定地望着黎書行,聲音陡然轉冷道:“你為什麽要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別人多做一份工作?”

黎書行神情剛恢複,看見路黎少有這般正顏厲色,恍惚間好像看到去世多年的妻子的面龐。

他想起這些年,因為工作的原因,對女兒的學業和生活,常常疏于關心,心中閃過濃重的愧疚和自責。

他一直都在逃避,以看似積極實則消極的态度,忙碌地面對自己的生活,卻忽視了女兒的生活。

“這樣吧……我一會給團隊打電話,等開完家長會再去冬港。”黎書行邊說着,邊夾了一塊路黎喜歡吃的清炒穿心蓮,輕輕地放到她的碗邊。

路黎擱下手中的碗,臉頰神情上依然清清冷冷的,轉身離開餐桌的時候,語氣淺淡于無:“不用了,我自己和曹老師說。”

從那天開始這一個周,父女兩個人幾乎都沒有言語上的交流。黎書行幾次想要主動搭話,可是路黎在家待在自己房間,不怎麽和黎書行打照面。

黎書行雙休日會在家一天。雖然一整天是在書房辦公,但路黎也不想留在家裏,答應方可櫻說一起去。

任宇祺訂了兩個包廂辦生日派對。

夏天室外溫度日日逐高,方可櫻穿了一條紅白波點泡泡袖連衣裙,可愛甜美。她好像永遠都沒有心事,笑容大大的,給人活力滿滿的感覺。

路黎穿了一條牛仔連衣裙,荷葉邊的裙擺到膝蓋稍上方。水洗藍的顏色,穿在纖細的身材上,肌膚更是白皙如新雪。

“還是這裏面涼快。”方可櫻走在前看,邊走邊忍不住感慨。“我是真怕熱,還是過冬天好。不過啊,南濱已經兩年……不,三年冬天沒下過雪了。”

路黎不像方可櫻這麽怕熱,不過也覺得這幾日天氣越來越炎熱。

任宇祺是壽星,被一衆同學堵着唱歌玩游戲,沒有時間來大廳接人。方可櫻和他關系不錯,他和方可櫻保證說,一定派專門的人過來接她。

“他說讓宋丞來接我們。”方可櫻看着手機說道。

路黎點了點頭,一擡頭瞧見一抹并非宋丞的熟悉身影,朝這邊漸漸走近。

任宇祺沒有讓宋丞來接,因為來接她們的人是陳淮越。

陳淮越今天穿了一件松垮的白T,黑色工裝褲,嘴裏叼着一枚棒棒糖。

他似乎很鐘愛耳骨釘,只要不在學校遇見,總見他戴耳骨釘。

路黎多看了兩眼,聽說耳骨釘比打在耳垂上疼的多。

方可櫻也看見了陳淮越,一臉驚訝地說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任宇祺竟然能說動你跑腿。”

陳淮越在喉嚨中沉沉笑了聲,看似回方可櫻的話,一雙烏瞳卻緊緊看着路黎。

“他沒讓我來,我自己要求的。”

路黎覺得這家KTV的空調,有空需要好好修一修,怎麽比室外還要熱。

方可櫻的眼神往路黎身上瞟,偷偷觀察兩個人之間的暗流湧動。

“那我們倆面子好大啊。”方可櫻笑的破有深意。

自從上個周陳淮越想要和路黎做同桌,路黎卻為和方可櫻之間的承諾,拒絕了他的邀請。

在衆人的眼光裏,在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暧昧又尴尬。

這件事好像別有深意,陳淮越想要和路黎做同桌,是在表達對她的好感。路黎拒絕他,是拒絕了他的表白。

路黎依然一派淡然自若。水洗藍牛仔裙的領口,露出少女削瘦對稱的鎖骨,肌膚白的像磁玉。

通向各個包廂的走廊并不寬。三個人并排行走,陳淮越和路黎的手臂,輕輕擦碰了一下。KTV空調溫度似乎開的有點低,路黎手臂的肌膚微微涼。

還沒有走到任宇祺生日訂的包廂,就聽見裏面宋丞和任宇祺兩人拼歌的聲音,從包廂裏面傳了出來。

方可櫻毫不留情地吐槽:“真要命。”

陳淮越聽後,搖頭輕嗤了聲,笑聲中似是認同,又仿佛是其他。

推門剛進包廂,正在唱歌的宋丞和任宇祺,看見門口的三個人,停止唱歌舉着話筒,笑說:“總算是把貴客接來了。”

任宇祺摔了手裏的話筒,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門口,沖她們讨要禮物:“我的禮物呢?”

路黎将手裏的禮物手提袋,遞了過去,任宇祺笑眯眯地接連謝道“謝謝謝謝”,伸手給路黎指位置招待她坐,還沒有轉過頭,方可櫻把禮物迎面扔到他懷裏。

“歌唱的真難聽。”方可櫻如實評價。

任宇祺不服氣地扭頭哼了一聲。

宋丞見路黎來了,站起來給她讓座。路黎點頭說了聲謝謝,坐下後看見周邊空了兩個位置,方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之前他和陳淮越坐的位子。

鹿眸下意識向着門口的方向望去,瞧見陳淮越站在牆邊的控制面板前,在調節中央空調的溫度。

“怎麽突然調高溫度?”任宇祺神情發懵問道。

陳淮越調完朝沙發這邊走,頭也不轉冷丢丢地丢下兩個字:“我冷。”

陳淮越本來想要走到路黎這邊坐下,卻沒有想到方可櫻這人沒長眼色,和黃文雅等人說完話以後,轉身一屁股在路黎身旁空着的沙發,徑直坐下和她說話。

方可櫻看見陳淮越站在面前,手裏把玩着一個造型新奇別致的打火機。手指推開啓蓋,撥片打火,又“啪嗒”一聲輕扣合上,如此反複動作,并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校草,你坐那邊去吧,擋着我……和路黎,我倆看屏幕了。”方可櫻成心裝糊塗說道。

陳淮越沒有要離開的打算,依舊站在原地沒走。他走到哪裏都是人群的焦點,英挺峻拔的身材,兀自垂頭站在這邊玩,更是惹來包廂裏衆人紛紛投來的目光。

方可櫻專揀着他的“痛處”說道:“我知道了,搶了你的同桌,你心裏還有氣。”

陳淮越鼻腔內輕哼了聲,薄唇勾起微揚的弧度,眼眸中的笑意意味深長,口吻卻是毫不遮掩地認同道:“我當然生氣了。”

路黎目視着眼前無中生有的這人,唇邊也露出一抹稍縱即逝的淺淺笑容,然後移開視線不再看他。

陳淮越的性格,路黎如今也大約清楚,知道他并沒有生氣。

在大堂見面開始,兩人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但陳淮越的眼睛卻一直都放在路黎身上,自然沒有錯過這抹極難捕捉到的笑容。

陳淮越當下沒有在衆人面前再多說,可是落座以後,馬上發來一條消息。

南中陳淮越:笑什麽?

路黎不喜歡派對的熱鬧,坐下就只低頭看手機。初看見陳淮越發來的這句話,不禁略愣了一下,凝神思考片刻,才明白原來他指的是剛才笑他故意說謊。

焚風:笑人當衆說謊。

備注為【南中陳淮越】秒回:我撒個謊,你這麽開心?

路黎将手機屏幕按滅,不想理這人。他從哪裏看出來她開心了?

看完陳淮越回複的消息,一擡頭看見斜對角坐着的商音怡,正在凝眸望着自己,路黎微愣了一瞬。

見對方始終面無表情,路黎将目光很自然地移到她身旁唱歌的女生身上。

衆人說笑玩了一會,開始吹蠟燭切蛋糕,緊接又開始鬧騰着抹奶油,方可櫻先一起去抹任宇祺和宋丞,再然後雙手抹滿奶油,想要跑過來鬧路黎。

路黎見狀佯裝冷臉,語氣再認真不過:“你如果抹我,我保證不再理你。”

方可櫻一聽忙收起手,急切說道:“好啦好啦,你別吓我,我去抹別人就是了。”

路黎端了一塊蛋糕,遠遠地躲開玩鬧的一群人,尋了個角落要坐下。吃了兩口,望見他們在包廂到處跑鬧,趕緊走出包廂,遠離是非之地。

相較生日包廂內的吵鬧,KTV外面的走廊和大堂安靜很多,大堂的一角擺放着一盆散尾葵,比路黎還高大半個頭。

路黎站在散尾葵前觀賞,打發無聊的時間。不過,一旦獨自靜下來,又想來近來不開心的事情。

陳淮越出來接電話,看見站在盆栽前的路黎,她渾身散發着淡淡的憂郁氣息,看樣子心情不是很好。

路黎聽見熟悉的音色,循聲望向正在接電話的陳淮越。他那張令全校女生喜歡癡迷的臉上,也是沒有一點奶油,但是白T上面卻抹着,并不顯眼的淺藍色奶油。

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宋丞和任宇祺的手筆,畢竟除了他倆,沒人敢碰他一下。

陳淮越那邊電話恰好講完,邁步朝大堂這一角走來。

“是不是煩他們胡鬧?”陳淮越問道,屈指碰了一下散葉的散尾葵。

路黎正想說“沒有”,就見陳淮越輕挑眉突。他的笑容又痞又壞,含着使人無法拒絕的蠱惑。

“走,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路黎剛準備說“我不去”,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想跟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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